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緊緊擁在懷裏,但他嘴裏情意綿綿叫著的人卻並不是她。

那個被男人心心念念放在心坎上的人……並不是她!

抬手用力掰起他的頭,蘇晨強忍著滿到眼眶上的淚水強迫自己望進他熱情泛濫的眼底,終於怯怯艱難地開口:“你、你、你弄錯了,我不是酥酥,我是蘇晨……”

自己專心致誌做著的事被迫停止,男人眉間立即閃過一絲不耐,抬眼狐疑看著蘇晨。正欲低下頭再吻向蘇晨的麵頰時,卻發現那女子的眼角突然冒出了兩粒晶瑩的淚珠。

男人似乎有些愣征又似乎是暴躁,眯著一雙眸子定定地盯著蘇晨看了片刻之後便突然一個翻身,放開了她。

蘇晨如蒙大赦,急忙連滾帶爬從**跳了下來,蓄在眼眶裏的淚水也跟著啪啪往下掉。

他隻是喝醉了。她在心裏暗想著。他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也不分清自己剛才親的究竟是誰。

因為他喝醉了。

失落的情緒像洶湧而來的潮水一樣片刻便席卷了全身,但蘇晨卻隻能在心裏這樣默默地安慰自己。

等到她心不在焉顫抖著手指把被扯歪的T恤衫調整好之後,這才發現剛才那個把自己當成別人誤親了的男人已經安然閉上了眼睛,隱在襯衫下的胸膛有規律的起伏著,顯然已經睡了過去。

心裏又沮喪又委屈,蘇晨卻隻能靜靜地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喂,你還好吧?”

紫蘇的聲音突然憑空傳來,讓蘇晨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然後抬眼向飄在半空中的女子望去。

剛才隻顧著擔心男人的傷口,居然忘了山洞裏還有第三個人……哦不,是第三隻鬼。

這會兒想起剛才被男人扣在懷中這樣那樣的情景全部被紫蘇看在眼中,蘇晨臉上不由得又紅了起來。心中又是羞赧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一時間百感交集。

“你確定他剛才叫的人不是你?你名字裏不是也有個蘇麽……”

臉色木然的女子用一雙空洞的大眼睛定定望著蘇晨,不知道說些什麽話才能安慰此時的她。但是以旁觀者清的角度來看,被張明軒心心念念掛在心中的那個女子除了蘇晨之外幾乎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是這其中的曲折和誤會要如何去解開,還真不是她一個外人能做得到的。

蘇晨吸吸鼻子,望著紫蘇搖了搖頭。張明軒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而且到目前為止和她親近的朋友都隻有叫她晨晨的,沒有人叫她蘇蘇。

酥酥……酥酥……,直覺中總感到這個名字似是在哪裏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就在蘇晨分外鬱卒地想著這些心事時,躺在**的張明軒卻突然又皺了皺眉頭。他的表情就像是一根看不到痕跡的線,時刻牽動著蘇晨的心情。

“你還有別的辦法嗎?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望著男人不停往外滲出汗水的額頭和一直都不曾展開的眉頭,蘇晨心中的焦慮又驟然升級。她不管這個男人現在有沒有喜歡上自己,但她卻能肯定以後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

所以,請老天爺一定要幫忙,千萬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有事。

“你別擔心,他的情況其實不算太糟糕。可能隻是因為傷口被瘴毒入侵的緣故,所以才會出現昏迷的狀況。”

其實紫蘇想說的是,就算張明軒身上的傷口再深,軒轅家的人也能憑著自己非比尋常的能力讓它快速愈合起來。至於這瘴毒,眼前的男人天生就有淨化瘴氣的能力,所以根本不能對他構成傷害呀!

隻是這些話她暫時隻能默默悶在心裏而已。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個叫蘇晨的女子可能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還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自己的能力,甚至對玄女一族世代相傳的職責都忘得一幹二淨……

目光再次落在兩人之間那條被斬斷的姻緣線上——對於雖然同為神族後裔卻已經作古的她來說,確實是有些愛莫能助啊!

眼見對此處環境如此熟悉的紫蘇也沒有辦法,蘇晨也隻能強迫自己安下心來,一邊慢慢在張明軒旁邊坐下來,一邊伸手用衣袖在男人額頭上抹了抹。

也不知時間究竟過了多久,蘇晨隻覺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仍是一片朦朧,而那個一直躺在身邊的男人已經不見,躺在**的人反而變成了她自己。

心中猝然一驚,蘇晨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從**爬了起來,然後向四周飛快的張望。

“他就在洞口,你不用擔心。”

紫蘇飄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讓蘇晨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位。

“他醒了?”

“嗯。”飄到蘇晨身邊的女子點了點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但是此時的蘇晨卻並沒有注意到她異樣的神情,隻從**跳下來大步向洞口走去。

不多時,一道頎長而挺拔的背影果然出現在了閃爍著點點磷火的石洞洞口。蘇晨看得心中一喜,正欲開口叫他便見那人已經回過頭向自己望了一眼。

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蘇晨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到那人身邊。

洞外,瑩瑩點點的磷火就像夏日夜空中的繁星一樣密布在漆黑的深淵下。而他們兩個,是唯二能夠欣賞到這片美景的人。

“這懸崖好像很深,我們要怎樣才能上去呢?”

雖然希望能和他單獨多呆一段時間,但一想到被落在外麵的大林和安欣,蘇晨又不得不為他們擔心起來。

“能上去的辦法有很多,但是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是在上麵,而是這個懸崖底部的更深處。”

一旦徹底清醒過來,男人的眼神便又變得像從前一樣淡漠。漆黑的眸,清冷的目光,仿佛不久前在那張硬板**的癡纏和他全無幹係。

蘇晨有些不自地向他臉上瞟了一眼,隻到確定男人確實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之後這才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或許他不記得才是最好呢,不然眼前的情形隻怕會更尷尬。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前麵不遠處就是阿齊雅族的祭壇,你們一定要趕在天亮之前拿走供在祭壇上的那方硯台,期間可能會遇到某些不可預料的情況,所以千萬不能大意。”

紫蘇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處於神遊狀態的蘇晨不由得瞬間回了神,然後才有些狐疑地看向張明軒。

“阿齊雅族的祭壇原來是在這個懸崖底下麽?”

看來她之前一直都誤會了。

站在旁邊的男人依舊神色淡漠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便徑直邁開步子朝洞外走去。蘇晨也趕緊背上提在手邊的背包,在他身後快步追了過去。

從石洞洞口走下來的路十分崎嶇,雖然長不過百米,但蘇晨卻走得氣喘籲籲,還差點崴了腳。走在她前麵的男人卻如履平地,連大氣都不帶喘的。

每到這時,蘇晨都有種憤憤不平的感覺。明明都是人,怎麽這家夥卻能跟個異類似的呢!

但是在不平過後,卻又由衷地生出幾分自豪感來。心裏總在想:看到沒有,就這是我看中的男人?怎麽樣?厲害吧!

當然,這些話也隻能在心裏說說。雖然蘇晨的臉皮厚,但還是要臉的。

紫蘇一直不聲不響地跟在他們身後,目光時而朝前麵那一片飛舞的瑩光中看一看,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直到走了將近幾百米遠之後,那些徘徊在崖中的磷火突然變得稀少起來。又過了將近百米,眼前居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些磷火似乎是懂得規矩似的,都隻在前麵那片地方遊**著。偶爾有兩隻不甚越界的,都在閃爍兩下之後又迅速滅掉了。

蘇晨有些好奇,時而回頭往那些在崖底飛舞著的磷火看一眼,時而又往前麵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看一眼。

張明軒已經找開了隨身的手電筒。男人特有的沉著有力的腳步聲在黑暗中有序的回響著,聽在耳中讓人平添了一種心安的感覺。

蘇晨緊緊跟在他身後,感覺周圍的空氣中漸漸傳來一種讓人窒息的異味。越往黑暗深處走,空氣中腐爛的味道就越重,而且似乎也愈加潮濕。

一層層破舊古老的台階突然出現在手電昏黃的光線裏,延綿不斷往下延伸而去,不知究竟通向哪裏。

張明軒腳步不帶停頓地走上了那些台階,並隨著那台階的方向一直往下。蘇晨手心裏冒著冷汗,步步驚心地跟在他後麵,到最後居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入了土,而且還下了十八層地獄。

可是尼瑪,她這輩子還真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啊?而且還扶過不少老頭兒老奶奶過馬路,為什麽會落得這麽個下場呢?

就在她在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起這茬兒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

一間地下室一樣的房間突然出現在了那些石台階的盡頭。空氣中彌漫中一股濃濃的腐朽味道,伴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