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粗人遊擊隊長

“什麽,你說的是林飛,見鬼,這可是我們聯合國軍聞風喪膽的英雄人物啊。”法國上尉克裏倫搓著雙手,多激動地說道:“假如有機會,我一定要認識認識這位傳奇英雄。老何,你將來一定要帶我去見見他啊。”

這是對英雄人物的崇拜,但也是盲目的崇拜。他不認識林飛,真要見到了本人,還不知該作何想。估計不會和林飛促膝長談,把酒言歡,而會白刃相向了。

他落到今天的下場,都是拜林飛所賜,還想著相見恨晚。而趙文英母女當時躲在坦克車裏不敢露頭,也沒見過法國人,隻是聽著他們說話。對於陌生的外國人,恐怕誰聽到他們說著不懂的語言,都會認為差不多的,反正是聽不懂。

“沒問題,但如今我們勢單力薄,想要返回漢江北岸,談何容易?我們還得救出更多的戰友,才能風風光光地回去。”

老何為何這麽說,這既有想著解救戰友的豪情,也有著自己的無奈。部隊打光了,他孤身一人,還帶著外國人,回去脫不了通敵的幹係。誌願軍的政審可是非常嚴格的,無人可以為他證明。趙文英母女不一定會願意跟著自己回去,即使同去,也不能作證明,她們不是部隊上的人。

老何想著隻有救出了自己的戰友,帶著他們,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自己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啊,這簡直就是在自殺。可是接下來,偽軍的交代卻讓他怒發衝冠,恨不得一刀殺了這家夥。

偽軍交代被俘的誌願軍戰士有二三百人,都被關押在李家窪。這些中國人幾乎無人帶傷,並不是人們想象的戰鬥到最後一刻,彈盡糧絕,不得已而投降,還是主動投降的。氣得老何大吼一聲,又要用刀子捅了這家夥。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竟敢汙蔑中國人,快說你說的都是胡話。”何誌強用滴血的匕首指著偽軍的眼珠子說道,滿臉的殺氣,在他的印象裏,從來沒有誌願軍會主動投降的。

法國上尉攔住了何誌強,“老何,你別衝動,你這樣是屢屢打斷他的交代,這是刑訊逼供,你得不到真實的情報的。我勸你還是冷靜冷靜吧。”

那偽軍哆嗦著說道:“長官,你還是殺了我吧,我不知該說什麽,橫豎你就是不相信,那還聽我說什麽了?你拿刀子威脅我,太嚇人了。請問你想聽什麽呢?中國人也不都是英勇的啊,他們也有怕死鬼的嘛。”

唔,這話說得雖然難聽,但也有道理,隻要是人,都會有恐懼之心。誌願軍也是人,也會如此,隻是他們的意誌比聯合國軍堅韌的多,更多的是誓死不降。整個東方都憎惡叛徒,叛徒是為人所不齒的。

何誌強喘著粗氣,指著那偽軍:“你繼續說,不許說假話,我會考慮放過你的。”這一天真難熬,他接連聽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大起大落,簡直像是心裏在受刑,像用小刀子在剜他的心。

那偽軍喘著氣說道:“聽說領頭的是一個國民黨的上校團長,現在隻是中國人的一個司務長,是他率先投降,帶著他的一百多個部下,裹挾著其他人投降的。我們的人還不相信他,準備明天一早用飛機把他們押回漢城受審。”

哦,這就不奇怪了,不管老何願不願意,這都是真的。抗美援朝中,中國軍隊來自各大野戰軍,各大野戰軍剛剛從解放戰爭中過來,部隊裏收編了大量的國民黨的部隊和土匪武裝。時間太短,這些為蔣家王朝效命的軍人,不可能一夜間變成擁護共產黨的人。在朝鮮戰場上,他們有了機會,就會投降美韓軍隊的。

像西北野戰軍,胡宗南進攻延安的時候,西北野戰軍隻有2萬多人,但到戰略大反攻時,西北野戰軍已發展到35萬人,這裏麵絕大多數都是解放戰士,就是改編的國民黨的官兵。胡宗南哪裏是去收複延安的,他是去送兵員的,連自己的老本都賠光了。

解放戰爭後期,大批的國民黨軍隊起義,接受共產黨的領導和改編。這裏麵有很多和共產黨惡戰多年,結下了血海深仇的官兵,怎麽可能在一夜間變成忠心於黨的軍人呢?不少是心底暗藏著投降敵人的險惡用心。

這些人投降,就會使得士氣大大地衰落,集體投降就不足為怪了。投降是有傳染性的,一發不可收拾。這在戰爭時,雙方的軍隊都曾有過。畢竟誰都不願意輕易地死去,活著多好,好死不如賴活。

毋庸諱言,就是到了中越自衛還擊戰時期,也有一些戰士意誌動搖,向敵人投降。但絕大多數戰士都是好樣的,用自己的血肉鑄就了共和國的豐碑。不然落後的中國軍隊是不可能打敗武裝到牙齒的敵人的。直到朝鮮戰爭結束了很長時期,美國人還在研究為何精神的力量強大到無以戰勝,他們過去學習《孫子兵法》,現在卻在學習中國軍人。

法國人似乎對此看得很淡,又很鄭重,他拍拍老何的肩膀說道:“任何一支軍隊都會出現一兩隻臭蟲,但不足以玷汙整個軍隊的靈魂。在我眼裏,你們中國軍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軍人,是我們難以戰勝的。我參加過北非對隆美爾軍團的戰役,但我覺得即使是強悍的德國人也比不上你們中國軍隊。你們是我們最佩服的人。”

說得老何熱淚盈眶,這是最好的評價。這是中國軍人用鮮血用赫赫戰功打出的尊嚴,打得西方人不得不重新審視新中國。中國這沉睡的雄獅終於醒來了。

“你還想不想救出這些投降的中國軍人哪。算了,不值得為他們冒險,既然他們決心投身到自由的國度,那我們何必強人所難呢?你們或許不知道,但我們西方人卻清楚,美國人隻有對自己的自由,卻沒有別人的自由,他們的人權是單向的,不是透明的。”

克裏倫多上尉深思著說道,他的話代表了很多法國人的想法,這也是為何法國戴高樂將軍一直崇拜著毛澤東,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到新中國來訪問,參觀中國的故宮和萬裏長城,和毛澤東這東方的偉人促膝長談。

戴高樂一直受到美國人的壓製,對美國人沒有什麽好感。朝鮮戰爭時期,戴高樂認識到新中國的崛起,感慨萬千,他對毛澤東是歆慕已久,可惜直到死,仍是未能如願。當時的中國對外實在是太封閉了,而且對這些西方人深懷戒心。意識形態的差異使得東西方的巨人難以走到一起,隻能是寄希望於後人了。

“不行,這些人並不都是想著投降的,他們中有不少是被脅迫的,我相信隻要是中國人,就會有著民族自尊心,絕不會甘心做美帝國主義的走狗,淪為遭人唾棄的叛徒。我更相信在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都是英勇頑強的,貪生怕死的隻是少數。這些人我要去救的。”何誌強說得很堅定,克裏倫多上尉隻得歎了一口氣。

“那好吧,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就跟著你一起去吧。嗬嗬,你如果遇到了麻煩,我就是想去漢江以北,想去你們的陣營,也是無人引見的。我可是法國的共產黨員。”這時候,他還想著自己假冒的身份。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沒想到趙文英和李青霞對著地上一地的韓國士兵,手起刀落,殺個痛快。濺的她們滿臉的血跡,像是羅刹鬼似的。那些被麻翻的官兵一聲不吭地咽氣了,直到最後一個喝酒喝得少的士兵,被紮中了,卻沒有紮準心髒,慘呼一聲,這才讓何誌強醒悟過來。

“你,你,你們怎麽能殺了這麽多的人呐?他們可都是你們的同胞哦。”何誌強驚訝地指著這母女,結結巴巴,沒想到女人殺人也會這麽無情冷酷。

“他們都該死,他們帶著美國人殺了我們很多的遊擊隊員和人民軍戰士,我們的村莊都成了鬼村,隻剩下我們母女倆,我們回來就是為了給死難的親人報仇的。”趙文英捋著汗濕的劉海說道。

李青霞一下盯住了何誌強腳下的那個偽軍,那偽軍早就嚇得昏過去了,他頭一次見到女人殺人不眨眼的,連呼喊都喊不出來。李青霞一下子撲了過來,揮起了匕首。匕首上還滴著血,就像是廚師的殺雞刀。

何誌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後麵就傳來了一聲悶哼,那個偽軍也被結果了。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就在這時,山洞外忽然再次闖進來一群荷槍實彈的人,不過服裝卻是老百姓的裝束。他們一進來,就用槍口對準了何誌強和法國人。

還不等老何說話,趙文英就喊了一聲:“雷子,你們怎麽才來啊?他們都是自己人。”

那個當先的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悶聲悶氣地問道:“你竟然說英國人會和我們成了自己人,還有這王八蛋的偽軍。我看你們是昏了頭了,我們殺了他們就是了。”他大喝一聲,命令身後的人把何誌強和法國人都捆綁起來。

“別胡來,這是中國吉文袞東木,那是我們的外國朋友。他們都是剛剛和美韓軍隊血戰後逃出來的,是我們母女在江邊救起來他們。你們看,我們一起消滅了這麽多的偽軍。”她指著地上的屍體,神采飛揚。

那大漢紅了臉,上來伸出厚實的巴掌,“咱是粗人,咱叫雷大明,是這支遊擊隊的隊長。我們是在交通員接到了老趙發出的暗號後,趕來接應你們的,沒想到險些大水衝了龍王廟。”

何誌強沒想到這時候還能遇見遊擊隊,真是喜出望外,連忙伸出手去,沒想到這老雷手勁很大,握著就像是握著燒紅的鐵塊。白麵書生的老何禁不住齜牙咧嘴,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這遊擊隊長戰前一定是打鐵的。

老雷卻笑了,“你看來真不是敵人的特工,他們絕不會像你這麽不中用的。”說得老何無言以對,麵紅耳赤。粗人也有粗中有細的時候,就是不給別人麵子。

老雷連忙換了一種口氣:“對不住啊,咱是說如果是敵人的特工,一定是擒拿格鬥樣樣精通的。看你還戴著眼鏡,你一定是讀書人。嘖嘖,書生上戰場讓人感動,但也是玩命。”老何簡直想要在地上找個縫兒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