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光 14香水 鳳舞文學網

【女人好比香水,第五大道永遠成不了迪奧。】

消息來得比預期晚了幾天。

顏玨坐在畫室的落地窗前幫厲粒調著顏料,紅黃色塊前,小丫頭正舀根竹簽捅咕玻璃缸裏的大龜小龜。除了吃東西時外,兩個小殺手難得運動一回,此刻它們隨著木棍移動慌神亂竄的模樣讓顏玨心愉悅。

文景風一樣的到來掀起海角七號門口那塊木板,咚咚咚地猛敲擊石板牆幾下,顏玨放下顏料板,“來就來,別總順道拆房。”

“不是,不是,顏玨……”跑的連氣都不會喘的文景蹲在地上連連擺手,“電視、電視,開機?!”

顏玨一副不在狀況的樣子讓文景發急,她還沒起就直接蹲著挪到桌旁,按開了桌上的電視開關。海角七號裏除了畫,外加一部咖啡機外,唯一的家居設備就是這台12寸的微型電視。1982年出廠,飛利浦品牌,黑白色質經曆了近三十個年頭畫麵依舊清晰,清晰到顏玨幾乎看得清範麗雅墨鏡後麵那雙哭腫的眼睛。

“哎呀,還是沒趕上……”文景拍下大腿,一臉唏噓,“算了算了不看這落難還裝的人。”

顏玨剛聽完範麗雅那句“是我自己覺得女二這個角色更挑戰演技所以才和導演主動提出的”,畫麵直接被文景一指頭按成了黑屏。顏玨舀起顏料板,調了兩下搖搖頭,“文部長,我還真低估了範小強的生存能力了,她還活著我都意外。”

其實顏玨覺得該意外的那人應該是她表姐濮玉才對。在她和濮玉分手的當天下午,一篇名為《影壇新生代女星範麗雅的真實一麵》的娛樂報道就在蓉北市的娛樂門戶網站上被登了大頭條,內容就是那天範麗雅在域裏鬧事罵人破咖啡的事。

而在接下去一天內,什麽香蕉周刊、草莓周刊不僅花了大量篇幅進行了後續報道,還不止如此……

“那群八卦周刊還把電話打院辦主任家去了,臭老頭硬是連個都沒放就掛了電話,要換我,非得把她打小學起做得那些壞事都給揭了。”

文景義憤填膺的態度沒打斷顏玨的思索:二線城市裏鬧得沸沸揚揚的明星潑婦事件,在幾天斷檔期後竟草草的以範麗雅女一變女二作為終結,裏麵的事簡單的了嗎?

顏玨的思緒混著八月中旬的桂香一直飄到28號這天。

1749年8月28,《浮士德》作者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在德國法蘭克福出生;214年後的那天,馬丁路德金在美發表了他最著名的演講“我有一個夢想”;再47年後的今天,顏玨站在蓉北城大大的太陽下,懷疑自己做的是馬丁先生當初沒做完的夢。

新學期開學,院辦人手不夠,學校臨時從各院係調了幾名任課老師來,顏玨就是臨時被抓到新生登記處舀筆杆子,可當她看到如同空降一樣一起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顏良、厲錚時,顏玨手裏的鋼筆還是不能自主的和地麵做了次親密接觸。

四周人很多,幾個家長擠在學生後麵,生怕自己孩子做登記時出什麽紕漏。顏玨和同事打聲招呼從桌後走出來,“顏良,你不好好在家上學,跑蓉北來幹什麽?”

顏良從來怕姐姐,顏玨一問,他事前準備好的那些說詞就一水兒全忘了。厲錚拍拍和他差不多高的顏良,“顏良考上了蓉大預科班,今天來報道的。是不是,顏良?”

“是、是、是。姐,我是來蓉大讀預科班的。”顏良搗頭如蒜,他還想說什麽,卻被顏玨一胳膊支到了人群角落,“是什麽是,你和家裏誰報告過你要來蓉大讀預科了!”

“姐,我……”顏良真想把實告訴姐姐,可又怕說了姐的火氣更大。兩人僵持時,顏玨臉色突然變了,“校長,你怎麽來了?”

新學期,蓉大的瘦校長難得現新生登記處,但他第一個投奔的明顯不是第一個看到他的顏玨。離得還遠,校長朝厲錚伸出手,“厲先生,一切還順利吧?”

“還要多謝你的安排,正報道呢。”厲錚溫潤笑著,朝顏良揮手。明白他意思的顏良腳底抹油,直接從顏玨胳膊下麵溜走了。結果顏玨在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成了最鬱悶的人,不僅沒把顏良的事問清楚,還要接受校長在她和厲錚間不停遊走的一副“原來如此”的眼神,更要看著厲錚一臉淡然然後按捺自己內心隨時迸發的暴躁。

顏玨一直忙到下午五點才送走最後一位外地趕來報道的學生,擦把汗她舀過同事那本登記表,查下樓號她就直奔去顏良的宿舍。

預科班的學生被安排在五號和六號兩棟宿舍,五號住男生,六號住女生。顏玨到五號樓樓下時,厲錚正挽著襯衣袖子坐在樓前的花壇沿上抬頭看陽台上飄著的一排排短袖衫。

新生們總勤快的到宿舍先把汗濕的衣服洗淨,就好像厲錚總勤勞的給顏玨生活增添一個又一個的意外和未知一樣。

“厲錚。”顏玨跑的有點急,汗剛擦過一分鍾就又沿著額間流下來,她舀手背抹了抹再叫,“厲錚!”

這次她聲音大些,厲錚總算有了反應,他回頭看著她,然後自然地微笑,“忙完了,累吧?”

顏玨明明是生厲錚氣的,她不喜歡弟弟瞞著自己什麽,而且明顯的厲錚也參與其中。可當他像個大學生一樣挽著袖子、露著胳膊,坐在一片蔥蘢粉紅中笑著問她是不是忙完了,是不是累了時,顏玨再不疲累,也再沒了氣。

她屈膝坐到厲錚旁邊,學生一樣安靜回答,“今天忙完了,明天接著忙,很累。顏良是怎麽回事?”

“顏良的事你自己問他,我們之間有男人的約定。”厲錚總能不動聲色就看穿她的想法,好比現在顏玨打算用慣思維法讓厲錚告訴他真相,可對方就是不上鉤。

“問就問!”顏玨起準備上樓,旁的厲錚一把拉住她,“傻瓜,我都在這等你了,顏良自然在咱家了。”

“他宿舍人沒齊,第一天不住校沒關係。”拉住顏玨往停車場走的厲錚補充。顏玨覺得也是,不管怎樣第一天報到不住校,總顯得不合群。

到家時,負責照顧厲粒的劉阿姨竟然不在,顏玨轉了一圈才在厲粒房間裏找到纏著厲粒說話的顏良。

“哎哎,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你多大啊?”

“你臉上怎麽那麽多雀斑?像鳥拉的屎似的。”

因為顏良的話,顏玨臉也成了鳥屎色,她“啪”的拍下門板,進去把人拎出來“顏良,和厲粒瞎說什麽呢?”

“你叫厲粒啊……”耳朵被姐姐揪著的顏良還不忘嘴貧。

進了自己臥室,顏玨關門的同時順手把也顏良圈在了牆角。她胳膊支在牆上,高度不及顏良的肩膀,氣勢卻十足,“說吧,怎麽回事?”

“姐,真沒啥,我們學校有名額提前進蓉大讀預科班,我考了,進了,就這樣……”顏良最怕現在這樣的姐姐,毫不淑女不說,還匪氣十足,可話說完他自己都心虛。再看顏玨的表,顏良腎也跟著虛了,他吞了好幾口口水,“姐,我說真的呢。”

“顏良,我問你這上麵長的是什麽?”顏玨指指自己脖子,“不是燈泡,不是隻管放亮不管看人。”

幾句說完,顏玨意外的收回手,她退後一步和顏良拉開距離,叉著手,“不說也行,帶你們預科班的老師剛好和我關係不錯,下次閑聊時我可以把我弟弟小時候那些英雄事跡和他說說,什麽八歲尿,十歲和小朋友‘鬥鳥’被鄰居女孩家長罵流氓……”

“姐,我招,我全招。”蛇打七寸,顏玨清楚顏良上所有“七寸”。

顏良什麽時候溜走的顏玨不清楚,她腦海中隻反複響著她弟弟說的那幾句話:佟偉出院來找過他,倆人各找幫手打了場群架,佟偉和他差點被學校開除。而在顏玨回蓉北後,厲錚去過她家三次,兩次家裏都是有事的。

一次是爸爸卡痰呼吸困難,剛下飛機的厲錚一字沒說背起爸爸直接下了四樓,送去的醫院;再一次就是他學校這事,當時顏良嚇死了,生怕被家裏知道爸媽氣出個好歹,還是厲錚悄無聲息的平息一切,再安排他來蓉北讀書。

厲錚總是這樣,默默的把一切給她準備好,顏玨真怕有天這份像空氣一樣的沒了,她還能否呼吸。吸吸鼻子,顏玨開門出去。

廚房裏,厲錚在往鍋裏倒油,顏玨也是住在一起後才知道他會做飯的。他做飯沒有飯店大廚那股魯智深倒拔垂楊的霸氣,不粗魯,也不斯文,樣子卻是認真。每次看他做飯,顏玨總想起自己學生畫畫時的謹慎,好像生怕一個有失就毀了一副“作品”。

她幾步走過去,從背後環住他的腰,“蓉北到餘楊的機票你買的是打折的還是原價?”

厲錚手中鍋鏟一頓,幾秒鍾反應後,“chris訂的,六折?”

“航空公司就抓你這種大頭蒜,下次再去別瞞著我,票我提前訂,兩折,咱倆一起回去。”顏玨頭貼著厲錚的背,第一次覺得滿蔥花大蒜味道的男人那麽好聞。

“好。”

“厲錚,我想吃醋溜土豆絲。”

“沒土豆了。”厲錚手肘一收,蹭蹭顏玨的小臂。

“我去買!買回來給我做!”她倏地鬆手,快速離開。兩秒鍾後厲錚聽到大門打開再關上的聲音,他知道顏玨知道了真相,他欣喜她沒對她說那句“謝謝”。

是信仰,他們隻需相互崇拜,互相依賴,無需感謝。

菜場離住處有段距離,顏玨拎著那五顆土豆往回走時已經是十五分鍾以後了。汀島b座樓前廣場上,一輛他們剛回家就停在那裏的黑色奧迪在顏玨從旁經過時,車門突然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下車後攔住顏玨,“小姐,先生想和你談談。”

女人好比香水,你永遠指望不了範麗雅這種第五大道有天能成天後級的迪奧;家長好比大笨鍾,就算年頭再多歲數再大也從不放棄隔斷時間就對你來次行為約束。

顏玨的外公濮稼祥就是“大笨鍾”裏的佼佼者。

【今年天氣變化多,昨天家裏暴雪,私語坐的那輛車就不幸追尾了,所幸小作者我除了頭磕了下有點小暈沒啥大事(回家就碼了1500字不算大事啵)。在正文尾提醒親的讀者們出門注意安全,北京的親做好防塵,祝大家平安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