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翻船阻敵
他說得很含混，把誰崩了？還是兩人一起崩了？連金大牙也沒弄清楚，但他翻譯過去的意思，就是齋藤季治郎被吳祿貞槍殺了。ｗＷｗ．２３筱田治策還正愁借口不硬，這下可逮住了，立即跳上堤岸，暴跳如雷：“所長被他們殺了，我們要為他報仇啊！”
所有的士兵都站起來了，有的還拔出了刺刀。筱田治策下令：“放船下水，搶渡圖們江！”
他與兩個士兵牽著戰馬，看樸吉他們的船大，又對地形熟悉，於是叫著金海龍上了船，用戰刀逼迫著他們擺渡。樸吉暗暗叫苦不迭：本來父親是叫他們第二天一早去接人的，自己非要堅持下午就去，說是萬一兩邊打仗，嶽父一家人就過不來了。正好小舅子韓昌要運沒搬運完的家具過江，聽他一鼓動，東西也不搬了，搖著空船帶姐夫去接姐姐與阿爸。現在被迫送日人到自己的家園，他們怎麽能心甘情願呢？按照中國人的說法，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恩將仇報，不僅對不起吳大人，也對不起父老鄉親啊，父母親也繞不了我啊。
在韓奸的監視和日本人的威逼下，兩個小夥子不得不搖著漿向自己的家園進發，心裏卻像貓抓一樣難受。漸漸的，江岸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一個黑胡子大漢站在堤上向江中喊話：“所有的小船通通回去！任何人不得靠岸！”
金海龍對筱田治策說：“這就是被解職的胡統領。”
“別理他，繼續前進！”渡船領頭，筱田治策傳令，十幾隻小船寸寸逼近南岸。
見喊話不起作用，胡殿甲端槍瞄準喊話的那個：“你們要再前進一步，我就開槍了！”
“別開槍——這是大日本法學博士筱田治策課長！”金大牙連忙喊。
岸上人罵開了：“什麽**博士！還法學哩，既然是研究法的，可懂得國際公法？！為什麽要武裝強渡別國領土？！你大媽的給老子退回去！”
金海龍有的話不敢翻譯出來，但筱田治策也明白胡殿甲的意思，隻是冷笑之後狂妄叫囂：“我等已經奉命渡江，決無後退之理，今日非上岸不可！士兵們，速速上前——”
眼看渡船將要靠岸了，後麵的小船也排浪而來。胡殿甲氣急敗壞，朝天放了一槍。他一放槍，身後那的清軍也跟著放，一時間岸上槍聲大作。筱田治策被鎮住了，命令船暫時停止前進。可仔細一看，所有的子彈都朝天飛去，知道岸上隻是虛張聲勢，哈哈大笑起來：“胡殿甲啊胡殿甲，你已經被撤職，何苦還為不賞識你的朝廷賣命？！”
金海龍趕緊把他的話翻譯出來，胡殿甲聽了罵得更起勁：“老子頭上的烏紗掉了，身上還流的是中國人的血。姓金的你呢？賣了自己國家的領土還不算，恨不得連你老子娘的屍骨都翻出來給日本人當板凳坐，真不是個東西，老子先收拾了你給兔崽子，讓日本鬼子先少個**勾子的……”
金海龍看見他把槍一端，趕緊往下趴，等一粒子彈朝小船飛來，他已經臥倒了。筱田治策趕緊叫金海龍喊話：“沒有接到你們清國政府的命令，你竟敢向日本人開槍？你膽子真不小啊！”
胡殿甲在不喝酒的情況下粗中有細，他回應了一句入情入理的話：“俺雖然沒有接到開火的命令，但一貫接到不準外國武裝入侵的命令，你要在我這裏上岸是癡心妄想！”
“這些年來，他們日本人上岸的還少嗎？”
聽金海龍的話，胡殿甲立即搶白道：“那是些身穿便服的日本人，他們偽裝成商人，我們大清國百姓與各國百姓皆友好往來。今天，你們開過來的是軍隊，是武裝強渡！所以今天我們是敵人！”
金海龍這次把他的話都翻譯全了，連筱田治策都無話可說，隻探聽到他是個粗人，沒想到這麽明事理，一介武夫也如此有理有據、有禮有節，難怪甲午海戰打得那麽慘烈。原以為占領延吉易如反掌，現在看起來輕敵不得，隻有強勢壓他了。於是說：“我是大日本法學博士，你隻是一個解職布衣，傷了我，是要引起日中爭端的，你們朝廷的老太婆不治你的罪嗎？！”
提起慈禧，提起解官，胡殿甲憤憤不平，他並不放下槍：“就算不殺你，你也休想從我這裏上岸。再說，子彈是不長眼睛的，真要打死了人，俺即使拿命抵，也對得起列祖列宗是不是？”
他這一說，金海龍嚇得在船板上滾了一下。還沒聽到翻譯，筱田治策就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也連忙躲到戰馬後麵去。兩個人的大動作，讓渡船大幅度地顛簸起來。樸聽得真切，他突然增加了對胡殿甲的好感，了不起的中國將軍啊！我們也不能裝孬，於是對韓昌使了個顏色，乘船搖擺時大叫一聲：“不得了啊，你們把船弄翻——”
“翻”字還沒落音，他先栽到江裏去了，再把船沿一搬，船上人還不知道怎麽回事，船翻了，人全部落水了。樸吉潛入水中專門對付筱田治策，韓昌潛入水底對付金海龍，都想拉住他們的雙腿往深處拖。可是後麵幾條船緊追不舍，看見這樣緊急狀態，會水的士兵都下水了，一個個來搶救他們的首領，兩個小夥子沒機會下手，隻好拖起自己的船，潛水回到北岸了。那邊的小船救起筱田治策與金海龍，再請示前進還是後退。
筱田治策的眼鏡掉江裏了，眼前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他隻拿金海龍是問。金海龍也像落湯雞一般，吐完了水再出了個主意：“我們可以全部登上江中灘，那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間島，晚上再乘其不備過江去。”
“要從這裏過江是不可能的！”筱田治策大發雷霆，“你蠢得像豬一樣！我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再到那巴掌大一塊地方去幹什麽？說那鬼不生蛋的地方是間島，不是把我們的目的大大縮小了嗎？圖們江那麽長，他們都能守住？中國不是有句話叫鞭長莫及嗎？不能另外換個地方過去？”
正在發脾氣，沿江跑來一匹馬，馬上是齋藤季治郎的副官，他正是跟隨齋藤季治郎由肖哨長帶過江的三人中之一人，他來報告一個好信息，在會寧與鍾城之間還有個渡口，所長已經在那裏過江等候。
“令你們趕快從那邊渡江！”
筱田治策終於笑了一下，可是眼鏡掉河裏了，兩眼一片迷茫，笑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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