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個對三個(下)

他對馬起了愛憐之心,對上校卻絲毫沒手軟,學著哥哥們揮起鞭子直抽上校頭頂。那鞭子跟前兩鞭一樣狠,不同的是沒有再落在戰馬身上,而是上校的手裏。鞭子落下的一瞬間,上校用沒拿軍刀的手牢牢握住了鞭子,鮮血順著手掌流到了襯衣袖子裏。然而這一握卻把沒來得放手的萊昂從牛背上扯了下來,摔在戰馬身邊的泥土裏。上校迅速奪過萊昂手裏的鞭子。他傷口裏的血順著鞭子浸濕了皮麵。

上校現在的位置比較低,一刀刺入萊昂騎著的牛脖子大動脈,血漿立刻噴出澆在戰馬頭上。多米諾為了救萊昂,已經跳下牛背。馬背上的上校用奪來的鞭子在多米諾和萊昂之間甩出了一道分界線,手裏的軍刀架在了萊昂脖子上。

“你們現在知道了嗎?!我覺得我能贏,就是因為你們是三個!弟弟的命對你很重要吧,多米諾。我這半個,會絕命戰鬥!”

“夠了,多米諾!開始吧!”阿門農大吼。

多米諾看了眼萊昂,再次爬上牛背,“萊昂!等著哥哥們。”

阿門農所說的“開始”,帶著一陣花香和風。那風卻不是自然的涼風。本來凝固的空氣,發出翅膀高頻率扇動而造成的“嗡嗡”聲。多米諾用一頂大帽子和白色的防蜂紗罩住了全身,阿門農也戴上了防蜜蜂的圍巾。兩兄弟從後排的牛背上卸下幾隻大蜂箱。數以萬記的蜜蜂煽動翅膀,形成黑黃色的龍卷風。蜂群比公牛更令人生畏,不遠處剛剛停止躁動的牛群。蜜蜂將它們再次激怒!

“糟糕!阿門農是放牛的,多米諾原來是養蜂的!”站在上校身後不遠處的馬波等人,剛剛為自己鬆綁,便目睹了一場激烈的惡鬥。大家甚至還未來得及決定自己的立場,蜂群的威脅就已經到了眼前。

“快在地上打滾!”切個子高,最先看清情況。

他雙手把馬波和扮貓按在腳下髒兮兮的土地裏。外圍到處躲避牛群,士兵裏也有人效仿起來,抓起大把髒乎乎的黑泥抹臉上。被牛群踐踏的泥土已經和牛糞混在了一起,味道難聞,可是大家已經顧不得臭,紛紛滿地打滾塗上黑黑的泥漿以保護自己。隨著蜂群被放出,牛群再次狂躁異常。

上校再勇敢也擋不住蜜蜂的襲擊。黑戰馬成了蜜蜂的攻擊目標,被騷亂的牛群和人惹急了的離巢蜜蜂竟然鑽進了戰馬傷口的肉裏。它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發瘋一樣地跑起來。

公牛群加蜜蜂,這就是裂井三俠始終能與公路軍隊對抗,還戰無不勝的秘訣!

上校抓住黑馬的鬃毛,縱身上馬。黑戰馬再也受不了疼痛,拖著上校驚跑出了戰場。本應有機會借機脫逃的萊昂,卻被轉身奔逃的戰馬,一腳踢在腦後勺。

他晃悠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萊昂!”阿門農喊叫起來,連忙從牛背上跳下來抱住弟弟。

不受控製的牛群再次踩踏著戰場,沒來得及逃開的士兵們被踩得血肉模糊,哀嚎聲不絕於耳。

然而這可怕的襲擊也有例外。扮貓無比吃驚地發現蜜蜂並不追擊他們!也許是異味所致?奇怪的是,追著士兵們滿地亂滾的公牛也根本不理他們,使他們得以避免致命的踩踏。“新城幻術師”切走在前麵,他們幾個就不用像其他士兵那樣在公牛瘋狂的踩踏中掙紮呻吟著四處奔逃。他們幾個雖然在逃跑,卻從容不迫!

戰場上的情形越來越慘烈。受驚的黑戰馬載著半個上校被蜂群趕得沒了蹤影。大多數士兵來不及發出一槍一彈就受了重傷,少數跑得快的到了運河西岸邊,顧不得冬天河水冰涼刺骨,一個接一個跳進河水裏躲避蜜蜂。運河的淺灘上滿是慘叫的兵士。

馬波等人離開戰場,一路跑到高速路邊,在一個旁邊就是高速路護欄的枯草坡上停下,不遠處的高速路上根本沒有經過的車輛。隻有零星幾隻蜜蜂跟過來,已不構成太大威脅。草坡頂上有一棵粗大的麵包樹,枝幹粗壯,反常地在冬天也綠葉繁茂,毫無生氣的大片枯草和綠葉充裕的大樹對比奇怪,如同衰老的軀幹上長了顆嬰兒的頭顱。

“這地方奇怪的事情真多!”扮貓望著麵包樹百思不得其解,“切,是不是因為你,蜜蜂才不追我們?”

“不是幻術!”切伸出右手,袖子上沾了大片血液:“我殺了垂死的領頭牛,身上沾了它的味道。牛群會回避這味道。”切的理由並不能解釋蜜蜂為什麽也不叮咬他們。但這時候,沒人顧得上多想。一陣熟悉的怒罵聲帶來了新的情況。

“你們這兩個啄樹的木頭鳥,空高沒用的木樁!我是士兵!”

“你跟過來幹什麽?!”馬波手上還沒完全解開的麻繩另外一段還連著“響當當”的罵人狂。

這句話引來他一口濃濃的吐沫:“呸!要不是你們這群逃命的地鼠,一直拖著繩子瘋跑。我現在還留在戰場上…土鱉養的癟絲瓜。我要找達利上校…”

罵人狂一邊罵,一邊還不忘了再啐出一口吐沫。幸好馬波閃開了。兩人開始了另一輪的鬥爭,馬波對罵人狂一腳,他就啐口吐沫,就看誰躲得快。當然期間還夾雜了相互謾罵。罵人狂雖然連貫老道,馬波也絲毫不輸給他。幾個回合以後,罵人狂被馬波的一腳跺得幾乎全身癱軟,插著玻璃片的那隻腳疼得發抖。他突然瞪眼狂叫起來:“達利上校,我的達利上校啊!”

“叫誰都沒用。我非把你這罵人的臭嘴好好…”

“是上校!”扮貓也看見了。

不遠處衝過來一匹黑戰馬,後麵還跟著頭發了瘋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