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你一下怎麽了?”◎

綁匪頭子開著手機功放,聽手下匯報情況,餘殊和夜花千樹也豎起耳朵一起聽。喬晉淵到達遙平縣城已經幾個小時了,不過一直在黑暗中繞圈圈,而且聽綁匪頭子的口氣,暫時並不打算讓他們相見。

等綁匪頭子吩咐完,她“唔唔”了幾聲,示意自己有話要說——自從接通喬晉淵的電話,綁匪頭子就將他們的嘴巴塞住了。

綁匪頭子走過來,扯掉她嘴裏的布,問:“幹嘛?你不是十分鍾前剛上過廁所?”

餘殊看了眼旁邊的夜花千樹,說:“你把他放了,不然喬晉淵不會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綁匪頭子可沒那麽好騙:“原因?”

餘殊望向窗外——外麵成排低矮的廠房靜靜地蹲在夜色中,偶爾有幾間點著燈,但都很昏暗,看久了會讓人昏昏欲睡,倒是挺適合催眠。

她不是心理學家,不懂催眠那一套,可她是配音演員,會用聲音蠱惑人。

她緩緩說道:“你以為喬晉淵為什麽要跟我離婚,是因為我給他戴了綠帽子。”她把目光轉回夜花千樹身上,隱秘地給他使了個眼色。兩人搭檔那麽久,已經很有默契,餘殊淡淡一瞥,夜花千樹便明白了她的意圖。

“喬晉淵是個工作狂,忙起來一個月都不一定回家一次,我這麽年輕,讓我每晚獨守空房,誰受得了?”餘殊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傷心,“我給過他機會的,我等了整整三年,他都還是那樣。大哥,我出軌是人之常情對吧?”

綁匪頭子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又轉頭看了眼夜花千樹。就算以同性的眼光來看,他仍舊覺得夜花千樹長得好,不僅好看,那模樣一看就很溫柔體貼。這種男人,最容易讓深閨怨婦淪陷了。

餘殊又轉頭去看夜花千樹,兩人對視著,彼此眼裏都是柔情。餘殊接著道:“離婚的時候,我沒分喬晉淵太多財產,隻要了一些有我名字的房子,但他仍然很恨我。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大哥你一定懂的哦?如果他見到新歡在我身邊,還願意用那麽重要的東西換我嗎?恐怕巴不得我倆一起被你們殺了吧。”

綁匪頭子身為男人,很懂這種被戴綠帽的憤怒。而從先前的接觸來看,喬晉淵的確對餘殊沒什麽感情,他來救她,多半是因為他如今的項目是餘殊父母留下來的,他想通過這一次“解救”,把知識產權拿到手。再加上他想讓餘殊看清楚,能救她的隻有他,而不是那個奸-夫。

如果奸-夫在場……

綁匪頭子考慮了一會兒,做了決定:“放他走不可能,不過倒是可以不讓他和喬晉淵打照麵。”他喚來兩個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手下便上前押走了夜花千樹。

臨走時,夜花千樹和餘殊隱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夜花千樹衝她微微點了點頭。

這兩天他們一直在這片廠房活動,廠房麵積非常大,雖然綁匪有七八個,人手算是多,但一旦逃離他們的魔掌,潛入廠房,就很容易躲避。

夜花千樹氣質太溫潤了,從綁匪的角度來看,他算不上什麽威脅。再加上他們的手機早就被搜走,對這邊的地形又不熟,就算能逃出去,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聯係得上警察。種種因素疊加,綁匪不一定會對他看得太嚴——畢竟雇主要綁的是餘殊,他隻是個添頭而已。

夜花千樹那麽聰明,想必能逃的吧?

就算逃不掉,隻要“主戰場”不在他那裏,那他就是相對安全的。

餘殊看著夜花千樹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微微鬆了口氣。夜花千樹是被無辜牽連的,她真怕他受到傷害,她不想欠他。如果非要欠,那最好能少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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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晉淵在幾片廠房之間轉到深夜,終於被綁匪領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卻並沒有見到餘殊。綁匪說今天走了太多路,累了,休息幾個小時再帶他過去。

喬晉淵知道對方還不放心,想看看是否有人跟來,隻好點了點頭。

綁匪送來吃食,問他吃不吃,他拒絕了。綁匪便不再管他,一左一右在門口吃了起來。這夜兩個綁匪輪流值守,看著喬晉淵,喬晉淵倒是氣定神閑,閉上眼睛就睡了。

沒睡多久,綁匪便吆喝他起來,說老大吩咐,可以去見人質了。喬晉淵於是又跟著他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終於停了下來。

天始終沒亮,這一場奔波,簡直就像是馬拉鬆,而且一直在黑暗中進行,在沒有導航的前提下,別說他是外地人,就算是本地土著,也該找不著北了。

他望了望四周,依稀可以看到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條河邊,而旁邊又是廠房。他不由得感慨,遙平除了廠房就沒別的建築了是吧?

說起來,遙平人民也挺倒黴的,因為地處潮市和汕市的交界處,起先是劃到汕市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劃歸了潮市,然後就變成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三不管地段,經濟落後兩個市的其他縣區起碼十八條街。這些產房大多是一些不信邪的企業家投資興辦的,最終沒能發展起來,於是及時止損,丟下一堆破爛貨走人。

綁匪上前推開破敗的大門,帶著他走了進去。這次他們沒有再繞圈子,喬晉淵終於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餘殊。

可能是餘殊這幾天的表現很好,也可能是這裏人煙罕至,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人理,總之這次綁匪並沒有塞住餘殊的嘴巴。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把情緒掩藏得很好。

綁匪全都戴著帽子和口罩,要不是不方便攜帶電腦,說不定還會每人搞個變聲器。不過雖然打扮都差不多,喬晉淵還是一眼就看出了誰是頭子,因為頭子看起來匪氣要重很多。

綁匪頭子走上前,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喬晉淵沒回答,而是道:“我要確認人質安全。”

餘殊聽到他說話,意外地挑了下眉。他的聲音有點含糊,聽著像是“大舌頭”。餘殊當然知道他不是“大舌頭”,那他嘴裏是含著什麽東西嗎?

綁匪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畢竟他們以前沒聽過喬晉淵怎麽說話,也不像餘殊對聲音那麽敏感。

綁匪頭子覺得這人真是個事兒逼:“人就在這裏,你是瞎了還是咋滴,看不清啊?”

喬晉淵堅持:“我要近距離確認。”

綁匪頭子左右看了看,全是自己的人守著。而喬晉淵身上早就被搜過八百遍,雖然人長得高大,但手無寸鐵,又不是練過武術的人,就算近距離接觸餘殊,也不可能直接帶她衝出重圍。

“行吧,你去。”綁匪頭子妥協。

喬晉淵走到餘殊麵前。餘殊本來就不高,此時又坐著,喬晉淵一走近,陰影立刻將她全部覆蓋。但他們並沒有機會說悄悄話,因為綁匪頭子就站在一旁看著。

兩人對視片刻,餘殊正要開口打招呼,喬晉淵忽然蹲下身,兩手撐在椅子旁邊,完全沒有征求餘殊同意,就湊上前吻住了她。

餘殊驚得瞪大了眼睛,一群綁匪也傻眼了。

這人他媽什麽毛病,當他們是死人是吧?

餘殊率先回過神來,開始掙紮,但她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喬晉淵力氣又大,根本沒辦法掙脫。拉扯之間,她忽然察覺喬晉淵用舌頭送了個東西過來,愣住了。喬晉淵輕輕咬了下她的唇,這是一個明顯的提示信號,餘殊回過神來,將那個東西勾到了腮下。

喬晉淵這才直起身。

餘殊大概估量了一下那東西的大小,比一個奶片還要小一些。結合先前喬晉淵含糊的嗓音,猜測他應該是一直把這東西含在嘴裏。他昨天就到了遙平,今天才跟她相見,這期間恐怕被綁匪搜了很多次身了,除了這種方法,還真沒其他途徑能把東西帶給她。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剛才喬晉淵已經“表演”過大舌頭,她不能再有樣學樣,畢竟綁匪又不傻。於是隻好做出一副羞憤難當的樣子,擠出眼淚掛在眼角,並用沒被綁住的腳拚命去踢喬晉淵,用實力演繹了一出“被前夫羞辱後的烈女反應”。

喬晉淵冷笑著退後:“你那個姘頭呢?”

餘殊故意哽咽了兩聲,這樣給人一種“氣到發抖”的印象,綁匪就不會對她接下來的語音變化有所懷疑了。她罵道:“喬晉淵你個王八蛋!”

喬晉淵雙手抱胸,望著她:“是啊我是王八蛋,可現在隻有我這個王八蛋才能救你。親你一下怎麽了?你以為自己多麽高貴,值得讓我用那麽重要的資料換回你?”

綁匪頭子聽到這裏,喝道:“停!姓喬的你什麽意思,你沒帶辰星計劃的資料來?”

喬晉淵不以為意地看向他:“帶了。”

綁匪頭子還是不放心:“你拿來我看看。”

喬晉淵掏出已經關機的手機:“在裏麵,不過沒電了。”

綁匪頭子示意手下給他找個充電器,這廠房雖破,但還有供電。喬晉淵一邊插上充電器,一邊開機,然後把手機裏存的一個很大的文件點開,給綁匪頭子看。

綁匪頭子剛望了幾眼,他又關掉了,說:“等我先跟餘殊談好她父母留下的知識產權,咱們再說別的。”

綁匪頭子正要發飆,他又道:“反正你也看不懂,不用著急吧?”

綁匪頭子:“……”

這兩人真他媽是他見過的最囂張的被勒索者,和最可憐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