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憨憨追妻記(八)醉酒之後◎

那天過後,喬晉淵一直沒找到借口再約餘殊。兩人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喬晉淵主動的,這下進展停滯了。餘殊倒是時不時會發個朋友圈,但兩人的關係僅限於互相點個讚,這讓喬晉淵莫名有些焦躁。

這天他找到陸天青,問他:“幾個人的那種小型生日會,一般去什麽地方比較合適?”

陸天青覺得稀奇,他還會操心別人的生日?

“你要給誰過生日?”他好奇地問道。

喬晉淵知道自己不說清楚,這位損友是不會幫忙的,反正自己在他麵前早就丟人丟到家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他木著臉回答:“給我自己。”

陸天青挑眉:“你又失憶了?你的生日上個月就過了。”

“我知道啊。”喬晉淵小聲嘀咕,“但餘殊又不知道。”

“哦——”陸天青一個語氣詞長得能繞地球半圈,最後下結論,“心機男。”

喬晉淵沒反駁,心機男就心機男吧,隻要能追到心上人就行。

陸天青鄙視完,開始認真給他出主意:“最好選個適合喝酒的地方,到時候我們負責把你灌醉,你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對人姑娘耍流氓了。”

喬晉淵:“……”

雖然這話有詆毀他人品的嫌疑,但又莫名讓他心動。他沒想真對餘殊做什麽,就是想牽個手,親一親,也不是為了占便宜,而是想確認一下餘殊對自己的感覺,單戀加暗戀實在太折磨人了。

事情得到陸天青首肯,他便開始認真策劃起來,首先是從餘殊發的零星朋友圈,推斷出她本周末不用加班,那“生日會”當然就安排在那時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企圖,群演是十分必要的。可他身邊能支使的人,也就陸天青、安晴、喬旭、程威四個,人少了可能會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但也不能邀請不熟的人參加,畢竟生日是假的,容易露餡。

他糾結了很久,眼看著就快到周末了,隻好硬著頭皮給餘殊發微信,說自己周日生日,請朋友們吃飯,想邀請她一起。

餘殊收到消息時,愣住了,他連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雖然失憶,但生日是寫在身份證號碼裏麵的啊。是看錯了,還是有人騙他?

還在思索,喬晉淵又發來一條:可以帶朋友一起來哦。

其實餘殊周日約了夜花千樹吃飯,不好推,想想他們兩個也認識,不如帶上他。轉頭又想到,萬一喬晉淵吃醋呢?幹脆再叫上秦語。

她回複喬晉淵:我這邊三個人可以嗎?

喬晉淵立刻回複:可以。

如此這般,一共八個人的“生日會”就定下來了。地方是程威預定的,因為有喬旭這個大明星在,最後選了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酒莊。

周日晚上八點,八人齊聚酒莊。餘殊望著大家,神色複雜。喬晉淵自以為策劃得天衣無縫,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圖。這是一場沒有觀眾、隻有演員的戲。

餘殊將手裏的禮物盒遞給喬晉淵:“生日快樂。”

喬晉淵裝得很矜持:“謝謝。”

他帶著眾人到了預訂的房間,三層的生日蛋糕擺在屋子中央,喬晉淵第一次過生日,也不知道該怎麽搞,見蛋糕已經到了,就說:“先吃蛋糕吧。”

陸天青噗嗤一聲,顯然是在嘲笑他。喬晉淵沒理會,徑直走到蛋糕前麵。

現場的都不是外人,大家默契地圍了上去。

程威拆了蠟燭交給喬晉淵,後者看到隻有兩袋顏色不同的,每袋隻有十根,皺眉道:“再去拿兩袋過來。”

程威:“……”

合著您還真想插滿三十四根啊?

秦語偷偷碰了下餘殊:“如果我現在笑出聲,你會怪我嗎?”

餘殊望了她一眼,無奈地走上前,說:“我來插吧。”

她選了三根紅色四根藍色的蠟燭插上去,那邊陸天青配合地關了燈:“許願吧,晉淵。”

喬晉淵瞥了眼站在自己旁邊的姑娘,燭光照著她美麗的臉龐,一雙大眼亮晶晶的,看得他心裏很癢,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希望今年能脫單。”

餘殊:“……”

其他人:“……”

雖然你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大可不必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這樣會顯得你很禽獸,知道嗎?

餘殊尷尬地笑了下,從程威手裏接過刀子遞給喬晉淵:“切蛋糕吧。”

喬晉淵說完那句話後,也有點不好意思,根本不敢去看餘殊的神色,接過刀子開始切蛋糕。餘殊退回到秦語旁邊。秦語看著喬晉淵笨拙地在蛋糕上比比劃劃,下刀如有神助——切下來的蛋糕沒有一塊是形狀規則的,忍笑忍得很辛苦。

喬晉淵把切好的蛋糕分裝到盤子裏,眾人圍了一圈等著他分發。他拿起第一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遵從本心,遞給了餘殊。

餘殊微笑:“謝謝。”

喬晉淵衝她點點頭,把剩下的蛋糕全部分了,最後一塊則留給了自己。

他正要招呼大家開始吃,忽然聽到餘殊叫他:“喬叔叔——”

他轉過頭去,餘殊笑嘻嘻道:“生日快樂啊。”話音剛落,她手一揚,盤子裏的蛋糕準確無誤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喬晉淵:“?”

剩下的人見狀,紛紛有樣學樣,一時之間現場蛋糕亂飛。喬晉淵匆忙躲避,被秦語和夜花千樹砸得撞到了餘殊,而陸天青和安晴則假裝失手,兩塊蛋糕同時砸到了餘殊身上。

餘殊一臉懵逼地轉頭望去,就見程威拿著自己的蛋糕,抖抖索索的,最後閉著眼睛,砸向了自家老板。

現在就剩下喬晉淵手裏的那塊了,餘殊和喬晉淵同時低頭望去,餘殊想去搶,結果慢了一步,喬晉淵順手往上砸,蛋糕就到了她臉上。

餘殊:“?”

陸天青在旁邊火上澆油:“喬晉淵,你真是憑本事單身的!”

喬晉淵剛才是下意識的動作,此時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拿紙巾幫餘殊擦臉。餘殊的眼睛被糊得看不清,隻好站著不動讓他擦。喬晉淵擦了幾下,大塊的蛋糕已經沒了,手指突然碰到了餘殊的臉蛋,那又滑又軟的觸感讓他一愣。

陸天青唯恐天下不亂地吹了聲口哨,喬晉淵慌忙又去抽紙巾,餘殊道:“我自己來吧。”

他一怔,後點頭道:“好的。”

眾人沒有再鬧,夜花千樹道:“你倆去洗手間收拾一下吧。”

餘殊臉上的蛋糕雖然被擦掉了,但是身上還有不少,喬晉淵就更不用說了,渾身都五彩斑斕的。等兩人去了洗手間,陸天青走到夜花千樹身邊,低聲道:“夜先生,等下我們要玩個遊戲,希望你能配合我。”

夜花千樹問:“怎麽配合?”

陸天青:“如此這般。”

夜花千樹疑惑地問:“為什麽找我幫忙?”

陸天青分別看了看喬旭和程威:“那倆一個是晉淵的親侄子,一個是他親下屬,沒那個膽子。而你不一樣,你是他情敵。”

夜花千樹無語:“我倆已經不是情敵了,我早就對餘殊死心了。”

陸天青輕笑:“那你要不要整他?”

夜花千樹毫不猶豫:“整。”

等喬餘二人從洗手間回來,他們點的菜式開始陸續上來,本著“吃飽了才有力氣玩”的原則,大家開始埋頭吃飯。喬晉淵上次被陸天青“指點”,特地點了很多酒,不過席間大家隻是象征性地碰了碰杯,因為陸天青說酒要留到遊戲的時候再喝。

吃完飯,喬晉淵問:“我們玩什麽遊戲?”

陸天青道:“我們都是俗人,就玩俗一點的吧。”

他把規則簡單講了一遍,大體來說,就是擊鼓傳花和真心話大冒險的結合體。從八人中選出一個當擊鼓人,閉著眼睛擊鼓,鼓聲停後,花在誰手裏,誰就要回答排在其左邊的人的問題,如果不回答,就要接受右邊的人的要求。如果兩個都不肯,就要罰酒。

“現在我們來安排座位。”陸天青說,“首先,姑娘們坐一起,大家沒意見吧?”

當然不會有人有意見了。

安晴拉著餘殊坐在自己和秦語中間,餘殊跟兩邊的人都是朋友,這樣安排也合理。

陸天青又道:“晉淵是壽星,坐男人的第一把交椅,大家也沒意見吧?”

喬晉淵走過去,坐到安晴旁邊。

“我作為晉淵過命的兄弟,坐晉淵身邊,天經地義。”陸天青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坐下,並對喬旭和程威招手,“你倆也坐過來。”

最後就隻剩下了夜花千樹,他主動說道:“那我擊鼓吧。”

這樣的安排,誰還能看不出有貓膩?如果花落到喬晉淵手中,他就要回答安晴的問題,如果不回答,就要接受陸天青的要求,否則就隻能喝酒了。

大家都起了看好戲的心思,不知道陸天青這個腹黑的損友會怎麽整喬晉淵。

而當事人卻也並不擔心,他相信陸天青一定會幫自己的。等下他們要是問他是不是喜歡餘殊,或者讓他親餘殊一下,那他就美滋滋了。

就是不知道餘殊帶來的那個男人會不會識趣一點,配合陸天青。

遊戲開始。

喬晉淵緊張地盯著那花,鼓聲停止,花果然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心終於安定下來,轉頭望著安晴,心想,快點問我是不是喜歡餘殊!

結果安晴的問題卻是:“你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喬晉淵:“?”

這個問題他當然沒辦法回答了。

他轉頭看陸天青,後者道:“把你的銀行卡給我。”

喬晉淵:“?”

他隻能選擇喝酒。

遊戲繼續,第二輪,花又落在了喬晉淵手中。喬晉淵再次看向安晴,希望這兩人剛才隻是故意逗他,現在開始要做正事了。

安晴望著他,笑盈盈地開口:“你工作郵箱的密碼是多少?”

陸天青:“……”

陸天青道:“把你名下的東庭股份轉一半給我。”

陸天青:“……”

他喝下了第二杯酒。

然後就是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

遊戲一直玩到了夜裏十一點,差不多到該散場的時候了,畢竟第二天是周一,大家還得上班。陸天青看了眼滿身酒氣趴在桌子上的喬晉淵,轉頭問餘殊:“你開車了嗎?”

餘殊點頭:“開了。”

陸天青站起身:“那這個醉鬼就交給你了。”

餘殊:“?”

陸天青說完就拽著安晴走了,走前還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管這倆,於是等餘殊回過神來,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餘殊對這群人無語了,就算想撮合他們,也不用這麽決絕吧。

但人都走了,她又不能把他們拽回來,隻好上前查看。喬晉淵酒量本來就不是很好,又被陸天青和安晴灌了一晚上,已經不大清醒了。燈光下,那雙原本深邃的眸子此時迷離得很,正望著餘殊傻傻地笑。

餘殊試著扶他起身,他倒是挺配合的,但是人已經站不穩了,又比餘殊高大很多,餘殊根本扶不住,沒走兩步就往前栽去,好在及時扶住了桌子,才沒有摔倒。

餘殊一看這樣不行,隻好又扶他坐下,跑出去找工作人員幫忙,總算成功將他弄到了酒莊的停車場,塞進了她的車裏。

她探身給他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離開了酒莊。

按照“劇本”,她跟喬晉淵以往是不認識的,所以她不能送他回家,又不想把他隨便扔到酒店旅館,那麽就隻能帶回自己家裏了。

印象中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喬晉淵喝醉,像他這麽理智的人,平時是極少喝酒的,更不會在她麵前喝醉。她慢慢開著車,總是忍不住往副駕駛座看。喬晉淵酒品倒是不錯,沒有吵鬧,更沒有發酒瘋,哼哼唧唧地靠著椅背,睜著迷離的雙眼望著她。

酒氣太重了,她把兩邊的窗戶都搖下去,夜風陡然灌了進來,吹得喬晉淵眼睛一眯。餘殊以為他不舒服,又趕緊關上了一半,誰知他卻自己伸手把窗戶打開了。

餘殊柔聲問:“頭疼嗎?”

喬晉淵含含糊糊道:“疼,你給我吹吹。”

餘殊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心想,吹你個頭。

車子到達小區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她把車開到停車場,正在愁怎麽把這麽一大坨搬回家,腳步聲忽然響起,她探頭一看,原來是巡邏的保安,頓時大喜,下車跑過去求助。

保安愣了一下,隨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餘殊,最後目光停在了她光裸的小腿上。

餘殊被看得很不舒服,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再看這保安雖然穿著製服,但很麵生,於是衝他笑了笑,說:“對不起,認錯人了。”

說完她便轉身跑向車子,打算鎖好車門,等這人走了,再扶喬晉淵下車。或者幹脆開去喬旭那裏,找他幫忙。

誰知她剛走出兩步,那保安就追了上來,攔在她的麵前。

餘殊沉聲道:“你想幹什麽?”

保安笑道:“小姐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不用了。”餘殊試圖繞過他往前走。停車場非常空曠,又在地下,就算大聲叫也不一定有人聽到,就算有人聽到也不一定會來幫忙,她暫時不想激怒這個明顯有企圖的保安。

誰知保安根本不給她試探的機會,直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她往角落的位置拖去。餘殊腦子裏驀然冒出那次在路上遇到歹人,差點被強-暴的情形。第二次經曆這樣的事,恐懼產生了疊加效應,窒息的感覺瞬間就淹沒了她。她像一隻垂死的野獸,徒勞地掙紮著,卻始終無法擺脫可怕的命運。

裙子被掀了起來,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她的心也跟著墮入了深淵……

就在這時,砰一聲響傳來,隨即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她驚懼地望去,發現保安已經倒在了地上,另一道人影逆光站著,長長的影子拖到了她的麵前。她緩緩抬頭,卻看不清對方的麵容。

她恍惚地想,是夜老師嗎?他又來救我了?

那人影忽然晃動了一下,像是站不穩似的,手裏的東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了她身邊,她這才發現那是一個車載滅火器。

她倏然想到了什麽,再次向那人影望去。而那人也走了過來,俯身去拾滅火器,就在他蹲下身的那一刻,一股酒氣撲麵而來,而餘殊也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是喬晉淵。

她鼻子一酸。那一次,她於絕望中盼望著他或者保鏢能及時趕到,將她從虎口救下來,可他們都沒有出現。衣服被撕破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死過去了一次。盡管後來夜花千樹將她救了下來,而那男人也並未真正侵犯到她,可心理創傷卻很久都未平複,而這件事也在離婚的天平上加了很重的一個砝碼。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遲到,更沒有缺席。

盡管他滿身酒氣,走路都不穩,但這一刻,他是她的英雄。

喬晉淵撿起滅火器,搖搖擺擺走到保安麵前,舉起滅火器,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保安身上,還一邊恨恨地說道:“讓你欺負小餘,讓你欺負小餘!”

餘殊終於回過神來,上前拉住他:“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保安已經被打得渾身是傷,口鼻也開始出血。雖然是此人行凶在先,但行凶對象是她,而不是喬晉淵,喬晉淵打人不知道能不能算正當防衛,就算是正當防衛,在對方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繼續毆打,極有可能會被判防衛過當,那就麻煩了。

喬晉淵還有點不服氣,掙紮道:“我打死這個變態!”

他本就生得高大,醉酒後力氣更大,餘殊一時沒能拖住他,保安又挨了兩下。餘殊看那保安真的不行了,沒辦法,隻好踮起腳尖,猛地吻住了喬晉淵的唇。

滅火器哐當一聲,再次掉到地上。

作者有話說:

餘殊:這個吻我反正是不會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