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勇闖王府

當初吳祿貞回國之後,張之洞因為內外交困,沒有殺他,他就利用自己的地位與權力,如鑽進鐵扇公主肚裏的孫行者,巧妙地開展革命活動。--鳳-舞-文-學-網--^名書院網友提供更新?^www.mingshuyuan.com^他把新軍士兵作為策反對象,一方麵大力動員國知識青年投軍,一方麵又通過這些“秀才兵”向士兵灌輸反清思想。另一方麵還向普通學生宣傳革命主張,使江漢士風為之一變,劉靜庵等青年就是在他的感招下投於革命的。

劉靜庵在清軍管帶黎元洪營中當文案,接受了新思想,參加了科學補習所,被聘請到聖公會當司理,把那裏的一個書報閱覽室當成了知會的革命機關。他們成立革命組織的時候,吳祿貞也欣然加入,還捐贈了五十兩白銀作為活動經費,現在怎麽能眼看革命同誌遭難呢?吳祿貞剛保住了自己的腦袋,又削職為民了,哪裏有辦法?無計可施時,隻有與肅親王的秘書程家檉商議,兩人一合計,便以肅親王的名義給湖廣總督張之洞發電,要他將此事“和平辦理”。

既然皇親國戚都要息事寧人,張之洞也就網開一麵。但他一回電,這事就算露餡了,善耆不好說是自己的下屬“假傳聖旨”,隻好拿吳祿貞問罪:“吳祿貞,你膽子可真不小啊!”

吳祿貞裝著無邪的樣子笑了,索來了個臉皮一厚到底:“謝王爺抬!卑職長大至今,的確不識這個‘怕’字。”

見他裝糊塗,肅親王更火了:“當我不知道你與程家檉幹的好事?!”

是禍躲不過,吳祿貞上前一步大包大攬:“王爺說的什麽?是不是發給張總督的電報之事?程兄當時是受我的托付,給張大人發電報也是我的主意。^網友自行提供更新?^www.xiAoyanwenxue.com^”

“你也真是敢作敢當啊!”肅親王沒好氣地譏諷道,“西北之行你沒掉腦袋,是我們幾個合著保了你的小命。剛回京你就逞好漢?我問你,為什麽要借我的名頭打電報給張之洞?”

吳祿貞“撲哧”一笑:“回王爺話,您是咱大清國的皇親國戚,保皇派之首,凡是要推翻大清王朝的人,您都視作亂臣賊子,不用您的名號,恩師他老人家會同意營放革命黨人一條活路嗎?”

“豈有此理!”善耆拍案而起,“你可知道,你這是犯下了同盟之罪?!“

“冒名之罪,罪當不輕。“吳祿貞話峰一轉,“不過,王爺您不也說過,願作革命之先驅嗎?敢問王爺是否也有同盟的嫌疑?”

“這個……”肅親王頹然坐下,一時無話。他一向以開明豁達者自居,常為皇室內部的矛盾牢滿腹。為表示自己禮賢下士,他作為民政部尚書,廣交各界人士,以假立憲的麵目同革命,難免講過頭話。在清末新政期間,他和革命黨人的關係也非同尋常,主動接近民黨,關心憲政,一向對革命黨持寬容的政見,雖然隻是希望以此緩和國內矛盾,挽救清王朝岌岌可危的統治,但在客觀上便利了革命運動的開展。

吳祿貞趁機侃侃而談:“而今,強鄰四,中國已兆瓜分的國難當頭,滿漢矛盾也如火山即將爆發,此時興大獄殺革命黨人,難道您不怕加深矛盾嗎?”

說得有理啊,這些道理肅親王何嚐不知?就拿東北邊境出現的間島來吧……他正想著,又聽見對方侃侃而談:“況且,這劉靜庵是虔誠的基督徒,知會是美國人辦的聖公會的書報閱覽組織,如果處理得不好,恐怕有麻煩吧。現在美國駐華公使不是已經向朝廷提出抗議了嗎?他們都說這案子純屬冤案……”

善耆正為間島事頭腦開了小差,聽到“美國人”這詞頓時警覺起來,不自地點頭:“是有這事……”

吳祿貞說到這裏,卻突然把話岔開了去:“我進王府前,已經向報館記者講了,此行是來赴肅親王的宴席的。您若將我法辦,自然為朝廷立了一大功。但在我大清外侮內患之時,不能安撫民心,反而濫殺無辜,恐怕……”

“誰說本王要拿你的?”善耆故作驚訝,胡子微微翹動了。他知道,殺幾個革命黨隻會激化矛盾,也不能消滅革命,不如對一些革命人實行攻心為上的方針,隻要長期錮,慢慢審問,也能順藤摸瓜……

這個吳祿貞非同小可,早知他如此膽大妄為,那時不該為他保奏。真要將他法辦,自己也脫不了幹係……但是,這小子膽識過人,也算得上是國之幹丞,而今革命黨人遍及全國,大有燎原之勢,大清氣數已盡,掌握在那老太婆手中的江山已經不穩了,一旦吳祿貞那幫人成了事……想到這裏,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對堂下那個精悍的後生怠慢了,忙說:“綬卿,你怎麽不坐啊?”

聽到這話,吳祿貞沉在海底的心浮到水麵上來了,剛大禍免,又想興風作浪,他強著脖子說:“王爺傳我來師問罪,卑職哪敢在堂上坐?”

本來叫他坐下首的,他這一說,肅親王隻好叫他坐到榻上,兩人中間隻隔一條炕桌,可算平起平坐了。他心有不甘,側對吳祿貞說:“你怎麽謝我?”

“謝您不殺之恩?”

“何止是我要殺你,本來連老佛爺也要殺你的。不是我奏請再查一下軍機處是否有人派你去,你的小腦袋早就被喀嚓了!”說著,他豎起巴掌,對吳祿貞擱在炕幾上的手劈下去。

吳祿貞縮得快,見對方巴掌落在茶幾上,疼痛地裂了嘴,趕緊掏出自己抄錄的詩放幾上:“我真不知怎麽謝您,隻是下文采風流,區區俗禮怎能入您法眼?我此後去西北,沐風櫛雨、九死一生,用心血寫成《西征草》詩集,今獻一首請王爺斧正。”

那善耆是個才之人,顧不得手疼,忙展詩觀看,沒看完就叫起好來:“走馬潼關四扇開,黃河萬裏城來……好詩好詩,語音鏗鏘、意氣豪放,還有這一筆清麗峻勁的字,堪稱雙絕呀!”

見他根本沒從思想立意上想——量他也沒水平體驗自己的感,吳祿貞心中暗暗笑他愚昧,卻自謙了幾句:“小的拙作,哪裏進得了王爺的法眼,見笑了。”

這肅親王卻一臉正經地說:“把你所有的詩稿都抄寫一份給我,真的喜歡。尤其是你們留學外洋之人,還能將我古典詩詞的格律掌握這樣好,難得難得。”

吳祿貞正要乘機脫:“那,在下這就回去抄去。”

那善耆特別附庸風雅,此時興致大發:“且慢,綬卿,就為這好詩,也要為你喝酒一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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