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原本以為那一夜自己算得上開了個小葷,往後便能與老師有更多的親密接觸,卻發現事情與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江懿似乎比原先更忙了,每日天沒亮便披著晨露與月色出門,而晚上才滿身倦意地回來,整個人看上去相當疲憊,不知去做了什麽。

他有心要陪老師一起,可張戎卻開始手把手教他如何統率軍隊,如何安撫民心,要他好好與管轄的輕騎隊伍與士兵相處,切莫分心。

裴向雲記得那晚老師叮囑自己的話,於是歇了黏著江懿的心思,安分地聽將軍的話,認真帶著輕騎隊每日巡邏布防,試圖替老師分憂。

他以為自己也算是成熟了幾分,按捺不住與江懿邀功的心思。

可每日晚上在江懿帳外等待的時間卻越來越長,甚至於幾次他都等得昏昏欲睡,那人才披著件鬥篷回來。

江懿第一次看見他等在帳外時有些驚訝:“你在這兒做什麽?”

裴向雲揉了揉眼,對他露出一個笑:“等你回來。”

江懿垂眸,麵上似乎多了幾分無奈:“不必等我,你白天不是很累麽?晚上不去休息,還有精力等在這裏?”

隻是想見你一麵罷了。

裴向雲腿有些麻了。他撐著膝蓋緩緩起身,險些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沒事……”他摸了摸鼻子,“左右我也無事,就想在這兒等你回來。”

江懿靜靜地看了他半晌,輕聲道:“回去歇息吧。”

裴向雲見他待自己與先前無異,心中多了幾分失落,麵上卻未表現出來:“師父你注意休息,臉色看著不大好。”

他抬手欲與他親近些許,可伸到半路卻又改變了主意。

老師最近忙得厲害,若自己做了什麽出格的舉動,是否會讓他覺得困擾?

裴向雲心中天人交戰半晌,終究是理智將那蠢蠢欲動的念頭壓了下去。

他輕歎一聲,轉身正欲離開,額上卻忽地覆了一抹柔軟。

江懿雙眸微彎,輕輕揉了他的頭:“知道你想說什麽,聽話。”

裴向雲愣在原地,半晌才於唇齒間擠出了一個「嗯」。

“等我忙完了有事情和你說……”江懿輕聲道,“往後不必這樣等我,你自己也休息不好。”

縱然那人的手離開了他的額頭,可裴向雲仍覺得那微涼的柔軟停留在自己的額上,讓他一時間欣喜得手足無措。

“好……”

裴向雲堪堪克製住了能與老師更親密的想法,舔了舔唇:“師父你……”

“我沒事……”

江懿斂了眉眼間的倦色,顯得比往日柔和了不少:“回去休息吧,將軍不是說明日帶你去巡防澗邊麽?”

他抬眸看向狼崽子,恍然發覺這幾個月來對方的身形拔節般地長高了不少,隱隱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

“那我不打攪師父,先回去了。”

裴向雲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看見老師麵上的倦意時又忍了回去。

還有很多日子,不急於一時。

那一晚後他回去認真思考了老師說的話,下定決心不能讓那人覺得自己像個小孩,不願將重要的事情與自己一同分擔。

於是他試著把情緒牢牢壓在心底,待思念終於露了個頭時才按捺不住地尋了過來。

江懿原本以為他還會再與自己磨蹭一會兒,卻未想到狼崽子答應得如此痛快,微微有些驚訝:“嗯?這麽聽話?”

“先前學生也是聽師父話的……”裴向雲輕聲道,“我已經能幫你做很多事了。”

他又看了眼老師,咬著牙轉過身,生怕自己離開的意誌不夠堅定一樣向自己的營帳跑去。

待跑回自己營帳前前,他下意識地回頭,於夜幕中看見那道瘦削頎長的身影好像還靜靜地站在原處,沉默地看著自己的背影。

——

江懿把該處理的事悉數處理完畢後,隴西已先一步邁入了冬天。

他再一次去地牢中看關雁歸時,那人已瘦得皮包骨,眼窩深陷,麵容幹癟蠟黃,與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校尉判若兩人。

江懿在他的囚籠前蹲下身,細細地打量著這階下囚,輕聲道:“如何?你還是不願說麽?”

縱然他看淡生死,卻不保證洪文帝能如自己一樣看得開。基於這一點,他還是得試著問問關雁歸解藥的事。

關雁歸的喉管中發出駭人的抽氣聲,看著江懿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甚好……”

江懿語氣淡淡:“那便等過幾日我回燕都,親自去詢問你姐妹吧。”

一句「姐妹」落入關雁歸耳中,讓他行將就木的身子猛地顫了下,回光返照似的彈了起來,枯枝一樣的手緊緊攥著欄杆。

“這是怎麽了?”

江懿慢條斯理道:“你好在意自己那燕都的姐妹。”

“我……不……”

關雁歸於唇齒間擠出這兩個字,繼而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

“無妨,本來就沒想在你這兒聽見什麽答案……”江懿知道如何不見血地折磨他,“想來你那姐妹應當比你更願意告訴我些東西。”

“你等不到的。”

關雁歸的聲音沙啞得駭人:“等你回了燕都,那狗皇帝早已毒發,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烏斯人不費一兵一卒便奪了大燕的朝廷。”

他悶咳兩聲,忽地刺耳地笑了起來。

江懿也舒展了眉眼,輕聲問他:“真的嗎?”

關雁歸的笑戛然而止,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麵容精致的昔日友人。

“關校尉還是少些關心我們大燕的事……”江懿柔聲道,“先想想自己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吧。”

他說完起身,撣了撣自己的袖袍,不再和關雁歸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地牢。

今日冬至,隴西軍營中走動的人卻少。

江懿隨手攔下一個路過的士兵:“你們裴校尉在哪?”

那士兵認出了他,先行了個禮,而後道:“裴校尉說今日冬至,要帶著大家包餃子煮湯圓熱鬧熱鬧。”

江懿聽著覺得有稀奇,循著那個士兵的說法找去他們包餃子的營帳,站在帳簾外看了許久,直到有士兵發現自己。

“江大人來了!”

那士兵訝異地喊了一聲,繼而將整個營帳的視線全吸引了過來。

包括他們坐在主座上的裴校尉。

裴向雲驀地抬眸,與那人的目光於半空中相撞,徑直讓他平靜許久的心中再度掀起驚濤駭浪。

他手上全是麵粉,甚至臉上也被今日大著膽子的下官抹了幾分白。

意識到自己眼下的樣子有些滑稽,他忽地有些窘迫地避開了江懿的視線,低聲道:“你們先包著,我去和師父說幾句話。”

今年的新兵或許不敢和他鬧,但與他相識許久的倒是膽子大,玩笑順便就開上了:“前些日子剿匪的時候你們說裴校尉天不怕地不怕,喏,他最怕的人這不就來了。”

裴向雲聽見了他們的玩笑,故作氣惱,眼中卻帶著笑意:“這怎能算怕?這是尊師重道,你們沒有師父不懂的。”

他說完後自己也覺得心虛,幹咳了幾聲快步穿過起哄的士兵們,撩開帳簾走了出去。

江懿正望著遠方出神,聽見地上的積雪被人踩得「咯吱」響,剛要回頭,卻被人從身後忽地環住腰抱了個滿懷。

裴向雲的鼻尖蹭著他的衣物,近乎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氣息,許多話哽在喉間,卻半句也說不出。

江懿頸側被他蹭得發癢,低聲道:“鬆手,帳前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裴向雲這才依依不舍地鬆了手,一雙眼卻仍緊緊地黏在老師身上,聲音發澀,半晌後輕聲道:“師父,我好想你。”

兩人並肩慢慢走在雪地上,江懿輕聲道:“可我見你現在過得很好。”

“他們敬慕你,親近你,願意做你的朋友……”他慢慢地說著,“我還聽將軍說你前些日子剛去附近村子剿了匪?不錯。”

裴向雲點點頭,動了動唇:“可是你不在身邊,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他與老師足足三個月沒怎麽見麵,偶爾隻能收著那人於字條留下的隻言片語,虛影一樣讓他抓不住,久而久之便用忙碌將這份難捱的思念深深藏在心裏。

沒見著人時有很多話想說。想告訴老師自己臨了很多字帖,字進步了不少,連續幾次巡防時捉回了烏斯的輕騎兵,還讓四五個村子免於被山匪侵擾……

可眼下見了麵,能說出口的不過一句「我好想你」。

裴向雲忽地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摸出截木棍:“我和他們學了吹這個……你要聽嗎?”

他忐忑地瞥了那人一眼,沒聽見拒絕的話語,於是壯著膽子將那木棍橫在唇邊。

江懿這才發現那是根粗製濫造的木製短笛。

隴西軍營中確乎有這種不知如何流傳下來的習慣。士兵們平日娛樂的東西很少,沒事時就琢磨著做這些小玩意兒,一人傳一人,慢慢的整個軍營便都會了。

裴向雲似乎有些緊張,起先幾個音調不穩,往後倒是愈發順利起來,竟真吹出一首勉強聽得出來的小調。

待他吹完一曲,江懿挑眉:“很耳熟,從哪學的?”

“今年有新兵是江南人,我跟他學的。”

似乎「江南人」三個字說出來,一切心思都不言而喻了。

裴向雲麵上發燙,欲蓋彌彰道:“隻是碰巧,碰巧他識音律,並非我……”

他話未說完,便聽身側的人似乎終於忍不住似的笑了出來。

“你眼下與掩耳盜鈴有什麽區別?”

江懿的聲音中帶著笑意:“笨死了……”

裴向雲愈發麵紅耳赤,剛要為自己掙回來幾分顏麵,卻聽那人似乎歎息了一聲。

“長大了……”江懿揉了下他的頭,“終於不再氣我,知道哄我開心了。”

裴向雲鼻尖驀地一酸,卻聽他繼續道:“明日我便走了,你好好守著隴西,別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說:

明天務必準點來,有些許那什麽(賽博點煙.jpg);

推推寶貝基友的古耽-《我釣了仙界最強兩位》by夏從靈,文案↓

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的攻第一個字怎麽讀orz;

對於迫在眉睫的任務,係統讓於承星想找個人雙修。

整個修真界擁有純靈之體的人隻有兩個。

一個是魔尊坙邪,一個是仙尊風逐雪。

找誰都得死。

豁出去了,臉皮也不要了,但這個魔尊太純情了吧——

還沒等把人吃到,於承星就被魔尊殺了。

淦,他就知道修魔的怎麽會是好人,這個王八羔子,老子要複仇虐渣!!

這次他重生變成了乾元派弟子。

係統:宿主你振作起來啊,用你的合歡宗的本事,快點拿下仙尊!!

於承星:我暫時沒有那個心情。

這次他什麽都沒有做,就是說點好聽話,沒想到仙尊一個勁貼上來。

而且,這人有點眼熟……

等他積極回應的時候,仙尊大人卻在一個人生悶氣。

於承星:這人怕不是有毛病?越說愛他,他越生氣。

係統:你不如再積極點?

……

坙邪跟風逐雪是一個人,但世人不知道,於承星更不知道。

當初於承星哭著說喜歡身為魔尊坙邪的自己。

一轉頭重生了又對著身為仙尊風逐雪的自己甜言蜜語。

偏偏他做錯事在先,舍不得打,舍不罵,隻能自己生悶氣。

而不知道自己早就掉馬甲的於承星還在各種獻殷情。

轉頭竟然被魔尊堵上了門。

坙邪:我錯了,我愛你。

於承星:不,我已經喜歡上仙尊。

坙邪想了想點頭說:也成。

於是把人抱回洞府,不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