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日,生命的早晨,我和羈仔、小明還有小惠約好去沙灘拾破柴,那江水退去了,有許多木柴,小孩子經常去拾,那天容容也去了,我們飽嚐了涼爽和清新,隻要見到對方就互相走近,仍是那麽孩提般的單純,我們分別拾到許多木柴,此時良哥說話了:“我們一起玩打仗吧,”“好呀”大家異口同聲地說著,我和小惠在後方,拿來很多石頭當炸彈,這個沙灘裏又充滿了許多歡聲笑語,累了,我們睡在沙灘裏,眼望睛空,聽媽媽說:還有銀河相會什麽的,我在自言自語著,沒人理會我便唱起了小兒曲,羈仔總是在旁邊幫腔,太陽照著唱曲子的我們,張開了嘴巴照亮了我們正在脫牙的小牙齒,我起身跑到河裏喝起水來。

河裏有隻小木船,船上有個小孩在網魚,我看見那個小孩網了許多小魚,“嘩,可以飽飽地吃上一頓啦。”我大聲呼叫,伸伸懶腰。“你想得真美,快回來,掉到水裏不得了。”羈仔邊說邊走過來,看著我圓潤的臉蛋和緋紅的嘴唇,不知為什麽他忽然用小手扒開我的嘴巴,數著我的小牙齒這個、那個、仿佛是在熟悉細算似的數著:“你這個大東瓜,長這麽小牙齒還想吃大餐,等二年再說吧,神經病。”“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大東瓜啦。”我被他突然這一舉動驚呆了不知所措,然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伏在沙灘上,今天的遊戲似乎最開心的是這個了。

我們拾完柴帶著那戰利品回家。身上真的髒透了,我們在同一個天井裏洗澡,睡在大廳裏的木壙**,露出了無比似的眷戀之情。童年的純真言談和行動彼此觀照著,都是最好的,最純潔的,眼睛就在這裏尋覓天真與純樸,大自然的天賦加深了這兩小無猜小天地的幸福。

那天,羈仔對我說:“丹丹,我數了數日期,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六一兒童節了,我爸爸答應說在省城和我買一輛小汽車,買回來後,我們就可以玩啦。”“是的,你爸爸是領導有錢買,我媽媽沒錢呀,每次要媽媽買東西給我,都是往後推。”“所以說嘛我們一起玩。”晚上,我想起羈仔講的,就對母親說:“媽媽,我想在六一兒童節買一合鉛筆,我要學寫字,好嗎?媽媽?”母親痛愛地望著摸著我的頭說:“六一兒童節可能趕不到,要發了工資才買,好嗎?隻不過是遲了點點,母親雖是往後推,但都會盡量滿足我。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母親有時候向工廠裏的泉叔借錢,發工資了就還。這些我看在眼裏,心裏難過,於是想起了我的父親。按照父親來探望我時,和母親所說的話,記起父親的工作單位名稱,大約在什麽地方。在一天的早晨,我誰也沒有說,獨自一人決定去找父親,聽說到父親的工作單位要過河,就是迎東區路邊那條小河。我身上沒有錢,走到路邊問行人:“阿姨,我要去新汽工廠,要從那兒走好呢?”“小朋友,你走到電影院那邊有座木橋,過了木橋就往前走,走到差不多了再問問吧。”

我照著阿姨說的走到木橋,那橋上有許多各路倒出來的煤渣,被炎熱的太陽曬得火辣辣的,灼痛了我那雙小腳,起了水泡忍著痛走著,想起受苦受累的母親,我哭泣了,忘記了痛,此刻,我憎恨父親,撇下我和母親不管。我還是邊走邊問路,又走上了一個高高斜坡路經的水閘路,繼續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感覺走了很遠很遠,好不容易找到了父親的工廠。

我問看門的伯伯,伯伯見到布滿塵土帶著一臉疲勞神情小小的我,起了同情心,帶我到車間找到了父親。父親看到我很吃驚問:“你是怎麽來的?和誰一起來?”“叔叔,我是自己一人走路來的,快到“六一兒童節”了,我要買鉛筆和筆合、作業本學寫字,媽媽沒有錢,每次叫他買東西總是往後推,媽媽很累,我看見她向別人借錢了,叔叔,你給我一點錢,我買了筆之後,還有的我會給媽媽。”我抽泣的眼睛委屈地望向這位父親。

父親沉默的臉孔抱起我,看著我損了的腳心痛地說:“以後你不要這樣走路來,這麽遠迷路了怎麽辦?媽媽會擔心的。”我委屈、默默地點點頭,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父親用手抹去了我的眼淚,我看到了他的無奈,望著他背影走向飯堂打飯回來讓我吃,我真的好餓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飯完,我來到父親的宿舍,一間很小的單人房,房中隻有一張小床和一張台子,窗子緊靠著床邊,窗子下有一個大木箱,是裝衣服的,父親向我問起母親的情況,他的表情總是沉重,常常望向窗外發呆,對我每一句的問話,都是這一句: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自然明白了。最後,父親給了我十元錢,吩咐交給母親,然後送我到迎東區,就回工廠上班了。

父親給的錢,我當晚交給了母親:“媽媽,我今天找到叔叔了,他給了我十塊錢,你拿著吧,幫我買鉛筆,兒童節那天,我要吃肉,再買一支牛奶給我,好嗎?媽媽。”此時,我看到母親表情激動大聲說:“你什麽時候開始想到找叔叔的?你自己走這樣遠的路,出事了,怎麽辦?”我嚇得哭了:“我看到你被人欺負,又看到好多小朋友,有餅幹、糖果吃,我好久沒吃過了,有時候看見媽媽不哼聲,背著麵流眼淚,你不讓我看見,但我知道的呀,叔叔不常來,媽媽,你不要生氣好嗎?下次我不敢去了。”“好了,丹丹不要哭了,現在時候還早,百貨商店還沒關門的,媽媽帶你去買你喜歡的東西。”“好的”我臉上馬上有了笑容,跟著母親到百貨商店,買了盒鉛筆和幾個作業部,牛奶、餅幹糖果回家了,我高興得跳了起來,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第二天起來,母親對我說:“丹丹:你想吃肉嗎?那你今晚早點睡覺,深夜三點和好姐一起去排隊,媽媽要上深夜班,不能陪你去,我一會和好姐說聲就行了。”“好的,媽媽。”那年頭的豬肉食類很缺乏,想吃豬肉要三更半夜排隊,才能買到,甚至乎還買不到。半夜三點多,好姐叫門了:“丹丹:起床吧,我們現在就去排隊買豬肉吧。”“哦,好的。”我衝衝起來和好姐走出家門。當我們來到豬肉店的時候,已經有一個籃子和三塊磚頭放在那裏,有人比我們還早到,他們用籃子與磚頭占據著位置等於排隊,我和好姐已經是五、六名了,通常能買到豬肉的是前五名,現在就看運氣了。

我們就這樣坐著到了早上的七點半,豬肉店才開門,可是,今天要買的豬肉少了,買到第四位就沒有了,餘下的都是豬雜,這時候,好多人憤憤不平做反吵鬧起來說:“你們這些狗崽子,走後門,把豬肉收藏起來,趕快拿出來,要不,我們把台子也翻轉。”那些賣豬肉的被人們反得害怕了,忙從台底下拿出了部分豬肉賣給了吵鬧的人們,我個子小,隻有豬肉台那麽高,爭不到,沒有買到要買的豬肉,好姐隻買了一點點,我隻好買了個豬雜回來。

哥哥很久也沒有吃到肉了,看到我買的是豬雜很不高興生氣地說:“三更半夜排隊才買到豬雜,你是怎麽搞的?做點事都這麽差勁,我不想吃了。”我委屈地望著哥哥說:“哥哥:我長得不夠高嘛,沒有大人的手那麽長,那賣豬肉的阿姨看不到我,我聲音又不夠大人厲聲惡凶凶的,所以沒有買到。”我大聲哭了起來,“好了,別哭了,晚上我帶你去朋友那裏聽音樂故事。”哥哥哄我開心,我聽後,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笑嘻嘻的說:“好的,哥哥,我們晚上吃飯了就去。”然後,我又走到好姐房間問:“好姐:你明天要上學了,帶我一起去好嗎?我想去看看學校是怎樣的?”“你真的想去嗎?那好吧,我的教室還有好多位置,你可以坐在那裏的,你覺得無聊就到球場裏玩。”“太好了。”我又是興致勃勃地跳起來…..

晚上,哥哥帶我去到朋友的家串門,哥哥的朋友基本上都認識我,他就是喜歡帶我去,他們聊天,我就坐在收音機的旁邊聽音樂故事,好多時候,他們聊到晚上十一點,我實在頂不住了就伏在台子上睡覺,常常朦朦朧朧地被叫醒後,才回家。哥哥為答謝我陪他,有時候會獎勵我一些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