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感到一陣眩暈,閉了閉眼才勉強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陛下布的好棋。”

夏司言從後麵抱緊了懷裏的人,用鼻尖描摹他脆弱的側臉,說:“這都是先生教我的。”

韓佑慘笑,“那陛下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感覺到皇帝在用牙齒咬他的耳垂,韓佑幹脆放棄似的仰麵靠在皇帝身上,全副身心都放棄了掙紮,閉著眼睛說:“所以在高擎逼陛下立後的那一天……陛下就開始準備收網了。既然如此,當天陛下何必還要在宮中發脾氣給臣看呢?”

他仰起頭的時候,光潔白皙的脖頸就肆無忌憚地暴露在夏司言的唇邊,像一種許可。

夏司言鼻尖輕觸那泛著潮紅的肌膚,聞到他身上有很淺很淺的浴藥香味。費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有狠狠地咬上去,夏司言啞著嗓子說:“先生冤枉我了,朕明明是發脾氣給高擎看的。不過,先生居然也支持我立後,可真是讓我難過了好久。我那麽喜歡先生,怎麽會立別人呢?”

韓佑覺得那個時候處心積慮為皇帝謀劃的自己就像個傻子,“陛下利用我散布消息,分散京中官員的注意力,而陛下真正要下手的地方是甘州……我曾自認為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但卻毫無所覺。”

夏司言抬手撫摸他凸起如滿弓的喉結,感受他在指尖的顫動,輕聲哄道:“現在先生還是我最信任的人。”

韓佑被他摸得有些癢,不自覺地把頭揚得更高些,露出隱藏在領口裏的頸部線條,“高擎……陛下這一步棋,會保高擎的對吧?”

夏司言笑了一下,“高首輔雄才大略,放在朝中,可比放在詔獄裏有用多了。”

韓佑點點頭,“是了,陛下要用高擎製衡京中局勢。不過高擎這個人老奸巨猾、手段狠辣,陛下要用這樣的人,還得小心謹慎。”

“一個人的缺點,隻要能為我所用,在我這裏就變成了優點,這不是先生教我的嗎?”

韓佑想起他說這話那天,他還覺得小皇帝沒有心機城府,很讓人放心不下,現在隻覺得無比諷刺,他睜開眼睛,垂眸道:“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給陛下的了。”

夏司言看向鏡子,韓佑垂著臉籠在午後明亮的陽光裏,臉和脖頸的皮膚如瓷器般反著柔和的光。夏司言想起自己親手燒出的斛州溫窯,此時的韓佑也是那樣昂貴又脆弱,讓人很想把他打碎。身上的大紅色衣袍已經弄皺了,一邊肩膀垮下去,露出的白色中衣提醒他們昨夜曾經相擁而眠。夏司言盯著鏡子裏交纏的人影,抬手掐住韓佑的下巴,道:“胡說,還有一件事,先生還沒有教會我。”

說完他掰過韓佑的臉,吻了上去。

夏司言手臂收緊,把韓佑箍在懷中,韓佑掙脫不開,下巴也被鉗製著,被迫跟他深而狠地吻在一處。

韓佑心裏的動搖已經**然無存,留下的隻有對夏司言深深的恐懼。

夏司言閉眼吻了一會兒,韓佑的毫無回應讓他覺得無趣,於是睜開眼睛,額頭抵著韓佑的額頭問:“先生不是說喜歡我麽?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呢?”

韓佑垂眸不說話,夏司言又親了親他發紅的眼睛,“先生不要怕,我讓人給小雪球裝了鈴鐺,這次它的腳步聲不會嚇到你了。”

韓佑猛地抬起頭,臉上的憤怒讓他看起來很可憐,他盯著皇帝看了一會兒,眼睛裏浮起霧氣:“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夏司言收斂了溫和的笑意,一字一頓地問:“羞辱你?”

此時的夏司言就像隱藏在暗處觀察獵物的獅子,全身的氣息都充滿了威脅,隻要獵物出現一點漏洞,馬上就會撲上去咬斷獵物的脖子。

而韓佑就是一頭漏洞百出的羚羊,他早就被發現了、被看穿了,而他還毫無所覺。他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就像渾身**著被圍觀、被印證,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在高擎的安排下成為皇帝的孌寵,那麽十幾年的努力就將全部付諸東流,對韓佑來說,這跟現在就死也沒有任何區別,他咬牙道:“臣寒窗苦讀十餘載,為的不是被養在深宮中做一隻金絲雀!”

夏司言忽然笑了,捏著他的下巴,用鼻尖蹭他的鼻尖,親昵地說:“那先生為的是什麽呢?朕都可以給你,隻要你說出口。”

韓佑胸口猛烈起伏,從皇帝的笑意中看到了破綻,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他張了張嘴,二十多年來受到的教育讓他知道這個話是多麽下賤、多麽可恥!但是他沒有別的出路了。

皇帝就是他的天,天要塌了,誰他媽還管死得好不好看?!

“我……”他想說話,可是喉嚨裏好像堵被一團痛苦給哽住了,讓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盡力平複呼吸、調整狀態,可是從前的遊刃有餘早已潰不成軍。

夏司言吻掉他的眼淚,又用帶著鹹味的潮濕去吻他的唇,含糊道:“說出來,朕什麽都給你。”

韓佑哭得喘不過氣,屏住呼吸回吻皇帝,淚水在唇齒間輾轉,最後終於低如蚊呐地說:“陛下……我給你……給你……放我出去。”

皇帝聽清楚了,輕笑起來,“給我什麽?”

韓佑轉身抱住皇帝的脖子,把臉埋在皇帝頸窩裏,痛哭道:“給你一切……交換……交換自由……”

皇帝還不滿意,問他:“這一切包括你的心嗎?”

韓佑胡亂點頭,哭道:“嗯。”

“那……”皇帝偏頭在他耳邊用氣音說:“禮義廉恥怎麽辦?”

交易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經一敗塗地了,這些年拚命維護的形象垮得徹底,韓佑已經沒有禮義廉恥了。

他不說話,皇帝懂了他的意思,把他從頸窩裏撈出來,雙手捧著他的臉,逼迫他和自己對視:“記住了,韓景略,從今天開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韓佑仍不說話,皇帝細細欣賞他哭得泛紅的眼睛和鼻尖,臉上淚痕交錯,嘴唇也紅成了皇帝最喜歡的顏色。韓佑哭的時候沒有聲音,隻有眼淚在不停地順著臉頰滑落,比任何時候都美得讓人驚心,夏司言愛死了他這個樣子。

“先生,”夏司言捧起他的臉吻他的淚,又用那種撒嬌的語調說:“朕現在好想要你。”

-----

啊,又是短小的一章,下一更一定粗長。

求求求海星~~~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