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幸的重生 喜事?

在昨天,顧長華對今天大理寺衙門的情勢發展,有過料想,他料到康澤明在時隔二十三年之後,敢翻起舊案,能翻起舊案,或者在知道留影,就是二十三年前山東布政使之子,他就可以猜測,康澤明的手裏,必然有證據或者線索——要不是企圖翻案,有翻案的希望,他怎麽能生不如死的,在太康坊苟活著二十三年。

康澤明手中有證據的可能性,高達□成。

而就像顧長華告訴白氏的,這件案子牽扯到楊氏姨娘的幾率,實在是低的微乎其微,盡管幾率小,顧長華也做了一點心理準備。

但是對於青隨,卻真的是沒有想到,並且嚇了一跳。

顧長華記得,青隨的父親,是一個鏢師而已,正因為如此,初入顧府的青隨因為會一點武藝,就被白氏放到了他的身邊。

“康公子,你怎麽能確定我的小廝青隨,就是前布政使參議柳大人的遺腹子?”顧長華溫聲問道,畢竟是遺腹子嘛,既然是遺腹子,出事的時候肯定還在娘胎的肚子裏呢,和康澤明肯定是沒見過,再說,是個二十三年,青隨今年二十三歲,就是隱瞞了年齡,再加上兩歲,一個兩歲的幼兒,長了二十三歲,僅憑容貌怎麽可能認得出來?

青隨又改名換姓,或者是被人收養,不像楊氏一樣,出身是明擺著的,康澤明是怎麽認出青隨的。

顧長華這一句話,可謂是替所有人問的。

康澤明道:“和公子初見的時候,也是機緣巧合,老天庇佑,我恰好看見了青隨身上的長命鎖,雖然隻是乍現,但是絕對錯不了。”

顧長華深深的看著始終挺直腰跪在堂下的康澤明一眼,康澤明和青隨隻不過在太康坊,見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從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看見,青隨被康澤明看見什麽長命鎖,而且,青隨這麽大的一個老爺們,身上怎麽會隨身帶著長命鎖?

康澤明這麽說,無非就是還顧長華一點情分,畢竟青隨身上有著長命鎖不假,但是長命鎖是一個死物。一個死物,願意的時候,就可以證明青隨是前布政使參議柳大人的遺腹子,不願意的時候,一個可以從任何渠道,得到的長命鎖,算什麽啊,他可以說長命鎖就是撿來的,買來的,有人送的。

青隨到底是不是前布政使參議柳大人的遺腹子,要看這場案子,能不能翻案?罪臣之子,鏢師之子,蒙受冤屈忠臣之子,看情況而定,主動權在他們手裏。

康澤明的情,顧長華領了。

三位主審(?)不在乎青隨到底是什麽身份,重點是青隨的手裏是不是有那塊三分之一的長命鎖。

大理寺卿不發一言,像一個木樁似的。

刑部尚書愉快的接受控製權,壓抑住興奮立刻吩咐人分別去顧府和顧宅,去請楊氏和青隨,然後笑眯眯的對著康澤明,從康澤明變成了康公子,“不知康公子的那隻長命鎖,可否帶在身上?”

康澤明搖了搖頭,遺憾的說:“我的那隻長命鎖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經毀了。”想想也知道,富貴人家的長命鎖自然是金的,要是銀的或者銅的,不是擺明著告訴人這東西有問題嘛,既然是金的,康家,經曆抄家,康澤明被貶為軍奴,一個金質的長命鎖自然是留不住的。

刑部尚書,盡管很想要大理寺卿難看,但是聽康澤明這麽一說,也無噪色,就這麽平靜的等待康澤明說下文。

康澤明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雖然長命鎖已經被毀了,但是該記得我都記在了腦子裏。”

“好。”刑部尚書含蓄的一笑,不著痕跡的看著大理寺卿一眼,心裏得意非凡,“那就等兩塊長命鎖了。”

顧長華暗中搖了搖頭,事情不會進行的這麽順利的,恐怕好事多磨吧?

想想,對比起康,柳兩家,一家唯一的後人進了太康坊,一家隱姓埋名或者逃命,成了鏢師之子,一家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京城,雖然是賤籍,又加上了顧家的庇護,但是康澤明連被發賣為奴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貶為軍奴。

楊家比起其他的兩家,好的有點太幸運了和得天獨厚了吧?

不管能不能順利進行,顧長華也要避嫌,一個是他的小廝,一個是他父親的妾侍,於情於理他都要回避?,青隨還好,最重要的是楊氏,是顧泰的妾侍,是長輩,是庶母,難道一會兒讓嫡子來審庶母,庶母跪著,他坐著?

顧長華起身就要行禮回避。

大理寺卿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刑部尚書和左都禦史有些為難,不讓顧長華走吧,人家的要求再正當不過,他們攔著,都是惹人非議,讓顧長華走吧,一會兒長命鎖送到,恐怕就要毫不遲疑的交到這位陛下欽點的監審的手裏。

長命鎖他們絕對不能經手,藏要重要的物證的證據肯定是遠在山東,路途遙遠,這萬一中途出了什麽岔子,導致消息外露,有人捷足先登,他們就是懷疑的對象。

現在案子,他們能搞定的已經搞定了,隻等長命鎖一到,就把兩把死的長命鎖和一把活的長命鎖康澤明,往陛下跟前這麽一遞,他們的差事,就完了。

這個時候,相當於替陛下監審的顧長華怎麽能走呢,更可況,昨天就宮中就傳來了消息,顧長華被賜給一塊玉佩,玉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玉佩是帶著明黃色的流蘇被陛下賜下來的。

那是玉佩嗎?那是可以代表陛下親臨的信物。

顧長華蒙受多大的隆恩,就可見一斑。

刑部尚書快速的掃視顧長華上下,那塊玉佩,應該沒有帶在身上吧。

顧長華要有,刑部尚書沒有理由攔,也沒有膽量攔。

三位主審,商量了一下,決定幹脆“中場休息”,在等人把青隨和楊氏傳來的時間裏,去後堂喝盞茶,休息一下,順道留下顧長華。

對於二十三年前,改變了自己一生的那場震驚一時的貪汙大案,即將重審,可能被翻案,在顧府的楊氏,喜憂參半。

在白氏走好,楊氏並不好過。

對於她來說,白氏的存在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無非就是占住了正妻之位,不是白氏,還有別人。任何站在顧泰正妻的位子上,都不會像白氏那樣平和。

楊氏得承認,白氏沒有給過她苦頭吃,比高門裏動輒作踐妾侍,苛刻或者捧殺庶子的正妻要好的多,某一方麵來說,是楊氏的幸運。

但是從另一個方麵來說,要是楊氏的不幸,如果白氏不是那麽的麵麵俱到,大度到她連下絆子上眼藥的餘地都沒有,顧漁怎麽會越來越喜歡白氏,楊氏又怎麽的此消彼長,厭惡於顧漁。

如果白氏惡毒,涼薄,不識大體,楊氏早就把她擠兌成一個隱形人。

這是楊氏的幸,也是楊氏的不幸。

她對白氏有過同情和愧疚的時候,每逢白氏獨守空房,每逢顧泰對白氏視如無睹,她就會愧疚,又夾雜著快意,正妻又如何啊。

但是這一切在白氏生下了,顧家唯一的嫡孫顧長華的時候,就全變成了怨恨。

她為什麽生的是兒子?她為什麽生的是嫡子?為什麽就要一輩子壓在自己兒子頭上?

所以她怨,她恨。

但是總的來說,楊氏和白氏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們相處的很有默契。

楊氏也沒有想過,讓白氏從顧泰的正妻的位子上下來,因為白氏下來,她也不可能上去,而且隻要有顧漁在,總會有人上去,換一個人,也不會比白氏更好。

楊氏看的很透,在白氏離開之後,她就知道顧家的二夫人早晚會有人坐上去,但是她沒有想到,顧漁會那麽的迫不及待,一刻都不願意多等,在白氏離開的當天,就已經讓大夫人去尋找合適的人選,等到了第二天,已經找準了人家,隻差下聘了。

而在此時,她知道她的父親可能沒有貪汙,她不是罪臣之女,不是賤籍。

顧泰在屋裏踱著腳步,興奮非凡的說道:“老楊那邊怎麽還不見話?也不知道大理寺那邊怎麽樣了?”

不怪顧泰如此的高興,這不,連顧漁知道楊家可能翻身,也暫時撂下了為他另聘一妻的念頭,隻等案子塵埃落地再談。隻要楊家能翻身,楊父是清白的,楊氏雖然不能以妾為妻,但是抬做二房綽綽有餘,不立正妻,反而會給顧家贏來讚譽。楊氏沒有正妻名,卻又正妻的實。

顧泰等了半輩子,才等來了這可能一絲的曙光,叫他怎麽能不欣喜若狂,他一夜未眠,大清早的就派人去了大理寺的衙門口等著,讓人隨時匯報案子的進度。

顧泰看著楊氏不在鮮嫩的容顏,不禁有些怨恨那個康澤明,他為什麽不早點來著,隻要早上幾年,哪怕是一年,楊氏都可能逼得白氏有名無實,長亭可以名正言順,有名有義的記在白氏的名下,成為嫡子。

和顧泰有些不同,楊氏始終不言不語,甚至有些恍惚。

“不要擔心。”顧泰撫摸楊氏的手背,“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的。”

楊父能順勢翻案最好了,就不是不能,也不過是現在的情景,也沒有把一個人用同一個罪名定兩次罪的。

楊氏囁嚅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隻能扯出一抹苦笑。

顧泰隻當她憂心忡忡,建議道:“要不然我去看看吧?”

楊氏正要說話,一個仆婦快步走了進來,行禮道:“恭喜二夫人,賀喜二夫人,您的父親馬上沉冤得雪了。”

顧泰大喜過望,直接站起來說:“快說說怎麽回事,案子判了?”

老楊家滿臉堆笑,這是喜事啊,估計今天過後,現在的楊姨娘,就從二房的半個主子,變成二房真正的主子了,“雖然沒有判,也和判了差不多,我家那口子差人來報,說隻要集齊前布政使遺留下來的什麽三塊長命鎖,就能證明二夫人父親的清白。”

“長命鎖,你沒有聽錯?”楊氏猛然的站起來,麵色慘白。

“什麽長命鎖快說啊?”顧泰同時說道。

“瞧,奴才都高興糊塗了。”老楊家的一拍額頭,“說是前布政使在臨死之前,留下了三塊長命鎖,裏麵有洗清冤屈的證據,其中一塊就交給了二夫人的父親,大理寺那邊已經差人來拿了。”

“好。”顧泰轉頭就看見應該高興的楊氏,一臉慘白,搖搖欲墜。

作者有話要說:天朝首都好可怕,俺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