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虛與現實

周警官看著一臉著急的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是說,你在家收到了一封丁楊的來信,但是那封信是你十年前自己簽署的?”他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輕蔑的說道“這太可笑了。”

我早就知道他不相信我,丁楊已經越獄了,而且手法極其精妙,整個人就像從看守所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警方在第二天就去調出了當晚的錄像,錄像中畫麵卻更加聳人聽聞,前一秒丁楊還在床位上坐著,僅僅數秒的斷電後,他便消失在了房間裏。

我忽然靈機一動,問到周彥楊教授的事,哪知道周彥茫然的抬頭問我,楊教授又是誰?

我一愣,才意識到那是發生在夢裏的事情。

“快回去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周彥終於被我磨光了最後一絲耐性,衝我擺了擺手。

就在這時,局裏傳來消息,有人報案,在郊外的一棟別墅裏發生了命案。

“死者是不是叫楊建華!”我下意識的問道。

看到警員點了點頭,周彥看我的眼神也終於變了變,不再是那種看瘋子的眼神,而是帶著一種疑慮。

“你也跟著來吧。”他終於說到。

我點了點頭,心裏有些興奮又有些恐懼,要是事情真的像我夢中發生的一樣,那楊教授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偷偷的看了周彥一眼,他顯然注意力不在我身上,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不過情況還是不好。我暗罵道自己剛才怎麽想的,居然大聲說出了死者的名字,楊教授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接觸,那唯一了解死亡情況的人就是我了。

可我總不能說我是夢裏看到楊教授死的。

還有其二。

如果楊教授確實和我夢中是一樣的死法,就證明這一切卻是在現實中發生過。夢境不會是毫無意義的紊亂畫麵,它存在的一切必然是因為現實中發生過,換句話說,夢境是由我日常所見經過大腦加工後的投影。

我忽然想到,難道楊教授死亡的時候,我也在現場?

這個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車上,我注意到周警官有事無事的就會通過後視鏡看我。

那眼神很冷漠,更多的是懷疑。

我往後縮了縮身子,低下了頭。

從警局到市郊要不了多久,我們很快就到了那棟別墅。

報案的是當地農民,他今天早上從這條路過時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腐臭味,而且越來越濃烈,終於忍不住好奇,偷偷爬到窗子上一看,發現有人正坐在桌子前,低著頭。心口上有一灘血。這可嚇壞了他,趕忙報了警。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了,死者正是楊建華,被發現時屍體已經僵硬,但是略微開始軟化,推測死亡時間在十二小時以上,具體時間無法測估。死者的胸腔被完全剖開,被發現時已經縫合,其他的結果需要進一步屍檢以後才知道了。

看到現場痕檢的報告,周彥忽然臉上一沉,抬手看了一下表。

現在時間是上午十點多。

丁楊從發現殺人到被捕進看守所,時間是前天中午。從前天到昨天晚上接受采訪之前,一直都被控製在看守所裏,直到他消失。

可據報告上說,現場發現了至少三個人痕跡,其中一種鑒定後已經確定是丁楊的指紋。

也就是說,在案發事前死者和丁楊曾接觸過。

可那時他正在看守所裏。。。。。。

周彥目光一冷,轉身看向我。

把你說的那封信給我看看,他說道。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側身從包裏取出了那封信,遞給了他。

當周彥看到信封裏的那塊小布條的時候,我發現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好像很激動,有像是想到了什麽莫大的恐懼。

這東西就是你說你在十年前收到的東西?他又問道,這一次我確定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麽,因為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肯定了一下,他叫來一個警員,我聽見他叫人把這東西帶回去比對一下。

然後他忽然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嚇了我一跳,我幾乎認不出那個我熟識的那個周彥警官,他的眼神陰冷,其中居然帶著一些木訥。

我見過這種眼神,就像在夢中那樣。

難道我現在。。。。我下意識環顧了下四周,一切都正常,應該還是在現實當中。

之後周彥便遣我走了,我畢竟不是警察內部人員,能帶我來現場完全是因為我碰巧說出了死者的部分信息, 但要讓我說他是怎麽死的,我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我也不能老這樣在外頭遊**,想了一想我決定去上班。

一到報社,主編不曉得從哪裏知道了我到了楊教授凶殺案現場的事情,叫我趕一篇新聞稿出來。這可是獨家新聞,別家恐怕是連聽都沒有聽說,要是能趕在所有人最先頒出這則新聞,可不大賺一筆。

我心裏暗罵這廝不是東西,回到我的位置也沒有立即開始著手新聞稿,反而是開始整理這些日子出現的資料。包括丁醫生和楊教授的,即便我知道,能從這些資料裏麵找出的線索幾乎為零。

從時間上看,丁楊醫生從被捕到越獄,其中時間正好是楊教授被害的時間重合,但是從看守所到楊教授的別墅足足有二十多公裏,時間根本不夠。

而唯一讓我疑惑的地方是周彥警官剛才發現的,楊教授家裏有三個人的痕跡。其中兩人已經確定分別是楊教授本人和丁楊的痕跡,剩下一人的痕跡現在也毫無蹤跡。

我根本沒有一點頭緒,平日裏信手拈來的稿子也卡得一個字都寫不出。

我努力不讓自己夢境中看到的一切和現實中聯係到一起,我不想再置疑存在的虛實,剛才周彥警官也沒有對這些情況進行根查。但是我心裏明白,他完全有理由把我作為第一懷疑人抓起來。沒有人知道楊教授到底怎麽死的,我卻能準確的說出這一事件,本身就值得懷疑。

我把麵前的兩份資料合放在一起、用紅筆在上麵分別畫了個圈。

分別是“心髒”和“剖開胸腔”。

這是兩人死亡的原因。

我把身體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這段時間我經曆過的一切都在腦海裏浮現,不管是現實的還是虛妄的。

楊教授的死亡原因是剖開了胸腔,但是再打開胸腔以後又有被縫合的痕跡。如果作案人是丁楊,他想殺死楊教授在他剖開胸腔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為什麽又要縫合呢?

再加之夢境中的場景,楊教授親口說過丁楊帶著已經被掏出心髒的妻子去找過他。

沒有心髒。。。。。卻還活著。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兩張資料合放在一起,紅圈的部分卻沒有相互遮蓋住。我的目光落在了前一張的紅圈上。

心髒!

丁楊是為了取走楊教授的心髒!

想到這裏我趕忙給周彥打了個電話,問他屍檢報告的情況,楊教授的心髒是不是被掏走了。

電話那頭周彥的聲音頓了頓,說是,而且查證後,縫合屍體用的材料是醫院裏做手術用的縫合線。

果然!

我掛斷了電話,繼續思索下去。

現在隻剩一個疑點了。

丁楊妻子的屍體。

說實話我並沒有確實見過那具屍體,不過其他新聞報道的時候說屍體上沒有一絲傷痕,是法醫檢查後才發現心髒空了。

我趕忙收起東西,根本不顧上來問話的主編,出門便朝看守所趕去。

我決定去看看那具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