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稱為溺死鬼兒。溺鬼兒的這種惡劣行經受到了天責,投胎出生後的他不久就夭折了,而且還是溺水而亡。溺鬼兒故技重施,又很快拉人下水替死,自己再次投胎出世。如此反反複複,他的壽命越來越短,作惡也就越來越頻繁。更為嚴重的是,不少溺死者紛紛效尤,使河邊湖畔成了危險地帶,涉水者雖然得到提醒或警告,但仍然免不了有人被拉下水去。一時間,人們對溺鬼兒談虎色變,連魚民也不敢下水了。

光山神計蒙是位善神,他找到溺鬼兒開導說:“你的求生欲望無可厚非,但采用的是‘惡損法’,既害人又損己;總有一天,你的壽命會縮短到一出生就夭折。我教你一種‘善益法’,利人利己,可試試看。”

所謂“善益法”,就是做善事積陰德的修身方法。溺鬼兒孺子可教,一改拉人下水的惡習,全力實施救人出水的善行,四處奔忙,日夜不息。大洪水期間,他救人無數,但從不在人前招搖。漸漸地,他的陰魂不投胎而自成人形,竟修煉成一位無冕水神了。說完自己的經曆,倪龜兒又說:“我早就不把救人當作一種修煉方式了,而是當作了一種責無旁貸的責任,甚至變成了自身的一種習性,會以它為生命,為快樂。但我不想回避過去,曆史是已經存在的東西,是掩蓋、抹殺不掉的。我給自己起名叫‘倪龜兒’,就是想用諧音留住‘溺鬼兒’的影子,作為曆史的鑒戒。不過,我的三百弟子中,誰也不知道‘倪龜兒’就是‘溺鬼兒’。”

“沒想到哇,連溺鬼兒都修成正果了!”成駒讚歎道,“你已經對得起人世間了,但人世間卻對不起你。”

“此話怎講?”倪龜兒問。

“你想啊,顓頊大帝名垂千古,誰都知道他有兩個不才子虐鬼兒和溺鬼兒。因此,我倆隻好陪著他遺臭萬年了;即使改惡從善了,好事做了一大車,也不能洗刷自己的壞名聲。”

“那怎麽辦呢?”倪龜兒著急地說,“自

己的名聲倒在次要,關鍵是丟了老爸的人,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正是出於這種原因,哥哥才下決心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像老爸一樣威震諸侯,號令天下。到那時,人們就不會再提你曆史上的汙點了,甚至會把它改編成英雄成長的故事來歌頌。”

“聽說你作為軍師帶領三苗造過一次反,後來又銷聲匿跡了;因為不知到成駒就是你,也沒有去細打聽。”倪龜兒接著關心地問,“若要再折騰下去,會有好結果嗎?你能鬥過中原王朝嗎?”

“眼下時機來了。”成駒說,“大禹上台後改變了帝舜的成規,把田賦收繳到三苗境內來了。如今三苗諸部有的主張抗稅,有的打算舉家南遷,人心惶惶,正是發動民眾、起兵反抗大禹王朝的好時候。好兄弟,你就和哥哥一塊幹吧,無論成敗,也讓世人知道,顓頊大帝的後人也個個是英雄好漢!”

“我可以幫你一下,”倪龜兒不太情願地說,“不過我還是願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好,這就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成駒高興地說。

不是大禹改變了帝舜的成規,而是由於遷都,在貢賦執行上引起了一場風波。夏邑從大河以北的安邑,遷到了位於嵩山以南的鈞台,“五服”的範圍也就隨之向東南方向平移了數百裏,直接收繳田賦的地域跨過了桐柏山,直*三苗國都烈山邑。而這些部族,原本是不用交納田賦的。對於突然加在頭上的負擔,他們一時無法承受,紛紛秘密串聯,準備聯合抗稅。也有膽小怕事的,開始早早地收拾家底,南遷三苗,躲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謀生。

此時的三苗盟主叫仡雄,是江上鱷的小兒子。仡雄降生前,他的爺爺驩兜剛死不久,其母夢見有一隻細頸長腿怪鳥撲入懷裏,因此推斷他就是祖先驩兜轉世。長大後的仡雄身高臂長,力大無窮,立誌中原稱霸,實現爺爺驩兜的未竟之誌。他尊成駒為亞父,仍拜為軍師,讓成駒為

其招兵買馬,結好盟國,籌謀複興大業。一日,地方族長來報,說夏王朝的官員跑進三苗境內催繳稻米;並發出威脅說,對抗旨不交者,要抓牛抓人抵債。仡雄聞言大怒,親自帶人把朝廷催稅官員抓獲,用繩子穿成一串,牽著遊街示眾,以激發各部族的抗稅情緒。臨了,仡雄對俘虜分別施以墨刑,(即在臉上刺刻後塗上墨)並告戒說:“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三苗不是他的農莊和牧場,沒有義務供養他揮霍。如果今後有誰敢再來我的地盤索要貢賦,吃的就不是墨刑了。”他揮劍砍掉木案一角,厲聲說:“我這裏還有劓(yi截鼻子)、剕(fēi斷足)宮刑和大辟等更嚴厲的刑罰侍候他們,回去吧!”官員們個個驚魂喪膽、狼狽逃竄。

中原朝廷的重心轉向夏族。皋陶隻管他的治安,其他領域很少過問。伯益隨從大禹巡狩四方,常年奔走在外。朝廷大權實際上落在孟塗和一幫夏族官員手裏。啟長大了,和夏姑如膠似漆,情濃如火。夏姑已經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分別取名太康和仲康;眼下肚子又鼓起來了。看她顏麵如玉,青春不老,今後再生幾個也沒有問題。啟一如既往地沉浸於音樂之中,但對權力也越來越感興趣,時不時以少主人的身份過問政事,並毫無顧及地發表意見。由於閣僚們大都來自本族,周圍不少諸侯也都是大禹分封過的,愛屋及烏,對啟也就格外尊崇,言聽計從,生怕惹他不高興。當啟得知收稅官被三苗施刑之後,大發雷霆,叫上一幫幹將就要去興師問罪,被孟塗喝住。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孟塗說,“洪災過後,天下歌舞升平多年,我們對形勢的估計過於樂觀了。原本以為,隻要延續帝舜朝政的政令不變,就不會出大問題;沒想到該變不變也是會釀成災禍的。你聽說了嗎,不隻三苗反叛,東夷部族也擔心加重他們的負擔,有異動跡象。防風氏早有不臣之心,近來和三苗東夷諸國都有來往。我們如果處理不當,一場大亂就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