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嚴是第二天早上的飛機,所以第二天清早吃過早飯後,便需要出發去機場了。因為有外人在,程晉鬆也不方便去送機,隻是為他叫了輛出租車。兩人下樓的路上,程晉鬆還不停地囑咐:“到那邊後給我來個消息。還有,那裏離邊境近,你們去哪裏一定讓當地警方陪著,別自己亂跑。”

“外市調查有紀律,一定要當地警方陪同,程隊,我不是那麽不守規矩的人的。”

大概怕程晉鬆還有情緒,沈嚴難得地開起了玩笑。程晉鬆白了他一眼:“我就怕你遇事一上頭就自己跑開。”見沈嚴還在笑,他眼睛一瞪,“還有,記得按時吃飯!”

“行行行,知道知道。”沈嚴打斷程晉鬆的嘮叨,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好了你回去吧,這兩天我不在,你幫我盯著點隊裏。另外,其他的線索也要繼續查,我擔心我們那邊不見得有太多收獲。”

“好。”

送走沈嚴,程晉鬆吃了早飯去警局上班——其實沈嚴說得沒錯,Lee的家鄉這一條線並不一定能有太多收獲,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的事隻有沈嚴最清楚之外,這次外出真的不需要他親自去。而本市這邊其實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畢竟前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有很多問題其實他們還沒有完全查清楚。所以到警局後程晉鬆和方禮源商量了一下後決定先開個小會,把前段時間的各項工作的進度匯總一下,然後好繼續開展工作。

“前幾天開會時,沈隊跟大家說過,Lee當時綁架他的真正目的據說是為了完成雇主的指令,而這個所謂的雇主據說就是‘自由東方’的實際管理者,代號‘教授’。”程晉鬆最先開口,“雖說Lee的話我們並不能全信,但目前他的說法至少聽上去有一定合理性。大家都記得,今年上半年咱們辦的案子裏確實有幾樁涉及到了‘自由東方’這個暗網,而且沈隊的信息確實也出現在了自由東方的網站上。所以如果說‘自由東方’的管理者想找沈隊的麻煩,這個理由是說得過去的。”

“雖然Lee當時他說對沈隊沒有惡意,但並不能掩蓋他綁架中國警察的犯罪行為。”方禮源接著開口,而且大家也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根據今早最新消息,E國商務部長葉夫格尼已於今早宣布死亡,如果當時我們不是在最後關頭發現了問題,他在我國遇害的話,這就是一起非常惡劣的國際事件。所以無論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盡快抓到Lee,並挖出他幕後的指使者。”

所有人都深為認同地點點頭。

“那我們來匯總下目前的調查結果。”方禮源說。

“首先, Lee之前找到的那個奇葩地點的情況,我們大概查清楚了。”崔明友最先開口,“大約20天前,好幾個論壇上同時出現了關於S市爛尾樓的帖子,就是詢問本市有什麽經典的廢棄建築,然後就有人提到了那個地方,而且還有人把那裏的建設規劃圖發了上去。因為發帖詢問的時間太集中了,我們有理由懷疑是Lee他們在尋找可使用的地點。”

“另外,沈隊被綁架當天的車輛也查清楚了。”唐晴說。“通過監控比對,我們最後鎖定了一輛車牌號為SA5784X的轎車。這輛車的車主是本市人,據他說這輛車被他廢棄在某路邊有一段時間了,他並不知道車子被人偷走了。而且Lee他們在作案當天拆掉了車牌,並在最後將它藏在了機場附近的一條很僻靜的小路上。

“我們推測Lee那天應該是預先將車藏在了地道出口外。”蘇墨涵接著唐晴的話繼續說,“待他們從地道撤離後就立刻上了車,之後開到機場附近棄車,然後步行去了機場。我們在機場出入境那裏查到了Lee的出境記錄,用的就是他泰國籍的身份。從購票時間上看是發生在綁架沈隊之前,不知道他們是早就安排好了下一步,還是提前準備好了逃跑計劃。”

“從那天 Lee的說法來看,他應該是不知道‘教授’下一步的計劃的。”程晉鬆搖搖頭,“他當時說綁架沈隊就是為了得知‘教授’下一步的指令。而從我們目前掌握的黎紅傑作案前的行程來看,和Lee似乎也並無關聯。當然E國部長回國中毒的事究竟是誰做的,我們目前尚不可知。不過至少Lee和他的雇主之間應該不是親密無間的,所以如果我們找到Lee,是有希望從他那裏獲得‘教授’的線索的。”

“所以我們現在要繼續深挖Lee在國內的行蹤。”方禮源接口,“他綁架頭兒那天不可能沒有同夥,這個人肯定知道Lee的事情,所以我們要盡快的把這個人挖出來。”說著他看向唐晴,“監控那邊目前有沒有發現?”

“嫌疑人偷車和棄車的地方都沒有監控,隻能通過周邊監控去排。”唐晴回答,“目前我標記了一些可疑的人員,但要確認是哪個人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們現在先集中處理一下這條線吧。”方禮源看向程晉鬆,“目前看這大概是最重要的一條了。”

“好。”程晉鬆點點頭。

“那就這樣,大家這兩天先集中處理監控,爭取早日鎖定嫌疑人。”

會議結束,大家紛紛起身。程晉鬆也想往外走,就在這時,他被方禮源叫住。

“剛才看守所給我來電話,說代孕機構那案子已經正式移交H市了,所以過兩天陳文斌可能會轉到H市去。你還有什麽要問他的沒有?”

程晉鬆一愣——前陣子光顧著查Lee的事情,差點把這事忘了。回想陳文斌那麽盯著他和沈嚴不放,其實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確實需要好好問一問。虧得方禮源提醒他。於是他感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過去一趟,謝謝。”

看守所。

陳文斌被關在這裏已經有小半個月了。相比於上次在警局裏,他大吵大嚷不給兩個人泄底誓不罷休的勁頭,這會兒這人看著規矩了許多,看到程晉鬆和沈皓進來,他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陳文斌,你還記得我是誰吧?”程晉鬆開口。

陳文斌沒有出聲。

“我看了你之前的審訊記錄,你把損毀資料的罪名認下來了是吧?”程晉鬆問。見陳文斌依舊不回答,他繼續說:“老實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扛下這件事。為了掩蓋你私下幫人聯係代孕的事?我不信恩源那麽大一個機構,你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切。”

陳文斌隻是低著眼安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怎麽,你沒什麽想說的?”程晉鬆等了片刻,見後者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問:“好,那我換個問題:是誰讓你找我和沈隊的麻煩的?”

陳文斌依舊沒有反應,隻是手指似乎微微動了動。

“找我和沈隊麻煩這件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程晉鬆冷靜地分析,“你當時已經逃走了,最合理的做法就是躲得遠遠的,而你搞那些事隻會加速讓警方找到你。我不覺得我們跟你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寧可搭上自己也要搞倒我們。”

“我就是看你們不順眼!我就煩你們這種道貌岸然、裝得一副正派的偽君子!”不想陳文斌竟然突然發作起來,他大叫道,“我就是討厭你們這些死同性戀!就是看你們惡心,怎麽樣吧?!”

聽他說得難聽,沈皓剛想出聲,程晉鬆卻攔住他,繼續問:“那你是從哪兒得到沈隊的住址和照片的?”

“就從你們那些狐朋狗友那裏,有本事你們自己去查!”

陳文斌的態度拒不配合,見此情形程晉鬆和沈皓也不再與他多廢話,直接結束了會麵。出了看守所後,程晉鬆問沈皓:“你們是在哪裏抓到這個人的?”

“醫科大學醫院外麵。”沈皓說,“之前在花店查到這個人的手機號是一張黑卡,身份信息根本對不上,而且這個人的手機也關機了。唐晴說她之後一直在留意這個手機的信號,發現它偶爾會開機。那天早晨她忽然跟我說這人的手機開機了,而且定位就在本市。所以我們就立刻趕了過去,結果在醫科大學醫院門外堵住了這個人。”

“他去醫科大學醫院做什麽?”程晉鬆皺眉。

“這個我們還真沒問。”沈皓說。“我們當時發現是他後,就連忙把人帶回局裏了。”

“再去查一下,這件事情不太對勁。”程晉鬆皺眉說。

“好。”沈皓點頭,“我原來也以為他找你和我哥麻煩是為了報私仇,但是看他剛才的說法,他似乎對你們兩個人的事並不是很了解。”

“豈止是不了解,他完全是在順嘴胡說。”程晉鬆說。“我和你哥的照片隻在家裏那台電腦上有,如果說是進到我們家中從電腦上偷走的還說的過去,所以說陳文斌根本沒有途徑拿到照片。而且我懷疑,他隻拿到了這一張,否則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照片全爆出來,那樣我和你哥就真的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了。”

“所以說他可能是從別的什麽途徑得到了照片,又或者說,是他幕後的黑手從什麽途徑搞到了你們兩個人的照片,想要搞倒你們兩個人,然後把他推出來背鍋。”說到這裏,沈皓突然腦子一轉,“你覺得會是 Lee說的那個‘教授’做的嗎?”

程晉鬆眉頭緊鎖。如果放在之前,他可能會覺得沈皓的想法異想天開。但是有了前不久沈嚴被綁架的先例,他現在真的不敢確定。

“總之這件事必須好好查一查。”片刻後,程晉鬆嚴肅地說,“如果‘教授’的手眼真的已經伸到了S市,我們就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敵暗我明的戰爭,從來都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