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非塵,快樂的地方

夏侯雲歌抱著小福兒,站在已經沒了氣息的蘇氏麵前。

房裏點了通明的燈火,依舊驅不散籠罩在這房間裏的陰詭淒涼氣息。

夏侯雲歌沒有再掉眼淚,卻抱著已經醒來瞪著一雙黑溜溜大眼睛四處打量的小福兒,蹲下在已經身體冰冷的蘇氏身邊。

“妹子,小郡主還小,見死人不吉利。”榮華想要上前阻攔,卻又哭著別開了臉。

“福兒,記住,這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她,今日死的人隻怕就是你。”夏侯雲歌抱著小福兒,讓小福兒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能清楚看見蘇氏蒼白的死灰臉孔。

小福兒就好像聽懂了母親的話,不再亂踢亂蹬,就安靜地望著蘇氏,一雙大眼睛裏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讓人不禁跟著心酸如絞,好看的小說:。

夏侯雲歌深吸一口氣,強力壓製下心中驚悸。若不是蘇氏在最後一刻拚盡力氣大喊那一聲“有刺客”,隻怕小福兒現在已不是在她的懷裏了。

她忍住所有的心痛,站起身,抱著懷裏異常安靜的小福兒往外走。

榮華捂著嘴,依舊有細碎的哭聲從指縫間泄露出來,“妹子……節哀……”

而今,能勸出口的也隻有這一句話了。想到往日裏和蘇氏很合得來,榮華的眼淚就更加洶湧。

夏侯雲歌站在門口望著深沉安寂的黑夜沉默良久,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也終於有了說話的力氣。

“我不會悲傷。”她沒有權利和時間去悲傷,“我會厚待蘇氏的家人,彌補她。”

夏侯雲歌抱著小福兒大步離去,身後傳來榮華嗚咽的哭聲,“沒了後顧之憂,蘇氏也能瞑目了。”

夏侯雲歌沒有回房,而是抱著在懷裏懨懨欲睡的小福兒去了軒轅長傾的書房。

梅始終緊步相隨,應該是害怕還有刺客對她不利,得了軒轅長傾的命令,寸步不離的保護她們母女。

當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懷裏的小福兒已經睡了。

夏侯雲歌給小福兒裹了裹被子,剛要敲門,就聽見屋裏傳來東朔的聲音。

“王爺,從那人的武功和身形,基本可以斷定就是祁梓墨!”東朔沉聲回稟,“怎奈那人好似十分熟悉府裏暗衛布置的防衛,輕易就逃出去了。屬下無能,沒能追上。”

“祁梓墨?”軒轅長傾當然也正有此猜測,“他真的會隻身犯險來我府裏?為何?”

刺殺夏侯雲歌和小福兒?似乎理由有些牽強,祁梓墨真的會為此隻身犯險?

“王爺!”東朔壓低聲音,“莫非是梅雲的事,祁梓墨已經知曉?”

東朔一言道破了軒轅長傾心中的猜測,為今天下,隻怕也隻有梅雲那個女子,才會讓祁梓墨這般大失方寸,隻身犯險。隻怕是在府裏沒有找到梅雲,才會伺機對小福兒下手。

莫不是祁梓墨隻是想劫持小福兒,與他要挾,逼他將梅雲交出來?

“如此看來,暗七婉菻,隻怕已經出賣本王了。”軒轅長傾眼底一片寒霜。

“王爺,是否需要更換暗衛部署陣局?”東朔道。

“他想來,本王便等他來!”軒轅長傾獰聲一笑,“全力去尋梅雲下落,務必將她給本王找回來!”

不待東朔出門,夏侯雲歌就抱著小福兒轉身離去了。【愛去小說網

刺客竟然是祁梓墨!

夏侯雲歌本就波濤洶湧的心海更加難以平複了。那個跟南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不是南楓?為了一個梅雲,跟元靜長得一樣的女子,就要對她的孩子下手。

不,其他書友正在看:!

他不是南楓!

南楓從來不會做讓她傷心的事,除了元靜那一次。

夏侯雲歌腳步匆匆,梅幾乎有些跟不上。

方一進門,夏侯雲歌便忽然轉身,將懷裏的小福兒交給了梅。

“我知道,因為蘭的事,你們可能嫉恨於我,但小福兒是王爺的骨肉,請你看在這個情分上,從今往後,代我好好照顧小郡主。”

梅被夏侯雲歌的話虎得一愣,訥訥地不知所措,就那樣僵硬地抱著已經沉睡的小福兒。

“明日就會有新的乳母來帶小郡主,我不放心,我要你寸步不離小郡主,可能做到?”

梅這才有些回過味來,“王爺交代,屬下寸步不離王妃和小郡主。”

“我隻要你照顧好小福兒。”夏侯雲歌堅定的目光,盯得梅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卻又不得不點頭。

“可是,王妃,你要去哪裏?”

“哪裏都不去。”夏侯雲歌的目光漸漸飄遠,輕輕一笑,“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就守著小郡主在房裏就好。【愛去小說網

】”

梅還是有點不放心,站在那裏不肯退下。猶豫了稍許,才道,“屬下……屬下從來隻聽令於王爺。蘭的事……王妃無需掛心,我們姐妹幾人,也從不敢嫉恨王妃。”

夏侯雲歌微微點下頭,若不是相信梅的為人,斷然也不敢將小福兒交給梅去保護。

“隻要你保護好小福兒,自此你便是我的恩人。”夏侯雲歌轉過身去,再不看抱在梅懷裏的小福兒一眼,對身後決絕地一揮手。

梅欠身退下,將房門關好。

夏侯雲歌卻待門外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直接悄悄潛出房門,一路從小門出了別院。

現在的王府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

小門處卻沒人把守,不知軒轅長傾是在故意放她出去,還是想故意引敵入局。

這些紛雜的事,夏侯雲歌沒心思去細想。隻是一路腳步匆匆,沿著漆黑的小路向前走。

既然祁梓墨能潛入王府,想來他人就在虞城中的某一個角落。

敵人在暗,想要引敵人出來,沒一個好的誘餌怎麽行。

梅雲,梅雲,梅雲……

他想找到梅雲不用抓小福兒做要挾,抓她來做人質也是可以。

夏侯雲歌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她走了許久,直到氣喘籲籲,也沒見到一個人。

站在空闊無人的街上,她四處環視,所有的人好像都睡死了一般,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不免有些畏懼了,那種畏懼不是自己深陷危險的恐慌,而是不知暗地裏又隱藏著什麽陰謀詭計而惶恐。

“祁梓墨!你出來,!我夏侯雲歌就在這裏!”

“祁梓墨!你出來——”

她在街上大喊,寂靜深遠的街口,隻有她孤獨的聲音在幽遠回**。

忽然,街上飄來一股異香,輕輕的淺淺的卻揮之不散。

夏侯雲歌趕緊屏住呼吸,警惕地用眼角餘光打量周圍,終於在對麵不遠處的一個屋頂,看見一抹豔袖色的身影,風拂動袖色的輕紗,在風中飛揚,好似夜間盛開的一朵曼珠沙華。

夏侯雲歌確實一驚,但轉而就鎮定了下來。

“真是好久不見。”這一次,夏侯雲歌率先開口。

一聲輕笑在風中傳來,那袖色的身影如飛落的花瓣,飄飄揚揚落在夏侯雲歌麵前,**起一片馥鬱的芬芳。

夏侯雲歌退開一步,掩住鼻端。

百裏非塵卻邪氣笑著,靠前一步。他抬起他素白的手指,想要輕輕撫摸夏侯雲歌的臉頰,被她冷冷偏頭避開。

百裏非塵的手僵在那裏,唇邊依舊是化不開的笑容,一對桃花眼微眯,透著萬千風情。

“雲歌,見你氣色不錯,想來近日過的極好。”

“祁梓墨呢?”夏侯雲歌直接開門見山。

百裏非塵微微一怔,嗔怪道,“還以為你做了人母,會更近人情一些,不想還是這麽的煞風景。”

“你既然在這裏出現,想來祁梓墨也不遠了。”

百裏非塵慢悠悠地撫摸他散落的墨黑發絲,低聲一笑,透著幾分陰柔,“主人在哪裏,我怎麽知道。”

夏侯雲歌轉身便走,不想再跟百裏非塵浪費唇舌。顯然百裏非塵是不會放她自由而去,直接一個起身,袖色的衣袂一揚,便又攔在夏侯雲歌麵前。

“攝政王將你保護的那樣好,今日怎麽放你一個人出來了?莫不是你的好夫君,又想利用你為誘餌,抓幾條大魚?”

百裏非塵的話語就猶如刀子一般剜心,夏侯雲歌依舊不為所動,隻目光寒涼地盯著百裏非塵。

“曾經你有救我之恩,你也有利用我之恨,都不是幹淨的人,誰也不用說誰。”

“是被我戳中了你的心思,惱羞成怒了嗎?”百裏非塵貼近夏侯雲歌,低柔的聲音好似那蠱惑人心的魔音。

夏侯雲歌心口突然一跳,她雖然和百裏非塵不是很熟悉,但這樣的百裏非塵確實有些奇怪。她不經意抬眸,竟然看到百裏非塵眼底一閃而過的血色袖光。

那袖光……

夏侯雲歌再仔細看去時,已沒了蹤影,而百裏非塵也低下頭,一手搭在夏侯雲歌的肩膀上,唇瓣幾乎貼在她的耳廓上,輕輕嗬氣。

“雲歌,一個總是幾次三番利用你的人,不值得你去愛,也不值得你去付出。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快樂的地方,那裏沒有痛苦,沒有生離死別,隻有我們兩個人。”

夏侯雲歌一個矮身,便避開了百裏非塵的手臂,退後一大步與他避開,“別再纏著我!”

她轉身就走,卻沒看到百裏非塵在她身後變得有些猙獰憤怒的麵孔。

他忽然飛上來,一把將夏侯雲歌攔腰抱起,直接躥上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