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喂,喂!”龐德先生彈著舌頭。

默奇森小姐從打字機上把頭抬了起來。

“有什麽事,龐德先生?”

“不,沒事,”這位首席職員試探著說,“一封來自你愚蠢的同性別的人的愚蠢的信,默奇森小姐。”

“沒什麽新鮮的。”

“他說,”彼得勳爵回答說,“他相信漢納是一個非常虔誠的教徒。他曾經和她在小教堂裏共用一本讚美詩集。”

龐德先生認為下屬的語氣不恰當,皺著眉頭,拿起信封和裏麵裝的東西走進了裏麵的辦公室。

“很幸運,”默奇森小姐對自己說,“龐德先生是比我更好的見證人。很高興他能夠打開了信。”

“不懂,”他說,“在我們那時候沒人覺得需要這東西。”

“我沒辦法寫提綱,”默奇森小姐說,“看起來像‘同意’,但又好像隻能是‘考慮一下’——這不一樣,不是嗎?”

龐德先生對著這位粗心的女打字員工哼了一聲——這不是第一次。

“當然不一樣。”龐德先生說。

厄克特先生背對著門站著,在壁爐架上做著什麽。他不滿地驚叫著猛地轉過身來。

“默奇森小姐,以前我告訴過你,希望你進來之前敲門。”

“對不起,我忘了。”

他沒有回到辦公桌前,而是靠著壁爐架,站在那裏。

“但是那也可能僅僅是偽善,”默奇森小姐急切地說,因為她自己是一個好戰的唯理論者,“我不相信那些假獻殷勤的人。”

“我沒有把你給圖克和皮博迪的信速記清楚,”默奇森小姐說,“所以我覺得最好來問問您。”

默奇森小姐想起了彼得·溫姆西勳爵的有些教誨——一半開玩笑一半真誠的——為“養貓場”準備的指導。第七條很特別,是這樣說的:“不要相信那些用眼睛直盯著你的人,他們是想阻止你們發現什麽,追查下去。”

“是不是他自己倒光了?”帕克急切地說。

她抬起眼神,避開了自己雇主的目光。

“好了,現在還有什麽困難?”

“先生,我還沒有說到這個。漢納曾經告訴過我,當博伊斯先生到了之後是她把他帶進了臥室然後退了出來,這是她應該做的。當博伊斯先生探出頭來再次叫她的時候,她還沒有走到樓梯間的盡頭。他要她灌水瓶。對於這個吩咐她很吃驚,因為她清楚地記得當她整理這個房間的時候,她曾經灌過水。”

默奇森小姐四點半準時離開了辦公室,因為她有種感覺此刻在那裏逗留是不明智的。她輕快地走過了漢德大樓,右轉沿著赫爾邦大街行進,然後再次右轉穿過費澤斯通大樓,繞道紅獅大街,走回了紅獅廣場。五分鍾裏她沿著紅獅廣場漫步,然後來到了普林斯頓大街。立刻,在一段安全的距離內,她看到有點消瘦、僵硬還有點佝僂的龐德先生走了出來,沿著拜德佛大街朝大法官巷地鐵站走去。不久,厄克特先生跟了出來,他在門口停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然後穿過大街朝她走來。這時她覺得他已經看見了她,於是她很快地走到了街邊的一個帳篷後麵。借著這個掩護,她退到了街的拐角,那裏有個肉鋪,她在那裏看著櫥窗裏的新西蘭羔羊肉和凍牛肉。厄克特先生走近了,他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大——然後他停了下來。默奇森小姐還是瞧著櫥窗裏的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晚上好,默奇森小姐。在選擇你晚餐的肉排?”

“豬排不好消化。”

“是啊——厭倦了牛肉和羊肉。”

“我想說,大人,當這個女人來的時候,我曾經故意引出了有關水瓶的事情。”

“晚安。”他匆忙又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