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最後一縷煙火散盡,四周又恢複了濃重的黑暗。

韓佑和夏司言擁抱了太久,兩個人都有些心慌氣躁。韓佑在吻他的時候感覺到他身體的某些地方有了變化,稍稍退開一點,不敢再碰他。

“今晚住在宮裏吧,”夏司言頭埋在韓佑頸窩裏,聲音懶懶地說,“十天沒有看到你了,我很想你。”

韓佑想拒絕又說不出口,剛才是他主動的,再扭捏未免有些矯情,但他實在是不想做那件事。

“我就想多抱你一會兒,”夏司言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哄道:“什麽都不做,就抱著你睡,好嗎?”

夏司言這時很溫柔,讓韓佑心裏很軟,他說:“好。”

夏司言笑了,叫他:“韓愛卿。”

“是,陛下。”韓佑輕聲回答。

回長樂宮的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夏司言過來的時候沒有乘輦,這時再去叫人也已經來不及,豆大的雨點很快淋濕了全身。

前頭打燈的小內侍狼狽地躬著身子為宮燈擋雨,害怕大雨把燈澆滅了挨罵。馮可扯著袖子擋在夏司言頭上,嘴裏念叨著:“哎呀,怎麽突然下這麽大雨,主子先找個地方躲躲,奴才叫人抬輦過來。”

夏司言握緊了韓佑的手,突然拉著他瘋跑起來。

馮可領著小內侍們在後頭追,邊追邊喊:“主子!”

夏司言不理他們,隻顧拉著韓佑往前跑。很快小內侍辛苦護著的宮燈也滅了,一行人在黑暗中跑得驚動了巡防的侍衛。侍衛們目力好,這樣昏暗的光線下也認出了跑在最前頭的是皇帝和韓大人,他們不敢去阻攔,也不明所以地跟在後頭跑起來。

於是夏司言和韓佑到長樂宮的時候,後頭便跟了長長的一隊人馬,鬧得候在宮裏的內侍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馮可累得半死,跟著夏司言跑進寢殿裏,扶著膝蓋氣喘籲籲:“我的主子誒,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奴才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夏司言一言不發,徑直牽著韓佑繞過金飾玉雕的六折屏風,進到寢殿裏間。韓佑衣服全都濕透了貼在身上,頭發也跑亂了,臉上還在往下淌水,他看著夏司言,皺眉喘氣道:“陛……陛下……這是在幹什麽?”

夏司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很暢快,好像這段時間以來的煩心事都被大雨衝刷掉了,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韓佑受到他的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內侍早已備好了熱水,這時一名宮女走上來福身道:“請陛下沐浴更衣。”

夏司言看向韓佑:“一起。”

韓佑皺眉道:“不了,還是陛下先……”話沒說完,就被打橫抱了起來。

浴堂的宮女伺候兩人脫掉衣物,捧著濕透的衣衫退了出去,夏司言便抱著韓佑走進湯池。

這是韓佑第二次在寢殿裏洗澡。

熱湯在隔壁的灶屋燒好,通過一根銅管子引進湯池裏,湯池四周都做了排水孔,讓湯池裏的水剛好可以漫過貼了白琉璃磚的地麵,又不會流得滿屋都是。除了沒有硫磺味,跟山上的溫泉也什麽區別。

韓佑全身泡在溫水裏,舒服地歎了口氣,微微曲膝讓半個下巴都浸下去。夏司言拿黃花梨木瓢舀水往他頭上淋,手指揉他的頭發,說:“現在聽話了。”

韓佑低頭不語,雙手捧了水洗臉,黑頭發濕漉漉地貼在他光潔的背上。皮膚被熱水熏出了點酒氣,脖子和臉上都泛著紅,好似一種勾引。

夏司言把瓢扔開,從背後抱住他,兩具身體就在水中完美貼合。

“偷偷喝酒了。”夏司言嗅著他的脖子說。

韓佑感覺到他已經抬頭的地方就抵在臀上,充滿了威脅的意味,身體僵了僵,掙脫他的懷抱,不回頭地說:“陛下,我不想……做那個。”

“做什麽?”夏司言故意假裝不懂,又貼上去抱他,得理不饒人地說:“先生今天騙酒喝,學壞了,朕要罰你。”說完便含著他滴水的耳垂輕輕舔,又滑下去親他的脖子,手掌撫摸他的身體,但控製得很好地不去碰他下麵。

韓佑被他親得發軟,喘著氣說:“陛下說了不會逼我的。”

“我不逼你,”夏司言含糊不清地回答:“你隨時可以叫我停下。”

韓佑仰頭靠在夏司言肩膀上,在熱水中泡得有些脫力,像離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呼吸。夏司言偏頭吻他,跟他唇舌交纏。

“嗯……夠了,”吻了一會兒,韓佑閉著眼睛說,“不要了,陛下,我要出去了。”

夏司言看到水麵下韓佑的那個地方已經抬頭得很明顯了,但仍不去碰他,隻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哄道:“沒事的,放鬆,我不欺負你。”

韓佑閉著眼睛,聲音低得像懇求:“出去了吧,陛下。”

“睜開眼睛看著我,景略。”夏司言不肯放手,掰過他的肩膀,親他緊閉的眼瞼,“別怕,隻給我一個人看。”

韓佑搖搖頭,把臉埋在夏司言的肩膀上,聲音悶悶地說:“真的不要了,陛下。”

正麵抱著的時候,兩人的某處便無法避免地貼到一起,韓佑顫抖了一下,像被嚇著似的睜開了眼睛。

夏司言看到他瞳孔裏浮起紅色,含著氤氳的霧氣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本來下定決心今晚要把人搞到手,這時又心軟了,“好好好,算了,不做,真的不做。”

韓佑也看到了水下的景色,頓時臉和脖子一起紅了個透,別開臉不敢再看。

夏司言歎了口氣,“韓景略,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然後他把韓佑緊緊地抱在懷裏,自己用手握住了自己。

浴堂裏安靜了片刻,然後響起輕柔的水聲,接著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浪花濺在韓佑的臉上,他緊緊地閉著眼睛,在夏司言的懷裏僵著不敢動。

夏司言臉貼著韓佑的臉,毫不壓抑自己的呼吸。水聲混著年輕皇帝的喘息聲,把升騰的霧氣都染成了緋色。

由於韓佑閉著眼睛,聽覺便變得十分敏銳,他從皇帝的每一聲喘息裏聽出了皇帝對他的渴求。他顫抖著,抵抗著,渴望著,拒絕著,最後還是伸出手握住了夏司言的手。

夏司言已經快要抵達,很快地將韓佑的手包在裏麵,讓他握住自己滾燙的地方。

韓佑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直到夜裏睡下都覺得耳邊是夏司言的喘息聲。手上還有那種滾燙的觸感,他覺得身體很渴,有一種陌生的欲望在折磨他。

他很少很少會有這樣的感覺,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偶爾還會有莫名的衝動,現在已經幾乎不會了。特別是跟夏司言發生了那些事以後,他對情欲的渴望已經變得很淡,而這個夜裏他的身體卻有些脫離掌控。

背後的人早已呼吸均勻,他悄悄轉過身去看夏司言熟睡的臉。

寢殿裏隻留了一盞燈,昏暗的燭光搖曳著,他看到夏司言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看到夏司言高挺的鼻梁和形狀優雅的嘴唇。

他知道那唇吻上去是什麽感覺。

睡著的夏司言有些平時看不大出來的柔軟,黑而長的眉梢也變得溫和,連下頜線也不再是淩厲的,隱隱約約恢複了點記憶中小皇帝的影子。

當韓佑抬手撫上那的眉梢時,夏司言突然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先生睡不著嗎?”

偷看被逮個正著的韓佑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不是。”

夏司言笑得更溫柔了,湊近了一點,鼻尖碰著他的鼻尖說:“想不想快點睡著?”

“什麽?”

“這裏,”夏司言在被子底下碰了碰他,“先生這裏還這麽精神,怎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