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雙十一事件

“安東,你的手風琴我放沙發上了。”格溫妮絲皺著眉頭說道。

她走到一張米白色的硬皮沙發邊,取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巴揚手風琴,將其輕輕擱在那套價格不菲的沙發上。

格溫妮絲的到來似乎並未曾引起安東的注意,他仍舊沉浸在酒精和音樂之間,為自己的靈感全無灌下一杯又一杯伏特加,就好像過量的酒精進入身體,便能殺死體內平庸與無能,並借此迸發出全新的靈感火花。

見著安東這副模樣,格溫妮絲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和這家夥並不是很熟,當然,關係也稱不上惡劣。

相信任何一個女兒麵對自己母親的男友都是如此,安東對於她來說,算是半個陌生人,半個熟人,兩人隻是處於那種見過麵且隻知道彼此名字的程度。

對於格溫妮絲來說,她沒有照顧他的義務。

所以,她瞥了一眼沙發上的手風琴,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格溫妮絲,等一下。”

當格溫妮絲走到玄關的時候,安東卻喊住了她,一陣悶響在他的聲音之後響起,悶響之後又是一串刺耳的琴聲,像觸發了某種連鎖反應。

屋內傳來的種種聲音順著空氣和牆壁進入她的耳朵,格溫妮絲再次皺起那好看的眉頭,轉身重新回到客廳之中。

還是那種米白色的硬皮沙發,客廳內燈光明亮,架設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將光線折射出溫暖而迷離的光亮色彩。燈光將客廳內的家具和地板染得煞是好看,安東趴在那張米白色的硬皮沙發上,而那架手風琴則摔落在地,邊角磕磕碰碰,幾乎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完美音色。

如果安東是一名天才音樂家,那麽此情此景就是一幅可備受推崇的浪漫主義油畫——天才音樂家因靈感枯竭而飲酒過度,不小心摔倒並摔壞了一架無辜的手風琴,這說明他仍對自己取得成果感到不滿,而不滿恰恰人類進步的源泉。

但安東不是,他不是一名天才音樂家,所以眼前的油畫什麽也不是。它不是什麽價值連城的油畫,也不是什麽值得紀念的珍貴時刻,它隻是日常生活中的瑣碎一角,用酒精混合顏料幹巴巴堆砌色彩的空洞作品,一個渾渾噩噩的意識縮影。

格溫妮絲有些心疼地捧起那架淪為“啞巴”的鍵鈕式手風琴,她歎了口氣,試圖用巴揚手風琴隨意演奏一曲,可在她靈巧的演奏技巧下,出來的不再是動人的樂章,而是刺耳的跑了調的琴聲,有些鍵鈕甚至已經不發聲。

嚐試是徒勞無功的,格溫妮絲放棄了這架手風琴,宣告了它死亡。

她不滿地瞥了一眼安東,心想這家夥就像一名音樂上的劊子手,酒精就是他的幫凶。在兩者合力之下,他們謀殺了這台手風琴的“喉嚨”,使它成為一個再無動人音色的“植物人”。

“我可不知道你還是個達達主義者。”格溫妮絲重新將手風琴擱在地上,一臉嘲諷地看著安東從沙發上掙紮著坐了起來。

他站起身,踉蹌步伐,像一個初學舞蹈的笨拙學生,跌跌撞撞朝著那架鋼琴走去。兩人頭頂的光源依舊透過一塊塊水晶散發出迷離的光線,縷縷亮光籠罩著安東,就像一條條發光的細線。

“小心一點,光線都能把你絆倒。”格溫妮絲“好心”提醒,嘴角掛著一抹微笑袖手旁觀。

安東倒是沒理會她的嘲諷,他踉踉蹌蹌坐在鋼琴前的長椅上。酒精掙破了眼白最細微處的微小毛細血管,他的雙眼彌漫著血絲,他大口喘息著,酒精在身體內發酵出獨有的臭味,透過他的呼吸散發到空氣之中。

“達達主義者,是什麽意思?”安東拎起放在鋼琴上的伏特加,心滿意最地抿了一口。

“藝術流派的一種,是虛無主義的一種表現,反映一戰期間某些青年的苦悶心理和空虛的精神狀態。”格溫妮絲解釋道。

“那我和有什麽關係?我活在21世紀啊格溫妮絲,現在頭頂可沒轟炸機盤旋。”安東嗤笑一聲,繼續喝酒,活像個酒精容器。

“我的意思是,達達主義者的行動準則是破壞一切,巴枯寧的名言就是他們的口號,即破壞就是創造。”格溫妮絲指著地上那台損毀的巴揚手風琴,言外之意倒是一目了然。

破壞就是創造,她對安東可沒什麽好客氣的地方,她在譏諷對方在創作上的無能和對樂器的不珍惜。

可安東聽了她的話卻是呆愣在原地,隻是原本就布滿血絲的雙眼愈發通紅,活脫脫像眼眶裏塞了兩顆紅柿子。

“破壞就是創造,嗬。”安東忽然神經質地輕笑一聲,“格溫妮絲,你知道嗎?你和你的母親越來越像了。”

“越來越像?你我都知道這隻是胡話。”格溫妮絲撇了撇嘴,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一點光是從血緣上來說就不成立,我的母親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又怎麽會和她相像?”

“可是啊,你們一樣的驕傲,一樣的眼高於頂。”安東認真說道,“你的母親是個女強人,現在看來,你在氣勢上同樣是不輸給任何人的。”

格溫妮絲歎了一口氣,不再打算與對方爭辯。

她看了安東一眼,輕聲說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

“等等,有件事想拜托你。”安東連忙站起身,離開座椅,“我想看你演奏一曲,或許那會給我帶來靈感。”

“看我演奏?為什麽?”格溫妮絲疑惑道。

“我有個朋友,他在十二月黨人廣場上看到一個姑娘用我那台罕有的手風琴演奏,其技法和樂曲之美妙,即使是沒有絲毫藝術細胞的過路人也會情不自禁陶醉其中。”安東摸著自己的後頸,解釋道,“他在VK上用文字記錄這一經曆,沒有照片,但他認出了那台手風琴,所以我知道那個姑娘就是你。”

格溫妮絲並不作答,隻是靜靜地盯著安東的雙眼,似乎在思考些什麽。VK是俄羅斯最多人用的社交軟件,和Twitter、Facebook及Tumblr等一眾SNS在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別。

“哈哈,生活中總是有著許多不經意的巧合。”安東幹笑道,“妙不可言的21世紀,社交網絡的神奇之處,不是嗎?”

“不美妙,也不神奇,數字時代下無所遁形罷了。”格溫妮絲無奈地說道。

她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現在還早,時間還未過七點半,她的確可以有那麽幾首歌的時間。

於是,格溫妮絲駐足停頓了一兩秒,隨後快步上前。

她將放在鋼琴上的伏特加遞給安東,用一張濕潤的紙巾輕輕擦拭鋼琴上的黑白琴鍵和每一絲縫隙。

肉眼輕易不可見的灰塵和每一滴不慎灑落的伏特加酒漬在那張濕潤紙巾撫過之後,便在這世間消失得無蹤無影。格溫妮絲認真而虔誠地擦拭著鋼琴表麵,像對待情人那般溫柔。

她花了五分鍾的時間,而安東也不在意,他就坐在附近的一塊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伏特加,等著聆聽一場傳言中的美妙樂章。

做完這一切之後,格溫妮絲端正坐姿,腰板筆直得像一杆標槍。

“要彈什麽?”她問道。

“隨便,都可以。”安東漫不經心地說道,“彈你想彈的就好,一個音樂家應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那麽,彈什麽好呢?

格溫妮絲坐在鋼琴前,思考了一小會兒,眼睛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一個八音盒。

八音盒是過時的玩意兒,這東西沒什麽好稀罕的,但她卻想到了另外一樣東西。

一隻發條玩偶,父親生前送給自己的禮物,那東西還擺在自己的床頭。每當一個人在黑夜中困意全無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扭動那隻發條玩偶,並借著模糊的夜色看著那隻玩具娃娃在床頭櫃上伴著音樂靜靜旋轉,像一位跳著舞蹈的可愛公主。

那是印象之中的音樂,也是伴隨著她每一個不眠夜的音樂。

那是,貝多芬的《歡樂頌》。

想到這裏,格溫妮絲忽然發現了自己該以怎樣的一種心情去彈奏哪樣的一種樂曲。

於是,當她嫩白的指尖落在黑白之間的時候,一段全新的、稍作改編的《歡樂頌》從手指與琴鍵的接觸間飄出。

高音、低音,都是無意義的音符,但正是這麽一個個不成曲調的音符,組合起來卻成了一部神聖而宏大的樂章。

就像電視屏幕上的畫麵,正是由一個個細微而不起眼的馬賽克斑點組成。單個馬賽克斑點是無意義的,甚至隻有一種單調的顏色,可無數個小點拚按照一定比例湊成了畫麵。電視的分辨率越高,馬賽克斑點越多,畫麵也就越精美。

格溫妮絲此時此刻的彈奏就是用一個個馬賽克音符構建出一幅妙不可言的瑰美畫麵,這畫麵神聖而偉大,在每一個聲部轉換之間,在每一個簡單樂符之間,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動從中傾瀉而出,就像四月的陽光穿透林蔭灑在地上。

這一刻的格溫妮絲無疑是極美的,她的美麗集中於她的才情之上。平日裏還稱不上絕美的麵容此刻閃閃發光,像皎潔的月光,**漾著一層神聖的光輝。

她的演奏是如此美妙,她的技法是如此出彩,以至於世間匆匆前行的一切都不得不駐足停留,為這音樂奉獻出自己的一部分時間,也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生命。

當聽到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安東就有了一種神聖降臨之前的奇妙預感。而當格溫妮絲徹底放開了演奏的時候,安東徹底癡狂了,他連手上的烈酒都忘記品嚐,就連酒瓶掉在地上而不自知。

他僵在椅子上,五指張開,保持著一個滑稽的飲酒姿勢而不動。就好像這首《歡樂頌》像閃電一般擊中了他,而他從不知道,原來天才就在自己身邊,而自己與天才音樂家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大到無法用努力來彌補。

人們常說,勤能補拙,但那隻是欺騙小孩的心靈雞湯。

毒雞湯麻痹了安東的心靈,以至於他一直活在自己構建的幻想世界之中。可在這一刻,安東終於明白,世間上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需要一定的天賦的。

藝術創作是如此,社會交流是如此,好好生活亦是如此。

天賦隻是一個方向,努力隻是確保人類朝著這個方向推進。

可安東知道,他知道啊,自己天賦不足,他的方向是不遠處一支老舊的火把,隻夠支撐他走上幾步的距離,便再沒了後續。

而格溫妮絲,這個堪稱完美的繆斯女神,她的天賦是一座明亮的燈塔,即使身處汪洋大海,也能找到自己該去的絕妙港灣。

意識到這一點,意識到自己天賦不足,安東那由酒精催發的紅潤臉色在神聖樂章中一下子轉為沒有絲毫血色蒼白。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滯而布滿血絲,眼睛深處的情緒卻漸漸趨於瘋狂。

秒針滴答滴答,在世間難得的奇妙樂章中,時針跳動,撞向了數字“8”。

落地鍾的“當當”聲響起,一共八下,這一陣陣鍾聲回**在客廳裏,進入格溫妮絲的耳中。她聽到了鍾聲響起,她的彈奏也被意外打斷。

可打斷她那美妙演奏的並非惱人的鍾聲,而是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安東握著一把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他站在她的身後,酒氣衝天,渾身發臭,醉鬼也就成了一個接受不了現實而擁抱瘋狂的達達主義者。

“你想做什麽嗎?”格溫妮絲強自鎮定,可聲音的顫抖卻出賣了她。

20歲的格溫妮絲,遠比安斯年所遇到的那個格溫妮絲來得正常。正常如她,也就自然會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感到恐懼。

“破壞就是創造,巴枯寧的名言確實有幾分道理。”安東睜大赤紅的雙眼,喘著粗氣,“你的音樂,你的美妙樂曲讓我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我永遠成不了你這種人。”

“你成不了天才,所以你就要抹殺天才?”格溫妮絲內心慌亂,試圖自救,可她太過弱小。

於是,她隻能使自己的聲音勉強保持鎮定,盡量不讓自己帶上一絲哭腔。她知道,柔弱無濟於事,反而能激發行凶者的摧殘心理。

她以為自己猜中對方的想法,可安東的心理卻遠遠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格溫妮絲故作鎮定的冷靜姿態激怒了他,安東將手裏的水果刀往前遞進了一絲,冰冷的刀鋒微微陷進格溫妮絲的脖頸,激起一粒粒細碎的雞皮疙瘩,隻差一絲就能割破動脈。

安東的動作使得格溫妮絲僵住了,他略微收回一點手中的水果刀,將散發著酒精臭味的嘴湊到她的耳邊。

“你錯了,格溫妮絲,你現在這個樣子和你那該死的母親一樣。”安東眼神猙獰,惡狠狠地說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很好,我成不了天才,但我不抹殺天才。”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癲狂錯亂的微笑。

他說:“我成不了天才,所以我要占有天才。”

占有,一個多麽令人膽戰心驚的邪惡詞匯。

該死的占有欲占有了安東的內心,格溫妮絲隱隱約約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如果不作為,她似乎已經預見了所有悲傷的結局。

於是,當安東的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的時候,格溫妮絲反手按住了他的手。她用指尖輕輕撓著他的指關節,像在彈奏一首美妙至極的鋼琴曲。

格溫妮絲不經意間作為女人散發出的風情在一刹那間迷住了安東,她嚐試轉身,也如願以償地未被阻止。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嫵媚的笑容,試圖用一種迫不得已的方法拯救自己。

十分鍾後,格溫妮絲走出安東的家門,嘴角掛著怵目驚心的鮮血,手裏似乎還握著什麽東西。

二十分鍾後,格溫妮絲走進當地警察局的大門,將一隻蚯蚓般扭曲的條狀物扔在一個中年警察的桌上。

那名長著絡腮胡的警察花了一分鍾,才從那血肉模糊的條狀物上辨別出它的原有形狀。

於是,半小時後,下體發涼的警察們衝進安東的家中,逮捕了捂著下身休克過去的嫌疑犯。

他們將安東送進了就近的醫院,而把格溫妮絲扣在警察局做筆錄。

一名警察向妻子透露了此事,希望自己的老婆以後能善待自己的寶貝工具。在和自家丈夫說完此事之後,那名警察的老婆又向自己的閨蜜聊起了這個八卦,而閨蜜又向閨蜜的丈夫談起此事。

一傳十,十傳百,時間是十一月十一日九點零一刻,可有關音樂導師侵犯女學生的新聞卻已經傳遍了整個聖彼得堡。甚至於,當地的新聞報社和自媒體已經在網絡上爭先恐後地搶在第一時間報道此事。

而在這次事件中,更耐人尋味且令人發指的是,那名音樂導師竟還是女學生母親的男友。

如此惡心而瘋狂的事件自然瞞不過聖彼得堡國立大學的學生,風暴甚至不需要醞釀就已經席卷整個聖彼得堡。

人們互相討論其中可能的細節,批判著衣冠禽獸的安東,女人們對不得已自保的格溫妮絲表示同情,而男人們多半捂著下半身某處部位,幾乎不對格溫妮絲發表任何評論。

聖彼得堡國立大學的學生們想起了這位“阿芙洛狄忒”還留在警察局做筆錄,於是愛慕格溫妮絲的男生和同情格溫妮絲的女生自發聚集到一起,像一場盛大的大學生遊行,卻又不遊街。

他們像海潮環繞孤島一樣包圍了警察局,密密麻麻的年輕人們站在警察局的大門外,不同發色的腦袋從高處往上看去就像倒入大批量顏料的海洋。

學生們要求立刻釋放格溫妮絲,臨時趕工製作出來的牌子和橫幅在一小時後被送到這裏,上麵寫著各式各樣的標語。

他們聲稱此刻的格溫妮絲差點遭受侮辱,心裏也必然仍處在驚恐之中,她是一名受害者,值得回家睡上一個好覺,而不是被留在警察局像一個犯人那樣被盤問細節。

學生們說得沒錯。警察局長也是這麽想的,可他按照規章和流程卻不能直接放人。

於是,當手下端著一杯熱水進來的時候,警察局長卻讓他端給格溫妮絲,並交給他一包濕紙巾,吩咐手下務必讓格溫妮絲擦掉嘴角那腥臭的血液。

“她值得體麵地接受筆錄,至於物證,就用那個東西吧。”警察局長是這麽說的,而那個東西自然就是安東失去的那個東西。

當吩咐完這一切,那名手下端著熱水出了門。局長辦公室的電腦可以調出監控畫麵,查看格溫妮絲做筆錄的畫麵,可警察局長卻不這麽做。

或者說,沒心情這麽做。

他隻是站在窗前,透過百葉窗的罅隙看著外麵的學生們群情激奮,就好像自己在與他們作對。

可問題是,自己並非惡人,惡人現在卻不得不接受保護躺在醫院那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接受醫生們的治療。

那些憤怒的、哭泣的學生們就像一座座大山矗立在警察局門口,作為一名警察局長,他感受到了職業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以至於他在對安東的印象愈發惡劣的同時,也難免有些責怪格溫妮絲。

說不上遷怒,隻是外頭那些學生畢竟都是因為格溫妮絲而來。而一旦處理不好,他知道,警察局長不僅將是自己這輩子的職業生涯的頂點,還是自己一生下坡路的開始。

警察局長在辦公室中看著窗外的學生盤算著自己的利益,窗外的學生則對著警察局大門望眼欲穿,試圖搜尋格溫妮絲的任何一絲蹤跡,而格溫妮絲正抱著警官們提供的垃圾桶拚命嘔吐。

即使是她自衛的手段有些不人道,也沒人真的會違背良心譴責格溫妮絲。

雄性動物們在驚歎於這名姑娘的迷人氣質的同時,又對她遭遇的暴行感到一種難以呼吸的心痛和憤憤不平。而雌性動物們將她視為女權主義反抗性壓迫的典範,她們拍手叫好,甚至在她們看來,格溫妮絲簡直是一個巾幗英雄。

於是,在社會各階層和各個群體的一致努力之下,格溫妮絲在天空蒙蒙亮的時候,離開了警察局。

黯淡無光的黑夜轉為黎明破曉前的灰藍,在雲層密布的藍灰色天空下,學生們自發擁簇著格溫妮絲,像一群自願捍衛某位盛世王朝的女王的擁戴者,護送著她回了城。

時間是十一月十二日六點零三分,當格溫妮絲踏進學校的那一刻,聖彼得堡的天空下起了大雪,比以往的時候來得要早一些。

大雪激發了不少人的靈感,學生組織聯合當地的女權組織向市長提議,在十二月黨人廣場上建造一座女性騎士的雕像,麵容以格溫妮絲的五官為模板,以紀念此次的“雙十一”事件。

市長在被窩中被電話吵醒,距離下一屆市長選舉已經時日無多,基於民意的支持和群眾的電子選票促使這位市長沒過多猶豫,就批準了這項申請。

在這座雕像的基座上,女權組織和學生群體甚至已經擬好了一句鮮明漂亮的台詞:“紀念雙十一事件,致格溫妮絲,你不會輸給從女人**出生的男人的。”

從案發的八點多,到踏入校園的六點多,整整十個小時之內,聖彼得堡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和第一位女性青銅騎士。

時間很短,決策和事情的發展卻快得很。

畢竟,這是妙不可言的21世紀,社交網絡的神奇之處,數字時代下的無所遁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