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藥,一刀又一刀

湯裏放了什麽?

夏侯雲歌深眉擰緊,“又不是我做的,我怎知道。”

“端走!”軒轅長傾眼底滿是厭惡抵觸,怒吼一聲,趕緊拿出藥囊放在鼻端,極其抗拒的身體後傾,臉色已一片蒼白。

夏侯雲歌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隻是聞到含有生薑氣味的湯汁都受不了。

“不吃便不吃!你吼什麽!”

“本王從不吃薑!”

“你不吃薑?”

“還不趕緊端走!”軒轅長傾捂住口鼻,已有惡心之狀。

夏侯雲歌將湯汁端開。

軒轅長傾這才如釋重負,呼吸也順暢不少。“我對生薑過敏。”

對生薑過敏?

會有人對生薑過敏?

夏侯雲歌的腦海裏閃過那一日的畫麵,她掰開軒轅長傾的嘴灌下薑湯的那一幕……他嘔吐不止,起了一身紅疹,嚴重過敏反應至今曆曆在目。

夏侯雲歌扶了扶鬢邊碎發,看向窗外漸漸西斜的日光,窗前落下一片燦麗的斑駁光影。聲輕若風,極為平靜地呢喃一聲。

“哦,原來是這樣啊。”

“你來做什麽?”軒轅長傾放下藥囊,臉色陰鬱地瞪向夏侯雲歌投在日光下的側影。

“連翹是你殺的?”夏侯雲歌回首,迎上軒轅長傾的深邃黑眸,似問,亦是肯定。

軒轅長傾微一頓,複而揚唇邪佞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問夏侯雲歌,“與你在芳華殿私會的男子到底是誰?”

“攝政王又不在芳華殿,怎麽如此斷定,我在芳華殿就是與男子私會?”夏侯雲歌撥弄桌案上的鎏金麒麟紋雕花香爐。

看來,連翹確實是軒轅長傾派人滅口了。

爐內燃有沉香,味道極為清淡醇正,且微有甘涼。

夏侯雲歌不喜歡胭脂味,卻覺得這種香很親和。香氣入脾,清神理氣,很是舒服。

“直覺!”

夏侯雲歌笑了,“恕我寡聞,我隻知女人的第六感覺很靈敏。”

“我知你牙尖嘴利!你若實言相告,本王恕你無罪。”軒轅長傾丟掉手中奏本,一雙眸子泛著冷冽的光芒深深鎖著夏侯雲歌。

“攝政王好狂妄的口氣。”夏侯雲歌不以為意,“原來在王爺眼中,我是這般不知檢點的女子。一邊與王爺恩愛甜蜜參加盛宴,抽空還要與人私會談情。我有這麽能耐,左右逢源玩弄媚術不嫌累?”

軒轅長傾臉色陰沉下來,“若非你有破綻,豈會被人說你與男子有奸情!”

“攝政王能殺了連翹滅口,以免事情進一步激化,自是也逼問過連翹實情,又何須再問我。還是說,連翹口風太緊,攝政王什麽都沒問出來?”夏侯雲歌目光一片清冷,“昨晚我被迷暈了,發生什麽事一無所知。”

軒轅長傾的眸色越來越深,似要將夏侯雲歌看個通透。“你的口風也很緊。”

夏侯雲歌燦然一笑,“攝政王是擔心被人利用與上官將軍矛盾激化,還是擔心被我利用?我倒是本事不小,被攝政王如此忌憚。”

迎著泛紅的夕陽,她容色明豔耀眼奪目,在一片香煙繚繞中,似蒙上一層淡淡仙霧。

軒轅長傾竟有些看得呆了,心神微一**漾,忙側頭錯開目光。“最好你能安分守己一些。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以絕後患。”

夏侯雲歌垂下長睫,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戾。“當日我削發為契時就對攝政王說過,我隻為活命。”

“但願你別存癡妄狂想,南耀已不可能再匡複重振!”

“南耀又與我有什麽關係。”夏侯雲歌低聲笑喃一句,輕輕敲了下香爐上的雕花,藏在指甲中的藥粉,從鏤空雕花灑入燃燒的香料之中。

“我便不打擾王爺處理公務了。”

轉身走出書房,裙裾逶迤,搖曳拂過雕花玉磚,細聲悉率,環佩叮咚。驕陽漸漸西沉高聳的宮牆之後,映著巍峨輝煌宮殿,如佇立在萬丈霞光之中。

夏侯雲歌望著遙遠的天邊,悵然一歎,何時才能離開這重重宮牆,還她一片自由自在的海闊天空。

握住胸前的遺世,心頭閃過一絲銳痛。

南楓,遺世可讓我重生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能否再讓我穿越回去,回到你身邊?

回頭看向軒轅長傾書房中寂靜繚繞的嫋嫋香霧,一抹嬌豔的笑靨在唇邊綻放。

軒轅長傾,今夜夠你吃一壺了。

八月的夜晚已漸有涼意,廊前桂花開了滿樹,細碎的花蕊隨風飛散……

夏侯雲歌換好小桃悄悄準備的夜行衣,記住去往榮慶宮的路線,之後將地圖放在蠟燭上燒毀,吹熄燭火,放下床幔,遮住空無一人的床榻。

小桃守在屋外廊下守夜,夏侯雲歌悄悄走出房間,與小桃對視一眼,便從瓊華宮臨牆生長的梧桐樹翻出高牆。

榮慶宮是夏侯七夕在宮裏的寢宮,她的公主府再有些時日也將修繕完畢。一旦夏侯七夕搬出皇宮,再想刺殺,將更困難。

夏侯雲歌黑巾覆麵,按照腦中數記路線,避開幾波禁衛巡查,終於找到榮慶宮。

彼時宮門已落鎖,夏侯七夕被禁足,宮門守有侍衛。

夏侯雲歌從榮慶宮後牆,甩出繩索,跳過宮牆進入榮慶宮。

宮苑寂靜深深,隻有夜蟬嘶鳴陣陣,微風輕柔拂麵。

嬌小的黑色身影,沿著月下暗影,悄無聲息接近夏侯七夕的寢宮。半伏在窗下,屋內散發微弱燭光,碧倩歇在殿外廊下打瞌睡。

夏侯雲歌從虛掩的窗縫向內看,重重紗幔後,夏侯七夕趴在床榻上,似已睡熟。手緊握成拳,似在睡夢中依舊有讓她惱憤之事。

殿內隻有夏侯七夕一人,正是最佳時機。

夏侯雲歌推開窗子閃身進去,回手再將窗子闔上,不留痕跡。

握緊手中短刃,腳步極淺極輕,撥開層層薄弱蟬翼的紗幔,緩緩靠近夏侯七夕的床榻。

夏侯七夕,心腸陰毒,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如一枚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發致命危機。又與百裏非塵聯手,斷不能留。軒轅長傾身中**,無暇旁顧,正是刺殺夏侯七夕最佳良機。

就當夏侯雲歌迫近夏侯七夕床畔時,夏侯七夕忽然一聲尖叫,夏侯雲歌趕緊閃身藏到一側的柱子後。

“啊……夏侯雲歌!你個賤人……”

夏侯雲歌心中怒火彌漫。夏侯七夕在睡夢中都恨她入骨,真是找死!

碧倩和兩個宮女聞聲衝了進來。

夏侯雲歌忙斂住呼吸。

“公主!發生何事了?”碧倩衝到床畔,焦聲詢問。

“我夢到夏侯雲歌了!夢到她來殺我!”夏侯七夕驚一頭冷汗,忍住背部火痛,一把拽住碧倩的手,“你快去看看,我聽見外麵有動靜!”

窗外一條黑影閃過,碧倩一驚,慌忙打開窗子。

“喵嗚……”一隻黑貓幾個跳躍,衝入院子昏黑的花叢深處,消失不見。

“公主,外頭隻是一隻野貓。”碧倩關好窗子。

躲在帷幔柱子後麵的夏侯雲歌,心下冷哼。夏侯七夕算你有幾分腦子,竟然能猜到我真來殺你。

“公主,您隻是做噩夢了。”碧倩為夏侯七夕蓋好被子。

夏侯七夕卻將枕頭丟向碧倩,“滾出去……都滾出去……都滾出去……”

碧倩和幾個宮女嚇得一驚,趕緊躬身退出大殿。

夏侯七夕又發泄地將**被子統統拋出去,嘴裏尖聲大罵,“夏侯雲歌!你個賤婦!想將我做成醉骨,你得有那本事!”

“你說誰沒那個本事?”夏侯雲歌身影一閃,手中短刃以極快的速度,準確毫無誤差地逼在夏侯七夕雪白的脖頸上。

夏侯七夕猛抽一口涼氣,張大雙眸,正要尖聲大叫,短刃已迫入夏侯七夕的脖頸一分。

“你若敢叫,我現在就讓你身首異處。看你守在門外的宮女更快,還是我的刀子更快!”

寒光閃耀的刀刃已驚現一抹殷紅,緩緩流淌,滴落在夏侯七夕素白的內衫上,暈開朵朵耀目紅梅。

“你是夏侯雲歌。”夏侯七夕顫聲抽氣,渾身都在不住哆嗦。

“我問你,你是如何和百裏非塵聯手?除了你,宮中還有誰與他們是同謀?”在殺了夏侯七夕之前,必須還要知道,在這個宮裏還有多少危險伺機而動。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夏侯雲歌!”即便夏侯雲歌黑巾覆麵,夏侯七夕還是從那一雙流光溢彩的明眸,還有聲音判斷出,用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正是原先那個弱不禁風隻會吟詩作畫的庸懦女子……夏侯雲歌。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夏侯雲歌玩味一笑,眸中光彩更加閃亮。

“殺我?夏侯雲歌,你當真有那膽量?”夏侯七夕抓緊身下褥子,強裝鎮定。

“你不信?”夏侯雲歌眼中迸出凶殘的殺氣,刀刃更緊迫入,鮮血蜿蜒不斷。

夏侯七夕終於驚懼入骨,心口猛抽,呼吸變得顫抖不定。“我若說了,你也照樣會殺了我。對不對?”

“算你有幾分腦子。”夏侯雲歌又逼近夏侯七夕幾分,“不過,你若實話告訴我,我會讓你死的毫無痛苦,否則……”

“否則怎樣……”夏侯七夕已臉色煞白如雪,聲音不受控製的支離破碎。

“否則封住你的口鼻,一刀一刀讓你受盡痛苦,最終血盡而亡。”說著,夏侯雲歌毫不留情,一刀劃破夏侯七夕白皙滑嫩的香肩。

夏侯七夕痛得正要大叫,夏侯雲歌一把將夏侯七夕死死按在**,口鼻接被封住,再發不出來絲毫聲音。夏侯七夕隻能揮舞四肢不住掙紮,綿軟的手腳卻使不上絲毫氣力。

“說還是不說?”

隨手又一刀,素白的衣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暈開一片鮮紅,血腥刺鼻。

夏侯七夕痛得臉色更加慘白,眼角凝出淚珠,簌簌滾路。她不住點頭,發出恐懼的嗚咽聲,梨花帶淚,好不可憐。

夏侯雲歌緩緩鬆開一絲夏侯七夕的口鼻,夏侯七夕大口大口抽氣,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還有……還有……”

殿內發出一聲吱嘎聲,似是什麽東西被推開。

夏侯雲歌目光如劍,射向發出聲音的重重帷幕之後,低喝一聲,“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