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休息時間

橫濱地方法院的食堂在一樓的西南角。麵積為三十五、六平方米左右的飯廳擺了三排粗糙的桌子,跟一般官廳的食堂沒有什麽區別。中國菜做的倒是蠻好,但鱔魚和泥鰍魚做的就不大怎樣了,這兩種菜好象是東京地方法院食堂的名菜。

四十年來,擔負著法院食堂任務的是一家橫濱人開的飯店。從這家飯店的第二代開始,就做炒飯、燒賣和什錦麵條,以便宜的價格供給法院職員和來訪者。

以審判官為首,法院的幹部們買完飯後一般都拿回房間吃,穀本審判官沒有要好飯菜,而是要了一碗蕎麥麵條。所以如此,似乎因為生來胃口不好。但這樣一來,和他一起就餐的兩個陪審官也不得不買蕎麥麵條了,這在前麵已經提到了。但是,最年輕的候補審判官矢野往往因一份蕎麥麵條不夠吃,又從樓上跑到食堂買了一份炒飯。

律師和被告家屬中午也可到這個食堂來吃飯,但是,由於到該食堂吃午飯的人多是法院職員,飯廳被他們擠得滿滿的,所以,大都到法院旁邊公共汽車道邊的西式午餐館去吃。

即使穀本審判長沒有訂飯,在他回到辦公室之前,滿滿一碗蕎麥麵條也會擺在他的桌上。他喝完女事務官端來的茶水,便開始用餐。兩位候補審判官見狀,這才也跟著開始吃自己麵前的一份蕎麥麵條。

“嗯。”這是一個冷淡的反映。

“午前菊地的訊問相當漂亮呢”。野口為了想聽聽審判長等人的反映,有意識地這樣挑頭說。

野口一邊看著筆記,繼續說道:“菊地究竟想立證什麽呢?真有點估計不透。唔,是在攻擊檢察官一方的證人嗎?但上田宏的交待材料中也都有了,我想恐怕沒有效果。難道說是打算證明大村老人是犯人嗎?”

“關於宮內這個無賴流氓,沒有把他的情況搞全,是檢察官一方的疏忽。就是大村也可能跟初子有關係呢。”矢野說。他的想象力可謂豐富。

“即使說發現了問題,也全是有關初子的,關於被告方麵的情況卻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野口說。

“但是,最終還不是上田宏都交待了嗎?”

在過去所聽過的所有反訊問中,野口認為菊地是最漂亮最巧妙的反訊問之一。他認為:雖然最後隻是搞清楚了作為目睹者證人的非可靠性這一初步性問題,有關犯罪事實部分少,但是,僅搞清楚大村老人於作案時間內在現場附近這個事實本身的意義,就是重大的。

特別是,罪犯如果是少年時,可以說,他的交待是完全按照檢察官的意圖說的。因此,究竟從中該吸取多少真實的東西,是審判官必須注意的一個問題。所以,“交待是證據之王”這一舊刑法時代的一般觀念是很難行得通的。“因為本人講了,所以是最可靠的,”這也是一般的常識。因為菊地主張是傷害致死罪,所以,從辯護一方來看,也承認真犯人是上田宏。

“菊地開頭似乎想主張被告無罪,這會怎樣呢?”野口窺視了一下穀本審判長的臉色。

“宮內是初子的情夫,又是前科。跟初子一起進行恫嚇人。這就使他的證詞大大地降低了價值。”穀本審判長說。

“為什麽這樣賣力呢?好象受理這次案件所得報酬並不多呀。”野口說。

穀本審判長的話語聲中含有譏諷的味道。野口不禁縮了一下脖子。

“菊地先生,你估計此案會怎麽樣呢?”

午前審判結束後,菊地來到走廊時被三個新聞記者圍住了。

這時,菊地辯護律師正在汽車道旁一品飯店的二樓上跟花井武誌一起吃著牛肉燴飯。

“這,檢察官應該非常清楚,請問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