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陣

一夜轉眼過去,翌日,天氣晴朗,風輕雲淡。

於端端刁難了幾個奴仆,嚇哭了幾個小丫鬟,懶洋洋的倚靠在塌上,懷裏還抱著她的百寶箱,正點著數,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一身白衣白褲,腕上銀鈴作響,路上行人紛紛回避。

聽到鈴聲便知來人是誰,於端端頭也不抬認真仔細的用手帕擦拭著寶石打造的小鏡子,語氣輕快取笑道:

“迦葉,可是你家主人後悔了,想要放我走了?”

“你想的倒美。”

迦葉陰沉著臉斜靠在門上,站在一邊雙臂抱胸,眼睛打量著軟榻上財迷的某個女人,冷冷的哼了一聲。

給人好臉,那就不是迦葉了。

於端端也懶得去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這雀閣的主人她都不放在眼裏,像迦葉這樣的,她開心了就逗逗,能取悅她也是個樂子不是嘛。

於是,於端端沒在去招惹人,而是繼續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小金豬,對少年的瞪視視若無睹。

迦葉雖少年老成,總是冷著臉一副小大人模樣,但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少年,心性不穩,耐性也缺失,忍了又忍,終是問道:

“你是曆千殺的什麽人?”

傳言,曆千殺不近女色,他的身邊沒聽說過有女人,可現在有個女人打破了常規,一個瘸子,竟然能勞駕大夏厲王親自上門來要人。

迦葉想起一早有人來報,有人擅闖雀閣,先前已知這厲王還會上門,隻是這目的,他卻是萬萬沒想到,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於端端眼裏隻有她的寶貝小金豬,也沒往深處想,嘀咕道:

“還能是什麽人,恩人,仇人,債主,欠債人,階下囚?哼,當初就不該救人……”

迦葉眸光微閃,涼涼道:“我看這曆千殺也並非你說的那般無情。”

於端端有些愣神,歪頭道:“你什麽意思?”

迦葉卻不說透,隻看了眼外麵的天,眉頭微微皺起:

“是不是無情,一試便知。”

怎麽試?

這麽久沒來找她,那人八成早忘了她這個人了,想到這些,於端端心裏越發不爽,當初她日日想著逃跑,如今被人拋下了,再也不用受製於人,她竟有絲不舍了。

不甘心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

不是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現在又是在裝什麽委屈?

於端端恨恨的暗罵道,用力的閉上眼將那抹酸澀抹去。

卻在此時,外麵卻響起一道煙火疾馳升空的呼嘯聲,一朵煙霧在半空炸開。

緊接著,四麵八方湧出很多暗衛一樣的人,將小院包圍的嚴嚴實實。

於端端聽到了動靜,開口問他:

“外麵怎麽了?”

“有幾個不怕死的擅闖罷了。”少年似笑非笑,露出一抹輕蔑的眼神。

有人擅闖?

何人?

於端端微微定了定神,隨即想到什麽,她猛地轉過頭。

她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她皺眉看著迦葉,而後者對他露出一抹陰險的笑。

這個時候,於端端在不知道外麵的人是誰就白活了,有茫然,有疑惑,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欣喜,長久以來的那種空****的失落感突然消失無蹤了。

於端端摸摸自己的嘴角,發現自己竟笑了,她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雙眼在刹那如星辰般散發出光彩,讓她整個人都看起來多了幾分靈氣。

然而,下一刻卻讓於端端又擔心起來對方的安危來,迦葉見她這幅表情,事不關己的冷笑一聲:

“你有什麽好開心的,他硬闖隻有死路一條!”

“你什麽意思?”

“擅闖雀閣者,隻有死路一條。”

這廂,曆千殺等人自打邁入這個院子起,便被四麵八方的暗器毒藥展開了攻擊,幾人功夫都不弱,輕鬆避過了,隻是在往前一步,卻被一排排迷宮一樣的假山給擋住了去路。

迷宮內暗藏玄機,處處要人命的陷阱,青衣躲避過對麵石牆上噴射出的毒霧後,正麵的石塊翻動,露出隱藏在其後的千萬隻密密麻麻的箭羽。

明月臉色微變,大吼一聲:

“不好!快原路返回!”

但是,卻遲了!

密密麻麻的箭羽衝著五人射過來,幾番躲避,終於在脫離了險境後卻發現進了死胡同。

周圍有白茫茫的霧氣升起,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楓樹葉子紅的如鮮血一般,迷宮深幽彎路眾多讓眾人迷失在其中。

幾人轉來轉去,最後不是進了死胡同,就是回到原位。

“青衣,多久了。”曆千殺低沉的聲音傳來。

“爺,一個時辰了。”

幾人抹了把頭上的汗,微微心驚,這一個時辰裏,他們在這迷宮之中可謂九死一生,想起每個驚險的一幕都是一身的冷汗。

一個時辰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是任誰都察覺出了不妙,想找原路返回,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來時的路。

“這是怎麽回事?”飛霜驚訝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有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從此周而複始變化無窮。”

“你在說什麽?”

“我們來的路上有八個圖騰,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兌為羊,這是個八卦陣,或者該叫它九宮八卦陣。”玄雨臉色凝重。

“管他九宮,十宮,你倒是會不會破?”飛霜急道。

“不會。”玄雨回答的很幹脆利落。

飛霜一噎,語氣不善道:

“你為什麽不會?你個書呆子不是最喜歡研究這些破玩意?”

玄雨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

“誰說研究,就一定要去實踐?”

再說,誰吃飽了撐的弄個陣法把自己關起來去實踐怎麽破解!

飛霜無語凝噎。

“可惜老七沒跟來,這奇門遁甲之術他最是擅長。”青衣悶悶道。

玄雨沉吟半響後,開始翻江倒櫃的在口袋裏翻找,終於手指摸到了一個硬物,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破陣的法子,於是對自己主子說道:

“這陣法我破不了,毀了他還是可以的,隻是辦法有些粗暴。”

不早說!

幾人眼睛又是一亮,粗暴不粗暴什麽的不是重點好嘛,小命都快交代在這給陣法裏了,還講什麽斯文,讀書人就是事多,飛霜在心裏默默吐槽,一扭頭就瞅見玄雨盯著他笑的陰險,顯然是看透了他心裏的想法。

接著,飛霜手裏被塞了個東西。

“拿著。”

“這什麽東西?”飛霜好奇的擺弄這手上的東西,黑乎乎的圓球,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麵塞的什麽,隻聞著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要命的東西,你可小心了。”

“……”嗬嗬,兄友弟恭什麽的果然是裝的,這老三就是個陰險腹黑的,不就說他幾句,這就來報複了。

半響之後,轟隆一聲巨響,巨石被炸成了碎塊,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從飛沙走石中跑了出來,青衣明月一看,登時都樂了。

偏偏飛霜還不知自己是何模樣,一臉激動的衝到玄雨身邊,嚷嚷道:

“老三,這麽好的東西你怎麽不早拿出來,害的爺剛剛差點被射穿了肉腚!”

幾人搖頭失笑,都不願意搭理這個二貨的咆哮。

塵土散去後,在幾人麵前一條亂石堆滿的路露了出來。

“走。”

曆千殺沉聲道,幾人跟在其身後。

春山暖日和風,闌杆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放眼望去、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這家主人一定是個很講究的人,山莊裏布置的很是別致,即使是一桌一椅都是特別定製的,高調的鋪張,足以看出這家主人家底的雄厚。

穿過庭院,入眼是漫天的花開,豔紅的楓葉紅的灼人眼,隨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一路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奇怪的是,除了這漫山遍野的紅樹林,竟一個人影都沒有,起初,他們還擔心又有暗器什麽的,一路走過來竟什麽都沒發生。

反常必有妖!

經曆過九宮八卦陣的廝殺後,他們不敢在輕視敵人,隻是盡管如此,在走了一會兒後幾個人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咚咚咚,地板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刷的被推開,門內一片亮光,院內的景色和背後的院子一模一樣。

在走,再停,拉開門,還是一模一樣的院子。

楓樹,石橋,綠柳,泉水,一模一樣的景色,唯獨變了的是背後的院子晴空萬裏,而對麵的院子在下著綿綿細雨。

這是什麽鬼地方?

幾人見此麵色難看,與身旁的人交換一個眼神,雙方分開來找尋出口,然而,結果還是一樣,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這宅子好生奇怪……”

莫不是遇到了鬼打牆?

曆千殺一身冷傲的站在門口,一股殺氣氤氳開來,對眼前的詭異視若無睹,冷冷的沉聲喝道:

“毀了它!”

冰冷的聲音夾雜著絕對的殺氣,雖無神色表露,卻是真怒了。

青衣對玄雨鄭重的一點頭,後者從腰包裏掏出一個彈丸一樣的東西,手掌大小,黑乎乎的泥團子一樣,正是之前炸毀九宮八卦陣所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