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業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摸他的臉。

被白楓歌脅迫,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墨氤雯跟著白楓歌走。

那之後,他們被帶到了一處天一教的營地,營地中充斥著一種奇怪的味道,讓李昌業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於是,他也就這麽昏過去了。

但是,一直有人不讓他好好休息,他隻能十萬分不情願地睜開雙眼。

“你總算醒過來了!”映入眼簾的是墨氤雯焦急的神情,他一直不遺餘力地搖晃著李昌業想把他喚醒。

“這裏是——”李昌業扭頭看了看四周,他們倆被關在一個吊在樹上的籠子裏,並無束縛,他卻覺得渾身乏力難以動彈,但觀墨氤雯似乎未受任何影響。從這裏能看到幾個造型奇特的帳篷,他們應該還在天一教的營地附近,四下看去,卻不見白楓歌的身影,連那個怪雕也沒看到。

“好像是在那個滿是毒霧的森林附近。”墨氤雯說,在這個昏暗的林子裏他雖然辯不得方向,但那股令人厭惡的黴味確實記憶猶新,“我還以為你會和其他人一樣,也——”他緊張地揪著李昌業的衣服,怕他同其他人一樣一直昏睡著,直到消失……

“大概我體質好些,這裏的毒素又沒有那麽濃,隻是乏力罷了,不必擔心。”李昌業摸著他的頭說,忽然覺得他的神色僵了一下,才醒悟這習慣成自然,而對於現在的墨氤雯來說有些突兀,“白楓歌呢?”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每次出現都代表著難以預料的意外和很大的麻煩。

墨氤雯搖頭:“他把我們關到這裏,讓那些天一教的人看著我們就走了。”他的眼圈有些發青,看來是一直熬著沒有休息。

“我昏了多久?”李昌業讓墨氤雯摸摸他身上還有什麽東西留下,卻發現除了兵器之外,天一教並未搜走他身上的一些雜物,包括計時用的繼光。

墨氤雯看到繼光愣了一下,不過想到自己頭上的頭飾覺得也合理,就打開看了看時間:“離我們被白楓歌撞到,大概過了兩天半吧。還好——你能動麽?”

李昌業試著驅動內力疏通經脈,但丹田氣海似被什麽阻礙,試了幾次都沒有效果,隻能放棄,“看來這裏的氣氛,對我的影響要比對你大得多。”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你被抓,害野花掉下去……”墨氤雯說,他要是不亂跑也不會碰上這個可怕的人,也就不會……

所有的可能,在發生了之後便不存在假設。

他正道歉,卻見李昌業一手撫上他的臉:“睡一會兒吧。”

“哎?”墨氤雯愣了,睡?在這種地方他怎麽睡得著?

“眼下既然無計可施,不如好好保存體力尋找機會。”李昌業說,“你現在的樣子,萬一到時候有逃跑的機會你暈過去怎麽辦?”

“我才不會!”墨氤雯習慣地頂了一句,不過想著李昌業說的有理,他也靠著李昌業躺下,籠子不大還關了他們兩個,顯得有些局促,“那我先睡一會兒,有什麽事一定要搖醒我。”他覺得好歹自己能動,要是有什麽異動,起碼要保護這個不能動的天策。

“好,你睡吧。”看墨氤雯側身躺下,但籠子的圓木坑窪不平枕著顯然不怎麽舒服。他把墨氤雯的頭搬過來一點兒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另一隻手把他的腰攬過來靠近自己,“這樣沒那麽擠,也暖和些。”

“……”被李昌業摟著腰的一瞬間墨氤雯的身子僵了一下,但過了一會兒大概是人體的溫暖讓他放鬆下來,再過一會兒,從李昌業下巴下麵傳來均勻的呼吸,一陣陣熱氣弄得李昌業脖子癢癢的。

睡著了墨氤雯和以前一樣喜歡往他懷裏擠,把頭貼著他的胸口,好像要聽著他的心跳才睡得安穩一般。李昌業也閉了閉眼,現在的情形他也無計可施,隻能等白楓歌再次出現尋找機會,所以眼下最需要的,便是休息保存體力。

大概是熬得久了疲憊得很,墨氤雯這一覺睡得非常沉,連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李昌業睜開眼睛,就見白楓歌站在下麵,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邊。與墨氤雯一樣,這裏的毒霧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本以為李將軍會不習慣南地瘴氣,不過看來是在下多慮了。”他笑著說,“昔年情人在懷,雖然不是軟玉溫香,但一朵‘嬌花’想必李將軍這一覺睡得也非常愜意。”

“末將倒是要承蒙盛情款待了。”不理會他的挖苦,李昌業拍了拍墨氤雯,但對方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李將軍不必費力了,他此刻是醒不過來的。”白楓歌說,“就如他操縱那些傀儡之物一般,距離遠了雖然會脫離控製恢複原貌,但在有效的範圍之內,便可任我驅使。”他忽然邪邪一笑,“亦或我讓他醒過來,與李將軍再續一下**?就算他不記得你的一絲一毫,但要撩動情[]欲,也容易得很。”

“他是活生生的人,怎可與傀儡木石相提並論?!”李昌業坐起身,將墨氤雯摟在懷中,手指撫著他的後頸,隻覺脈息平穩如常,倒是真的隻是在熟睡而已。

“李將軍須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論及秘術,更是各有各的精妙。迷魂之術,下者能做隻是迷人心智,但不代表無人能透徹迷心之能。”白楓歌好整以暇地靠著樹幹席地而坐,好像真要跟他長談一般,而遠處時而過往的天一教教眾,似乎對他們也視而不見一般,“而且,李將軍對我,對你懷裏的人,難道不是滿肚子的好奇,想一探究竟麽?反正時間也不多了,白某自然知無不言以為李將軍解惑。”

李昌業一笑,動了動身子,給還在睡的墨氤雯找個更好的位置:“現在我這種境遇,就算你要說個幾天幾夜的故事,也隻能洗耳恭聽不是?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你既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為何還要投靠到神策軍門下?”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白某久居塞外,縱使有渾身的本事,要從偌大的一個中原找個深知我所想的人藏起來的東西,自然要借助外力獲取情報,這點李將軍應該很清楚。”白楓歌說,“而欲尋幫手,自然要挑容易下手的來。”

“找到了之後呢?你既然意在氤雯,卻為何在找到他之後一直放任他在外麵四處遊**?”李昌業問,若依他所說此人來自塞外,卻要把墨氤雯帶到這裏來,不知意欲何為,“而且,就算你身懷絕技,沒有相當的籌碼,又怎麽能說動一群虎狼之徒與你結盟。”

“籌碼麽?李將軍覺得,‘長生’這個籌碼夠不夠重?大抵位高權重之人,為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能長久,都費盡心思求取靈藥延年益壽,所以我開的條件,隻要能讓他們多活個三五十年,就有非常大的吸引力。”白楓歌咯咯笑了兩聲,看向李昌業懷裏的墨氤雯,“而這個東西麽——既然是為了明確的目的造出的物事,自然要盡他的職責。隻是之前由於中斷了培養無法發揮效用,萬花穀的一群人又擅藥石岐黃,有人幫我調理這個東西,我何樂而不為?”說到這裏,白楓歌一向什麽都無所謂的表情露出了一絲狂熱的神情,“隻剩這最後一步!當年的藥池雖已不複存在,但西南之萬蠱之毒亦可起相同功效——李將軍雖然是個變數,但幸而還沒到足以動搖大局的地步。”

“變數?李某何德何能?”

“李將軍習武之人,應該也聽說過越是修煉上層武功,越要清心寡欲以防走火入魔,‘長生’也一樣,它是一味至極的藥,也可以說一劑至極的毒,培育極難,對能容它的東西要求也需盡可能單純。”白楓歌說,在他眼中李昌業已如死物一般,有些話就算說了,他也沒本事傳出去,“沒有你之前,他醉心於機關木甲,除此之外別無想法,心思單純可謂最佳的藥引。若無將軍,我便不用費力地操控他周圍的人,把他弄到瀕死,也不必跑到這濕熱難耐的西南來。”

“你——!”聽白楓歌這麽說,李昌業驀地想起了某些事情,“那一箭……”

“如果不是把他在那裏準備好,將軍就算是後羿再世,又怎麽可能射的中?”白楓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和泥土,“春宵一刻值千金,將軍若有心,便好好享受今夜的時光吧,明日之後,將軍會變成什麽樣子,白某也是沒法預料啊,嗬嗬!”

“白楓歌,你做這一切,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即使能得到長生,也不是你……”李昌業問,此人思慮雖嚴謹,但言語之間卻隱約透著一絲瘋狂。

白楓歌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隻要他百年之後依舊這副模樣,這幾十年的比試,便是我贏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