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回去之後,幫著林淼說服了胡氏和林守信,無外乎是林淼既然不願意嫁,便不要勉強,何況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先退親,其他事等林淼恢複以後再說。

至於林淼突然反常的真實原因,林秀沒有告訴林守信夫婦。他們二人貌似都極喜歡現在這裏的生活狀態,沒有絲毫要放棄這裏的意思,林淼也不想這件事情被她爹娘知道。

也不知道絲毫出於什麽心理,林秀也依著林淼,並沒有告訴胡氏夫妻。隻是心中怎麽都覺得有些憋氣,身為女子,在這俗世中,是真的讓人心累。

而豪格爾那邊,似乎因為柯諾的威脅很是奏效,竟然也同意了。

如此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天,林秀便想去草原上跑跑馬,也算是帶著林淼一塊出去活動活動。

林淼至從那日嚎哭一場之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每日裏吃的也不多,誰跟她說話也不怎麽理。

林秀除了想帶林淼出去跑馬,更主要的是,她希望林淼早早的走出這件事。如此想著,林秀便跟柯諾商議出去跑馬。

反正兩個孩子如今很喜歡這裏,每日李媽媽帶上厚厚的布,上麵鋪上皮子,兩個孩子在上麵躺著看天看地看雲,一玩便是一天,日子很快的就過去了。

柯諾也想出去騎騎馬,可要帶上林淼,這便意味著林秀得一直陪著林淼啊!柯諾心中還是有些不願,可到底是自己的小心思,沉思片刻便道:“既然是出去玩,不如大家都去。找個風景好又平坦的地方,把子傑也帶上,再把你二叔一家都帶上。”

林秀一聽,倒覺得不錯,顧子傑顧大夫跟著他們來了這裏,隻一心潛心研究醫術,很少出門。可長途跋涉這麽久,人都生鏽了,是應該出來動動。

“嗯!再把憨憨和逗逗也帶上,反正咱有馬車,就坐馬車出去,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就在外麵自己建灶做飯,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就像秋遊一樣,席地而坐,吃著親手煮出來的佳肴,就算算不上是美味的佳肴,可因為在那樣的環境下,什麽東西吃起來都會更加美味。

柯諾沒想到因為自己不過是私心想多帶上幾個人,便成就了這樣一場出行。

林秀興致勃勃的去找胡氏商議,林家這幾天因為林淼的事,氣氛有些低沉。林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攔著胡氏不讓她去找明珠。

實則在胡氏的心裏,對明珠還是有些愧疚的。耽誤人家豪格爾幾年,如今婚期都定了,又退親。也虧得人家明珠不介意,不然胡氏是沒臉繼續待在這裏的。

便是林守信也連著兩日都沒有出去放牧了,心裏悶悶的,提不起來勁。往日忽爾泰跟他是多好的兄弟,可如今,因為子女的婚事,反而成了仇家一般。

忽爾泰見了林守信,雖然沒有立馬擺臉走人,可言語間的芥蒂是免不了的。外人也都說這林家太不厚道,忘恩負義。

林守信是有口難辯,因為他自己心裏都覺得對不住人家,就怪不得別人都這麽想了。

所以林秀這個提議,還真的都被林家所有人一致通過。反正都是心裏不舒服,跟那家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真不如出去透透氣。

隻是林淼那邊,不知道能勸出門不。林秀自告奮勇的去找林淼,讓胡氏先準備東西,明日淩晨出發。

告辭了胡氏,林秀輕車熟路的來到林淼的蒙古包外,“淼淼?你在裏麵嗎?”

聽著外麵林秀的聲音,林淼過了許久這才應了一聲,“在……”

聲音顯得毫無力氣,林秀便掀開蒙古包厚厚的門簾,“淼淼,你在做什麽呢?”

其實不用問林秀都知道,林淼必然在**躺著。這是胡氏說的,這幾日林淼就好是腳不沾地,吃喝上能沾上一口便不錯了。胡氏夫妻也憂心林淼這般,可又沒辦法。都隻能一邊歎氣,一邊縱容著。

見林淼側躺在**,形容消瘦,不過幾日,又瘦了幾分。

林秀忙上前,走到林淼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怎的這麽涼?”又伸手拿起她的手,像突然失了生機的花兒。

“淼淼,你這是做什麽?自暴自棄,好讓那人看笑話嗎?看你是如何一蹶不振,而後年少鬱鬱而死?然後二叔二嬸為你傷心絕望……你真的想這樣嗎?”

林淼的眼角紅紅的,“秀姐姐,我也不想的……可我就是覺得惡心,我惡心我自己……”

後麵那句“惡心我為什麽還活著”隻差沒直接說出口了!

空洞的眼神裏麵裝著深不見底的痛苦,林秀的心揪的疼,可這個關口,隻有林淼自己才能跨過去。

“淼淼,這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怪自己,更不要嫌棄自己。這一切都隻是你遇人不淑而已,比起嫁過去了才發現他的真麵目,至少你現在就看清楚了他,對於你來說,這是萬幸。”

林秀這麽說,林淼的臉上才有一絲鬆動,疑惑著問:“秀姐姐,真的不是我的錯嗎?”

林秀扶著林淼坐起來,半靠在床棱上,又給她拿了一個引枕放在背後,這才說:“這當然不是你的錯。這事情與你有何幹,你這是受害者,明白嗎?你沒有罪,更不是罪人。”

林淼緊緊的反握住林秀的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可林秀知道,林淼會熬過來的。

便轉移話題道:“那日我給你的藥,喝了嗎?”

林淼點點頭。

林秀這才放心了,除了叫林淼出去散心,還有一件事便是幫助林淼避開一些危險。此刻顧大夫到有了大作用,至少他的藥能讓林淼在這件事上及時止損,不會被迫懷上孽種。

那時,林淼才是真的被毀了一生。

“喝了便好。那藥很有作用,是我找顧大夫要的。”

提到顧大夫,林淼的手有些緊張,林秀忙輕輕的拍拍,“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他作何用,你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

“秀姐姐……我……”

林淼心中對林秀是感激萬分的,如果不是林秀,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現在。

“都是一家人,那些話不用說!你隻需要記得,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妹妹,榮辱與共,又什麽心事都可以跟秀姐姐說,秀姐姐會幫你,知道嗎?”

林淼點了點頭,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絲微笑。

這幾日,她憋的慌,心裏又驚又怕,又不敢告訴胡氏和林守信,如今林秀來了,才覺得抓著了救命稻草。

是林秀,讓她重新站起來的。

見林淼笑了,林秀覺得隻要能笑,這一切就會過去的。

“對了,我跟你姐夫想明天帶著孩子們出去秋遊,這茫茫草原,來一趟了不出去看看實在是可惜,我已經邀了二叔二嬸,到時候你們一家人跟我們一塊去。”

“我們一塊跑跑馬,看看風景,逗逗孩子。再親手做幾個菜,你說好不好?”

林秀問的很小心翼翼,加上之前她說的一切,便是告訴林淼,她的事隻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而現在豪格爾那邊已經解決了,豪格爾隻要不是作死,就不會主動說出來。

不然他明明現在是在上風,說出來了就會落了下乘。他肯定是不會說的,他不會說,這邊又沒多少人知道,對於林淼來說。

頂多隻是有些名聲不好,退人親事,但不會涉及到名譽和清白問題。

林淼低頭思索一番,最後抬頭,滿臉憂愁的問:“秀姐姐,這樣……好嗎?”

林秀不知道她問的是這樣強裝成沒事兒一樣出去玩,還是把一切都忘掉,仿佛沒發生過一樣。

可無論是那樣,林秀都覺得好。

“淼淼,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你都依舊是個簡單幹淨的姑娘。沒有人的心比你更純粹,也沒有人能奪去你的命,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擁有的,也隻有你自己可以扼殺自己。”

“所以不要問好不好,而是問問自己的心,你想重新來過,活對一次嗎?為你自己而活。”

林淼喉頭有些哽咽,點著頭,“想!”

我想重活一次,為自己而活,活的瀟瀟灑灑痛痛快快。

說通了林淼,林秀很是高興。更是留在這裏陪著林淼吃晚飯,親眼看著她吃了一碗粥,又吃了幾口菜,才滿意的離去。

胡氏見女兒好了,眼裏的淚也收住了,直言這壞日子要過去了。

隻是心中還是有些期待,等林淼心情好一些了,便跟她說說跟豪格爾的婚事。這樣的人家,可不好找。

胡氏便是帶著這樣的小心思,在次日跟著林秀一塊出門了。

浩浩****的,也算是大部隊,吃的喝的用的帶了一堆,還不說有孩子,好在林秀他們趕路時間長,東西置辦的齊全,便是臨時在外露宿一宿都可以的。

不過好在這裏已經算是水草豐美的地方了,稍往深處一些便可,再往裏走,那更是蒙古人的聚居點,危險了就。

如此,一行人行了個把時辰後,才找了一塊平坦又風景好的地麵。因為出門早,都隻是草草吃了幾口,所以這午飯要提前做,早一些吃了。

柯諾跟林守信林煥等一塊跑馬,林秀則帶著胡氏林淼和李媽媽等人準備午飯。

全程倒之後顧子傑這麽個輕鬆人。

他倒是什麽都無所謂,林秀讓來便來。他雖然會騎馬,可對馬匹沒什麽太大的興趣,自沒有跟著柯諾去跑馬。

又因為是個男子,又是大夫,對廚房的事情更是不擅長,所以隻能落得清閑,跟春玲和夏珍一塊照顧孩子了。

把兩個孩子放到臨時鋪好的矮**,顧子傑就一邊看著兩個孩子,一邊等吹著草原上的風。

過了一會兒,遠遠的傳來陣陣香味,也不知道是做的什麽菜,但聞到雞肉的味道,似乎因為在這裏,反而更香氣誘人了。

顧子傑見兩個孩子玩的高興,又有春玲和夏珍兩個看著,便踱著步子去看林秀她們在做什麽。

而正在專心致誌的幫著林秀刮魚鱗的林淼自然沒發現身後越走越近的顧子傑,他盯著林淼一雙巧手,拿著菜刀,對著那滑不溜丟的魚兒快速的“嘩啦嘩啦”幾下,魚鱗便幹淨了,再澆上一點水,那魚兒身上便是被剝去一層魚鱗做的衣裳而已,幹幹淨淨的露出裏麵的魚皮來,一點沒有損傷。

如此來來回回,林淼刮了好幾條以後,顧子傑才覺得,果然術業有專攻,饒是讓他對著這幾條魚,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吃上,心中帶著欣賞,嘴上便也誇出來:“姑娘真是好刀法,這魚刮的真幹淨!”

林淼心中一頓,不敢回頭,隻低著頭繼續幹活,但手上卻慢了些。

顧子傑雖然有些疑惑,這姑娘也太內向了些。但也識趣的走開了,自到那散發著雞肉香味的鍋裏看去。

不同於這邊,柯諾則騎著馬兒跑在最前頭,林守信在最後,中間夾著林煥,至於兩個小廝,則完全不知道落後在哪兒去了。

柯諾跑了幾圈,才慢慢的放慢了馬速,任由馬兒低頭吃草,自己也從馬上下來,看看這一望無際的草原,感受自己的渺小,也感受世間造物主的神奇。

林煥很快也趕上了柯諾,他小小年紀,似乎鼓著勁一般,柯諾見他到了這邊依舊不停下,便喊道:“慢些跑,安全為重。”

林煥聽了一耳朵,胸中的悶氣也消去了不少,則才慢慢的也放慢了馬速。

倒是林守信,本來在林煥身後喊了一路,讓他慢些慢些,可林煥就是不聽。也跟個強脾氣似的,把林守信急的不行,見柯諾不過喊了一句,林煥就聽進去了。

不由得對柯諾另眼相看,見林煥一句慢慢跑著繞回來了,也下馬跟柯諾並排站在一塊。

柯諾雖然話不多,但林守信是林秀的二叔,也是主動攀談起來,“二叔,這草原上的風景真好,待在這裏,會覺得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人生是如此的短暫。”

林守信笑笑:“你們年紀還小,怎麽就談起人生短暫了,倒是我們,老了啊!”

“二叔還很年輕。煥兒還小,二叔可不老呢!”

林守信聽這話很受用,點著頭,“煥兒還小,我是還不能老,我還得看著他成親生子給我們林家開枝散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