第 22 章

橫穿整個教學區走到家屬樓, 餘曼渾然不覺自己被多少路過的同學圍觀過, 隻覺得小腿又酸又軟, 哭得太久頭都開始疼了。

回到家沒看見學姐, 她換上落灰的拖鞋回房間, 把自己扔在**, 看著頭頂的螺旋形節能燈, 才止住的淚水如同一道涓涓細流,源源不斷的往外匯集。

擔心自己繼續哭下去,就真的瞎了, 她翻身爬起來,把被單換下來抱到衛生間,趁著洗衣機工作的時機, 她抓緊時間衝了個熱水澡, 總算是清爽了些。

吹頭發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敲門, 她急忙關掉吹風, 果真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餘曼, 是你回來了嗎?”

“嗯!是我。”

坐在椅子上應了一聲, 她盯著緊閉的臥室門, 知道學姐隻是來確認情況的, 餘曼也沒打算去開門,果不其然聽見門外的人嘀咕了一句,就踩著拖鞋走遠了。

她出來的床單的時候, 學姐正在廚房洗菜, 隔了好幾米背對著她喊話。

“我還以為你要等到開學再返校。”

正在鋪展床單的手頓了一下,她猛然想起自己一個多月前,在電話裏撒謊回家探親的事,表情突然變得很不自然,心虛的拔高了聲音。

“在家待煩了,就買票回來了。”

“是回來準備考研嗎?”

“不是,我不考研。”

學姐似乎對不思進取的她有些失望,輕輕“哦”了一聲便不再吭聲,站在窗邊的人俯視著樓下的花花草草,無奈的抿著嘴歎息。

收拾好房間,換了衣服出門買東西,太長時間沒坐公交車的她,才到車站就被熙熙攘攘的候車族嚇住了,猶豫了半天還是調頭往回走。

“算了,明天再去大超市,今天先找個小店買把牙刷應付一下。”

常言道: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她一拖就是三天,直到吃夠了附近油膩的外賣,才重新打開家門坐上地鐵去逛大超市。

在少爺身邊待久了,她也學會了買東西不看價格的毛病,覺得好就往車裏扔,直到結賬的時候,才發現心真的會滴血。

提著戰利品一臉肉痛的出來,她難得沒有感受到購物的喜悅,滿心都是今天為什麽花了這麽多錢,以後再也不能這樣……諸如此類的話。

“餘小姐?”

因為自己姓餘,所以她下意識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頭,沒想到對方真的是在叫自己。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沒注意她吃驚到合不攏嘴的表情,肖元哲提著個小號購物袋走過來,笑著和她寒暄。

“肖…肖律師?”

她在腦子裏檢索半天,勉強記起來他的姓氏,對方卻誤以為她是客氣。

“叫我肖元哲就好了。”

“哦,好巧啊,你也來買東西。”

“嗯,今天周末就出來逛逛,你最近還在替人遛狗嗎?”

聽他提起傅卿言,尷尬的她表情頓時僵硬了,緩了幾秒才不慌不忙的搖頭。

“我已經辭了那份工作了。”

“那就好,我當初看你那個雇主不像太好相處的樣子,還一直擔心你吃虧呢。”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對少爺的愧疚壓下去,這會兒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那個男人,讓她有種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他人挺好的,就是喜歡板著臉。我著急回家,就先走一步了啊。”

說著,也不管哪個方向能打到車,她提起兩個超大號購物袋就想跑,沒邁開腿就被他攔下了。

“我送送你吧,你家住哪裏。”

他滿臉熱忱,她卻不敢接受。

“不…不好吧,不順路的。”

“你都沒說你住哪裏,怎麽知道不順路。”

第一次見到這麽熱心腸的人,她急的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後才擠出一句。

“你不是住西公園那邊嘛,我和你不在一個方向。”

“我不住那邊。”

“可你之前在那邊遛狗啊?”

“噢,你說那個,那是我姐姐的狗,我是幫她遛的,我住在你們學校那邊。”

看著對方坦誠的表情、真摯的眼神,她咬著唇猶豫到底要不要欠這份人情,這個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

“這裏不好打車的,你提這麽多東西,總不可能去擠公交。要是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就把你送到地鐵站附近好了。”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僅展示了自己的善意,還顧全了她的自尊心,讓她完全找不出理由拒絕。

“那…謝謝你了。”

“沒事,把這個袋子給我吧,看你提的手指都白了。”

說著話他彎下腰熟練的把購物袋接過去,帶著她往停車場走,一邊走一邊問身後的人。

“對了,你住哪兒啊?”

“B大家屬樓。”

話音剛落,她意料之中的見他轉過來,他翹起唇角眼中帶笑,像是在說:這麽巧?

“那正好,我能順路把你送到家。”

餘曼跟在他身後,滿腦子都是黑體加粗的問號,不能理解這個年代怎麽會有像他這樣的熱心腸,她甚至懷疑,肖律師敢獨自一人在大街上扶摔倒的老人家。

而另一邊,躲了好幾天的周深,終於耐不住寂寞,帶著波濤洶湧的女伴出現在酒吧,迎著發小們崇拜+看戲的眼神,他邁著打顫的雙腿往裏走,找個離瘟神最遠的位置坐下。

“艸,你怎麽沒告訴我,你哥今天會來!”

要是知道傅卿言也來,他就是憋死在家裏也不出門。傅詩雨看著咬牙切齒的男人,忍不住端著杯子偷笑。

“你也是騷了,連他的牆角你的都敢挖。”

說真的,她覺得這個時候,可以給周深上香了,反正這個男人活不到明天。

“你怎麽知道這事的?”

“我哥自己說的啊,我們問他那條魚去哪兒了,他說…被你端了。”

說著,她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嘛!”

“是啊,怎麽不是了,你當然是。我跟你說,我哥今天進門到現在,沒喝一口酒、沒和我們多說一個字,看樣子就是在等你。兄dei,你保重吧,清明節我會去給你燒紙的。”

“滾滾滾,不幫忙就別在這裏說風涼話。”

他翻著白眼,一臉的焦急不安,沒想到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麵,隻見原本笑嘻嘻的傅詩雨突然放下杯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

“唉,今天有點累了,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在場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都像得了指令似的,齊刷刷的放下杯子,使出畢生的演技找理由退場,像極了放學後往食堂跑的學生。

兩分鍾後,周深環顧四周隻覺得陰風陣陣,不管往哪兒看,都能感覺到少爺想活寡了自己的心情,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沒事了?”

“她人呢?”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他麵上一僵,而傅卿言還是那副生人勿進的表情,眼神冷得看不見一點光。

“她……是誰啊?”

他故意拖長音節,想糊弄過去,但少爺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他那天在家等了很久,終於確定那個笨女人不會在回來,氣得大發雷霆,事後卻覺得另有蹊蹺。

“周深,我沒和你開玩笑。”

看著突然站起來的人,周深嚇得直往後躲,整個人差點仰麵倒在沙發上。

“你別過來,老子不想和你打架!餘曼回她學校了!”

“回學校了?你幾天前不是差點跪著求我把她給你,今天你就換了個女人帶過來?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本以為按照傅卿言一向高傲的性格,就算被甩了,也不可能主動開金口問一句,可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周深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了。

“老子早就說過了,我對胸小的女人沒興趣。我那天和她是做戲,做給你看的。”

怕自己不說真話,今天沒辦法活著走出去,他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捏著拳頭一臉不服輸的表情說。

“天底下那麽多女人,你為什麽非要找一個和杜希那麽像的人?”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我不管、我要是不管,你今天還能站著我和說話?我就實話和你說了吧,不僅我們不希望你繼續留著她,餘曼自己也不想留在你身邊!”

前麵的話,他都能理解,唯獨最後一句,完全無法認同。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啊,她不想待在你身邊,又不敢當麵說,所以求我幫忙。她求了我兩三次,我是聽說你家老頭見過她,擔心鬧出大動靜,才想了個下三濫的招數逼你把她轟走。”

這兩天,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一陣劇痛從頭部傳開,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包廂裏晃了晃,差點倒下去。

周深沒發現他的異常,皺著眉頭苦口婆心的繼續勸。

“你救了她一命,她也照顧了你幾個月,你就當兩清了好不好?過兩天我再給你找個新的,保證比她漂亮、比她懂事、比……誒,你去哪兒!”

話還沒說完,傅卿言就抓起鑰匙衝了出去,周深愣了一下,急忙轉身去追他。

“臥槽,你就不能和人好聚好散嗎?她不喜歡你,你難不成還要把她打一頓出氣,至於嗎?”

傅卿言捏著鑰匙,像是要把金屬圈扣進肉裏,抿著嘴臉色鐵青,看得周圍人下意識往後退,正好給他騰出位置進電梯。

“傅卿言,我求你冷靜一點行不行,隻是一個女人而已,你……”

“閉嘴!”

他不想和誰發火,更不想和人動手,隻是想親自問問她,他真的這麽惹人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