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庭審曹墨

“沒有沒有!”陳六子連忙擺手,臉上的羞澀退去,滿是驚駭:“俺不行的,俺不配。”

“哦?”江瞳饒有興趣的問道:“誰說的?”

陳六子有些沮喪的垂下了頭,語氣消沉:“俺師傅說的。”

江瞳笑了笑,這滿大鬆還是個嫌貧愛富的主呢,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揭過這個話題,繼續問道:“案發當時,你在哪裏?做什麽?”

陳六子肉肉的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色,停頓了一會,才道:“俺師傅一共有倆徒弟,一個是俺,另一個是王八,咦……王八呢?”

他說話的時候,還往人群裏看了一眼,但是並沒有看到熟悉的影子,還疑惑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交代你的,別人的事情,別人自會交代。”江瞳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陳六子“哦”了一聲,回憶道:“頭天中午,師傅說馬上到農忙的時節了,這一段日子,正好也沒什麽活,就讓俺們各回各家,幫忙春耕去,說吃了這頓飯,等忙完了春耕,再回來找他……”

陳六子一邊說,一邊回憶,腦海裏也漸漸浮現出了頭天中午的景象。

滿大鬆家,陳六子漲紅著一張臉,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桌子上,郝秀玲端著一盆雞,熱氣騰騰的上了桌。

王八嘴饞,趁著霧氣氤氳,就伸手從盆裏撈了一塊肉,盡管被燙的“嗷嗷”怪叫,卻仍然舍不得吐出來。

“瞧你那點出息!”

作為家裏的獨女,蘭蘭也在這頓午宴上,農村人吃飯,沒那麽多講究,不會像大家族一樣,分桌,分食,見王八出醜,蘭蘭圓眼一瞪,嬌媚嗔怪道。

王八訕笑一聲,隻道了一句“肉太香!”就沒再多說什麽,倒是陳六子,看著蘭蘭羞惱的模樣,眼睛都差點瞪直了,他兩手藏在桌下,緊緊捏著衣角揉搓,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血管還在流淌。

“王八已經結婚了,家裏有老婆有孩子,俺還沒有,俺……”陳六子在大堂上小聲的辯駁著,江瞳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

“師傅那天陪著俺們喝了點小酒,不過俺們沒有多待,吃罷了飯,俺就回家了,俺家就在滿家村,但是王八不是,俺回家以後哪也沒去。”

陳六子的陳述,並沒有什麽疑點,這一切,和滿大鬆後來的供述,並沒有什麽出入,江瞳撓了撓頭,看向胥吏,問道:“陳六子提到的這個王八,你們可曾帶回?”

一個胥吏拱手站了出來,解釋道:“回稟大人,小的有調查過,這個王八,是因為家裏排行老八,又攤上一個王姓,別人就這麽王八王八地叫了,實際上,本名叫王飛,他是鄰村王灣村的人,小的們排了人前去王灣村調查,估計一會也就回來了。”

江瞳點點頭,示意陳六子先退下,正準備叫別人的時候,忽然又看到那個方才倚靠著大堂柱子的張海,此刻竟然隱隱閉上了眼睛,當庭打起小憩來。

不少堂下的百姓還有胥吏也循著江瞳的視線看了過去,一名胥吏看不過眼,手中的水火棍直接敲了上去,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隻是那張海似是沒有感覺一般,隻是搖搖晃晃的睜開眼,低頭看了一眼被胥吏敲的腳背,嘴巴咕噥了一下,翻了個身,側躺在大堂柱子上。

“大堂之上,站沒站樣,坐沒坐樣,成何體統!”聶思思平時最看不慣這種人,癩皮膏藥,爛泥扶不上牆,胥吏得了聶思思的吩咐,當下不再猶豫,手中的水火棍作勢就要敲上去。好好警告一番這個不拿大人放在眼裏的家夥。

“住手!”

江瞳攔下了胥吏的動作,用眼神示意聶思思稍安勿躁,隨後看著不遠處的另一個和張海年歲差不多的中年男子,指了指他。

那中年男子姓曹,叫曹墨,一般村裏人都叫他老曹,名字叫的聽文雅,但實際上就是一個莊稼漢,腰間裹著一條毛巾,一件汗衫在內,外麵裹著一層短褐,一雙蒲扇大手滿是裂口和生繭,那是常年手持鐮刀留下的痕跡。

從這些細節上來看,這個曹墨,倒是一個老實的莊稼漢,見江瞳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曹墨趕忙跪地求饒道:“求大老爺明察,小的,小的和滿家有仇,但是,此事絕非草民所為啊!”

見到曹墨此番做派,江瞳頓時來了興趣,他擺擺手示意道:“是不是的,本官自會評斷,你先交代你的事情。”

“是,是!”曹墨唯唯諾諾的應了兩聲,有些緊張的解釋道,卻原來,是頭兩年,曹墨因為自家地和滿大鬆家的地相鄰,一個在壩上,一個在壩下,頭兩年澆地的時候,逢天大旱,滿大鬆帶人堵了壩上的支流,讓河流向自家地裏,至於壩下曹墨家是死是活,他就不管了。

“那年打的還挺凶。”曹墨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疤道:“這就是滿大鬆當年掄著鋤頭砸的草民,後來還是裏正給調停的,給我們壩下安了一個水車,這才解決了吃水的問題。可那梁子,也就結下了。”

曹墨悶聲悶氣道:“說起來,這兩年草民都沒理會他,他人不賴,就是脾氣太爆,草民也是個火爆脾氣,哥倆誰也看不慣誰,就這麽的,挺好。”

“所以其實你們二人是結有宿怨的,對麽?”江瞳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撐著桌案,兩眼炯炯有神盯著曹墨:“據本縣所知,從你家,到滿大鬆家,直線距離不過須臾便至,是也不是?”

“是!”曹墨點點頭,不過旋即又急忙解釋道:“大人,那蘭蘭真不是草民殺的啊!”

江瞳伸手往下壓了壓,曹墨悻悻的閉上了嘴,隻不過看那樣子,還是有些委屈,胸口一起一伏,顯得很是不忿。

“本縣問你,案發當日,你在哪裏?”

曹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草民也在地頭忙活,這一點,滿大鬆可以作證,他們兩口子在壩上,一低頭就能看見草民,草民一直忙活到晌午,才回家吃的飯,”

“你回家了?”江瞳眉頭一皺:“為何滿大鬆兩口子沒有回家,你卻回了家?你回家做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