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的祝福

【你試過很困很困時還熬到深夜,隻為在零點時成為第一個和Ta說生日快樂的人嗎?無關友情,隻於愛情。】

顏玨翻個身,眼睛掃過床頭桌上的小夜燈,螢綠色的阿拉伯方塊字告訴她,再兩分鍾就零點了,換句話說她已經在**翻來覆去折騰快三小時了。

窗外雨聲漸小,顏玨又翻個身打算起來喝水,這一夜,因為隔壁的那人,她口幹舌燥的。

被子還沒掀開,關著的房門咯噔一聲竟開了,黑漆漆的房間裏,顏玨抓著被角,一動不敢動眯眼看著那人進屋,走過來,再把一個東西輕輕放在她枕邊。

鳳血鐲的溫潤氣息貼著臉鑽進鼻子,顏玨聽厲錚輕輕說聲:“顏玨,生日快樂。”

她心撲通一跳,閉眼思考,今天是八月二號,她生日是一月十六,一個隔了半年的日子怎麽都不會是自己的生日……吧。

“八二年農曆六月二十三的生日,因為戶籍民警馬虎錯錄成一月十六,可有個父親仍在每年六月二十三那天給他女兒過生日,直到生病。顏玨,你確定還要繼續裝睡下去,我可不確定外麵的冰淇淋蛋糕會不會直接化成冰淇淋了。”

隨著厲錚的輕笑聲,橙色的床頭燈“啪”一聲亮了,暖色的光調把顏玨臉上的錯愕放大到細枝末節,冷靜半天她開口:你怎麽知道的?

顏玨今年二十七歲,從有記憶起,她大約過過十幾次生日。有和家人一起過的,那是燭起燭滅間的溫馨;有和朋友同學一起過的,基本都是年輕式的狂歡。可她從沒試過穿著睡衣,在午夜剛過的時間,坐在飯廳桌前聽一首走調的《生日快樂》,吹滅蠟燭。

“厲錚,謝謝你。”謝謝你那麽用心去了我家,謝謝你把爸爸答應我的那個午夜生日補上,謝謝你在二十七歲這年成為第一個和我一起擁抱月光的人。

葡萄酒的香氛混合著安靜憂鬱的藍調音樂,顏玨記不清自己和他是怎麽糾纏在一起的,那刻在她心裏矜持分文不值、狗屁不是,她對這個男人真動心了,她想和他在一起,現在。

“厲錚,你有預謀的吧?”黃光燈泡穿過珠色燈紙照在顏玨身上,她昂頭看懸在上方的男人,燭光、酒精,“你絕對有預謀。”

“無心之失。”厲錚臉漲通紅,嘴抿半天憋出四個字。顏玨笑了,她一直覺得厲錚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細心周到,總考慮到連她都想不到的事情;厲錚也是個果決的男人,緊急情況下他不疾不徐卻總能做出最好的判斷;她從沒想到厲錚會是個害羞的人。

一句話沒說,顏玨抿嘴把他拉向了自己。

燈滅了,黑暗中,兩人像出籠的野獸,除了欲望外,隻剩相互接觸、碰撞、撕咬的本能。顏玨的睡衣被厲錚吻開大半,高高撩起遮著臉。這是她前天去Aimer買的分體真絲睡衣,圖涼快的簡約吊帶款沒想到卻輕鬆了兩人間的調情。厲錚隔著布料咬上她的唇,顏玨嘴一痛,不甘示弱地直接把腿纏上了他的腰,還不時扭動下腰。夾緊翻滾間,衣服散落一地,窗外熹微的月光照在厲錚滿是汗水的臉上,他手插到顏玨腋下,俯身,摟緊,挺進。

那濕潤的觸感讓顏玨戰栗,她吻下厲錚的額頭,正不知該怎麽迎合時,一個突兀的聲音莫名在耳邊響起,發生得那麽突然,突然到厲錚的動作就此停止。

顏玨咬唇忍笑,小聲在他耳邊說,“厲錚,你不舉了嗎?”

被問及的人嘴巴又抿了半天,身體下壓,“自己檢查。”

厲錚的熱情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卻依舊耐不住那個擾人的電話鈴在耳邊響個沒完。鈴聲第三次響起時,厲錚終於放棄。

“應該不是騷擾電話,快接吧,肯定是急事,不然不會這麽晚。”他長出口氣從顏玨身上下來,仰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臨門一腳被放棄的顏玨被厲錚這幅表現一鬧,總覺得自己成了欲求不滿的那個,瞪了厲錚一眼,她伸手摸過電話,屏幕上忽明忽暗的那個名字卻叫她意外。

“範麗雅,咱倆的關係沒熟到在這個時間通宵夜聊的程度吧?”顏玨扯過被單遮住身體,即便不是和範麗雅麵對麵,她也總覺得少了衣服就沒了氣勢。

把被單當袈裟裹著盤腿坐**的顏玨卻沒想到範麗雅的氣性比她還大,索尼手機的中音聽筒像負荷不住對方的高分貝一樣,嗡嗡作響。即便手機被她舉到一臂遠外,顏玨仍把範麗雅的叫罵聲聽得清清楚楚。

“顏玨你夠能耐啊,連林先生都能巴結上,不就是送個女的到他**嗎?不就是不讓我動聶文軒嗎?告訴你,你和那個女人一樣,都是賤人!賤人!”

顏玨都快被範麗雅的自我感覺良好氣笑了,她搖搖頭,“範麗雅,求你別把我們和你歸為一類人,高攀不起。”

“你……,顏玨你個……”範麗雅的聲音直接結束於顏玨一指按鍵當中,握著沒了聲息的電話,她笑看著厲錚,“心情真好,鋪被睡覺!”

可在厲錚的頭湊到她身旁時,顏玨手卻一阻,裹著被子隻露出兩隻眼睛,“今天心情好,不要那個了!”

顏玨就是這樣一個人,做事完全隨著自己心意,就像現在,她就決定拿厲先生那張鬱悶無比的臉作為自己27歲最好的生日禮物。

一場暴雨把蓉北洗滌一新,第二天清早顏玨是被小區裏早起晨練老人們的號子聲吵醒的。想起臨睡前發出的那條短信息,顏玨揉揉頭,拿過電話,幾秒的開機時間過後,屏幕空空如也。想想也是,那人向來比自己起的晚。

穿衣洗好臉,顏玨進到客廳時發現昨晚的蛋糕蠟燭不見了。兩個碟子一黃一白並排擺在桌上,旁邊還有杯牛奶,嫋嫋熱氣盤旋在直筒玻璃杯上方,看著就溫暖。顏玨走過去,拿起杯子下壓著的字條。

厲錚的字她見過一次,摸著掌心張弛有度的筆觸,顏玨笑了。厲錚寫著倆字:早安。

其實顏玨真沒覺得“我愛你”這三個字多值得人銘心刻骨,戀愛中的每對情人每天可以說百遍、千遍的我愛你,隻要他們願意。但說過之後呢,愛沒了,人也散了。

顏玨信仰現實主義,所以在一個陽光滿屋的早晨,吃著他煎的蛋、烤的麵包、溫的牛奶,這些她都覺得浪漫、暖心。

她吃過早飯,整理下東西,出門再搭車趕到“U”時是上午十點,“U”剛開始營業沒多久,透過澄淨的玻璃窗,顏玨看到坐在裏麵的零星幾人。

“U”是城北一家裝潢法式風格的咖啡店,叫不習慣字母名字的客人習慣叫這裏“域”。顏玨進門四下看了圈,約的人還沒到。她挑了個靠窗座位,點了杯咖啡坐等。耶加雪啡的果香還沒品明白,顏玨那麵窗前一個急匆匆而過的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放下杯子,顏玨回身,一手搭著紅色靠椅,一手朝門口招,“範麗雅,還真巧啊。”

範麗雅是昨晚在**從蒙裏口中得知他已經停手對聶文軒打壓的事情的,心高氣傲的範麗雅哪甘心,她曲轉承迎總算在蒙裏發泄完第三次後得知了真相。林先生之前的女友為這事來找了林先生,因此這事到此收手。

因為一個過氣的女人讓她罷手,範麗雅不甘心,這才有了半夜那通擾人好事的電話,以及現在在域的相見。聽見有人喊她名字,範麗雅摘了太陽鏡回頭,“嗬,看來我沒找錯地方。”

說完,她直接搖曳著腰後麵那倆半球來到顏玨桌前,“顏玨,你也夠本事了,走哪都能找到人幫你平事,那個連林先生都勾搭得了狐狸精在哪呢?還前女友,老狐狸吧!”

範麗雅聲音很高,幾句話就把咖啡廳裏零星幾人的目光全吸引過來,她自己顯然也發現了這點,慌著又戴上了墨鏡。

顏玨真笑了,當□□還得立牌坊,成了公眾人物連罵髒話都不自由。她擺正麵前的杯子,衝從範麗雅身後走來的短發女人笑,“表姐,你什麽時候去客串聊齋了,我怎麽不知道?”

濮玉昨晚一杯咖啡撐到淩晨三點才算把剛接手的那個案子理出些頭緒,托著發僵的腦袋倒在**時,她發現了顏玨的短信。可濮玉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前天睡得再晚,第二天照樣生物鍾發作,照舊神采奕奕。範麗雅的話她自然聽到了,濮玉把手袋丟在顏玨對麵的位子上,自己也跟著坐下。“別說你,我都才知道,範小姐是吧,我就是你說的‘老狐狸’,怎麽,有什麽指教?”

濮玉是蓉北市為數不多的高級律師之一,無論身上穿著職業裝與否,說話時眼睛裏總帶著股犀利,和她對視的範麗雅莫名緊張的握了握拳頭。範麗雅盯著一頭短發,長相也沒多出眾的濮玉看了一會兒,怯意少了點兒,“我當是長得多妖孽的狐狸精呢,根本是沒人要的半老徐娘嗎?林先生腦子是不是壞了?”

“林淵腦子壞沒壞你自己去問他,我就在想蒙裏是不是被車撞了,傻成什麽樣看上你的這種貨色,三流明星沒人了嗎?”

顏玨看著自己表姐和範麗雅鬥嘴,興致正高,冷不防麵前那杯喝剩一半的咖啡被範麗雅一把搶走,再眼見她把咖啡潑向濮玉。

褐色**沿著濮玉頭頂流到臉上,她眨眨眼,不緊不慢拿過顏玨猛往她臉上按的紙巾,“阿翔,你們老板被人潑了,還打算看戲到什麽時候?”

濮玉話音落時,域的吧台後麵呼啦出來幾個年輕人,沒等範麗雅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丟到域的大門外了。隔著玻璃窗,顏玨看範麗雅罵罵咧咧的樣子,拿著紙巾邊幫濮玉擦臉,邊不解,“你那身手,怎麽就沒躲過她呢?”

“別擦了,我一會兒去洗澡。濮玉頭一偏,躲開顏玨的手,問回來的幾個年輕人,“拍清楚了嗎?”

“玉姐,都拍好了。有看清你正臉的,也有沒有的,都已經發到林先生秘書的郵箱了。”站在頭裏的年輕人低頭答。

顏玨這才明白,苦肉計。看懂顏玨眼神的濮玉甩甩黏在額頭的頭發,“你難得求我一次,我就替你把那個女人滅的幹淨點。不行了,跟我到後麵去,洗個澡和你說事。”

二十分鍾後,顏玨坐在域後身的一個房間裏,眼前是和她隔著一層朦朧玻璃的浴室,耳邊響著嘩嘩的水聲,濮玉在洗澡。

水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濮玉赤著身走出浴室,渾身上下唯一一塊布料就是手裏擦頭發的毛巾。

“三個事。”她坐在軟蓉複古椅上背對著顏玨擦頭發,“一、U大廳裏那幅畫該換了,離普羅斯旺很近的那個楓維耶依小鎮聽說不錯,風車磨坊很美,就它了。第二,前天我回家,老頭兒好像知道你家被燒的事了,做好被家訪準備。”

“他和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家訪不著我。”一提老頭兒,顏玨不耐煩,她換了個話題,“表姐,你怎麽要林淵答應不再讓手下找聶文軒麻煩的?範麗雅說你和他……”

濮玉頂著一頭雜亂不整的頭發轉身麵朝顏玨,“睡了?”

房間燈光很暗,濮玉□□上的水珠還沒幹,發著澤澤的光。濮玉曾說過,人從降生在這世上,受盡塵埃滌**,即便穿再光鮮的衣服也蓋不住肮髒的靈魂,所以她更喜歡現在這種赤誠的狀態。

濮玉問完,拿起梳妝台的梳子梳頭,“他說我打得贏他他就答應。然後我們打了,我贏了,他答應了。”

“這次贏了幾手?”顏玨鬆口氣問。

“右手,肱骨骨折,下手重了點兒。”

顏玨透過鏡子反射,看著濮玉若無其事的側臉,心裏唏噓,在這世上,能讓一個身手了得的男人心甘情願輸給一個女人,除了愛還能有什麽其他原因。

情人,仇人,弄人,都是他們。

濮玉直到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才突然站住腳,想起什麽來衝著顏玨一頓大聲,“差點忘了第三,趕緊把你那兩隻烏龜帶走,十幾天的消耗量都快趕上U一天的營業額了!”

手捧著大龜和小龜,顏玨坐在濮玉的紅色悍馬裏,看泛著濕氣的風景從臉旁風馳電掣而過,真心覺得慚愧,和濮玉在市區200碼的速度比,自己上次的150小兒科了。

車子停在汀島B座樓下,警笛聲在遠處漸漸近了。濮玉頭探出車窗仰頭看下,“還不錯。”

一句“我走了”都沒有,濮玉直接給了顏玨一個火紅的車尾。

和緊隨其後的交警摩托擦肩而過時,顏玨再次確定一件事,無論她這個姐姐回家多久,她總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進電梯,出電梯,顏玨準備拿鑰匙開門,卻發現門是開的,幾個工人模樣的人在門口進進出出,她正奇怪,厲錚從門裏走了出來。

看到她,厲錚微笑著拉出身後的小姑娘,“你好久沒教厲粒畫畫了,所以我帶她搬過來住一陣。”

顏玨一陣頭暈,這算“三人同居”?

【通知,渾渾噩噩寫到下午才發現自己發燒了,明天請假一天,鞠躬和等文的親愛的們說抱歉了,實在扛不住了。12章玉石的細節私語寫的不大嚴謹,謝謝foxypp的指出,如果春光有機會修改,私語會更正,28號見】

作者有話要說:濮玉的性格大家喜歡嗎,比顏玨牛掰,故事更多的女人,不過春光後麵的故事也深刻,也感人

私語曾連續七年的同一天在零點給那個人發短信,在之後的幾年不再發了,可在夢裏還記得,現在再回憶,那個日子卻模糊了。

所以再多堅定也抵不過時間流年。——《如沐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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