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命中
而現在，距離直接就是兩倍，整整有二十米之遠，雖然說這是我目測的，但是想來和實際距離也是在伯仲之間，相差不到哪裏去，畢竟我目測以來還沒有出現過什麽重大的偏差，我的眼光還是比較準的。我心裏麵有一些懸，我擔心我難以命中。
我約摸是瞄準了兩三分鍾的時間，期間全神貫注，然後手一鬆，發射了出去，幾乎就在同時，一盞路燈熄滅了。由於距離有些遠，所以並沒有聽到什麽響聲，要不然的話我想擊碎電燈泡的聲響應該還是很響亮的。
煙丹鬼鼓起了掌，說道：“主人命中了！”
我淡淡地說道：“別鼓掌，會影響我發揮的。”
煙丹鬼乖乖地放下了我，把另外一節電池遞到我的手中，這空調遙控板裏麵就隻有兩節電池，一節已經發射出去了，隻剩下這一節電池了，而照耀著包子鋪的路燈也就隻剩下一盞，也就是說，這一節電池必須也要命中才行。
我靜下心來瞄準，想象自己回到了童年，在樹蔭下麵打鳥兒，放鬆心態，心中默默地數道：“三，二，一！”
我發射了出去。一秒鍾過去，兩秒鍾過去，三秒鍾過去，那一盞路燈依然明明朗朗地亮著，如同是一個懸掛在高空的黃橙橙的橘子。這距離，用彈弓，不過是刹那之間的反應。路燈還亮著，這隻能說明，我這一發沒有命中。
“主人……”煙丹鬼有些輕微地說道，似乎是怕打擊我，讓我傷心似的。
我說道：“沒有命中。”我有一些懊惱，畢竟自己之前在煙丹鬼麵前吹噓得很厲害，說自己從小就玩彈弓，是技術型的人才，現在結局一出來，讓我的臉麵往什麽地方擱置，要是有一個地洞在這裏，我也恨不得鑽進去了。還有就是，我是兩發的，第一發中了，第二發沒有中，這順序更加令人感到不甘心。我寧願是第一發沒有命中，第二發命中，這樣子好歹顯得我是在實踐過程之中進步了。
煙丹鬼安慰我道：“主人你已經很厲害了，就差一點點，幾乎就是擦肩而過，換做是別人也不行的，主人你就不要自責了。”煙丹鬼的視力水平我是見識過的，在那伏溪第一醫院的廊道上，如果說我的這一雙幾乎是天然無汙染的眼睛視力可以打一個八十分的話，那麽它的視力恐怕必然是突破一百的大關了。所以它說擦肩而過，我並不覺得是幌子，真的有可能被它捕捉到了，畢竟那一盞路燈亮著光線很好，看清快速運動的物體還是挺正常的，或許我這一雙眼睛也可以做到。我聽它這麽說，心中倒是真的好受了一些，至少我是擦肩而過，不是背道而馳，方向是對的。
我說道：“真是可惜，哎！”
煙丹鬼說道：“主人不要氣餒，我們再試一試，多試幾次一定會命中的，我記得在古代，練習射箭都是準備一籮筐一籮筐的箭，一發又一發。”
我說道：“我也想啊，要是能夠無限次射擊，我就算是閉上眼睛都能把那路燈燈泡給射下來。”
煙丹鬼說道：“可是我們沒有電池了，這偌大的包子鋪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彈藥，真是愁死了。”
煙丹鬼左看看，右看看，我見了心中都焦慮起來。驀地，我突然望見那拆掉了電池的空調遙控板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有了主意。
剛剛射出去的兩發是空調遙控板上拆卸下來的電池，一個空調遙控板裏麵隻有兩節電池無疑，可這並不代表著一個屋子裏麵就隻有一個遙控板！我對煙丹鬼激動地說道：“這包子鋪裏麵是有電視機的吧？”
煙丹鬼走到內屋裏頭，然後又走了出來，應該是去給我印證一下，隻聽見它說道：“有電視機，還是老式的那一種。”
老式電視機，我巴不得就是老式電視機，現在市麵上的新型電視機都是觸屏式的，都不需要用到遙控板，甚至可以直接語音控製，譬如說“給我播放新聞聯播”，電視機屏幕上就出現新聞聯播了。老式電視機沒有這麽先進，百分之一百是需要遙控板進行遙控的。
煙丹鬼可能是見我臉上露出來一些狡黠的笑容，有些不明白，於是問我道：“主人，怎麽好端端的說到電視機了呢？難不難還能把電視機當作彈藥，用彈弓給發射出去？”
我笑著說道：“小傻子，你當我是大力士啊，我就算是雙手用力都不一定能夠把電視機給搬起來。”使用彈弓，可是要“拉弦”的，電視機那麽一大個，怎麽放上“弦”，放上了我也拉不動。煙丹鬼這一番言論，實在是說笑了。
而我這話倒是給了煙丹鬼一些啟迪似的，隻聽見它喃喃自語道：“對啊，大力士，大力士！主人，我可以直接把電視機從窗戶砸出去啊！”
我看了一眼窗戶，這玻璃窗是移動醒的，不能展開來，就是無論怎麽開窗都隻能打開一半。我雖然說沒有見到裏屋那電視機具體有多麽的大，但是想來是正常大小的電視機，老式電視機我是有一些印象的。甚至可以說，不是一些印象，而是非常有印象，因為我在上學時期的時候，老家配備了電視機，那就是老式的電視機，就放在我的房間裏麵，現在還能夠正常播放，就在幾個月前我還播放過一次，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老式電視機的體積大小，是完全不可能從這窗戶口出去的，除非是把玻璃窗給砸碎才行。
我問道：“煙丹鬼，你的意思是說，你把電視機砸出去，砸向那一盞路燈？”
煙丹鬼說道：“我也是聽了主人剛剛說到電視機，無意之間想到的，你說可不可行，如果可行的話，我就去把電視機掄過來。”
煙丹鬼用了一個動詞“掄”可把我給嚇壞了，真是一個生動貼切的字眼，我腦子裏麵都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別人都是兩個人抬電視機、搬電視機、抱電視機，都是非常吃力的，它倒是直接掄起來了，多麽力大無窮。
我心中已然有答案，卻不一言道破，隻是歎息一聲，然後說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就知道你的想法有沒有可行性了。”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幼稚的想法，一點兒實際性都沒有，屬於那種提出來直接就被pass掉的方案。
煙丹鬼說道：“主人你問就是了。”
我說道：“第一個問題，電視機的重量可一點兒都不輕，你確定能夠掄的起來？”
煙丹鬼舉了舉左手，展示了一下根本就不存在的肌肉，說道：“一隻手就能夠掄起一整個電視機。”
有時候我還真有點羨慕鬼的，沒有肌肉，不需要後天鍛煉，天生就擁有很大的力氣。它說得看上去有些嚇人，實際上是完全可信的，我是親眼見識過它的力氣之大，它可是可以用手把“鐵三角”掰彎的。
我說道：“可以，那這第一個問題就算是你通過了。”
我可不隻是準備了一個問題，我準備了好幾個問題，我心中默默地在篤定，總有一個問題會讓它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具備可行性。現在時間還有一些充裕，倒是不急，不妨慢慢地、一個一個地考考它，也能夠在這個過程中讓它學會動腦筋。畢竟我這麽睿智的一個人，仆從也應該具有我一半聰明才智才行，我可不希望我的仆從單純的就是無腦保鏢。
舉一個不恰當一點的例子，我自然是希望我的仆從是一隻機靈的猴子，而不是一隻蠻橫的大猩猩。
煙丹鬼說道：“那就是說，我可以這麽做了？”
我說道：“別急，都說了這是第一個問題，還有好幾個問題。”
煙丹鬼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呢？”
我說道：“第二個問題，你覺得這窗戶大小能夠讓電視機通過？”
煙丹鬼說道：“這是玻璃窗，一半的開窗自然是不行，砸了就可以通過。”
我繼續問道：“第三個問題，你也說了這是玻璃窗，砸碎玻璃窗，製造出來的聲響怎麽辦呢？”
要知道玻璃碎地可是“嘩啦嘩啦”的清脆刺耳的聲響，而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晚上，這城市之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在夢鄉之中了。
我看到煙丹鬼一副思考的樣子，眼睛顯得非常的深邃，它看著地麵，我甚至覺得地麵都能給它看出來一個深淵一般。我不禁想到了一句話，大致上是這樣子的，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這麽想想怪可怕的。
我以為到這裏就徹底難住煙丹鬼了，我剩下的在心中醞釀的問題沒有必要問了，然則並不然。
半晌之後，煙丹鬼說道：“現在三更半夜的，人們都在熟睡之中，就算是吵醒了，那玻璃窗破碎的聲響也不過一瞬之間。現在是大冬天，冰天雪地，外麵更是風雪交加，有誰會吃了沒事幹，跑出溫暖的屋子找聲源呢？基本上不會。還有就是主人湊近窗戶，有聽到什麽嗎？”
我說道：“我聽到了風聲。”
煙丹鬼說道：“沒錯，就是風聲，外麵北風呼嘯，好大程度上可以淡化一些擊碎玻璃的聲響。”
這半晌的時間煙丹鬼果然是認真思考了，說得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雖然說硬是要挑瑕疵、漏洞的話還是有的，隻是沒有必要苛刻了。我說道：“這第二個問題就算你通過了，下麵是第三個問題。”
煙丹鬼倒是被我問的有些來勁了，有些情緒激昂的說道：“放馬過來！”
我心中在想，或許是一直都是它當問題寶寶問我這，問我那，現在角色轉換，輪到我來請問它，有些自豪感和成就感了。
我問道：“你砸的準嗎？”
煙丹鬼說道：“沒試過，可以試一試。電視機砸不中，那就掄起茶杯再砸，還有桌子、椅子，隻要是能砸的東西都可以砸，反正不是我們的鋪子，我就不信扔個一百次還沒有一次能砸到那街燈。”
簡直就是瘋狂的行徑，我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以。這樣子明天人們發現馬路上都是家具電器，順藤摸瓜，還不是把火燒到自己頭上了。”
其實還有一個我不讚成的原因，那就是這包子鋪又不是我們的，哦我們把鋪子主人給殺了本就是犯下了打錯，現在又亂扔人家的東西，這不是錯上加錯嗎？扔幾節電池那是迫不得已，一節電池也就幾塊錢，這電視機、茶壺、茶杯扔起來個不是一個小數目了，這簡直就是無異於砸了人家的招牌。實在不是君子所為，我是不會接受的。
煙丹鬼說道：“現在外麵在下雪，天一亮積雪就把扔出去的東西活生生地掩埋了，那就看不到了。”
我說道：“這也是不切實際的。”
煙丹鬼問道：“為什麽？”
我說道：“因為一個夜晚，積雪並不會有很多，掩埋不住的。還有就是——”
“就是什麽？”煙丹鬼問道。
我說道：“還有就是一大早就會有掃雪、鏟雪的人來，到時候暴露無遺。家家戶戶問一下，查一下，矛頭就直接指向這包子鋪了，但時候弄亂公路、阻礙交通為由說不定還會讓警察出動，那就更不好了。”
煙丹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看來我的想法是沒有可行性的。”
煙丹鬼看起來有些沮喪，沒精打采的，似乎之前的神采奕奕不過是短暫的夢幻泡影。
我激勵道：“你能夠認清就是好的，你沒有固執己見就是好的，你在這個過程中學會了思考和動腦筋就是好的，我看到了你的進步。”
“真的嗎？”煙丹鬼說道，我看到它的眼睛裏麵閃過了一絲光芒，如同是星辰一樣，怪明亮的。
我笑盈盈地說道：“當然是真的了。”
煙丹鬼說道：“嗯！”
我摸了一把空氣劉海，抿了抿嘴唇，說道：“其實，我問你有沒有電視機，別有他意。”
煙丹鬼問道：“什麽意思？”
我說道：“我是想故技重施。”
煙丹鬼說道：“主人你不要再說這些意味深長的成語了，我真的越聽越糊塗了，我又不是搞文學的，你能不能說得直白一些？”
我笑了笑說道：“簡單來說，就是，我問你店鋪裏有沒有電視機，就是為了知道有沒有必要找電視機的遙控板。之前我們拆下電池的，那是空調遙控板，我就聯係到，空調遙控板裏麵有電池，那麽電視機遙控板裏麵自然也有電池了。有空調，就能說明附近有空調遙控板，一個道理，問你有沒有電視機，實際上在問空調遙控板，隻是你沒有聽出來而已。你不僅沒有聽出來，而且還曲解了我的意思。”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隻要找一找，就肯定能夠找到電視機遙控板。”煙丹鬼說道。
我說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趕緊找吧，必然在這包子鋪裏麵。”
“好，我這就找。”煙丹鬼說道。
不出三分鍾的時間，煙丹鬼就找到了，並且把電視機遙控板遞給我。
我問道：“你是哪兒找到的呢？”
煙丹鬼說道：“電視機下麵的抽屜裏，怎麽了？”
我說道：“隨口問問。”
“哦。”煙丹鬼說道。
我把電視機遙控板的後板拆開來，取出裏麵的電池，果然不出我所料，裏麵也是兩節電池。我說道：“最後兩發，你說我可以命中那一盞路燈燈泡嗎？”
煙丹鬼說道：“主人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定可以命中。”
兩發彈藥，隻要命中一發就行，就是說我有兩次機會，一次不行還有一次。這讓我覺得心安不少，有時候就是這樣子，隻有一次機會的事情做起來總是畏首畏尾的，生怕出了差錯沒有回旋的餘地，多一次機會就好似買了一份保險，心裏會覺得踏實很多，做起來也放得開。
瞄準完畢。我心中默念：“三，二，一！發射！”一發命中。那路燈刹那之間就暗淡下去，歸於黑暗。
“命中了！”煙丹鬼說道，話語之中頗為有些驚喜之情，我臉上也洋溢起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就說我是專業型的，彈弓於我小菜一碟。”我開心地說道。
“嗯，主人最厲害了。”煙丹鬼說道。
現在，店鋪外麵附近已經漆黑一片了，如同書童打翻的墨水，將白紙掩蓋得幹幹淨淨。我說道：“接下來，你可是重任在肩，千萬不要辜負我的重托。”
煙丹鬼抱了抱拳頭，如同江湖做派一般，對我說道：“我一定竭盡全力。”
我緩緩地走向包子鋪的大門，打開，背對著煙丹鬼。門這麽一開，隻不過是斜開了一個不大的縫隙而已，寒風就如同冰水似的灌進來，我感覺我的脖子一涼。臉上還有一些微微的觸感，一摸會感受到微微的濕潤，顯然外麵還在飄著雪。這雪不知道是飄了幾天幾夜了，我都沒怎麽見它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