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的話音未落,一陣風突然卷起,無數隻蝙蝠吱吱叫著飛起,朝我們衝過來!

我們急忙躲閃,小敏嚇得尖叫起來,我急忙上前把大家拉到地上蹲下。還好蝙蝠過了一會就飛走了,隻是有幾隻撞在我身上。

“好嚇人啊!”小敏喘著氣站起來,”這些蝙蝠是從哪裏來的?”

“嘿嘿,”我看了一蝙蝠的來路:”你最好把蝙蝠當成插上翅膀的米老鼠吧,因為我們正要去它們的老窩。”我用燈光指著那個枯井。

小敏肩膀縮了起來,潘天棒顯然也有些害怕,但還是上前給她鼓勁。

老曾在井邊找了一塊大石頭,把登山繩在井沿和大石上繞了好幾圈,然後再把繩子放了下去。接著仔細教我們使用下降器,等我們都熟悉後,他第一個下到井底下。

我決定最後一個走。等潘天棒和小敏都依次下去後,再檢查了一次繩索,抓住繩索下井,在離開井麵那一瞬,我似乎聽到洞裏有異常的聲音,但我沒有聽得清楚。

降到洞底下,地麵很軟,井中有股子臭味。毫無疑問,這是那一大堆蝙蝠的排泄物。不知道這個枯井有多少年曆史,洞底下密集的蝙蝠糞搞不好已經堆了上千年。可惜千年的蝙蝠糞並不象千年人參一樣越久越值錢,不然我們已經發大財了。

和12號圖上畫的一樣,井洞底的一側有一個大洞,但這個洞子非常矮,我們需要爬過去。蹲下身體,我意外地看到,洞口旁邊有塊青石,打得方方正正,顯然是人工打造而成,卻不知道是誰放到這裏來的,看來,這個枯井也是人工開鑿而成。

還好低矮的區域不長,沒有爬幾步,就豁然開朗,我們來到了一個大洞裏麵,洞的空間極高,麵積也大,完全比得上重慶人民大禮堂,足夠幾千人開大會。

地麵上,丟著幾隻啤酒瓶,瓶標已經腐爛掉了,但瓶子的外觀一看就比較老,象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樣子,老曾猜測,這是住在山洞的年青人探險時來過留下的。

沿著圖紙的指引,我們穿過大洞,進入一條支洞。但是,很快一個又一個的支洞出現,我們在密集的支洞中迷失了方向。原來小敏爺爺畫的地下線路並不完整,支洞太多以後,我們已經難以分辯具體的地點。因為聽說過山洞地上有鐵廠,老曾也沒有取出指南針找方向,還好沿途到處都放置了撲克牌作為標記,我們隻好逐個探查。

費了好長的時間,終於到了一個狹窄的地方,牆上有一塊光滑的石壁,並列刻畫著佛教的萬字符號和一個道家的陰陽魚。

“一定是這裏!”老曾叫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佛教與道家並列的圖案,這裏一定大有玄機!

石壁很光滑,我們仔細查看,卻找不到任何機關,正在苦惱,背後一陣低沉的笑聲響起來!

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轉身一看,一個眼窩深陷看不出年齡的老頭子和一個表情極冷的老女人站在我們背後,手裏各拿著一隻手槍!

這個老頭子沒有見過,但那個老女人的身影似乎是在仁愛堂窗戶上見過的!

“把打火機拿出來。”老頭子冷笑道,一邊撥亮自己的頭燈:”有寶不會用,真是笨蛋!”

我假裝不明白,一掏褲袋,把我的打火機抓了出來給他看:”你要這個打火機做什麽?”

“少廢話!”老女人的聲音很尖厲:”徐敏,把你爺爺的打火機交出來!”

我的心咯登一下,連小敏的名字都叫得出來,這些人一定什麽都清楚了。向小敏點點頭,小敏無奈之下,從牛仔褲裏掏出那隻打火機,老女人一把抓過去,看了一眼。

“啪”!地一聲,老女人迅速地打了小敏一耳光:”不是這一隻!要有孔二小姐名字的那隻!”

小敏倔強起來:”就不給,你打死我吧!”

潘天棒吼起來:”要打就打我,打女人!算什麽本事。”他後麵的聲音小了下去,也許想起來,打小敏的也是女人。

老頭子陰笑著,對著身後的洞開了一槍,槍聲極響震得我們捂著耳朵。

老頭等槍聲的回音消失,對小敏說道:”玩什麽花招,打火機在你身上!我們隻是懶得翻,你不配合,我就先一槍槍打斷他們的腿,打到你配合為止!”

說著就拿搶對準了潘天棒的膝蓋。

潘天棒說:”來三,來三,我眨一下眼睛,就不是重慶崽兒!”

小敏急忙說:”住手,我給你們就是,不要欺負人!”說著就掏出了另一隻打火機。

老女人抓過去看了一眼,對老頭子點了點頭,老頭掏出一個小鐵盒給她,女人把打火機放進鐵盒裏卡住,一種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在這種聲音中,我們身後的牆體也發出了聲音,禁不住回頭去看,一道石門從兩個符號中間居然慢慢敞開來了!

老頭子嘿嘿對著小敏笑:”這個機關都六十年了還能用,你爺爺手藝真不錯,可惜太愚蠢。”

“你們是什麽人?”老曾問。

“問我們是什麽人,死老頭,我們還得謝謝你。”老女人說:”要不是你盯上了這批東西,我們還真難找啊。”

“我知道,你們解放前在國民黨軍統裏麵!”我突然想起陶一珊被孔二小姐叫去的事情來,一定是孔二小姐要求陶一珊派人監視小敏的爺爺。

“你怎麽知道?”老頭子有點驚奇,但眼神中卻有些讚許的意思。

“我還知道你們在仁愛堂的事情!”仁愛堂的法國人早走了,小敏爺爺他們也早已經離開,那天會悄悄把地下情報室的牆麵封堵起來的必然另有其人。

“沒有想到解放後國民黨特務在大陸一個個地被抓,加上反右擴大化和文革十年的清查,你們居然還能混到現在?”這個老頭子應該有八十多了有可能是軍統成員,但女人隻有六十多,應該是他的女人或女兒。

“我還以為你清楚呢,老子被關了幾十年,現在要發點財補償一下了。”老頭子蒼老的聲音大笑起來。

我明白過來,麵前這個老頭子能逃過反右與文革,隻有一個原因,就是解放初已經進了監獄,也許因為各種原因一關就是很多年,反而因此躲過了各場政治運動,活到了現在。這個老頭給仁愛堂掩飾間諜痕跡,不是簡單的軍統特務。

“不要羅索了,全部給我進去!”

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我們居然是被槍逼著進入了我們想方設法要進入的密室,密室裏居然隻有四口石棺!

老頭陰笑起來:”原來七小姐早有預見,知道你們要來,準備的正是四口棺材啊!”

老女人尖聲命令道:”那個胖子,把石棺打開!”

我知道潘天棒從來都有點怕聽鬼故事,幾天間還在仁愛堂的地下被一具骨骼標本嚇得魂飛魄散,禁不住好奇看他怎麽打開棺材。果然,潘天棒在槍逼迫下,使勁推開石棺的蓋子時,手在顫抖!

棺材打開後,女人向裏麵看了一眼,對老頭說:”空的!”然後對潘天棒說:”其他三個也打開!”

我知道,如果棺材裏有寶貝,我們就死定了,如果沒有,更死定了。反正結局已定,情緒放鬆下來,和那老頭聊起來。

“你是陶一珊的部下吧,怎麽和法國人混到一起去了?”

“陶一珊算什麽東西?”老頭意外地說:”他有關係,那麽早就升了上將。國民黨對我不起,還不如老外對我關照多!”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幫法國人做事!”

“別自以為是,反正你今天死定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最有錢最大方的,還是日本人。”

我冷汗差點冒了出來,一直以為仁愛堂間諜案隻和法國人有關,卻沒有想到還有日本人牽連在內,我繼續激怒他,以尋找機會。

“失敬失敬,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漢奸!”我嘲笑道。”關了幾十年出來,你的日本主子不認得你了吧?”

老頭子的臉一下陰沉下來,在我的頭燈光線中,顯得異常猙獰可怕:”把你的燈光移開!”

潘天棒最恨日本人,一聽是老頭子可能是日本人的間諜,馬上停手不動,第二隻棺蓋沒有掀開。”日本狗,你有種就放下槍和老子單挑,拿把槍耍啥子威風!”

老女人把槍別到腰間,一伸手,把個200斤重的潘天棒一下就扯到麵前,兩隻手卡著他的脖子向上舉,潘天棒掙紮著氣都喘不過來。

老頭子看向垂死掙紮的潘天棒,光線跟著他的頭轉了過去,我這一邊正好一片黑暗,這是難得的機會!

我迅速把燈光移回老頭子的臉上,一腳喘向他的小腿骨,同時我眼睛的餘光看到老曾已經出腿向那女人踢去。

我的這一腳非常狠,老頭子的褲子帶著皮一下被我踩掉一塊,痛得身體一蜷,手上的槍滑落在地。天知道,我是不願意欺負老年人的,可麵前這個八十多的老頭,我真的無法把他當成老人看待。

趁他頭痛得埋了下來時,我的膝蓋向上頂去,啪地一下,他的下頜正好被頂中,似乎有血和牙齒飄落出來,我來不及查看戰果,一側的老曾和小敏的聲音叫起來。我雙手的肘向老頭子頭頂砸下去,嘣地兩聲響,正好打在他後腦上,老頭子掉落在地上。

怎麽是兩聲?我心裏突然覺得不妙,轉過頭去,潘天棒正在向地上滑落,旁邊老曾和小敏正扶著他,那個女人的槍在冒著煙正向我轉過頭來,潘天棒中槍了!

我的頭燈才照向老女人,又是嘣地一聲,我頭頂一鬆,頭燈熄了,頭頂上突然辣的,估計是被擦傷了。

老女人端著槍對著我衝過來,尖聲叫道:”你不想活了?”老女人的槍上有消音器,顯得有些長,隔著老遠消音器已經頂著了我的頭,眼看我的頭就要開花了,就在離天下至寶藏寶點的旁邊。

“砰”地一聲巨響,我等待著體驗瀕死的感覺,卻沒有如願。為什麽消音器的槍會這麽響,我耳朵都快聾了。

老女人在我麵前倒了下去,麵前一堆電筒光在閃耀著!

密室裏,多了很多人!

“我們是國安局的,請你們出示有效證件!”換個時間在黑暗中被強光照著時聽見這句話,一定有些別扭,但今天我卻感到一種強烈的幸福。

“還好那個老女人槍法非常準!”一通訊問和解釋後,我們蹲在潘天棒身邊,老曾從潘天棒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扁鐵酒壺,上麵卡著一枚子彈頭,小敏頓時眉開眼笑,眼淚鼻涕同時也在流著。

我們身邊的四個石棺都已經打開了,全是空的。

一個中年人向老曾走過來,同他握手:”曾先生,感謝你幫我們引出了這些國際文物走私犯,我們領導說請你有空了去他家喝杯茶。”

我和小敏詫異地望著老曾,我們身邊的潘天棒也開始動彈,小敏關切地注意他。

剛才和老曾以及國安局的醫生一起檢查潘天棒的傷口,在胸前有一個皮外傷,已經進行了包紮。醫生說他隻是昏迷,心跳和呼吸都正常,關係不大。

老曾正在陪著國安局的人一起欣賞這個密室,我站起身來向他走去。剛才我注意到躺在小敏懷裏的潘天棒眼睛睜開過零點幾秒,而小敏沒有注意到,所以我是時候離開一下了。

“沒有想到六十年前的人有這個手藝。”國安局的中年人撫摸著石門打開的地方讚歎,”怪不得當年重慶修大禮堂和山城電影院時,他都是主力設計師呢。”

“不是說重慶大禮堂的設計師因為貪汙被搶槍斃了麽?”我記得兒時聽說過這事。

“打胡亂講,重慶大禮堂建設的時候,是有幾個不重要的設計師被處分,但沒有人被槍斃。而且主設計師後來去了北京工作,現在人民大禮堂前還有石碑刻著他的名字呢。”

“但是有些人的名字沒有刻到石碑上,而且在記載中很含糊。”中年人說:”就象這位先生一樣,因為成份的原因,那段時間許多高人沒有完全發揮出才幹來。”

老頭子已經被救醒,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我,那個老女人中了槍正在擔架上接受護理。老曾笑嗬嗬地看著他們,胸口比以往都挺得直些。

兩天搞定兩批惡人,對於一個六十多的退休老人來講,無疑是一件值得誇耀的成就。

“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一起出洞吧。”中年人朝躺在小敏懷裏的潘天棒叫道:”喂,那邊那個裝昏迷的大胖子,我們要出發了,如果再裝就沒有升降機上井了,很難爬的!”

看來,這洞裏就隻有小敏不知道潘天棒在裝昏了。

小敏一驚,氣得用手輕輕向潘天棒頭上打去:”原來你在裝昏迷啊!”

潘天棒隻好睜開眼來:”我從來沒有試過人工呼吸的感覺,誰知道你老是不配合一下,不然我早就醒了。”

我笑著說:”老潘啊,人工呼吸一般隻在呼吸或心跳停止時使用,你兩樣都正常,對付這類昏迷的急救不是人工呼吸,是讓他聞點臭東西!要不要我抓些蝙蝠糞給你?”

國安局這幫人裝備精良,在枯井上安裝了一個簡易升降機,抓鉤往腰上一掛,很快就把我們一個個提了上去。

從洞中出來,已經是下午了,到達靜修林,國安局的人押送兩個老壞蛋和我們告別,我們決定再去靜修林坐坐,討碗素麵吃,也緩和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