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子自上次酒會病倒之後便一直沒有好起來,近日來天氣陰沉不定,眼看就要入冬,秘書通知今日要去陸軍部開會,昨夜高燒不退,到今日淩晨才昏昏睡下,繪子單手支頭,隻覺頭疼欲裂,身體未見一絲好轉跡象,眼看又要到開會時間,隻能強頂頭暈目眩前去開會,剛站起來便覺天地旋轉,險些暈倒,秘書晴氣本關心:“課長,沒事吧?”

繪子擺擺手,穿戴好軍裝,還未走出門口就暈倒在地,晴氣本打電話同誌通知醫院,山口泓杉眼看著繪子被送去醫院:“晴氣少佐,稍後如果有人打電話找課長,你就通知他課長生病住院,無論是誰,知道了?”晴氣本一臉為難:“這樣好嗎?山口中佐。”

山口泓杉:“怎麽?我說的話不管用嗎?按我說的做。”吳以羏雖然找到特高課繪子辦公室的保衛死角,但怎麽突破特高課大門防守依然是個問題,他決定再次借匯報工作的借口去找繪子:“喂,我是蘇處長,我有重要的事要見湘野課長,請問她在嗎?”晴氣本:“

課長生病住院,有事等她出院再說。”吳以羏心裏頓時亂了方寸:“住院?什麽病?”晴氣本:“不好意思,暫時不清楚。”陳辰在**室聽得一清二楚,她肯定吳以羏會去看繪子。

吳以羏放下電話,就準備往醫院趕,沒來及出辦公室門,陳辰就找上門來:“你要去看繪子?”吳以羏十分焦急,不想和陳辰在這時糾纏:“沒錯,你有事嗎?等我回來再說。”

陳辰伸手攔住吳以羏的去路:“你不能去,你們已經不是戀人,你去太危險,你難道希望大野清平知道你和繪子的過往嗎?”吳以羏打開陳辰的手:“我去看誰不用你管!”說著快步走向門口,陳辰怒吼:“你站住!我不許你去!”

吳以羏頭也不回:“我告訴你,在76號你隻是一個小小的組員,輪不到你管我。”吳以羏將門重重關上。辦公室僅留下她一人,陳辰覺得不能讓吳以羏由著性子胡來,必須回到家裏匯報:“老孫,你管不管吳以羏,繪子病了,他拋下一切去醫院照顧她。”

孫尋拍了拍陳辰的肩膀安慰道:“罷了,由他去吧,他放不下,你也放不下,何必呢?”

吳以羏趕到醫院問詢處:“請問湘野課長在哪個病房?”問詢處:“你是什麽人?”吳以羏掏出證件:“76號處長。”問詢處:“二樓左拐,第一個房間。”吳以羏:“湘野課長是什麽病?”

問詢處:“既然有人來看課長,你先去三樓的辦公室找下醫生,他會告訴你。”吳以羏來到三樓:“醫生,湘野課長什麽病?”醫生:“你是她什麽人?”吳以羏猶豫:“我是,我是她戀人。”

醫生:“哦,課長是肺炎,加上前些日子淋雨,看樣子是老毛病,修養幾日出院多休息休息,別太操勞就好。”肺炎,吳以羏記得繪子身體一向不是太好,感冒發燒這種小病也要多休養,打開病房門,繪子安靜地躺在**,悄悄搬過椅子,坐在她的床邊。

吳以羏仔仔細細看著她的眉目,有時他真的好想回到那段青蔥的校園時光,沒有國仇家恨,他不是76號處長,她也不是特高課課長,沒有那麽多牽扯橫亙在他們中間,想擁抱時就可以擁抱,彼此安靜的陪伴在對方身邊,而現在,吳以羏隻能在深夜,沒有旁人的情況下陪著她,吳以羏握起繪子的手,這雙手曾經牽過無數次,現在就連簡單牽手都是無上奢侈。

吳以羏輕輕吻了繪子的額頭,繪子感覺額頭有些濕潤,她睜開眼看見吳以羏的略帶胡茬的下巴,離自己如此的近,吳以羏發現繪子醒來,迅速抽身欲離開。繪子忍住咳意,聲音沙啞低聲嗬斥:“蘇清,你站住!”

一陣急咳從他的身後傳來,吳以羏顧不得其他,轉身倒了熱水給她遞過去,慢慢將她扶起,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她瘦了,幾年的光景竟比從前瘦下一大圈:“好點了嗎?”繪子就勢躺如吳以羏的懷中,吳以羏不知拒絕還是推開,手本能地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繪子側頭上:“別鬧,把藥吃了。”

繪子感覺吳以羏回到曾經的自己,不再是終日一臉防備,對她恪守上下級的禮儀。繪子乖乖結果吳以羏手中的藥,藥力作用下繪子昏昏欲睡還不忘拉住吳以羏的手,吳以羏露出和暖的笑容,任由繪子拉著自己的手,坐在床邊靜靜陪著繪子。

繪子醒來時已是深夜,她感覺手中溫暖異常,體溫卻十分熟悉,繪子不敢動,生怕吵醒熟睡的他,吳以羏感到有人在動,抬頭看見繪子已經醒來,吳以羏微微一笑,慢慢將她扶起,替她墊了一個舒服的靠背:“怎麽樣,好點了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不好好照顧自己。”

繪子衝吳以羏招了招手:“坐過來。”吳以羏搖搖頭乖乖做了過去,繪子伸手將他緊緊抱住,吳以羏也將她緊緊摟住,這個懷抱好溫暖,失去那麽多,到頭來隻有他了,就讓時間停留此刻,別再前進,她願意就這樣沉淪在他的懷抱,哪怕失去一切。

吳以羏溫柔開口:“好了,好了,又不小孩子了,躺下。”吳以羏滿眼都是寵溺幫繪子理了理

耳邊的碎發,病房外的一切兩個人都默契的不願提起,繪子盡情享受著吳以羏的照顧,吳以羏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想如何,繪子生病,她的主動擁抱,都一點一點攻擊著他的心理防線,國也好,家也好,他決定享受此刻的寧靜,釋放片刻的內心,不再壓抑。

山口泓杉的敲門聲吵醒正在熟睡的繪子:“進來。”山口泓杉抱著一束花:“課長,好點了嗎?喲。蘇處長在啊,不好意思沒看見你。”繪子對於山口泓杉的探病十分訝異:“山口君,有事嗎?”

山口泓杉將花遞給吳以羏:“課長,您要怎麽謝我,如果不是我吩咐人告知蘇處長你生病,現在你也享受不到這片刻的溫存吧。”吳以羏最難忍受的就是山口泓杉三番兩次對繪子羞辱,語氣裏滿是輕蔑,狠狠朝他臉上打去一拳:“記得我說的話嗎?山口泓杉!”

繪子看著兩個男人大打出手:“山口君,請你出去。”山口泓杉整理了一下領口:“不打擾你們卿卿我我。”山口泓杉這個處長平日裏本就十分清閑,在醫院閑逛時發現熟悉的身影,快步追上去,將她堵在走廊的盡頭:“周麗雲,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周麗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還記得她:“你認錯人了。”

山口泓杉單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入懷中,扯去她的口罩:“還說不是你,畫個淡妝也挺美的。”周麗雲試圖掙開他的懷抱,奈何力氣太小,被他死死箍住不能動彈,山口泓杉聞了聞她的頭發:“真香,你是來殺我的嗎?還是來殺湘野美繪子?”

周麗雲確實不是來殺任何人,她的掩護身份就是陸軍醫院護士:“你放開我,我本來就是醫院護士。”山口泓杉將她鬆開,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他突然低頭吻在她的唇上,周麗雲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山口泓杉輕輕挪開唇,周麗雲用盡全力將他推開,快步跑離現場。周麗雲發覺自己竟然像著魔一般瘋狂地回憶那個吻,臉上的紅潮久久沒有退下。

陳辰靜靜地坐在院子裏,等著吳以羏回家,一連7天他都沒有回來,湘野繪子在醫院躺了7天,他就陪伴7天,原來在他的心裏真的隻有繪子。吳以羏從外麵打飯回來:“吃飯吧,醫生說,明天就你可以出院。”

繪子失望地低下頭:“我不想出院。”吳以羏摸摸繪子的頭:“傻丫頭,誰願意在醫院待著,我要回趟家裏換身衣服,一會就回來,明天我會陪你出院的。乖,先吃飯,我先回去換衣服。”

繪子住院這些天,吳以羏都寸步不離的照顧,繪子在外人麵前永遠是特高課課長,嗜血女魔頭,殺人不眨眼,隻有在吳以羏的麵前她才會表現出少有的小女兒情態。吳以羏擺脫掉身後的尾巴迅速閃進家裏:“孫大哥,老餘,你們明天設埋伏,伏擊繪子的車,別傷到她,我要你們製造機會讓我送她回家,打探情況,如果在辦公室找不到情報,就要去她家裏。”

陳辰聽到吳以羏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衝出房門就緊緊抱住他:“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衝動。”吳以羏將陳辰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沒事了,我不會計較這些。”孫尋和老餘看情況不對,都悄悄退出房門,把門關上。陳辰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繪子生病我也很擔心,真的。”

吳以羏定定地看著陳辰:“我說過,我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陳辰冷冷為到:“你覺得你們還有可能嗎?她是侵略者,多少同胞死在她的手上!”吳以羏輕輕地說:“我和你也不可能,我不在乎外界的是是非非,戰爭一結束,我不會再束縛自己的感情,放任自己傷害她。”

吳以羏特意穿著當年繪子在東京為她挑選的西裝,繪子曾說過,希望將來履行一世承諾時穿上它,陪她走完餘下人生路。吳以羏回到醫院的時候,繪子已經在收拾東西,吳以羏悄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她忙碌的身影。

過了今天,他們要再次回到各自的軌道,吳以羏走到繪子的跟前手輕輕覆蓋在繪子忙碌的手上,輕輕抬頭微笑:“怎麽不等我?我來吧。”吳以羏扶著繪子的胳膊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就好好休息,我幫你。”

繪子覺得今天的吳以羏哪裏不對,仔細觀察才發現他穿著那套當年她有份幫忙定做的西裝,她從背後輕輕抱住吳以羏,將頭靠在他的背上,用盡全力去汲取這個男人的體溫。山口泓杉的鼓掌聲劃破了屬於他們的寧靜:“難舍難分啊。”

吳以羏對他毫不客氣:“山口先生,有事嗎?”山口泓杉攤開雙手:“沒事,你們繼續。”山口泓杉一連幾日都在醫院晃**,周麗雲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但每次山口泓杉都會利用自己特高課處長的特權要求她現身:“周麗雲,想我嗎?”

周麗雲雙手抱胸:“山口先生,有事嗎?”山口泓杉露出自己招牌壞笑:“明天我來找你,陪我看電影,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在醫院堵你。”

周麗雲對這個無賴毫無招架之力:“夠了,我答應你。”周麗雲嘴角流露出不經意的微笑。山口泓杉更是當著眾人麵把她攬入懷中:“明天我來接你。”周麗雲在他懷裏輕輕點頭。

吳以羏拎著繪子的行李,走出醫院大門便看見晴氣本的車早早候在醫院門口,清氣本想繪子行禮:“湘野課長,大野大佐派我接您會特高課。”繪子側首看了看吳以羏:“不必了,我有事要交代蘇處長,我坐他的車回去。”

吳以羏一直通過後視鏡凝視繪子,槍聲驟然響起,司機瞬間被打死趴在方向盤上,繪子迅速掏出槍:“怎麽回事?”吳以羏用最快的速度控製住車:“有人埋伏。”嘣,汽車的輪胎被對方擊破,吳以羏不顧自身危險,跳到汽車後座將繪子護在身下,車身一路打滑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吳以羏的身體撞向車門,他的頭部撞碎車身玻璃,頓時血流滿麵:“繪子,你沒事吧。”繪子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臉鮮血的男人是吳以羏,本能地伸手去檢查他的傷口:“你流血了。”

吳以羏完全忽視自己的傷:“我沒事,你別出去,我出去看看還有沒有埋伏。”吳以羏下車看見孫尋站在不遠處,吳以羏朝著孫尋使了個眼色:“繪子,來下車,沒事了。”繪子緊緊拉住吳以羏的手:“必須去醫院,你的頭……”

吳以羏打斷繪子的話:“不可以,他們的目標明顯是你,現在回醫院等於自投羅網。”繪子左右為難,但吳以羏為保護她受傷:“回我家,你傷口必須包紮,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繪子扶著吳以羏進了自己的公寓:“你先坐一下,我去找藥。”吳以羏趁機環視繪子的公寓一周,她的公寓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貌。繪子拿著急救箱和毛巾:“我先幫你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忍著點。”

繪子小心翼翼地替吳以羏處理著傷口,生怕弄疼他,繪子的臉近在咫尺,吳以羏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製的跳動。繪子上好藥:“好了,疼嗎?”吳以羏搖搖頭:“沒事,你沒受傷吧。”繪子衝他的肩膀打去:“當然沒有,誰讓你不要命的救我。”

吳以羏低頭不再多說,我沒有不要命的救你,這一切都是我親自安排,為的就是你手上的那份情報,不用這個方法,也別無他法:“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回去。”繪子漸漸覺得自己已將看不懂吳以羏:“你站住!為什麽你在醫院時和現在判若兩人?!”

吳以羏不想和她爭吵,他很愧疚因為自己的信仰一次又一次欺騙她。離開繪子的公寓,吳以羏迅速趕回家裏:“大家都沒受傷吧。”陳辰一進門就看見吳以羏額頭纏著紗布,伸手去摸,吳以羏輕輕向後退一步,陳辰的手停在半空:“你的頭?”

吳以羏突然用盡全力抓住陳辰的手:“打向後座那槍是你開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說過不能傷害繪子,你為什麽要向後座開槍?”陳辰掙紮不脫,任由他抓著:“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要護她也先弄清楚自己的立場!”

孫尋早就忍受夠他們無休止的爭吵:“都閉嘴!陳辰你的嫉妒心是不是讓你變得不可理喻?還有你蘇清,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安全有多重要嗎?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你究竟越界多少次?你還想我們怎麽樣,我們當你是親人,不忍心逼你,你也應該清醒一下,看清形勢!”

吳以羏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借著獲取情報的借口,曾經想過和繪子重新開始,幾度為她失去分寸。

山口泓杉一路哼著小曲在特高課裏閑晃:“大野大佐,您有事嗎?”大野清平朝山口泓杉狠狠瞪去:“你們特高課都在幹什麽?叫你們課長到會議室見我。”這是山口泓杉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見大野清平發怒。

大野清平朝繪子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繪子連忙低下頭:“大佐,發生什麽事。”大野清平恨鐵不成鋼:“繪子,你是大野叔叔看著長大,看著受訓,你卻為個中國男人不顧皇軍顏麵!他的身份一直成謎,你能確定他是忠心於我們嗎?”

繪子不願吳以羏受到牽連:“我可以!”大野清平:“好,我要你下令讓蘇清親手殺盧陽鬆,隻要他做到,我就相信你。”繪子握緊拳頭,她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要發生。大野清平:“山口君,別聽了,進來吧。”

山口泓杉:“大佐。”大野清平擔心繪子會替她的情郎動手:“山口君,蘇清動手時,你必須在場。繪子,你必須親自命令蘇處長動手。”山口泓杉慢慢走近繪子:“嘖嘖嘖,大佐這招真高,繪子小姐,我可不會手軟!”說完揚長而去。

山口泓杉按照約定,換上便裝在醫院門口等周麗雲下班:“周小姐,請。”周麗雲坐在後座,拿出匕首架在山口泓杉脖子上:“山口先生,今天我來送你上路。”

山口泓杉根本不相信周麗雲會動手:“周小姐,你舍得嗎?”周麗雲把刀收進手袋:“山口泓杉,你究竟想怎麽樣?我承認我下不去手。”山口泓杉在後視鏡看得一清二楚:“不想怎麽樣,就是想和你簡單的約會。”

電影院門口早已擠滿人,山口泓杉拿出事先準備的花:“送給你。”周麗雲在理智上告訴自己不可以,但最終感性戰勝理智,收下花,挽著山口泓杉的胳膊走進電影院,看這場她期待已久的電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