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彈弓之畫

我說道:“煙丹鬼,你就別問了,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煙丹鬼躊躇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什麽拭目以待。”我挽住煙丹鬼的胳膊說道,“趕緊的,換衣服去。”

我就這樣子將不明所以的煙丹鬼帶到了衣櫃前麵,這是糟老頭子(老板)夫婦的衣櫃。這衣櫃是上了一點年代的那一種,不是推移的門,而是環扣拉開來的那種,我打開衣櫃的時候,衣櫃還發出了一聲“吱呀”,就好似打開了一扇古老的木門。

裏麵有糟老頭子的衣物,還有就是他媳婦的衣物了,煙丹鬼是女的,我自然是優先考慮他媳婦的了。我的目標非常的明確,就是找一套純黑色的衣物,然後給煙丹鬼換上。裏麵的衣物擺放的並不是很整齊,許多都是揉成一團塞裏麵的,倒是沒有什麽異味傳出來,想來都是洗過的。之前我們洗完澡換上老板娘的衣物是隨便拿了兩件,並沒有什麽細細的挑選。

我讓煙丹鬼幫忙一起找,煙丹鬼問道:“主人,一定要黑色的嗎,灰色的行不行。”

這裏倒是有灰色的衣物。我說道:“不行,灰色太不保險了,一定要黑色,純黑的那種。”

煙丹鬼拿出一件給我看,這是一件百分之八十都是黑色的衣物,就是一衣領那裏是黃色的,它問道:“這件怎麽樣?”

我嚴苛地說道:“不行,不能有其他的顏色。”

“真是難找。”煙丹鬼嘀咕一句後,就沒再說什麽,而是埋頭找起來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我們兩個人合力找了一會兒,在衣櫃的角落裏“搜”出來一件黑色外套,和一條黑色的長褲。而且,令我有些驚喜的是,這黑色外套是帶絨的,長褲也是帶絨的,大冬天的正適合穿。但是轉念一想,我就覺得貌似這並不是什麽驚喜,至少對於煙丹鬼來說,外套也好,長褲也罷,都是給煙丹鬼穿的,而它是鬼,是不怕寒冷的,甚至可以說它本身就如同一塊冰,擁有天生的寒氣,帶不帶絨對於它來說沒有什麽區別。

“就這套,煙丹鬼,你快換上。”我說道。

煙丹鬼還在翻尋,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主人,可是我還沒有找到黑色的內衣。”

我說道:“小傻子,內衣你就穿身上的就行,不需要再換了。”

煙丹鬼停下來,問道:“主人,你不是說所有衣物都必須要黑色的,而且是純黑的、不能摻雜其他顏色的嗎?”

我“咯咯咯”地笑了一笑,摸了摸煙丹鬼的頭,說道:“小傻子,你外套的拉鏈拉到頂,誰看得出來裏麵的內衣呢?你當還有透視眼呢?”

煙丹鬼自己拍了自己的腦袋一把。說道:“呃,主人說得對,我怎麽給忘了。”

透視眼在這世界上想來是不存在的,不過透視眼鏡倒是有的,我曾經看到過一篇文章,不是正規來源的,至於可不可信那我就不知道了。文章裏麵說,有一種透視眼鏡,戴上之後看人都直接可以看破他的衣物,直接看到其身體部位,被不少的色心泛濫的男生所垂涎。文章後麵還附帶了購買的鏈接,不過我並沒有點進去看,當時我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變態的工具,看上去一個斯斯文文的戴了一副眼睛的男生,誰知道他的眼界早就是一片汙穢了。這個世界真是對女孩子來說,越來越危險了。

包子鋪外麵的路燈旁的監控要是有透視功能,那就怪了,絕對不可能。我讓煙丹鬼穿上黑色的外套,拉鏈一拉上,就免去找黑色內衣的時間和精力,一舉兩得。

我給煙丹鬼換上黑色外套和黑色長褲之後,我還找了一雙黑色的襪子,但是這襪子應該不是女士的襪子,非常的不匹配。想來應該就是糟老頭子的襪子,我猶豫襪子要不要就算了,煙丹鬼卻說道:“沒事,將就可以穿。”

然後就剩下鞋子了,奈何也沒有一雙黑色的鞋子,煙丹鬼就說:“沒事,鞋子不穿也沒事。”

我覺得它為我真的將就了太多東西,我內心深處有一絲絲的虧欠感,如果有朝一日有可以彌補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它。至於現在,我還是得心腸狠一些,可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放棄趨近完美的計劃。

我打量了煙丹鬼一番,除了臉蛋都是黑色的,於是說道:“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

煙丹鬼問道:“是什麽?”

“說出來可能有一些殘忍,你願意嗎?”我有點猶豫地說出口,“對你來說,不是很友好。”

煙丹鬼說道:“就算是為主人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我說道:“我需要把你的臉給塗成黑色。”

煙丹鬼說道:“沒事,塗就是了。”

臉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那麽的重要,多少女生化妝、整容、洗麵奶、護膚水、保濕霜,就是為了一張好看的臉蛋,我卻企圖用黑筆將它白皙的臉蛋抹成黑色,這是多麽的殘忍。盡管,水筆的痕跡,應該是可以用水洗幹淨的,但是風幹之後洗起來真的非常的疼,而且是在大冬天。我記得以前上學時期,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滑,或者是被跑來跑去的人不小心撞了胳膊,劃到了手指上麵,要搓好一會兒功夫才可以搓幹淨,手指都會微微的泛紅。更別提劃在臉上麵了,豈不是要把臉蛋洗的泛紅。

我最終還是軟了一步,說道:“算了,用黑色的布遮住臉吧。”

煙丹鬼說道:“主人,我可以的,不需要退而求其次。”

我淡淡地說道:“這不是退而求其次,這是命令,我心意已決,你照做就是了。”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煙丹鬼看我的眼神裏麵充滿了一種感激之情,不知道是不是矯情的我的錯覺。

之前煙丹鬼提到的那一件八分之八十都是黑色、領口是他色的外套,我把那“黑色主體”剪了一大塊下來,裁剪之後,係在了煙丹鬼的臉上,挖了兩個孔,隻露出煙丹鬼的兩隻眼睛。

如此一來,煙丹鬼真的就是一身黑。煙丹鬼問道:“主人,我現在具體應該怎麽做?有什麽任務交給我?”

我說道:“你別急再等一下,你先幫我拿一個衣架出來。”

煙丹鬼從衣櫃裏麵取出一個三角衣架遞給我,我一看,是塑料的,於是問道:“有沒有金屬的,我之前翻尋衣物的時候貌似看到有金屬衣架的。”

煙丹鬼說道:“也是有的。”說完煙丹鬼就將一個金屬三角衣架遞給我。

“你跟我過來。”我說道。

煙丹鬼跟著我來到了一張桌子前,我擺了擺手示意它坐下來,然後我也做了下來,拿著筆在一張報紙的空白之處畫著一些東西。煙丹鬼問道:“主人,你再畫什麽東西?”

我沒有作聲,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我現在已然是一個成熟的畫師了,繪畫的時候我總是會將自己的心湖**漾的非常平靜,有一種“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意味在裏麵,不喜歡受到外界的感染。繪畫,對於我而言,需要一個安安靜靜的環境和全心投入的意境才能夠作出心目中最滿意的畫作;就跟我小說創作一樣,不希望受到外界幹擾,有時候靈感或者說手感這種東西,一被打斷就如鯁在喉,很不自在了。

所以我才沒有回答它,殊不知它並不知道我需要安靜,一個勁兒地說道:“主人,你在畫什麽呢?你告訴我你在畫什麽?”我還是聽若未聞。它就變得有些聒噪不安了,就若同時夏日裏麵的樹上的蟬似的叫著,可是現在明明就是天寒地凍的大冬天,給人以這樣子的感受也是醉了。它語氣之中頗為有些不滿,或者說是有些“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意味在裏頭,說道:“主人,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閑情雅致畫畫!”

我收了收筆,說道:“煙丹鬼,稍安勿躁,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安心看我畫畫就是了。”

煙丹鬼聽了之後,一下子自然是靜不下來的,我偷偷的用餘光瞥它,我看得出來它非常的焦慮,眉毛微微的蹙起,眼睛雖然說很聽我的話在看著我畫畫,心思卻已然不再畫上麵。

我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麽,我不慌不忙地在報紙的空白處畫著畫著,我沒有用上專業的繪畫工具,隻是用一支最最普通的,市麵上兩塊錢一支的水筆。但是盡管如此,我依然畫的非常的出色,這不才三下五除二,物體的輪廓就出來了。

似乎是我畫功了得的緣故,我又瞥了一眼煙丹鬼,它已經看得目不轉睛了。我心中有些得意的一笑,嘴角卻並不顯露出來,隻是淡淡地問:“怎麽樣?有沒有看出來這是什麽?”

“這是——”煙丹鬼皺了皺眉頭。

“別著急,我還沒有畫全呢。”我不急不慢地說道。

隨著我一筆一劃地添上去,報紙空白處的圖畫越來越豐滿起來,就好似一開始是一片草原,然後有了牛、有了羊、有了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當然,這隻是一個比喻,我畫的可不是風景畫,我畫的是一個物件,或者說的詳細一些,是一個工具。這個工具放在古代,是可以用來輔助狩獵的。

我覺得這麽直接說出來就太沒有意思了,於是問煙丹鬼道:“你不妨大膽的猜一猜,畫已至此,究竟是什麽?”

煙丹鬼撓了撓頭,沒有說什麽。敢情是我畫的太抽象了,還是怎麽回事,居然猜不到,我自我感覺明明就是如出一轍,逼真極了。可能鬼的眼光和人類的眼光還是有所不同的,我實在是找不出來更好的理由或者說是借口。

我說道:“哎!我給你一點提示,我畫的是一個武器,具有一定的殺傷力,可以用來狩獵。這個東西在古代比較常見,在現代已經慢慢地淡出,不過還是存在的。還有就是,不是刀槍,不是弓箭——”

可能是我一下子提醒過多了,煙丹鬼一口命中:“主人,我知道了,是彈弓。”

“答對了。”我笑盈盈地說道。

我畫的就是彈弓,我需要用到它。彈弓也是分為好幾種的,我畫的這個是一個三角彈弓,因為這是煙丹鬼拿給我的是一個三角衣架,更加匹配一些。

大概過去三分鍾的時間,我繪畫完成,可以不吹牛的說簡直就是栩栩如生,我還做了一些具體的標注,比如說角度的大小等等,引起煙丹鬼的一陣驚歎。

它歎服似的說道:“主人,你居然還會畫畫?!”

我笑眯眯地說道:“什麽畫嘛,我會繪畫不正常嗎?”

煙丹鬼連忙糾正道:“正常正常,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我真是最笨,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總之就是對主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笑了笑,有些輕鬆地說道:“哈哈!都說古人的眼光,對於賢惠女子的要求就是四樣,琴棋書畫,我又怎麽能不通一些‘畫’呢?”

煙丹鬼說道:“莫非主人是把自己當做古人了,是不是還有一個古代的心上人呢?”

這一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得我麵紅耳赤,我覺得我的臉頰就跟火燎了似的,竟有一些火辣辣的疼。我沒有跟煙丹鬼提起過我穿越到古代的那一些事情,沒有跟它提起過古人七暮,所以基本上煙丹鬼是隨口一說的,無心之語卻說進了我的心扉,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無心之語卻如同是一隻巨大的手一樣,把我抓到了回憶的深淵裏麵,讓我不禁想起我在古代和心上人七暮的種種——

我想起七暮那時候佇立在寒風之中,那孤傲挺拔的身影;我想起七暮那俊朗的輪廓;我想起七暮一聲聲喚我“小姐”的樣子;我想起七暮那飄逸的長發;我想起七暮為我拚命似的和老虎搏鬥;我想起七暮一次又一次地在問難關頭幫助我逃離險境;我想起七暮因為我而左肩被老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我想起七暮抱我上岸的樣子;我想起七暮看濕漉漉的我的那種眼神;我想起七暮那一把劍出鞘;我想起七暮在辟鬼閣閣主麵前給我許下的誓言;我想起七暮在我懷中那安靜的麵孔;我想起七暮身上的溫度;我想起七暮的衣服總有些淡淡的香味;我想起和他一起閑庭漫步撞到閣主……我想起了好多好多。

“主人,你怎麽落淚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煙丹鬼說道。

我如同被驚醒了一樣,懵懵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居然真的是濕的,就如同是綿綿的細雨淋過一樣,微微的濕潤,並沒有淚水流出來。我說道:“沒事,我隻是想到了一些曾經的事情。”

煙丹鬼說道:“主人可以跟我講講嗎?或許我可以給主人分憂。”

我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它的頭,說道:“以後有機會就告訴你。現在,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副‘彈弓畫’上和手裏這衣架上。”

煙丹鬼說道:“這畫作和這衣架,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麽關聯嗎?”

我說道:“當然有關聯了,要不然你真當我是起了閑情雅致,在大敵當前繪畫嗎?我也沒有諸葛亮空城計的氣魄和膽識。”

想想那臥龍諸葛,一曲空城計嚇退司馬懿十萬大軍,何等的厲害。不過貌似,這是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捏造的,曆史上並不存在空城計。究竟真相是什麽樣子,那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我是擺不出空城計,我不僅不會“開門”,而且還會“閉門不出”。

煙丹鬼說道:“主人這麽一說,我貌似真的看出來一些端倪了。”

我說道:“它們都是什麽形狀的?”

煙丹鬼說道:“主體都是一個三角形。我終於懂了,原來主人是希望把這個三角衣架改造成一個彈弓。”

我讚許地點了點頭,說道:“你終於猜到了。”

煙丹鬼說道:“主人,你真是什麽主意都想得出來,簡直就是冰雪聰明。”

我說道:“一般般啦,不要謬讚我了,我經受不起。其實,我之所以會想到彈弓,那是因為我的童年。”

“童年?”煙丹鬼說道。

“沒錯,就是我的童年,淒美又遙遠。”我望向上方的窗戶說道,“我的童年非常的貧窮,我生活在農村裏頭,沒有父母,和年邁的爺爺相依為命,沒有什麽錢。我買不起玩具,於是自己做了一個彈弓完,那時候鐵都是要用來賣錢或者做東西的,我拿不到鐵棒,你知道我是用什麽來做彈弓的嗎?”

煙丹鬼問道:“用什麽呢?”

我說道:“用的是分叉的樹枝,然後綁上一根橡皮筋,就做成了。”

“原來如此,主人就是從中受到啟迪,才想不到此情此景下製作彈弓出來。”煙丹鬼說道。

“可以這麽說。不過除了童年回憶的因素之外,還有一點。”我說道。

“還有哪一點呢?”煙丹鬼問道。

我說道:“還有一點就是,我製定計劃的時候就在想,外麵都是監控,怎麽才能夠不被人發覺呢?如果把監控給除掉的話,監控的這一端連接著另一端的遠程設備,想來是在交通局那一邊,他們看到一個監控區域出現了異常,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進行維修的。因為交通安全一直就是擺在很高的位置,一個監控失靈,關係到的可能是一件件的車禍案件。所以,除掉監控不切實際,弊大於利。那麽問題就來了?如何在監控存在的情況下還能夠做到不為人知呢?要知道監控一查,很多東西都逃不過監控的眼睛,正是因為有監控設備的存在,才能夠讓一件件車禍案件找到誰是責任人,才能夠知道誰闖了紅燈,或者說做了一些別的什麽違反交通規則的事情。現如今,監控設備可是非常普及的,不單單是馬路上有監控設備,連公司裏麵也有監控設備,學校裏有、醫院裏麵有……而我們現在需要攻克的就是,在監控存在並且照常運行的情況之下,不讓監控拍到。思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們既然沒有辦法讓監控設備停止運行,那麽就讓它正常拍攝下來的畫麵等同於無。如何做到這一點呢?我想到的就是一個字。”

煙丹鬼問道:“什麽字?”

我說道:“就是你現在從上到下身體的顏色——黑。黑,隻要絲純黑一片,那監控就拍不出來什麽東西了。當然,穿的黑是次要的,最最主要的還是環境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從伏溪第一醫院出逃的事情?”

“不久前才發生,自然還有印象。”我說道。

煙丹鬼說道:“我們當時出逃,天還沒有亮,漆黑一片,監控設備記錄不下我們的身影,所以我我們才能夠至今躲在這包子鋪裏麵,沒有警察找來。要不然,我們早就已經落入法網了。總之,今天沒有警方找來這裏,就說明,這個城市的監控設備是沒有夜間紅外線拍攝的功能的,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隻要環境足夠黑,就拍攝不清楚。”

煙丹鬼說道:“原來如此,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我說道:“所以,我想到隻要把路燈給熄滅了,那麽就可以讓環境黑下來,如同夜一樣的黑。”

煙丹鬼問道:“既然隻要環境黑就可以,那麽又為什麽讓我換上黑色的衣物呢?”

我說道:“這是保險起見,萬一雪不下了,出現月光星光什麽的,黑色是最有保護力的顏色。”

“主人想的周全。”煙丹鬼心悅誠服地說道。

“聽我繼續講下去。故而,熄滅路燈才是我當務之急,可是我怎麽熄滅它們呢?路燈那麽高,我總不可能說是沿著燈柱子爬上去吧?那早就被監控捕捉下來了。‘不能靠近,隻能遠程’這八個字是必須要遵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