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房外也有人晃動、而且有不少人。

迎門那位看守,正是誘擒他的五潑皮之一。

負責盤詰的兩男女,令人眼前一亮。

男的年輕、英俊、魁梧、一表人才,那傲世的風標,令人一見便印象深刻,肅然起敬。

年輕英俊神氣的人,到處都會受到歡迎禮遇,辦事無往不利,占盡便宜。

這位年輕人的確人才出眾,穿了水藍然長衫,佩的劍裝飾華麗、有一雙靈活有神的星目。年紀可能在二十三四歲之間,正是男人最成熟的年齡。

女的也年輕,而且貌美,穿花衫裙,眉目如畫嬌小玲瓏,也佩了劍,女性使用輕靈的劍。

一頭秀發,卻梳了雙丫髻,那是婢女的發式,十七八歲,曲線已經發育接近成熟。穿得體麵,花綢衫裙像是千金小姐,卻是侍女身份,令人起疑。

“是你,妙極了。”年輕人踢了老蒼頭一腳,得意極了:“要命龍王常江,沒錯,是你,乾坤一劍的狗頭軍師。嗬嗬!你這個在江湖一度曾經風雲人物,成了精的老前輩,居然被一些三流小人物,輕而易舉弄翻,成了離水的老龍,真是可悲。”

彭剛心中惱火,大為不滿。

“他娘的!又是乾坤一劍,真是冤魂不散,這混蛋的事不斷地牽纏著我。”他心中暗叫:“簡直豈有此理,我一定有某些地方和他相衝,一定。”

他不認識要命龍王是老幾,大概是江湖成了精的老前輩錯不了,居然也和他一個初出道的晚輩一樣,被人算計用藥物當街擄來了,不但初出道的人吃虧上當,連老江湖也同樣在陰溝裏團船。

‘老夫也似乎對你這位年輕人不陌生。”要命龍王不能再假裝是窮苦老蒼頭了,身份已被揭穿,再裝下去必定自取其辱,因此說話有了精神。

“我江湖秀士楊世權曾經在大江一帶遨遊,一支劍傲視江湖,所以曾經在江南與閣下有一麵之緣,所以,一眼便看透了你的身份。楊某神目如電,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即使你曾經化裝易容,仍然難逃在下的如電神目,你認命吧!”

“咦!老夫與尊駕也僅止於一麵之緣,一無仇怨二元利害衝突,相見點頭打招呼談不上交情;尊駕為何利用宵小暗算老夫?”

“這與仇怨交情無關。”

“老夫要求解釋。”

“那是你與風雷劍客的事。風雷劍客那些人,一直與貴上乾坤一劍周日升,在湖廣河南交界處,恩怨牽纏二十年,表麵仍然維持平衡局麵,暗中雙方都在積極準備吞並的大計,你們也不斷地製造機會,送他下地獄接收他的地盤,沒錯吧?”

“哦!你是他的人?”

“是你出主意用下三濫手段算計老夫?”

“在下隻是眾多助拳朋友之一。策劃執行消滅你們的另有其人。你們這次離巢北上,意圖與大河以北的伏魔天王孫亮,協商聯手合作,圖謀中天君風雷劍客,瓜分他的地盤,沒錯吧?南北天君聯手合作如果成功,便成功了一大半,想得真妙,風雷劍客能不設法阻止,任由你們坐大消滅他嗎?

江湖四大天君;各有勢力範圍,彼此之間,麵和心不和,明裏保持尊重,暗中勾心鬥角,隨時準備接收對方的地盤,吞並對方的基業。

乾坤一劍的地盤,在大江左右岸,上起湖廣夷陵州,下迄揚州通州,稱南天君,江南正是他的根基。

北天君伏魔天王孫亮,地盤在山東京師一帶。

中天君風雷劍客傳雷,地盤在河南山西。東與北天君接壤,南與南天君有利害衝突。

如果南北兩天君積極圖謀聯手合作,他肯定擋不住兩麵受敵的壓迫,設法解除威脅是理所當然的事,當然更希望接收南天君的地盤。

南天君的地盤是全國的精華地,誰不眼紅?

淮安是所謂蘇北區,與魯南區都是三不管地帶,各天君在這些地區活動,都算是離巢的猛獸,隻能遊走獵食,沒有固定的地區。

隻能各展神通,看誰有本事獲得地方的、遊**性的江湖朋友協助,威迫利誘雙管齊下,看誰能把對方打下十八層地獄。

乾坤一劍的爪牙江寧雙豪與太平一霸,上次就被洪澤水匪弄到手幾乎丟命。

要命龍王是乾坤一劍的軍師、又在高郵栽了。

高郵雖然地屬揚州,但乾坤一劍的地盤,隻抵達揚州城左近,無法伸到高郵州。

府城以北的各地龍蛇,不允許南天君的手伸到北麵來,說明以北至魯南一帶,各地的龍蛇不好惹,本身就出了不少名震天下的人物,乾坤一劍還真不敢在這一帶示威,因此悄然神密過境,人手分散以避免當地龍蛇誤會。

怕事的人偏偏有事。

乾坤一劍真沒料到,中天君風雷劍客會知道他的行蹤,派譴大量人手算計他,完全陷入被動,發現危機已來不及應變了。

彭剛怎知這些江湖大豪之間的恩怨是非?

但從多方麵的跡象中,已有點恍然,他無意中卷入這場陰謀鬥爭的旋渦,而且涉入甚深了。

這些事與他無關,他找的是陰陽雙怪,以及百毒天尊那凶魔,消除凶魔向李知縣行刺的威脅,江湖的吞並鬥爭他無意過問。

可是,一而再牽涉到他,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想擺脫恐非易事,他得打起精神渡過難關。

他要在江湖追逐眾凶魔,不想招惹各地龍蛇豪霸。

但如果威脅到他的安全,又當別論。

上次他一怒宰了上百名水匪,這次……

這些混蛋最好不要危及他的安全,不然……

他老爹綽號霹靂火,退隱江湖二十年,迄今聲威猶在,性情火爆下手不留情,目下老一輩的高手名宿,提起霹靂火猶有餘悸。

龍生龍鳳生鳳,霹靂火的兒子,性情豈能相反地溫順?

不變本加厲已經不錯了。

憤怒地揮刀屠賊,已說明他也是一個霹靂火。

“原來如此。”要命龍王絕望了:“你這混蛋仗劍遨遊天下揚名立萬,自己不想憑努力爭取你的聲望,你就有這麽一點點骨氣?”

江湖秀士憤怒地飛起一腳,把要命龍王踢得滿地滾。

“老狗,你休想在我麵前耍光棍。”江湖秀士凶狠地踏住要命龍王的小腹:“如果不是有人交代要活的,在下要活剮你這老混蛋。小春,把他帶走。”

“喂!慢。”把守在房門口的潑皮,及時出聲製止:“在離魂使者前輩下達指示之前你們不能將人帶走,已認出身份,你們可以走了。”

“可惡!你不許在下把人帶走?”江湖秀士臉一沉;要發威了:“雲裳仙子夏姑娘委托你們捉人,人捉到了,應該讓在下把久帶走,她要我來帶人的,你不肯?”

“咱們隻聽張前輩的,張前輩是咱們老大的朋友。”潑皮不肯讓步:“同時,主要的獵物還沒弄到手,咱們要從這位要命龍王口中,逼出乾坤一劍的下落,以便布網張羅。你把人帶走,咱們如何向老大交代?”

“如何交代是你們的事。”江湖秀士乖戾地說:“人在下必須帶走。離魂使者張百靈,目上何處?叫他來,我看他肯不肯把人給我帶走,哼!”

房外出現另一名潑皮,臉色有點不悅。

“楊秀士,講講道理好不好?”

這位潑皮擺出低姿勢,但是神色間可不怎麽願意低聲下氣:“咱們職責所在,怎敢違命處理?請稍候好不好?張前輩不久便可返回。兩位請到前廳喝杯茶,不久不但張前輩會返回,咱們的老大也會從西門碼頭返家。已經是下半夜了,已沒有可疑的人可捉啦!”

“我不管,我的事重要。”江湖秀士橫豎地不肯讓步。

“在下……”

“你不答應?”

“閣下不可欺人太甚……”

江湖秀士憤怒地邁出兩步,雙手上提,星目冷電乍現。

兩潑皮一驚,退出門外。

一聲輕咳,進來一個於瘦修長,穿了青灰色長衫,佩劍掛了大革囊,梳了道士髻的中年人。

“楊秀士,你動了殺機。”中年人陰笑著說:“不要,很不合道義。你的劍術武功,我知道非常了不起,但於我這種不想憑武功混世的人,武功算不了什麽。”

“哦!離魂使者,你想試試在下的武功算不了什麽,那就試試吧!”江湖秀士冷笑,豪氣飛揚:“我的武功也許算不了什麽,對付不了你的道術,但不想自甘菲薄,至少在下願意承認自己無能。試試啦!不試怎知。”

“你……”

“你的手一動,一定會有了結果。”江湖秀士星目中殺機怒湧,雙手十指不住有韻地張合,星目神光炯炯,緊吸住離魂使者的眼神,懾人的氣勢極為淩厲,簡直就像一頭即將撲出的金錢大豹。

侍女小春揪住要命龍王的背領,將人拖起衝離魂使者嫣然一笑。

“張前輩,不要和張公子鬧意氣,那不會有那處的。”

小丫頭的笑流露出可以察覺的**意,但說的話卻含有強烈的警告意味:“百毒天尊的奇毒,也奈何不了楊公子。浮雲散人的乾坤,也在楊公子的劍下消散崩潰,憑前輩的役魂驅魄巫術道行造詣,在強烈劍罡的神威掃**下,很可能如湯潑雪。如果楊公子沒有驚世的修為,豈能讓風雷劍客禮聘為上賓客卿?人我們要帶走,我家小姐會向諸位道謝的。”

離魂使者臉色一變,不敢妄動。

並非江湖秀士的淩厲氣勢鎮住了他,而是侍女小春的話,把熄嚇了一跳,膽氣迅速地沉落。人江湖四毒的百毒天尊,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也聞名色變。

大名鼎鼎的師浮雲散人,道力通玄能驅神役鬼,頂尖的高手名宿,也敬鬼神而遠之。

一旦知道對方是何人物,這位巫術名家心中發虛,加上江湖秀士那氣傲蒼天的淩盛氣勢壓迫,難免氣沮膽寒信心消失。

“好吧!我會和夏姑娘理論的,把人帶走,愈快愈好。”離魂侍者憤憤地說,讓出去路。

“謝啦!”小春拖了要命龍王舉步。

“這幾個你們不要?”離魂使者指指彭剛三個人。

“我們不要不相關的人。”江湖秀士一口拒絕。

“他們都有嫌疑,很可能是乾坤一劍的爪牙。”

“即使有嫌疑,大不了是些眼線小人物。乾坤一劍的有頭有臉爪牙我認識,其中絕對沒有這三個廢物,在他們口中,是絕對問不出什麽線索來。你留下吧!我隻要這位狗頭軍師。”

“那……這三個人……”

“那是你的難題。”江湖秀士舉步出房。

“好吧!我會把他們處理掉。”離魂使者咬牙說,突然搶出兩步,一腳踢向彭剛心口。

這家夥顯然心中怒極,將怒氣在三個俘虜身上發泄。

這一腳十分凶狠沉重,必可將入的心胸踢扁,殺人的心態,暴露無遺,有意讓江湖秀士難堪。

腳賜出,彭剛恰好挺身而起,身形半轉,讓對方的腳擦胯而過,巨掌疾揮。

劈啪兩聲暴響,兩記正反陰陽耳光,把毫無提防的離魂使者打得唇裂齒折,仰麵便倒。

變化太突然,在場的人還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彭剛跨前兩步,一腳疾飛。

江湖秀士怎知道身後有變,但聽到耳光聲,被聲音所吸引,本能地扭頭回顧,身軀也自然略為扭轉,無意中躲過海底被踢的大劫。

海底被重踢,不死也會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