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傷殘的男人

林飛也是體力透支,要想背一個人起來,還要爬山,爬出峽穀,談何容易。可是呆在這裏,即使不被野獸吃掉,也會凍死餓死。林飛以頑強的毅力站起身,把克利婭拉起來,背在了背上。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坐以待斃。

林飛背著克利婭,艱難地向上攀援,早春的山野還是很濕滑的,滿是泥濘,腳蹬上去軟綿綿的,有勁也使不上。何況是背著一個人呢?生死與共的戰友,雖然是林飛不喜歡的老毛子,但也絕不能放棄。

林飛是把克利婭用背包帶捆在自己身上的,他抓住岩石和灌木叢的手指都被劃得血淋淋的,疼的鑽心,但林飛全都顧不上了,眉頭都沒皺一下。

克利婭在他的背上輕聲啜泣著,“達瓦力士,我沒有受傷,自己能行,你放我下來吧。”她說著,還想掙脫林飛,自己跳下來,把林飛嚇得麵無人色。這不是鬧著玩的,摔下去就會沒命的。

林飛苦笑著:“我的姑奶奶,你就別亂動了。你看看我們都已爬的這麽高了,山勢險峻,萬一我手上用不上勁,我們就都得葬身深山野穀,變成野獸的盤中餐了。我能放棄你嗎?郭雲清為了救助咱們,把性命都搭上了,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啊。”

克利婭搖著頭說道:“達瓦力士,這麽做,你已是筋疲力竭了,這樣咱們誰也爬不到山頂。如果咱們不能在短時間內爬到山頂,等到敵人的搜索隊出現了,咱們誰也跑不了。這樣,你先登上山頂,然後放一根繩子下來,再把我拽上去行嗎?”

林飛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把腰間的手槍抽出來,塞到克利婭的手中,“這個你拿好,等到我上去之後,扔下繩子來,我再把你拽上來。你可千萬別亂動啊。”

克利婭笑笑:“不行,你先上去後,如果發現了敵人,豈不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嗎?手槍還是你留著,可惜,我們跳傘跳進了山澗裏,連手槍都隻剩下一支了。不然也可以多一樣武器,不至於冒著束手就擒的危險哦。”

林飛低頭一想,確實如此。不過手槍在這種時候,還不如說是心理的安慰更多一些,其實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他們跳傘時,都背著衝鋒槍,但都掉進了山澗,身上的武器在水中掙紮時,全都沉到水底去了。

林飛雖然是一個人爬山,但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靠在一塊岩石後麵,劇烈地喘息著,將背上的背包帶扯開,接起來,連成一根長長的繩索,然後往下拋下了山坡。克利婭拽住了繩索,林飛就開始往上麵拉,這時的克利婭感覺真是有二三百斤哪。林飛的胳膊不住地發抖,大口大口地喘息。

正在往上拖的時候,身後忽然傳出了生硬的中國話喊話的聲音:“不許動!舉起手來!”,見鬼,這個時候,怎麽會出現敵人呢?敵人來的太快了!可是林飛拽著一個人,沒法舉手,稍一鬆手,克利婭就得墜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了。

林飛用英語大喊一聲:“快來幫忙,我們是美第三師特勤隊的,奉命執行任務回來,同伴不慎滑下了山坡。快來人哪——”隨著喊聲,從他身後的密林裏就衝出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都是韓國軍人的裝束,個個荷槍實彈的,殺氣騰騰。

糟糕!碰上的竟然是韓國士兵,這裏兩軍交戰的前沿,雙方的防守陣地也是犬牙齒互,遇上他們很正常,也很倒黴。這些家夥上來後,用槍頂著林飛的後背,探頭望望,上來幾個人,把克利婭拽了上來。克利婭一看,就臉色蒼白,不住地用眼瞪著林飛。

她向林飛踢了一腳,恨恨地罵道:“混蛋,你為啥不鬆手,讓我們這麽被俘,你不覺得慚愧嗎?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落到敵人的手裏。”

林飛笑笑:“克萊斯少尉,我們遇上了自己人,你還擔心啥啊?這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克利婭睜著一雙莫名其妙的眼睛,環視著周圍,看著這些黃種人的麵孔,再看他們的軍服,疑惑地說道:“難道這是我們的人嗎,是咱們的人來接應咱啦?請問你們的番號。”林飛暗自心急,克利婭沒有上過戰場,別把韓國人當成是中國人了,那可就不打自招了。

為首的一個方臉的中年漢子上來說道:“兄弟是大韓民國第105特遣隊的,我是第二小隊隊長樸順強,我的軍銜是少尉,請問兩位貴姓哪?”他用一雙狐疑的眼神望著克利婭,又看看林飛。林飛是黃種人,而克利婭卻是白種人,這兩個人怎麽混在一起了?

“我們是執行任務時,遇上了中共軍隊,被打散的。克魯斯少尉是情報官,我是她的隨行保鏢,我叫李正剛。我們有重要的情報想要向上麵匯報,幸虧遇到了你們,請你們護送我們回去吧。少尉,你們為什麽用中國話喊話呢,你看我們像中國人嗎?”林飛嚴肅地說道。

“哈,你這保鏢怎麽把主人整的掉下山崖去了,莫不是你們想找一處無人的地方做一對野鴛鴦吧?”樸順強放肆地大笑起來,那些偽軍也跟著大笑,誰會相信這兩個人無緣無故從山崖下爬上來呢?

“放肆!”克利婭忽然用中國話大罵,伸手就給了這個猥瑣的韓國人一個耳光。韓國特工都呆住了,笑聲戛然而止。樸順強卻是惱羞成怒,抽出手槍,大罵道:“臭婊子,你竟敢打我?誰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哪?鬼鬼祟祟的,都給我抓起來!”

忽然他愣住了,林飛的手槍正對著他的眉心,“你誰敢胡來,我就讓你們的頭兒腦袋開花。你們太放肆了,竟敢對美國人無禮,這不是找死嗎?姓樸的,你收斂你的兄弟,否則美國人會讓你生不如死。”

“誰能證明你們的身份,我看你們都是假冒的。”樸順強大笑道:“即使你們不是中共特工,我也可以將你們倆留在這裏,這裏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好地方啊。”

林飛故作驚訝的樣子問道:“隻有北韓人才會對我們恨之入骨,你這麽仇視美國人,難道你想反叛?忘了告訴你一聲,我們在掉下山崖之前,已經和基地聯係過了,我們的人正在接應我們的路上。你想殺掉我們,將會給你和你的人都帶來殺身之禍。我想你們是開玩笑的,隻是不要太過於當真的,我們的少尉可是女人哦。”

樸順強隻是厭惡美國人,並沒有大膽到要真的殺了美國人的地步,看著這兩人有恃無恐,麵無懼色的樣子,他悻悻地說道:“現在南北雙方形勢嚴峻,我們必須嚴防敵人特工的潛入,請出示你們的證件。”

林飛把繳獲的美韓特工的證件交到了樸順強的手裏,樸順強看了,大吃一驚,這是特工總部簽發的證件哪。不過像他這種小型的戰術單位,即使配備電台,總部的消息也不會下放到他這一層。因此,他對總部遭襲,李奇微被幹掉的消息毫不知情。

聯合國軍的特工總部早已是亂成一團,群龍無首,各部吵成了一鍋粥,誰有心思來管是否還有殘餘的中朝特工在外呢?美軍的指揮官可是親眼見證那架運輸機被挾持回基地,然後焚毀的一幕,裏麵的人都被燒成了焦炭,無法核實身份,他也沒有權力調動基地意外的軍事力量。

“對不起,不知道是貴部來人了,請原諒我們的冒昧無禮。我們會安排人把你們安全送回去的。克魯斯少尉,我們以為你是蘇聯人假扮的呢,我們以後不敢了。”

特工總部是什麽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想要他們的命,那不跟捏死小雞差不多嗎?要真的殺了他們的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的。樸順強說著,頭上不停地流下冷汗,他不知道蘇聯人滲入基地的事,那也是信口胡說的。

“你知道蘇聯人的事?”林飛緊皺著眉頭,克利婭也注意到了,瞪著樸順強問道:“我們正是要抓捕一些中國軍隊陣營中的蘇聯人,你是不是有什麽消息?”

樸順強張口結舌,半天才漲紅著臉說道:“我哪裏知道,隻是瞎猜的。少尉,這裏山風很大,你們的身上也全是濕的,我們的幹淨找個地方,為你們換下濕衣服,不然會鬧出病的。”

克利婭對這回答十分的不滿意,“你們出現在這裏,必然是受到了上峰的指派,不然是來這裏喝西北風啊?看來你們對我們的情報工作有著抵觸情緒嘛,這樣是很不好的,哼哼——”語氣裏流出威脅。

“啊——這,這,這,是這樣的。”樸順強強咽著吐沫說道:“我們離開時,聽說過中共軍隊近來有一批蘇式武器裝備,既然是新武器,那一定離不開蘇聯人的指導,隻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見過蘇聯人。”中蘇聯合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戰爭中,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克利婭冷笑一聲:“以後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最好不要亂說,這會影響我們本就低迷的士氣的,中共軍隊僅是如此小米加步槍的準備,就打得聯合國軍抬不起頭,再要有大批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戰爭還怎麽進行?我們這次就是調查這事來的,如果有什麽消息,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們,到時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樸順強不住地點頭稱是,林飛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還是防水的那種,這當然是梅新元的東東,被林飛照單全收了。林飛摸出幾張鈔票,對樸順強說道:“你們也確實辛苦了,這些就給弟兄們買點酒喝吧。”說得樸順強眉開眼笑。

山風吹來,克利婭不住地發抖,樸順強一揮手,就有兩個偽軍上前,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送給林飛和克利婭,樸順強討好地說道:“二位稍稍忍耐一下,我們到了山下的小村子裏,就為二位找一個暖和的地方換衣服。”

他們沿著山路走著,在半山腰就看到了一處還冒著煙的小山村,林飛覺得奇怪,這裏怎麽還會有人居住呢?按照曆史的記憶,開戰時,雙方都把老百姓向後方轉移,斷絕彼此的暗通款曲,實行堅壁清野。怎麽還會有老百姓留下呢?

樸順強看出他的疑惑,笑笑說道:“弟兄們常年要駐守這荒山野嶺,也沒個樂趣,這命也不知啥時就丟掉了,男人嘛,怎麽能離得開女人呢?我們總的有些為我們洗衣做飯的女人吧,都是一些鄉下的女人,還有就是幾個傷殘的男人,不能去當兵,隻能是呆在這裏幹些挑水劈柴的活。”

林飛沒有說話,他放眼望去,看到一個男人正彎著腰劈柴,隻剩下一隻胳膊。那男人聽到人聲,直起身子,回過頭來,眼睛正和林飛對上了。林飛一看,驚詫萬分,幾乎叫出聲來了。那男人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