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胡說,你的鬼心眼……”

“認了吧!大哥。我要你答應,不管任何行動,有你就有我,你答應?”

“這……”

“我的心目中,你是一個我極為尊敬的大丈夫,答應了的事,一定一言九鼎。而且我決不相信你會像江湖秀士一樣,雲裳仙子遇險,他就隻顧自己的安全,一走了之。你會嗎?”

“你這丫頭一張嘴實在厲害,也工於心計。好吧,我答應你!”

彭剛搖頭苦笑:“但你也得答應我,避免和妖女交手。在她的巢穴裏,她們人多勢眾、你決難抓住向她逼攻的機會,她會製造機會對付你的。”

“我本來就怕她呀!而且你說過,她是你的。”

她重新回到彭剛身側坐下進食:“她已經知道你是為李知縣找她,見麵將全力對付你。你說說大羅散仙。”

“這位妖仙的武功與道術,比妖女深厚一倍當無疑問。所以我得小心提防。”

“他已一二十年毫無音訊,也許不在人間,真的成仙去了。”

“他如果不在人間,絕對成不了仙、而是下地獄去了,一生作惡多端的人隻能下地獄。按常情,他應該年過古稀,修道人活一百歲並不成問題,所以他一定還在人間,**出妖女這種野心勃勃的女強人。”

“你沒感到奇怪嗎?”

“奇怪什麽?”

“大晚散仙玄真煉氣士俗家姓周,妖仙周元浩。南天君也姓周,乾坤一劍同日升。妖女也姓周,周雲鳳。想想,其中有否牽連?”

“唔!可能是一家人。”

彭剛臉色一變:“這是說,妖仙可能出麵替小輩的人撐腰。好,老不以筋骨為能。他竟不保晚節助子女為惡,我就讓他下地獄。”

“你應付得了老妖仙?”

“有八成把握。”

“咦!你怎知道老妖仙的底細?”

“三十年前,他勉強與家父鬥成平手,他那肚子裏有什麽牛黃馬寶,從周雲鳳的表現中,已一一暴露無遺。他仍然不長進隻有那麽一點能耐。所以,我有八成勝算。好好歇息半個時辰,再準備掃庭犁穴。”

“你是說……”

“什麽都不要說。”

彭剛將殘餘的食物丟掉,拉她並肩躺下,蓋上棉被外加蓑衣:“必要時,我會用絕學將他打入地獄。你不要和這老妖仙照麵,他是我的。”

她本來想問彭剛的父親是誰,被彭剛拉下躺倒,喜悅地侵入彭剛肩下躺得安安逸逸,把想問的話丟九霄雲外去了。

兩人這幾天一直露宿,相擁而眠心無雜念,已經成了習慣,兩人克製情緒波動的心念相同,漸由習慣成為自然。

而且在安眠時。也輪流保持清醒,留意四周的動靜,提防寧園的巡哨接近,警戒的心情崩得緊緊地,壓下了欲升的兒女情懷。

“今晚你先睡。”她在彭剛的耳畔低聲說。

“你才需要養力,乖,聽話。”

“你……”

“你不睡是不是?好,點睡穴。”彭剛伸出手指。

“啐!”

揚州是鐵掌追魂的地盤,當然由他出麵撐大旗發施號令。

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偵查活報應的足跡,但真正認識報應的人並不多,隻知有一男一女,碰上可疑的男女便緊迫躡蹤。

有人用極高明的技巧傳播謠言,傳播活報應出現在某地的消息,眼線們疲於奔命,始終沒發現可疑的一雙男女出現。

更嚴重的是,活報應即襲擊某處山門的消息,真假難辨說得活龍活現,負責快速打擊的人員。在數處山門奔忙,累得人仰馬翻,最後所有的山門碼頭,皆不曾受到襲擊。

雖然,敵蹤一直毫無形影,但一天之內,都會失蹤五六個四出追查的眼線。

這表示入侵的人已經到達揚州,潛伏在某處地方,已展開踩盤摸底的行動,暴風雨將臨,爪牙們人心惶惶,鐵掌追魂開始憂心忡忡了。

真正的龍頭大爺南天君,這幾天一直就沒露麵,行蹤詭謎、神秘得令人莫測高深。

各方矚目的大龍頭南天君,居然在強敵壓境時不出麵,委實令聞風起來看熱鬧的江湖朋友感到詫異,揚州地區的大爺鐵掌追魂配獨撐大旗嗎?

強敵活報應彭方也沒露麵,揚州的蛇鼠,以及南天君從各地召來的高手爪牙,卻忙得人仰馬翻,多次出動襲擊可疑的藏匿處落空,逐漸失去耐性,情緒不安驚疑不定,驚恐緊張的氣氛也日漸加深。

一些重要的爪牙,都知道南天君不是不出麵,而是不敢出麵。怕被查出正確的落腳處,來一次致命的襲擊所以行動保持極端的秘密,連鐵掌追魂也不知道他的正確活動情形。

草木皆兵的日子難過,再拖下去必定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士氣崩潰,下一不可能是兵敗如山倒啦!

等強敵搏鬥殺人放火,這種完全失去主動的形勢,會讓那些氣傲蒼天的豪霸,氣得發瘋暴跳如雷,會做出反常的事,犯下最大的錯誤。

第三天,驅逐三不管江湖人離境的指示下達,因為已經查出,有不明來曆的人廣布謠言,行動故意引人起疑。

有幾次快速襲擊錯誤的目標,都是幾可亂真的謠言所促成的,有惡意的人愚弄他們疲於奔命,至少是有意坐山觀虎鬥看笑話。

章法一亂,必須由首腦們籌謀統合。

這天入黑後不久,重要的首腦先後抵達寧園。

揚州地區的城內城外,幾處公開的與秘密的山門、堂口、碼頭,全都戒備森嚴,晝夜提防如臨大敵,擺出懾人的氣勢,足以嚇阻想前往鬧事端山門搗堂的人。

寧園正好相反,與平時並無不同,寧靜安詳一切活動如恒,看出不任何異狀。

夜間,情形有了不同的變化。

遠程的巡邏人員,通常在白晝活動,在四周兩裏半徑的範圍內,扮成村夫村婦監視與巡走。

夜間,扮成一些真正的高手巡邏,敢遠出兩裏,其他的一般警哨,皆撤至寧園外圍警戒。

這天晚間,警衛加強了一倍。

其實光臨寧園的重要首腦並不多,鐵掌追魂這處真正的秘窟,也隻有他的少數幾個心腹知道,因此今晚前來聚會的人,十之都是外地區的,全是地位甚高的南天君重要心腹。

三更天,大廳中燈火輝煌,將最後抵達的一批人迎入,立即當堂舉行會議。

最後一批人。是手腳特長的鐵掌追魂,偕同南天君、道裝的北遊神玄武真君、周雲鳳。

升座進,南天君是會議的主持人。

群雄畢集,宏大的廳堂,三排桌凳形成的會議桌,足有男男女女四十餘名高手名宿,濟濟一堂顯與盛哉,可算是揚州最盛大的一次聚會。

“這三四天以來,咱們白忙了一場。”

鐵掌追魂先將當前撲朔迷離情勢得出報告,最後詳加分析:“可知咱們把注意力放在活報應和電劍飛虹身上,顯然失策。可能真的不出鳳姑娘所料,他們另有黨羽,派黨羽在揚州牽製我們,他兩人下南京直趨九江,到大爺的府第行凶生事。如果咱們在這裏捕風捉影,繼續上當,後果將極為嚴重。因此奉大爺指示,召集諸位商量對策。”

“陳兄弟必須在揚州主持大局,不能離開。”

南天君開始下達指示,其實不算是會議:“其他的人,除了必須留下聽從陳兄弟的調遣,盡力穩定本地情勢的人以外,明早必須動身兼程趕往南京。這兩個狗男女,是咱們的心腹大患,如不及早除去,咱們不但北進擴展無望,恐怕根基也將動搖。迄今為止你們居然沒有人查出他們的根底,委實令人失望。”

聽他的口氣,可知他北進的念頭仍然強烈,難怪周雲鳳在高郵失敗之後,仍然進行收服分水梟的工作,為日後重新北進布局,一時的挫折打消不了他的雄心壯誌。

堂右站起一個豹頭環眼大漢,用一聲輕咳吸引眾人的注意。

“大爺派專使至各地,十萬火急把兄弟們召來,布下天羅地網,結果彭小狗並沒前來,白忙了一場。”

大漢聲震四座,大嗓門中氣充沛:“可知彭小狗隻是虛張聲勢而已,江湖上這種大言誇誇嘴硬心虛的人多得很,實在用不著當真計較。現在大爺又改變計劃,撤走防險自保,徒遺笑柄,兄弟不以為然。”

“你又有何妙策?”鐵掌追魂大聲問。

“我們的人已經陸續趕到,決不可示弱撤走。彭小狗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禁不起咱們全力一擊,顯然他不敢前揚州送死,咱們正好乘機去找他,重返高郵,同時直驅淮安,幹脆向江湖朋友宣布,正式把咱們的地盤擴展至大河。

至尊刀笑閻羅一群雜碎,這幾年來一直就劃邵伯鎮為界,阻止咱們北進,現在又勾結中天君公然與咱們為敵,一鼓作氣把他們解決掉,實在用不著用懷柔手段對待他。大爺,隻能進不能退,兄弟負責率領上江的弟兄,一舉拿下高郵進淮安。”

大漢口沫橫飛,慷慨激昂,還真像一位誓師渡江的大將,氣勢磅礴豪情勃發。

上江,指九江上遊至湖廣一帶。而湖廣一帶的人口中的上江,則指三峽以上大江的上遊一段江水。

可知這位大漢,是九江以上一帶江麵的好漢,而以上湖廣的詳情,也沒了解沼報應的底細,認為區區兩個初出道的江湖男女新秀,算得了什麽?

說話的口氣中,有明顯的不滿,認為揚州方麵方導北進的人,膽小畏事沒采取激進的行動。

“你以為我們這些人,都是些畏首畏尾的飯桶?”

鐵掌追魂有點不悅,大漢說要負責上江的弟兄,取高郵進淮安,瞧不起所有從高郵铩羽歸來的人:“你知道大爺這次被迫撤出高郵、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等你真碰上活報應,再說這種大話才算數。”

“好了好了。”

南天君煩躁地阻止兩人你諷我刺:“北進的事,不得不釜底抽薪暫且擱下。這次沒能一舉合並高淮兩重要大埠,沒能造成事實,江湖朋友已經有所怨言、如果再進而又無法速戰速決、咱們將受到各方的責難,對咱們不利。如果彭小狗真要到九江去大鬧,咱們當務之急、是必須在半途截住彭小狗,在半途埋葬了他,不然後果嚴重。我的打算,是如何分配沿途偵查彭小狗的蹤跡。如何布置攔截網,以及分配行致命一擊的人手、以便明早動身時,各路人馬的行止細節如何配合。”

“我認識彭小狗和那個女人。”

玄武真君自告奮勇:“負責帶領第一批人先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南京,發訊通知該地區的人火速出動。徹底清查上航的船隻,一有消息,立即合圍,一定可以先纏住他們。”

“打擊主力由我率領。我的三艘快船先半個時辰啟航。”

周雲鳳也主張搶先出動:“沿途我希望各組負責人,務必先將消息傳給我,聲響與旗號發送消息絕對不能發生錯誤,以免亂了陣腳。現在,請魏師爺把詳細的計劃提出、看諸位有何意見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