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是章葉桐多年的老朋友了，從部隊轉業回天長市後，就一直在章葉桐們局裏默默無聞地幹著。”說到這兒，沈主任頗為感慨地指著他辦公桌上壓著的一張相片，“要不是前年查出他得了肝癌，他是不會這麽早退休的。因為他還有一件未了的案子。”漸漸地，沈主任的說話聲越來越低……章葉桐和王亞楠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相片中，兩位頭發都已顯花白的老警察正開心地笑著，背景是美麗的黃山。相片拍攝於前年局裏所組織的從警三十年的公安人員的一次福利旅遊，回來後沒多久老秦就辦了退休。為此，沈主任有一個多禮拜臉上都不見笑容。章葉桐們沒有人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得了這麽嚴重的病！……

拜訪多年前親自經手這個案子的辦案人員所能得到的訊息，遠遠比閱讀白紙黑字的檔案要多得多。

王亞楠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是那種老式的牛皮紙製的文件袋，一看就知道有很長的年份了。

在主任辦公室裏，王亞楠心情沉重地向大家講述起了一起多年前老秦接手的那個案子，

“十一年前的一個周六的下午，老秦在坊鍾胡同派出所蹲點兒值班。大約三點鍾光景，所裏幾乎沒什麽人來，突然，一個約摸十一歲左右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滿身都是灰塵，嘴角破了，一隻鞋也掉了，他一進所裏大門，就大聲嚷嚷著他的妹妹被別人搶走了。男孩帶著哭腔的大嗓門幾乎把當時在所裏的所有幹警都驚得從屋裏跑了出來。”說到這兒，王隊深深吸了口氣，“老秦趕忙問他出什麽事了，孩子卻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在向所長匯報後，老秦帶著那小男孩，後來才知道他就是死者李月珮的哥哥李月剛，他們一起向事發地點跑過去。案發現場就在派出所外200多米遠的街角公園。小月剛結結巴巴地告訴老秦說他和妹妹月珮一起去書店，離這兒不遠再過三四百米，一拐角就能到。妹妹剛上小學一年級，特別愛看書，爸媽就讓他們倆個一起出來，好有個照應，在經過這街角公園的時候，看到冰淇淋攤，小剛饞得再也走不動了，就叫妹妹等他一下，因為人很多，妹妹有些不耐煩了，不停地催著哥哥，而小月剛卻一點都不在乎，等快要輪到小月剛時，耳邊突然傳來妹妹的一聲尖叫，他一回頭，驚訝地發現妹妹被人拖上了一輛摩托車，叫聲未落，摩托車如風馳電掣般地沒了影。可憐的小男孩傻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瘋了一樣地追，可是卻根本追不上！聽到這兒，老秦立刻電話聯係了110報警中心並且帶孩子去了刑警隊。孩子的父母在半小時後就趕到了刑警隊，傷心欲絕的母親一見到兒子就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老秦拉住了她，她卻仍然在不停地責罵自己粗心的兒子，而小月剛，低著頭，無聲地哭泣著，……”

說到這兒，王亞楠長歎一聲，“老秦調閱了當時所有的街角監控器，但是當時的設備沒有現在這麽先進。隻知道那輛摩托車拐入一個小巷就不見了。後來經調查，當時有人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懷抱著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昏睡不醒，身上蓋了一條毛巾，路人都以為她病了，也就沒在意。年輕人停下摩托車後上了公車就走了。摩托車很快就被找到了，是被盜的，一點線索都沒有，連個有用的指紋都沒留下。而公車站有十七輛車進出，附近又沒有監控，線索也就斷了。”王隊無奈地搖了搖頭，“老秦一直沒有放棄這個案子，每當聽說有年齡相近的女童被解救，老秦就去看，遺憾的是她們都不是被搶的李月珮。”

“那，女孩的哥哥後來怎麽樣了？”章葉桐忍不住問道。

“那孩子從未放棄過尋找他的妹妹！他幾乎每周都會來找老秦。”王亞楠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遠……

“直到章葉桐去之前，老秦還一直堅信著那小女孩還活著。嗨――，”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屋子裏一片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