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很快的回來了,狄嵐見狀也飛快的擦拭掉臉上未幹的淚痕,然後到洗手間去洗了洗臉,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笑盈盈的粘著袁夢,問她都買了什麽回來。

我們三個依舊像從前一樣,靠窗坐在地板上,喝酒,大笑,任憑外麵紛飛的柳絮搔癢著袁夢的鼻子,看她不停的打噴嚏。

喝著喝著,莫名的想起了那個熟悉的人。或許是我喝多了,或許是我渴望自己喝醉,能夠在著相思成疾的爛醉中在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天色漸暗,地板上也仍然是散落的空酒瓶,和我們三個爛醉如泥的女人。

我拖著昏沉的頭扶著窗框緩緩坐起,我發現,前麵隱隱約約閃爍著光點,有些嘈雜,更感覺熟悉。

順手又從一旁倒著的袋子中拿出一罐啤酒,眼神迷離,手又沒有力氣,胡亂的摸著,扣了半天才費力的把它打開來,搖搖晃晃的更不知道撒出去了多少。

“易晨學長,你為什麽看不到我…”

狄嵐被我製造出的噪音吵到,翻了個身抱著身邊袁夢偉岸的蠻腰繼續甘睡。嘴裏還時不時的說著含糊其辭的夢話。

雖然那些話多半是夢囈的呢喃,可我終還是聽清了葉易晨的名字。

一個人看著遠方影影倬倬的燈光,模糊著意識,給自己灌下一罐又一罐苦澀的酒。感受它在口中嘶嘶冒泡,然後帶著一抹爽口的辛辣感流入身體。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想著熟悉的人。

想起那個聖誕節的夜晚,想起我和他兩次在公園那個熟悉的位置爭執,無論是理智還是誤會,我們都重複著傷害。

想起那雙溫柔的眼睛,想起他熟悉的擁抱,想起他略帶著一絲茶棕色的柔軟發絲,蓬鬆的質感,洗發水的味道,還有每次看到我時都會露出的,那個溢滿了溫柔的笑容…

仿佛這一切的溫度都還留在掌心裏,沒有隨著時間變涼而離我遠去。

有時候希望自己忘記,有時候又害怕真的忘記了,整個人便真的變成了一具空空的軀殼了。

每天,眼前都有很多人如走馬燈一樣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她們找著自己的路,過著自己的人生,與陌生的彼此擦肩而過。

有時覺得,自己像是生活在電影裏,一個鏡頭拍完了,另一個鏡頭便沒有間歇的緊緊追過來。

可拍來拍去,我都不過是一個人在原地駐足,等待著他的擁抱。

我把罐中的酒一飲而盡,用力的把它扔出窗外,像是把自己的情緒也一並遠遠的扔了出去一樣。然後一個接一個的,把地上所有的空酒罐統統扔了出去。

袁夢被我吵醒,看了看狄嵐,又看了看我。然後費力的把狄嵐抱著她的手掰開,粗魯的晃著她的肩,把她推醒。

“夢夢,你,你幹,什麽?”

“狄嵐,實話告訴我,葉易晨有沒有碰過你?”袁夢醉眼惺忪,不知道說的是酒話,還是清醒的言語著。

“我到希望,他,碰過我。”狄嵐咂了咂嘴,不舒服的在地上又翻了兩滾。

我見此狀,看來袁夢早就知道狄嵐和葉易晨的事情,隻不過誰都不確定他們的關係究竟進展了多少,到什麽地步。

“珞琳,狄嵐,你們兩個怎麽就都喜歡上同一個混蛋了!都是姐妹,你讓我幫誰。”袁夢一臉懊惱模樣,把她那毛絨的頭發抓撓的更加淩亂。

“袁夢,你就放心吧。我,我根本,就不喜歡葉易晨,狄嵐想要,隨時,拿,拿去。”

我也喝醉了,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還故作大方的擺了擺手,一臉從容的看著她們傻笑。

“好,這才是好姐妹!讓葉易晨見鬼去吧,這狗屁的婚禮誰愛參加誰參加。”

袁夢接著酒勁兒上湧,隨手拿起一罐還沒有打開的酒,用力的搖晃了幾下後對著高高舉起,不知道吆喝了一聲什麽,好像鼓舞士氣一樣。隨後猛然打開,頓時酒花噴濺而出,撒到我們臉上,身上。

“哈哈哈,哈哈…”

我們笑著,沒有目的,沒有緣由。隻是躺在這微涼的地板上,仰天大笑,笑到彼此都流出了眼淚。可每個人的淚,卻都不是為了自己。

時間是會走的浮華,所擁有的是多還是少,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關係。快不快樂也總會過去。有樂就大聲的笑,有苦,便偷偷的苦。

人生如夢,在我們還清醒的時候由袁夢拿過的幾個體積較大的紮啤杯,被裝模作樣的被丟在一旁。

一旦喝的高興了,喝的如履雲霧間,誰還顧得上形象和擺譜似得‘優雅’。

雖說天氣並不熱,可杯子裏的冰塊還是發出了‘哢哢’因融化而產生的碰撞聲。冰融化在酒裏,酒也即將喝完。

等那些昏黃的**終於被我們一飲而盡的時候,也就是我們離開的時間…

深夜,手機聲吵得我們誰都睡不安穩,相互用手頭能摸到的東西胡亂打砸。我在一片茫然中終於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懶洋洋的放在耳旁。

這種感覺,這個舉動,似乎以前也有過,隻不過在這樣微醺的醉意裏什麽都想不起來罷了。

“珞琳,你在哪?”

“宿舍…”

“等我,我去接你。”

“好。”

隻是他問什麽,我回答什麽。沒有意識的流動,也不知道他是誰。隻覺得掛掉電話後,這世界又再度安靜了下來,可以繼續睡了。

沒過一會兒,葉易晨從宿舍長那裏要來了備用鑰匙過來接我。

看著我們三個人倒在地上酩酊大醉的樣子,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狄嵐和袁夢都抱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才帶著我離開。

“你怎麽喝的這麽醉。”

葉易晨開著車,時而焦慮的看一看坐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一臉難受樣子的我。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外麵飛逝而過的光點:“這是在哪?”

“在車上,我們回家。”

“嗬嗬,你現在連我的家都要霸占了嗎。”我輕蔑的笑著,抓著車門的扶手吃的讓自己盡量做得筆挺些。

“珞琳,你說過不恨我的。”

“可我也說過,我不會原諒你。現在你要的都得到了,不用管我怎麽樣。”我依舊麵帶著笑容,幾個月來,這也是我笑的最多的一天。自嘲,輕蔑,還有酒精帶給大腦的刺激。

葉易晨見狀,忽然猛的一腳踩下了刹車。

我整個人都向前忽閃了一下,頭險些撞到車前的儀表台上。

車窗外一片漆黑,隻有路燈隱隱的閃著微弱的光亮。看上去這應該是快要進入我家小區的外區小路。

“你怎麽停下來…”

我剛要問他,他忽然猛的像我撲來,牢牢地將我抱住在懷裏,霸道且又粗魯的吻著我的唇,然後蔓延至頸部。

“葉易晨,你想幹什麽。”我推搡著,掙紮著,酒意也因此醒了大半。

葉易晨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繼續這樣激烈的親吻,霸道有力的將我越攬越緊。急促的呼吸在我的耳旁不斷盤旋。

推,打,不斷的掙紮…漸漸地,不是我沒有了力氣,而是我不在想要反抗他。

有些事,早來晚來,遲早都要來,我緩緩放下了一直捶打他的手,安靜的任由他肆虐著自己炙熱的親吻。

沒錯,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

當我做好了接受這一切的時候,葉易晨激烈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我,看著麵無表情,臉頰微紅,兩條向外延伸的淺淺淚痕的我。

“對不起。”

他重新坐回到駕駛的位置,手臂搭在額頭上,急促的呼吸卻還沒有散去,依舊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清晰而至。

我閉著眼睛,隻是小聲的說了句,“我要回家。”

那夜發生在車裏的事情,時時提醒我葉易晨是危險的,他時刻都想要占有我,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

倒計時,還有兩天。

爸爸說,老家有風俗,女兒在出嫁前三天都不可以跟未婚夫見麵。甚至通電話都是不可以的。

同樣的,也不能出門去見除了親人之外的其他異性。

我連續三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袁夢作為我的首席伴娘,即便心生討厭,也還在葉易晨的陪同下往返婚紗店,試一件又一件的伴娘裙。不過她也為此過足了穿裙子的癮。

因為葉易晨在銘輝沒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伴郎的空缺被袁夢拳腳相加的由劉梓陽擔任了下來。

但從婚禮開始準備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見過他的身影,畢竟他和司徒磊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鐵哥們。如今卻要給司徒磊的情敵做伴郎,親眼目睹司徒磊深愛的人嫁給別人。

這對劉梓陽來說簡直是一種奇恥大辱,甚至是對司徒磊的背叛。

可是司徒磊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一臉冷漠,叫劉梓陽不要太在意他。這一生也就這麽一次,他不想讓珞琳留下遺憾。

於是,劉梓陽就這樣,拗不過司徒磊袁夢,還有一直鬱鬱寡歡的我,便應承下了這份差事。

葉易晨的爸爸並不喜歡我,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苦笑著接受我做葉家的兒媳。

但他也隻是在財力方麵做到絕不吝嗇,想要這麽快的接受我,甚至歡喜的來銘輝參加這場婚禮,卻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場婚禮,大大小小各種事宜全部都是葉易晨一人親手操辦。我爸也到禮堂看過兩次,都滿意而歸。

這幾天,葉易晨幾乎寸步不離銘輝的大禮堂,指揮,裝飾,連袁夢的伴娘裙也他命葉氏集團專人設計製成。

司徒磊每每經過這裏,都會駐足幾秒。有好幾次,更是望著禮堂內那一排排整齊的座椅,還有奔走忙碌在場內指揮的葉易晨而恍惚愣神。

然後麵色凝重的離開。

像是被永久烙印下的痕跡,無法磨滅。

這場婚禮有條不紊的忙碌著,準備著。無論我願不願意,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