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娓娓道來

大劉臉色頓時一僵,隨即飛身而起,一腳蹬開抓著自己的一個護院,如同泥鰍一般鑽進人群之中,準備趁著混亂逃走。

薛明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手一探,撈住了大劉的衣擺,大劉用力一扯,足尖一點,伴隨著“刺啦”一聲,衣擺被撕毀,薛明眼睛一眯,幾乎是間不容發之際,足弓一挑,一根紮槍被他攥在手中,顛了顛重量之後,薛明直接用力一拋,紮槍劃過一道弧線,直接捅進了大劉的肩膀。

大劉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這下不用眾人分說,三五個膀大腰圓的護院直接就衝了上去,將大劉給擒住。

“放開我!”大劉眼見掙紮不得,轉而惡狠狠的盯著江瞳:“大人,大人,為何要抓草民,草民無罪!”

江瞳提了提褲腳,蹲在大劉的麵前,看著被摁著跪倒在地上的大劉,笑眯眯的問道:“無罪?無罪你跑什麽?”

“大人說草民是凶手,大人妄斷命案,誣陷草民,草民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為什麽不跑?”

“哦~”江瞳拉了一個長音,意猶未盡的問道:“那你腳是不跛了是吧?”

“草民本來就不是瘸子。”大劉梗著脖子,硬氣地說道:“瘸子是王二,大人不抓王二,卻抓草民。”

喚做王二的瘸腿武生一張臉憋得通紅,哆哆嗦嗦的指著大劉:“大劉,你……俺對你可不錯啊,你咋誣陷俺?”

大劉沒有理會王二,而是盯著江瞳,惡狠狠的說道:“大人今日不給草民一個解釋,草民萬萬不會服氣。”

薛縣子和左臨風此刻見控製住了局麵,也是施施然的走了過來:“也好,老夫也心中有些疑惑,不如江典史就給我們解釋一二,如何?”

左臨風連連點頭:“是極是極,薛縣子說得對。”

江瞳點點頭,站起身說道:“也好,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江瞳拍拍手,轉身說道:“其實最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到你的身上,真正讓你漏出破綻的,恰恰就是跛腳。”

江瞳走到薛縣子的身邊,問道:“不知薛縣子是否還記得,下關曾說,凶手左腳曾經受過傷,導致左右腳留下的腳印不一致?”

薛縣子略微思忖一下,點頭說道:“是有印象,不過……”

“別急,且聽我說完。”江瞳看著王二,輕聲說道:“尋常跛腳之人,由於一側軀幹不協調,通常會將所有的重心都轉移到另一側健全的軀幹上用力,這是人下意識的行為,不是可以模仿就能做出來的。”

“失明之人,耳力極佳,殘手之人,腳可替之,同理亦然。”江瞳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認真地說道:“王二因為右腿有疾,所以無論是表演也好,行走也罷,一定是左腿先動,帶動右腿。就像剛才……”

江瞳拖著左腿先跪下來,隨後是右腿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了下來:“這樣一個人,體現在腳印上,一定是左腿撐右腿……”

眾人麵露思索的神色,沉吟不語,王二則是激動地連連點頭:“對對對,大人說的一點不差,小的正是如此!”

“那腳印明明就是左腳重,右腳輕,大人憑什麽說是草民?”大劉不服氣地反問道。

眾人也是疑惑的看向江瞳,隻有江瞳笑眯眯地反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是左腳重,右腳輕?”

“恩?”大劉先是一怔,隨後眼神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打人方才不是說瘸腿麽?”

“是啊,是瘸腿啊,可我也沒說是左腿瘸還是右腿瘸啊?”江瞳抱著肩膀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又是從何而知的?”

“小的,小的不知道,胡亂說的……”

大劉慌亂的低下了頭,額上的冷汗涔涔地滲出,顯然是已經有些心神不定了。

“去,帶戲班班主過來問話。”薛縣子努努嘴,吩咐道。很快,戲班班主就被帶了過來。

戲班班主顯然在外麵已經經受了一番拷打,一身衣服裹著鞭痕,披頭散發,眼神錯亂的被拖了進來。

“大人,薛大人,左縣令,草民不知情啊,草民真的不知情啊!”戲班班主剛剛被丟在地上,就哀嚎道。

“閉嘴。”左臨風站在一旁惡狠狠的踢了一腳:“凶手已經讓薛縣子抓住了。升鬥小民也敢打薛縣子的主意,我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抓……抓住了?”戲班班主先是一怔,隨後麵露狂喜的問道:“真的抓住?是誰?”

東張西望了一陣,他最後的目光一眼就落在了肩膀上紮著紮槍,被眾人聯手摁倒在地的大劉身上:“是他?”

“那你以為是誰?”江瞳反問一句,戲班班主頓時不吭聲了:“大劉,大劉是兩個月前才來到我們戲班的,當時人也勤快,幹活也利索,我就把他收下了。”

“兩個月前?”江瞳和薛縣子對視了一眼,蔣員外身死不過月餘,這個時間也未免太湊巧了一些。

至少在江瞳眼裏,這根本就不是臨時起意的殺人行凶,分明就是策劃已久的一場殺人案。

“莫非……”江瞳瞬間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很快就自己否定了,因為還有一個疑點沒有解釋清。

“混賬,收留無名人氏,為何不向官府登名報備?”左臨風一聽這話,腦瓜子嗡嗡疼,這邊上就是薛縣子,自己這個縣令做到這種程度,連縣裏有了新的流動人口都不知道,這官帽子怕是真的到頭了。

果然,左臨風一抬頭,就看見薛縣子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左臨風一雙胖腿不自覺地哆嗦著,到嘴邊的髒話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此事容後再議,我且問你。八月十六晚上,大劉可在?”江瞳打斷了眾人的聊天,忽然開口問道。

“八月十五?中秋啊……”戲班班主仰頭想了想:“其實俺們這些伶人吧,一般家裏都有點難言之隱,出門在外,四處流浪的,回家是挺難的一件事,俺們就是大家夥的親人,家人。俺本來說八月十五那天要帶著大夥做點飯,月餅都打好了,可那天,大劉卻扭了腳脖子……”

“崴腳?”一聽這話,眾人頓時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盯著戲班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