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七十三)

他的狠絕令秦壽有些失望和意外,更多的,卻是輕蔑,“原來,在你眼裏,她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並不是那麽重要。可惜啊可惜,她為了你,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呢,看來,你果然有點手段。”

這番話,是有意要說給任初靜聽的吧?好教他再也得不到她的真心,是嗎?而她眼裏的失落與痛楚更是狠狠的折磨著他的心,連他自己也為他此刻對她的絕情而感到痛恨。

“喂,看好你的刀啊!別條件還沒談成我就死了。”對他失望後,她的注意力轉向了那柄沁入肌膚的刀刃,尋求著自救。

“怎麽,才流這麽一點點血,你就怕啦?老夫先前可給過你機會,是你非要一心向著他。不過,看起來他並沒有打算救你的誠意,如此看來,老夫也隻好忍痛殺了你,省得留著你也是個麻煩。”秦壽得意的大笑著,手中的刀動了動,更進一步的試探著,隻要再用一分力,她可能就一命烏呼了。

這一刻,他的心也繃緊到了極點,但他知道,越是這樣,他越不能為之所動,因為他越是在意,她就會越危險。

“殺了她也好,至少,朕依舊可以穩坐江山,而你,這輩子卻再也沒有一絲機會了。”他不帶一絲情感的說著,緩步朝著結界走近,將主動權操控在了自己手裏。

眼前的人已盈滿了淚看著他,她心底的痛與怨,愛與傷,全都烙在了他心裏,也更堅定了他的腳步。

“你如果再強行走近一步,術法破時,他們三個都會頃刻化為灰燼。”結界中,秦壽出聲威脅著。然而,手中的刀卻仍然僵持著沒有更進一步動作。

僅這一絲猶豫,秦冥心底便已然明白,他的勝算又多了一分。很顯然,秦壽預謀了這麽多年,現在也還不到窮途末路,所以,他犯不著因為天曲星,而選擇同歸於盡,他眼裏的野心便說明了這一點。

但,他還是依言頓住了腳步,諷刺的道:“看來,你真是窮途末路了,他們跟朕有什麽關係嗎?你別忘了,你就算修為再高,這種傷人傷己的招術,你也絕對討不了好處,就讓他們三個給你陪葬吧。”

機會往往隻有一瞬,話音剛落,血刃已在掌中成形,不容他有任何考慮的機會,趁著他心意不定之際,秦冥毫不猶豫的朝著結界劈了下去。

如他所料的,秦壽幾乎是本能的揮手撤去了結界,舉刀相迎。兵刃相交,讓他意外的是,秦壽的功力竟也並不如之前那麽強,似乎也是受了傷。

這樣一來,他便也占不到多少便宜。手中的血刃毫不留情的施展殺招,他敢傷他的女人,他便讓他付出代價!

不一會,秦玄竟也提著劍加入了戰鬥中,讓原本還能應付的秦壽頓時慌了手腳。情急中,他手中的刀突然斬向一旁的任初靜,一道白刃朝她逼了過去。

如果她被這白刃所傷,必然會沒命的。

危機時刻,他顧不得去管秦壽了,手中的血刃沒入塵土之中,在她身前激起一道土牆,抵擋住了那道白刃的攻擊。

塵埃落處,她閉緊了雙眼站在那裏,被澆了一身的塵土,痛苦難捺的樣子。

“任初靜,你沒事吧?”他疾呼著,才發現一旁的秦玄也幾乎同時出聲,臉上的緊張情緒一點也不亞於他。

顧不得理會這些,他飛身趕到了她身邊,一把將她擁住。

任初靜連連吐著口中的沙土,閉著眼睛喝道:“這是你們誰幹的?”

聽她聲音並無異樣,他這才放下心來,還好,她沒事。他掏出一塊錦帕小心的替她擦拭著臉上的灰塵,同時替她吹散眼睛上的沙粒,好一會,她才能漸漸的睜開了眼睛。

當那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眸子與他迎視上,他心裏所有的擔心才總算是散去。剛才,他險些失去了她,那一刻帶給他的恐懼讓他不敢回想,好在,她平安無事。

可是,看到她玉頸上那道血印時,他心裏仍是隱隱作痛。他小心翼翼的用錦帕替她擦拭著傷口邊緣的灰漬,許是觸痛了她,她猛的驚醒,用力推開了他。

她果然是生他的氣了。但,縱是如此,他又怎麽能放開她?不給她任何機會,他一把將她拖了回來,緊緊的抱在懷裏。

她可以誤會他,可以氣他,卻不能就這樣說走就走,這輩子,她都走不掉。

“皇兄,她手臂上還有傷。”一旁的秦玄終於止不住開口。

是的,她受傷了,他竟然忘記了這件事,鬆開了對她的鉗製,他轉而想要揪緊她的衣領好好的盤問一番,但那道怵目的血痕卻讓他有如被鞭子抽到了心上一般火辣辣的刺痛,再看她的腿,竟然還綁著木板,她全身上下竟然就沒有一處不受傷的?

“該死的,你逃出皇宮來,就是為了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嗎?你看看你這一身,還有哪樣是好的?就是朕的先鋒軍也沒有你壯烈!”

這一路上,找不到她的時候,懊惱的時候,他曾經狠狠的想過見到她時要對她實施的各種折磨,讓她能夠清楚的記得這一次。可是,看到她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他的怒火前所未有的旺盛,卻再也狠不下心來對她做些什麽。

他的話聽在她耳裏,卻全變了味,一臉委屈的回道:“你有什麽好生氣的,反正我命還在,不就是瘸了嗎?又礙不了你的千秋大業。”

她竟然認為他要的隻是千秋大業?是的,或許,他是不應該對她太過在意,太在意的東西,通常也會太容易失去。而她,從來就沒有將他對她說過的話記在心裏,所以,竟然會不相信他對她的心意,隻以為他要的不過是江山。

“你說的不錯,看來,朕是應該把你打瘸了養在宮裏,這樣,你也就不會再動逃跑的念頭了。”

“生死都是由你說了算,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她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絲毫也不肯退讓。

他怎麽也沒想到,再見麵會是這樣,他還沒有追究她擅自離宮的罪名,她竟然就用這種態度對他?

然而,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下一秒,她竟丟下他,轉身奔向了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無畔!”

“任初靜!”她當他不存在了嗎?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麵去關心別的男人?

她隻是微微一頓,便又衝地上的人撲了過去,忙不迭的奉獻著關懷,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裏,竟然還不自量力的想要將他背起來。

盛怒之下,他未作多想,衝過去一把將那個意誌不清的男人一把拎了起來。

“喂,你要幹什麽?他現在性命垂危”她立刻便緊張起來。

“他就算是沒受傷,被你這樣折騰下去,也不會有命的。”他冷聲說著,探向了無畔的脈搏,看她死死的盯著自己,心裏不禁生起一絲殘酷的玩味,笑道:“怎麽辦,他好像已經奄奄一息了,不如,讓朕給他一個幹脆的了斷好了。”說話間,他已動手掐住了無畔的脖子。

“住手!他不過是發燒而已,我不許你傷他!”她焦急的衝過來,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許他動手。

她竟然為了救這個男人而不惜冒著惹怒他的危險?她應該知道,她越是替他求情,隻會令他越生氣。但,看到那雙楚楚可憐的眸子,他仍是無法發作起來,不動聲色的問道:“那就老實告訴朕,他究竟是什麽人?和你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的朋友。是超越男女關係的那種朋友,上次進宮前,他為了救我被秦壽打成了內傷,這次,又被砍了一刀,才會變成這樣。所以,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也會把他救活的。”她解釋著,語氣也軟下來了不少。

“隻是這樣嗎?”為了一個朋友,她可以不惜冒險,那當初呢,她為他做那一切的時候,也僅隻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嗎?不知為何,他突然在意起這一點,隻因為,他是那樣的在意那件事,在意那時她在他心裏留下的痕跡。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直接殺了我,盡管,我並沒有義務要為你堅守名節,但,我也絕不原諒你對我的無端汙辱。”她眼中的怒氣似乎更勝過他的,衝口而出的話卻令他險些想要衝上去結果了她。

“什麽叫做沒有義務替朕堅守名節?難道你敢說你不是朕的女人?”以前她或許還可以這麽說,但,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女人,她整個人都給他,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麵對他的逼近,她不甘示弱的辯道:“我為什麽不敢說?我們是什麽關係你自己心裏不有數嗎?隻要我不在世人麵前敗壞你的名聲,你無權幹涉我的私事,包括我交友的權利”

“閉嘴!”他適時的捂住了她的口無遮攔,她這是故意要說過秦玄聽的嗎?他眸光犀利的掃向一旁不遠處有意背向著他們的秦玄,看來,任初靜的事他大概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過,縱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再改變些什麽,任初靜早已是他秦冥的妻子,這一點,他會讓她記起來的。

“這件事,回去以後再跟你計較。”她不怕死的拍掉了他捂著她嘴的手說著。

聽到她說回去,他心裏才稍稍舒適了些,貼近她,語氣卻依舊冰冷的道:“這話該是朕對你說才是。”

竟敢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背棄她自己許給他的承諾,他定然不會就此放過她的,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跟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