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一座古樓,隱在樹葉和雜草之中,房頂的雜草高的已經超過一米,一叢叢紫羅蘭從地上長到了一樓頂上的房瓦,二樓的窗破敗不堪。向江邊的房簷被印製十一廠的樓房抵斷,向上麵街邊的房簷則被人工鋸斷。

靠凱旋路上麵,有一個圍牆擋住了道觀,牆外有一塊石碑,刻的是“重慶市級文物保護單位”,但上麵所有的字都被水泥塗抹了!

古樓側麵是一條連接上下凱旋路的捷徑,這一麵,樓牆、街邊石坎和印製十一廠四邊圍起來,形成了一個肮髒的垃圾坑!的垃圾堆積如山,從一樓一直鋪到二樓上麵,臭氣熏人。

潘天棒把車停在印製十一廠庫房門口,和我一起圍著藏經樓轉,尋找入口。印製十一廠那幢樓,堵著了藏經樓的前門,正門處是一家火鍋店,在靠街邊的一側,我們發現一個很窄的黃色小門直通藏經樓。

剛到入口,一隻黃貓從邊上閃過,嚇了我們一跳。

入口處的黃桷樹上,掛著衣褲,門口放著個蘭色塑料垃圾桶,一把掃帚倒在地上,小門閉著,沒有上鎖。

我上前敲門:“請問有人沒有?”

潘天棒則在背後喊:“小敏,小敏!”

屋裏沒有人回答,貼著門上,聽到裏麵有響動,裏麵不斷傳來“咿咿嗚嗚”的聲音。

“情況不對!”我一邊回頭對潘天棒說,一邊用力拍打房門,房門居然開了!

原來這是一扇老式木門,並沒有關上,一用力拍打,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我一邊推開門,一邊問:“有人嗎?”

門剛一打開,屋內似乎有一堆東西倒在地下,仔細一看,居然是手足被綁住的老曾,而且被一團爛布塞住了嘴!

我上前抽出老曾嘴裏的布,發現旁邊還躺著小敏和另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和老曾一樣地被捆著。

這時潘天棒也進來了,見小敏倒地,大驚失色,趕快七手八腳地解開了小敏和那個女人的捆綁。

扶老曾坐起來,我才開始打量這間屋。

整個房間堆滿了雜物,靠牆邊有一個雜亂的雙人床,房內沒有神像,完全已經看不出是一個道觀的殿堂。

地麵依稀可以看出來是青石的,一個櫃子倒在地下,櫃子邊上有一把鐵撬,一塊撬起來的厚重青石板,就在青石板的旁邊,赫然有一個地洞!

“今天有點黴喲!”老曾喘了一口氣,說:“還好你們來得快,不然我骨頭都要散架老。”

小敏看見我們,就一下哭起來了:“天棒哥哥,我的手好疼,嚇死我了。”

天棒扶小敏坐到**,心疼地幫小敏揉手:“哪個幹的,老子打死他個狗日的!”

地上那個女人鬆綁後並沒有醒來,我上前查看,發現她呼吸正常,應該是昏迷了,於是叫上潘天棒扶她到**躺下。

都安頓好了,我上前查看那個地下的洞口,一邊問情況。老曾和小敏你一言我一語,潘天棒又不停地表達憤怒,亂了好半天,我才弄清楚情況。

原來今天上午老曾帶著小敏來這裏打聽情況,小敏還帶上了那張地圖。敲開門後,就有一個女人開了一條門縫問來意。老曾出示了他過去的記者證,說是想看看這個廟子內部,采訪一下,女人就爽快地讓他們進去。

屋裏光線暗,老曾他們剛進門時看不清情況,進去才發現裏麵好多人。那女人突然一把關上門,前麵上來兩個男人一下用亮晃晃的尖刀對著老曾和小敏,說:“不準叫!”

小敏發現,其中一個就是昨天在皇冠扶梯搶她包的人!

那個女人在背後陰陰地笑道:“我就猜到他們今天要來。”

兩個男人嘿嘿地笑起來,老曾和小敏才注意到地上還躺著一個女人,人事不省,地上還撬開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那個昨天搶包的男人伸手扯過小敏的包,開始亂翻,東西丟了一地。最後找到了小敏帶上的那張地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背後那個女人還補充道:“搜搜那隻打火機。”

結果那支刻著“令俊”的打火機被搜了出來。這夥歹徒很興奮,繼續逼問小敏,地圖上為什麽沒有字。老曾怕小敏吃虧,隻好給他們講了地圖需要熒光才顯影,指的就是這裏的洞。

歹徒們問清楚後,就把老曾和小敏捆了起來,還找了些臭哄哄的破布,把他們塞上嘴。那幾個家夥開始研究那張圖,商量下去怎麽走。

通過一些零星對話,老曾他們才知道,原來這夥人昨天晚上就來了,地上躺著的是住在這裏的女主人,是被他們用麻藥麻翻了的。估計是麻藥已經用完,才沒有給老曾和小敏用。

這夥人原來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位置,撬開青石,下到洞裏後,又發現下麵空氣極差,而且很多支洞,隻好退上來商量。

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人完全清楚我們的行蹤,猜到今天我們會來。他們早上去儲奇門的桐君閣藥材超市買了便攜的氧氣瓶,就在這裏死等老曾和小敏。

果然,等到老曾他們,搶到了圖紙。一個男人守著,一男一女下去尋寶。過了很久,地洞裏一個男人在悶聲吼:“找到一個箱子,搞著老!快點下來,下麵可以出去!”

上麵守他們的家夥舉著刀,在老曾和小敏麵前晃了晃,惡狠狠地說:“不準報警!不準說出去!要不然捅得你們渾身都是洞洞!你們一舉一動我們都曉得。”然後戴上氧氣麵罩,翻身下了洞。

歹徒走後,老曾和小敏想盡辦法也沒有打開繩索,直到聽到我們在門外叫喊。為了提醒我們裏麵有情況,老曾聰明地故意倒下,由於用力過猛,還把頭上撞出個包來,卻發現我們已經進了門。

“你老人家性子就是急。”聽到這裏我笑了。

“早知道你們動作弄個快,我就沒有必要去撞個包老!”老曾在吃後悔藥。

“這夥子倒底是啥子人,啷個對我們的情況弄個清楚?”潘天棒在問。

我和老曾都很疑惑地搖頭。想到前幾天背後如影隨行的感覺,我已經感到這次探寶越來越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我趴在洞口往下聽,裏麵沒有一點聲音。洞裏發出一股子黴臭的氣息,非常悶人。洞口呈長方形,大約剛好容得一個人下去,潘天棒怒氣衝衝地想回車上取來電筒下去追人,但被老曾阻止了。

“追不得!如果他們還在下麵,人家在暗處,我們會吃虧。即使他們不在了,我們沒有圖紙找不到路,另外下麵悶人,沒有氧氣也危險。”

老曾說得很有道理,而且這夥人已經取到了寶藏,還找到了另外的出口,追下去隻能看看以前藏寶的位置,意義不大了。

小敏已經緩過勁來,也對潘天棒說:“天棒哥哥,不要追了,我的手被捆破皮了,在出血。”潘天棒嚇得馬上仔細察看,還好傷不重,就馬上出門去車上取醫藥箱。

房裏居然有簡易的廚房,我找到條幹淨毛巾,用自來水打濕後,給那個女人敷臉,小敏也來幫忙。

一會兒,那個女人清醒過來了,驚恐地看著我們:“你們是啥子人,要幹啥子!”

老曾好不容易才向那個女人解釋清楚,他是來了解文物的記者,不是我們迷暈了她,而且自己的小敏也是受害者,還給她看了記者證。

清醒過來後,那個女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我們講了經過:

昨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半夜有人敲門,說是來房管局來收房租的。她家在這裏住了三代人,幾十年從來沒有交過什麽房租,她覺得很突然,但前些時間聽說國家要把藏經樓收回去,也擔心是政府來的人,才打開了門。

當她好奇地打開門縫時,一個男人就用刀抵著她,闖了進來。那個男人她好象見過,就是前兩年在藏經樓邊兩次砸爛石碑的人,當時還以為是一個瘋子呢。

後來又進來一男一女,逼問他知道不知道廟裏麵有一個碑,在哪個位置,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她猜想三人中的那個女人,可能就是第一次砸保護石碑的人,難道這些人真是些練武的瘋子,在門口砸石碑還沒有砸夠,還要進來再找碑來練功?

後來這些人就商量麻翻她,用一張手帕蓋了她的臉,她就暈過去了。中間她醒過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發現這夥人在地上撬,櫃子都移開了。她告訴這些人,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廟裏即使有碑,五幾年也毀掉了。可這些人不由分說,又用手帕蒙她,她再次暈倒,直到被我們用冷水激醒。

女主人講完這些,擔心起財物來,發現手機居然還在,就打電話給她老公,哭著讓他快回家,電話那端的老公在催她打110。

潘天棒給小敏和老曾的擦傷的地方貼上創可貼。老曾建議女主人打110前檢查一下財物,我陪女主人清點了一下東西,結果除了地上多了一個洞,屋裏弄亂了,沒有損失什麽貴重物品。女主人很奇怪住了幾十年的廟裏會出現一個地道,問我們強盜去地道做什麽,我們也都說不知道。

怕事的女主人打了幾次110沒有打通,就開始擔心報案後,會不會影響她家繼續免費住這廟子,居然停下不打了。但地上那個洞她越看越害怕,央求我們幫忙把青石移去蓋上,還用衣櫃壓到上麵。一邊搬,她一邊說,這裏住不得人了,老公回來就一定要想法搬走。

昨天老曾才說過砸石碑的武瘋子,居然今天就遇上了,而且也是知道這裏藏寶的人!但是他們前兩年得到的線索很模糊,不清楚是什麽碑,也不了解曆史,才會可笑地去砸爛牆邊政府立的文物保護碑。也許這一次,他們是通過跟蹤我們,知道了這個地方。

但他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們在確認這個地點的時候,還僅僅是一種猜測,而且是在老曾的家裏麵。那個時間,他們估計已經到了這裏,他們怎麽知道老曾和小敏第二天會去呢?而且不擔心我們四個人都去?

危險,已經在我們身邊。

安慰了女主人後,我們離開藏經樓出來。老曾和小敏渾身都疼得厲害,決定先回家再說。經過狹窄的巷口,從隱在茂密的大樹和雜草中的藏經樓出來,居然沒有路人注意到房裏有異狀。街上人來車往,聲音嘈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上車前才發現,天棒的後門車窗居然忘記關了。扶老曾坐到後排,我上了車,腳下突然踩到一件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古舊的鐵匣!

我拾起鐵匣,發現鎖扣已經被撬壞了,急忙打開。裏麵居然又是兩張發黃的紙!

拿起紙來,紙下麵露出了那支熟悉的打火機!

我急忙把打火機遞給前座的小敏,小敏拿起仔細一看,喜出望外:“這就是爺爺留下來的那一支,有‘令俊’兩個字!”

潘天棒也靠過頭去:“這就是那隻打火機啊,好吃皮(重慶方言,漂亮)喲!啷個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