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裏,在場的百姓都已經對她家遭遇的不幸而感到了深深的同情與惋惜,都無奈地搖著頭,嘴中嘀嘀咕咕著,“真是可憐啊,哎,這麽好的一個孩子,要養大他還真不容易。”

“是啊,是啊。她家狀況這麽差,她丈夫定是十分的艱苦啊,要扛著多大的壓力才能生活啊。”

“哎,不知道這狠辣的魔女又對她家做了什麽,她家都已經這麽可憐了,這魔女還真是不解人情,沒有人性!”

一時間各種同情胖女子之聲以及譴責皇後的聲音不絕於耳,黃金花轎中的皇後卻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神情淡然而又冷靜,那雙璨若星河的眸子閃著微光,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地上的胖女子,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那胖女子見周圍的百姓都力挺她的模樣,便哭得更凶了,她伸出一根胖短的手指,憤怒地指著花轎中那個嬌小的身影,怒斥道,“可是!就是她!就是這個魔女!我們現在的皇後娘娘!是她在紅玉樓殺死了我的丈夫!”

她的指尖顫抖著,聲音裏是無盡的痛苦和悲傷的哽咽,“那天在紅玉樓!就是這個女人,用了不知是什麽邪術!將我在眾目睽睽之下丈夫淩辱至死,我那活生生的丈夫,在她的手下,一瞬之間在就變成了一堆陰森森的白骨啊!!”

那胖女子便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你殺了我丈夫,你叫我們家怎麽活啊?!你讓我的孩子怎麽活了!!嗚嗚嗚嗚!1我可憐的孩子!”那胖女子緊緊地抱著孩子,身子悲傷地軟癱在了地上,看上去十分地悲痛與慘烈。

在場的百姓“轟”地一下炸了起來,這些天對魔女的懼怕感和對胖女子一家遭遇的同情與不公相互交織著,一下子湧上了他們的心頭,一時間,全群激憤了起來,他們的憤怒攻陷了理智,連害怕也不顧了,直直地包圍著黃金花轎,不顧禦林軍的推搡和阻攔,對著黃金花轎中的人進行了最為激烈的謾罵。

“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這小姑娘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能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你還是人嗎你!你給我從那花轎上下來!!你不配做我們的皇後!”

“別同她廢話!她就是個魔女,怎麽會有人性呢?我家狗吃了我的飯還會對我搖搖尾巴呢,她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呸!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殺了人怎麽還有臉活在世上!給我從花轎上滾下來!”

“難道皇族殺了人就不用償命了嗎?我們賤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你們皇族的命就比我們珍貴嗎!”

“沒錯!!今天你們都要給我們老百姓一個說法!給胖大嬸伸冤!”

“反對魔女當皇後!為胖大嬸申冤,一命抵一命!”

這句響亮的話語,讓所有圍觀的百姓引起了共鳴,他們將它當成了口號,撕扯著喉嚨反複地高聲大喊著,紛紛舉起了拳頭進行抗議!

那高頭大馬上的將軍,卻在馬上待不住了,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一股股地往外冒,他沒有想到,民眾的反應如此激烈,本來他最害怕的就是會碰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才讓那胖夫人在這裏說出冤情的,現在反而沒有起作用,那

胖夫人的話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火星,一旦落在了民眾組成的幹草上,就越變越大,燃燒得無法控製了。

他倒不是怕皇後不高興,他所懼怕的是他們的小皇帝,小皇帝雖然年幼,但絕對是曆代君王中脾氣最暴躁,最心狠手辣的,萬一要是他知道自己連迎親這種小事都做不好,非讓他人頭落地不可。

想到這裏,他隻感覺脖子一涼,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裏衣。他隻能對著群眾高聲喊道,“肅靜!!肅靜!這黃金馬車可是你們能夠靠近的地方!不準對皇後不敬!!”他將濕成一片的手心向腰間撫去,握住劍柄,“唰”地一聲,便從腰間抽出一把透著寒光的寶劍,他將寶劍橫在靠近花轎的人的肩頭,厲聲說道,“誰再靠近一步,我手裏的寶劍可不會長眼睛。”

看著那寒光陣陣的寶劍,沸騰的人群漸漸地平和了下來,然而他們並沒有退後,而是站在原地,用憤怒的眼光看著黃金花轎中那個嬌小柔弱的身軀。

有時候,無聲的抗議,比有聲的抗議更為可怕。

黃金花轎中的人兒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她的心智雖然比一般的同齡孩童要成熟得多,可是再怎麽成熟聰慧的頭腦,在她的內心深處,卻也還是個隻有七歲大的爛漫兒童。別說是一個剛剛進入黑暗外界,涉世未深的孩子,就是連一個普通的成人未必也承受不了這麽多人如此惡劣與狠毒的謾罵。

她那小小的肩膀開始顫抖了起來,委屈與憤怒漸漸地湧上心頭,在剛剛所有人都在謾罵她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拚命地忍住眼淚,現在他們突然安靜下來,在那樣犀利而又充滿了怨恨的眼神中,她終於控製不住內心的煎熬,眼淚“嘩”地一下子流了出來。

蜀山的誌願軍看著那不停顫抖著的嬌小身影,不免得心疼了起來,他們都是皇後的族人,從小看著她長大,對於她的為人有一定的了解,雖然皇後的自尊心與好勝心比一般的孩子要強烈,但是卻也是個明事理的乖巧懂事的孩子,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用蠱術隨便殺人,定是那胖夫人的丈夫對她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令她如此憤怒,從而下了狠手。

誌願軍中的一個年輕男子站出來說話了,“大家冷靜,不能隻 聽那位胖夫人的一麵之詞,也要聽聽皇後的辯解,再怎麽說,皇後也還是個隻有七歲大的孩子,你們這樣做,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實在是有些不妥。”

這話一說出口,那些憤怒的民眾便麵麵相覷了起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大漢從百姓群站出,對著大家說,“這位小哥的話不無道理,大家先冷靜下來,聽聽那小姑娘是怎麽說的,別讓人說我們是以大欺小。”

那些民眾漸漸平靜了下來,“好好好,我們倒是要聽聽,你還能說些什麽。”

黃金花轎裏那個小小的身影抹幹淨了眼淚,她抬起頭,那璨若星河的眼睛裏一片清明和澄澈,帶著一絲的委屈,喃喃地說道,“我那天第一次下山,在那位胖叔叔的攤位上用一顆碎銀子買了一串糖葫蘆,結果那胖叔叔說他找不開,就讓我跟他回家去取,我便跟著他走了。”

皇後說道這裏,委屈感一下子湧上了心頭,鼻子又微微地紅了起來,她帶著些許的哭腔哽咽地說道,“然後…

…他就把我帶到了……紅玉樓,在門口把我的包袱給……拿走了,還說讓我進去玩,把包袱和錢袋給他保管。”

那跪在地上抱著嬰孩的胖女人眼睛開始微微閃躲著,她有些緊張地抓了抓包著孩子的繈褓,麵部表情開始變得不怎麽自然了起來。

皇後接著說道,“後來,我在媽媽的口中得知,那胖叔叔……把我賣給了紅玉樓,我要像她們一樣……服侍男人,我心裏氣極,看見他正坐在大廳裏摟著一個漂亮姐姐,手裏拿著我的錢袋……一臉得意地數著錢。”她說話有些發噎了,“我當時氣得……連死的心都有了,所以就……殺了他。”

事情的真相終於大白,誌願軍裏站出來替皇後說話的男子連忙又對著百姓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誰是誰非大家心裏也應該有數了。”他用雪亮的眼睛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百姓,所有看見他眼神的人們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那誌願軍男子看見民眾有了反應,便又補充道,“大家想想,如果是你們自己的女兒,在外麵被人騙走了錢,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拐騙到了妓院去當妓 女,那麽,你們的心情會是如何,你們若是皇後,你們又會想怎麽做!”

在場的百姓聽完後集體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又一次地沸騰了,但這次他們的立場完全改變了,他們看著地上抱著嬰兒的胖女人,心中感受了到濃濃的欺騙之意,像是被人戲耍了一樣,憋屈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又覺得對那個無助委屈的哭泣的小姑娘心存愧疚,都自覺地離開了黃金花轎行走的道路,口中謾罵著那個死去的楊胖子和地上抱著嬰兒擋道的胖女子,來發泄自己被戲耍和利用的憤怒,一時間,死去的楊胖子和地上的胖女子被千夫所指。

“這楊胖子真不是人,居然能去欺騙這麽一個懵懂的七歲姑娘,真是恬不知恥!”

“是啊,光是騙走人家小姑娘的包袱就已經是夠過分的了,居然還將她騙到妓院去,還把她給賣了!真不是個東西啊!”

“真是太惡劣了,這個畜生,把這麽小的姑娘賣到妓院裏去做 妓 女!那不就毀了她的一生嗎?虧他能想得出來,禽獸不如!”

“幸好皇後有本事能夠逃出來,要是我家閨女被人給拐去妓院的話,想都不用想,我也會義無反顧地將那殺千刀的畜生給殺了!”

“這種畜生死有餘辜啊,不值得同情!”

“還真是物以類聚。這畜生的老婆也不是人,自己丈夫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居然還有臉出來裝可憐,顛倒是非不說,還利用我們冤枉皇後,恬不知恥的賤婦!”

“你這賤婦居然還敢擋在路中央,老子若不是看你手中那個孩子可憐,早就上去削你了,你信不信?”

“她們家怪不得遭遇不幸了,老天有眼啊,這樣惡毒的人家啊,還真是惡有惡報,大快人心啊!”

那趴在地上的胖女子,抱著孩子蜷縮成一團,任憑圍觀的百姓怎麽唾罵都一動不動,默默地流著眼淚,緊緊拽住包裹著孩子的繈褓,她懷中的孩子或許是被圍觀群眾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給嚇到了,開始大哭起來,嬰孩的哭聲響亮而又持久,撞擊著人們的耳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