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餘飛與柳露瑩二人悄悄地回到房間裏去。點了燈,卻發現屋裏正坐著一個人——程笑——確切來說是梁儀天!餘飛與柳露瑩二人不禁大吃一驚,“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李若楓說梁儀天不知道,誰知梁儀天卻早已在房間裏等候了。

那梁儀天微微一笑,道:“公子,瑩瑩,半夜三更你們去哪了?怎麽出去也不與世伯說一聲。剛才我叫雲丫頭弄點點心給你們端去,才知道你們出去了。”梁儀天臉色依然若無其事似的對著餘飛與柳露瑩,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餘飛滿以為梁儀天已經知道他們與李若楓見麵了,看到梁儀天這樣一問,心裏猜想梁儀天一定不會知道的。於是道:“世伯辛苦了,夜深了你老人家還過來看我們,叫我們實在過意不去。剛才瑩瑩說要看月亮,怕驚支世伯你,所以我們悄悄地出去了。”

柳露瑩一旁暗地擔心,生怕梁儀天知道此事,後果不堪設想。看到餘飛如此鎮定,心中也作好準備。萬一梁儀天知道了,就與餘飛二人聯手對付。即使梁儀天武功再高,憑他們的功哪怕勝不了梁儀天,要走還是可以的。要是真的走不了,那隻有拚死一搏了。

梁儀天關切道:“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晚上涼,小心著涼了。這臥龍山莊晚上毒蛇特別多,你們到處走萬一被毒蛇咬傷了就不好了。見你們這麽久不回來,我還擔心是出了什麽事呢。公子,你不能這樣帶瑩瑩出去啊!”

餘飛道:“世伯說得是,餘飛下次不會這樣的了,免得瑩瑩會生病。”餘飛此刻明知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大仇人梁儀天,早時想著見到梁儀天就非得殺了他不可。如今這梁儀天就在麵前,心中的仇恨幾乎要迸發出來。但還是忍住了,他也不知道是一股什麽力量讓他沒有出手。他已看到柳露瑩的手正緊緊地捂著雙劍,心中也明白了幾分。現在就在臥龍山莊之中,他們的一切都掌握在梁儀天的手中,如果貿然出手,極有可能不但殺不了梁儀天,還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柳露瑩顯然也知道個中利害,一直也隻等待著,如果梁儀天真的發覺了,那隻有拚了。

梁儀天輕輕拍拍餘飛的肩,歎道:“公子呀,如果你爹爹還在,那你必定不會受這麽大的苦。哎——”。

餘飛心中暗道:“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

梁儀天長歎一聲,然後道:“你們趕快休息吧。明天晚上我們還要到賞月亭賞月呢。我們讓你們過一個好中秋。這麽多年沒有過中秋了,我要辦得隆重點。”

柳露瑩道:“世伯你費心了。”

梁儀天道:“我不能對不起我老朋友的女兒呀。好了,你們休息,我走了。”說完輕輕地步出了餘飛與柳露瑩的房間,再輕輕地把門關上。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幸好梁儀天並沒有發現。然而,麵對自己的仇人卻不能馬上親手殺了他,真叫餘飛二人不知道到底是明智還是糊塗。餘飛一屁股坐在**,心中的仇恨自雙眼中透出來。柳露瑩輕輕摸了摸餘飛的臉,溫柔道:“餘哥哥,李大哥哥為什麽叫我們不要動手呢?憑我們的武功還真的殺不了梁儀天麽?”

餘飛想了想,道:“李大哥說了,這臥龍山莊到處是機關。我們的命都掌握在梁儀天的手中,根本不可能能殺得了他。”

柳露瑩道:“那我們進了就出不來了?”

餘飛點頭道:“大概是吧。他派修羅女費了這麽大的周折才把我們引到這臥龍山莊來,自然不會這麽容易放我們出去。”

“如果他不放,那我們豈不是就被困在這裏一輩子了?”

餘飛沉思道:“這應該是梁儀天真正的目的。不過相信李大哥一定有辦法的。”

柳露瑩道:“希望如此。隻是,我一想到白芷妹妹,心中難免牽掛。不管怎麽樣,她們當初對我們還是很好呀,還兩次救過我們呢。我們真不該知道她們就是木棉教的女殺手。一天不知道,我們一天都會快樂在地一起的。”

餘飛經柳露瑩這麽一說,也想起在與道風院的人在一起的時候的情景。那時大家就像是一家人,快快樂樂地一起。如今卻變成了對頭。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現在終於夢醒,心中不免傷感。

柳露瑩道:“事情怎麽會是這樣的呢?那白妹妹多好呀,怎麽會是木棉教的女殺手呢!餘哥哥,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餘飛道:“我也是這樣想。但這一切李大哥都告訴我們了,這是事實。”

“那下次見到她們的時候我們就直接問問她們。”

“說不定我們一見麵就打起來了。或者我們以後都很難見到她們。她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們應該回到木棉教中去。”

“見到她們,我是不會出劍的。我不相信她們敢對我們動手,全然不顧姐妹之情了。”

“她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梁儀天要她們殺了我們,我們同樣會被殺。”

“這真像是一個夢,我真的不想醒過來……”

餘飛輕輕撫摸著柳露瑩的秀發,輕輕道:“我們現在小心一點,等待有機會我們馬上就走。”

柳露瑩點點頭。

是夜無事。第二天正好是中秋佳節。這一天晚上,整個臥龍山莊熱鬧非凡。除了山莊裏的二十多個仆人以外,臥龍嶺的農戶都過來了。老老少少共一百餘人。梁儀天在賞月亭以外全都擺上酒席,亭內僅設一席,由梁儀天、餘飛與柳露瑩三人坐在中間。旁邊是雲燕、春花、夏荷、秋菊、冬梅。在賞月亭周圍張燈結彩,一片火樹銀花,把周圍照得通明。亭下湖水金光**漾,閃閃發亮。

座上一位老人站起來,大聲道:“莊主,這個中秋是曆來臥龍山莊最隆重的中秋。我想一定是莊主有什麽大喜事了。”

另一個人站起來大聲道:“莊主,座上的那個英俊公子與姑娘一定是少莊主與小姐吧?”

又一人道:“莊主原來有兒有女了,我們一直不知道。今晚我們要好好為莊主慶祝慶祝才對啊!”

眾人都道:“對,莊主,要好好慶祝慶祝。少莊主,你要為大家講幾句話。”

眾人直接叫餘飛為少莊主,皆以為餘飛是梁儀天的兒子,柳露瑩是梁儀天的女兒。餘飛被這麽稱呼,一時不知該如何。他望了望梁儀天。梁儀天微微一笑,道:“你就為大家說幾句話吧,難得他們高興。”這時的梁儀天臉上的笑容變得那麽親切,令餘飛二人不絲毫不覺得眼前的這個“程莊主”正是江湖的大魔頭、木棉教地位顯赫的副教主梁儀天,而是像一位慈愛的長者。

眾人又叫道:“我們請少莊主說話!”

餘飛也不好推卻,站起來,還視一周,道:“各位別誤會了,我不是少莊主。程世伯他無兒無女,我們是來看望他老人家的。”

那老人道:“公子與莊主如此親近,不是少莊主難道是莊主的愛婿?”

柳露瑩也站起來,道:“老人家,我也不是莊主的千金,你老別誤會了。”

眾人一聽,都安靜下來看著餘飛與柳露瑩。老人問道:“莊主,這兩人是……”

梁儀天輕輕一笑,自然道:“各位,這老夫一生無兒無女,這兩位的確不是我的兒女。剛才說這個公子是我的愛婿,些話倒有點真。至於這個姑娘,其實便是我程笑一生最敬佩的一位江湖朋友的女兒。自她來到這山莊,老夫便把她當成是女兒一樣。所以,這公子是我的愛婿不假。至於是不是少莊主,在這裏我明確地告訴大家,以後這臥龍山莊就是他們的。”

梁儀天話一落,眾人拍手叫好。那老人道:“這真是一件非常值得讓我們這山莊所有人感到高興的大事。我們恭喜莊主有了女兒女婿!”(1)

下麵的人齊聲叫道:“恭喜莊主喜得女兒女婿!”

柳露瑩道:“程世伯,這……”

梁儀天爽朗笑道:“瑩瑩啊,我這話不假。自你來了這裏,我就把你當成是我的女兒囉。”接著笑問餘飛:“公子,你不會有什麽不高興吧?”

餘飛忙答道:“哪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梁儀天哈哈笑道:“各位,以後這公子便是少莊主了,這是小姐。你們見了他們,就像見到我程笑一樣。”

眾人高興道:“見過少莊主!見過小姐!”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有點無所適從了。但見梁儀天還是在輕輕地微笑著,好像認為餘飛與柳露瑩理所當然受到這些人的並重。這令餘飛二人更加相信梁儀天要繼續裝一個程笑,不讓任何人看到破綻。

梁儀天朗聲道:“各位鄉親,今晚是中秋佳節。我莊曆來中秋之時都在一起共度良宵,今晚難得有少莊主與小姐在一起,我們就痛痛快快大飲一場,不醉不歸!”

“好!”所有人都呼起來,一時間觥籌交錯,極為熱鬧。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因知道是與梁儀天在一起,心裏無論如何都有不快。他們是想殺梁儀天,卻無從下手。據李若楓所說,這臥龍山莊到處都是機關,殺不成梁儀天反被梁儀天殺,那大仇更不能抒了。

梁儀天見餘飛與柳露瑩不怎麽說話,便關切問道:“公子,瑩瑩,你們是不是昨晚睡不好了?怎麽不說話呢?來來來,與世伯喝上幾杯。我呀,好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今晚什麽事都不用想,盡管喝酒就是!”梁儀天邊說邊給餘飛二人倒酒。

雲燕道:“公子與小姐看來好像不大高興一樣呢?”

柳露瑩一愣,如果自己這個樣子必然被發覺。於是強笑一下,道:“姐姐不所不知,今晚月圓,我想起家人來了,所以有點不高興。”

雲燕道:“原來如此。思念親人,這是應該的。”說時舉起酒杯,又道,“小姐,先唱一杯酒。雲燕也很敬重柳莊主,這一杯我先喝,算是敬柳莊主的。”

柳露瑩勉強喝了一杯。餘飛道:“雲姑娘,瑩瑩不勝酒力,今晚難得大家高興,我先與大家喝一杯。”

梁儀天笑道:“這就對囉!”說時提起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把酒喝下。

梁儀天道:“今晚月色特別好,公子,瑩瑩,你們都得吟一兩道詩來助興如何?”

柳露瑩道:“世伯你先吟,瑩瑩和便是了。”

梁儀天道:“好。”梁儀天略思一會,開口便吟道:“皎皎中秋月,一年有幾時?清寒還蕭瑟,冷水欲迷離。河漢空仰望,幽人枉費思。人間無盡苦,今夜是皈依。”

梁儀天吟完,下麵的人都拍手叫好。

梁儀天武功奇高,竟也能吟詩,這令餘飛二人不覺地奇怪了。曾聽蕭青子說,梁儀天訓練殺手時要的是文韜武略,既習文也習武。如果餘飛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程笑正是梁儀天時,這個會吟詩作對的人必定就是程笑。然後梁儀天也開始弄文舞墨,是什麽原因呢?莫不隻是為了冒充程笑?

梁儀天喝了一杯酒,若有所思道:“還是不妥,不妥啊!”

餘飛覺得反正梁儀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識穿他的身份,大不必擔憂,幹脆開懷暢飲。他舉杯對梁儀天道:“世伯,這是難得的好詩,晚輩佩服。與你先喝一杯。”說時依然把酒一飲而盡。

梁儀天仿佛還在思考著剛才的那首詩,意猶未盡的樣子,問餘飛:“公子,你覺得呢?”

餘飛道:“晚輩不善吟詠,世伯武功奇高,詩又好,在江湖中是十分難得的。”

梁儀天輕輕笑道:“我不再是江湖中人了,每天能吟詩作對便足矣。刀光劍影真不如春花秋月好。”

餘飛暗道:“你這大魔頭,殺人無數,我巴不得馬上殺了你,居然還說什麽春花秋月呢!”

隻苦於還不清楚梁儀天到底想做什麽,貿然出手又不能勝眷在握,隻得繼續等待機會。他看了看柳露瑩,意在叫柳露瑩別露出破綻來。柳露瑩會意,對梁儀天道:“世伯的詩越來越好了,有空得好好教教瑩瑩。”

梁儀天爽朗笑道:“老了,老了,哪裏比得上從小就冰雪聰明的瑩瑩呢。”

柳露瑩微笑道:“世伯呀,自瑩瑩在天山呆了十年後,變得什麽都不會了。世伯你在笑我呢。”

梁儀天道:“在天山十年,練得一身武功,還吃了近十年的天山雪蓮,變成百毒不侵之軀。要是上官平有你的天山雪蓮,自然就不會中蕭青子的化功散之毒了。”

餘飛心道:“如果我們沒有天山雪蓮護體,恐怕早就中了你的化功散了!”

柳露瑩道:“上官前輩是不幸被不肖徒曹一峰所害,武林一代武學泰鬥還沒敗在木棉教手上,卻先敗在自己辛辛苦苦教了多年的徒弟手上。”

梁儀天長歎一聲,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們出去後,千萬要小心啊。”

聽梁儀天這麽一說,柳露瑩想到要出去了,想盡快離開這裏,然後再找機會殺梁儀天。便問道:“世伯,其實我們想早點出去。”

梁儀天顯然有點不高興了,道:“這裏不好麽?才進來多久呢?多陪一下世伯不好嗎?”

柳露瑩道:“世伯對瑩瑩如同親生一般,瑩瑩當然喜歡。隻是大仇未報,早點出去就可以早點找到木棉山了。”

餘飛知道柳露瑩想試探梁儀天的。隻見梁儀天一陣沉默,道:“也好,你們早點出去,也早點回來。隻是梁儀天武功非比尋常,加上他做事心思慎密,即使他就在你們的麵前,也未盡能殺得了他。更兼有天下無敵的木棉教主,還聽說木棉教主已經練成不死神功神明身了,你們的仇恐怕難報呀。”

柳露瑩有點不知言語了,這梁儀天的的確確就在麵前。未見到梁儀天時反而想一見就殺,如今在麵前了竟然不能殺,這連柳露瑩自己也說不出原因。難道是怕梁儀天了?還是這臥龍山莊真的有許多機關?柳露瑩微微一笑,道:“世伯說得是。瑩瑩與餘哥哥江湖經驗少,遇事不知該如何去做。世伯要教我們如何做才是。”

梁儀天道:“梁儀天如今不僅僅是梁儀天一個人了,他一個人就是整個木棉教。他一聲令下,無數高手為他拚命。在木棉教裏,梁儀天是赫赫的副教主,教主不在時他就是教。武林各大門派紛紛要他的命,結果他過得比以前更舒服。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麽程度了。”

餘飛暗暗一驚:“莫非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便試探道:“程世伯,當年梁儀天曾敗在我祁伯伯的劍下,而像白塵道長、上官前輩他們的武功不一定在我祁伯伯之下,難道他們也怕梁儀天不成?”

梁儀天道:“他們年紀大了,武功隻會倒退。加上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再去研究武學更高的境界。梁儀天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對武功的自學能力當今江湖無人能及。你們要他的命,實在比登天還要難。”

聽到梁儀天這般誇自己,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相視一下,暗暗吃驚。餘飛曾聽餘騰說過,當初他的師祖摩天居士教梁儀天時,一點即會。摩天居士發現梁儀天心術不正,把《開山排水心經》一直收藏著,怕落到梁儀天手上。梁儀天這麽說,也是有可能的。這樣的話,餘飛猜想梁儀天極可能已經知道了。(2)

酒過三巡,那些人盡情歡呼。梁儀天也不與餘飛二人多說,端著酒杯走下去,與其他人喝酒。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坐在賞月亭之中,任憑月色再好也無心欣賞。一旁雲燕等人不停地勸酒,餘飛二人強顏歡笑。心裏卻一直想著是不是該出手殺梁儀天。驀然間,餘飛感覺一個聲音傳入耳中:“梁儀天可能已經發覺,你們千萬別輕舉妄動。這周圍他已經布下機關。”餘飛聽得清清楚楚,這分明就是李若楓的聲音。餘飛再細心留意一下雲燕與春花等人,隱隱約約感覺一陣殺氣籠罩著周圍。餘飛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氣,這個中秋竟然是充滿殺氣的中秋。

柳露瑩看看餘飛,心領神會,也暗暗作好準備。萬一梁儀天真的要殺他們,他們隻能強衝出去。如果無法逃走,死也要死在一起。她輕輕地看了餘飛一眼,兩人相處多年,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體會出對方的意思。

梁儀天與眾人連飲數杯,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哈哈大笑道:“燕兒,你們幾人不是準備好了嗎?今天難得與父老兄弟歡聚一堂,應當盡興。我們臥龍嶺一直以來,各父老兄弟安居樂業,稻穀年年豐收,衣食無憂,這都是各位父老兄弟的功勞。燕兒,你們得好好表現。”

雲燕微笑道:“知道,莊主。”說時與春花、夏荷、秋菊、冬梅五人走下來。眾人退出一片空地來。這時,那些男仆人即時奏起樂,雲燕五人翩翩起舞。梁儀天坐在一旁微笑,觀看得十分認真。到精彩之處時,梁儀天與眾人一起拍掌叫好。恬靜的月色,優美的舞姿,旁邊的人也跟著歡呼雀躍,梁儀天與這裏的人完全融為一體。若非知道,誰也不會相信這個與民同樂的程莊主正是木棉教裏地位顯赫的副教主梁儀天。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也不禁為雲燕等人的舞姿驚歎。再細看一番,這舞步也令人驚奇,這根本就是一種步法。五人的一舉一動不僅統一,更是一個整體,步與步之間既獨立又不能分割。每人的前一步與後一步緊密配合,相互聯係。擺手的動作雖無殺機,卻形成一個巨大的網,叫人無法進入或者走出去。餘飛暗暗一驚,悄悄地看看柳露瑩,柳露瑩低聲道:“餘哥哥,這裏麵真的有機關。就連她們跳舞都可以把人困住,在裏麵真的是插翅難飛。”

餘飛暗示柳露瑩別說,並通過眼神告訴柳露瑩。三曲過後,雲燕等人停下來,眾人不停鼓掌呼叫。不斷有人大聲道:“雲姑娘跳得好!雲姑娘跳得好!”

梁儀天也在不停地鼓掌。餘飛與柳露瑩二人也在鼓掌,他們隱隱約約感覺梁儀天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上。

那老人又站起來道:“雲姑娘不僅舞跳得好,她那歌聲更是美妙。不如我們再請雲姑娘唱一首歌給我們聽,大家認為如何?”

眾人猛地鼓掌叫好。雲燕盛情難卻,麵帶嬌羞,輕輕道:“那小女子獻醜了。”又對春花等四人道:“幾個妹妹幫我伴舞如何?”

春花四人同聲道:“聽姐姐的。”

梁儀天道:“各位父老兄弟,就由程某來擊樂伴奏吧。”

眾人歡呼更甚。梁儀天走上去,與男仆們一起擊樂。但聽這音韻清絕美妙,飄飄乎如輕風掠過波麵,幽幽然似細澗鳴滴深山。點點清脆,正是珍珠滾落玉盤;絲絲輕柔,還若細雨交織煙柳。雲燕輕輕張開口,悠悠唱道:“春花初綻織春夢,一夜東風便不同。空有佳人題宿怨,哪知公子淡音容。誰人不懂韶光賤,珠淚徒留花月空。妾意有心與鏡訴,門前桃李寂寞紅。……”

餘飛反複想著“妾意有心與鏡訴,門前桃李寂寞紅”一句,心道:“這臥龍山莊乃世外桃源,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雲燕卻唱得是如此寂寞傷心。再看看柳露瑩,柳露瑩已被雲燕的歌聲吸引得如癡如醉。柳露瑩未進臥龍山莊之前,聽到雲燕的歌聲時便十分喜歡。如今雲燕唱得如此投入,這甜美的聲音幾乎讓柳露瑩忘記了自己正在處處充滿殺機的臥龍山莊之中。

終於一曲唱完,這些人被雲燕的歌聲感染得幾乎忘記了鼓掌。好一會兒,掌聲雷動,雲燕五人在眾人的鼓掌聲與喝彩聲裏輕輕走上賞月亭中。雲燕對柳露瑩道:“小姐見笑了,唱得不好,還請小姐多多包涵。”

柳露瑩道:“姐姐的歌聲令瑩瑩陶醉。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雲燕微笑道:“小姐抬舉了。小姐花容月貌,世間少有。今晚正中秋,小姐不如也獻上一曲,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那春花四人同聲道:“請小姐也為我們高歌一曲。”

下麵的人聽了,也跟著大聲道:“請小姐也為我們高歌一曲!”

柳露瑩也不好推卻,看看餘飛。餘飛向她微笑一下,點了點頭。柳露瑩知道難脫身了,便道:“瑩瑩自幼不善唱歌,但好詩文琴棋。今晚大家盡興,瑩瑩就為大家吹一曲笛子吧。”

“好!”眾人齊聲叫道。

柳露瑩慢慢取出一直帶在身邊的銀笛子,在月色下輕輕吹奏。不吹還好,這一吹把那些人心中的興奮都吹走了。這笛聲本來就憂怨淒涼,更兼是晚上清風除來,明月輕照,更添悲涼。餘飛聽著,不禁想到與柳露瑩在天山洞中的十年光景,仿佛見到柳露瑩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身邊默默流淚。柳露瑩吹了幾句,竟也想起在天山之上的情景,眼淚輕輕地落下來。還沒吹完,梁儀天便叫住了。

柳露瑩停了下來,看著梁儀天,道:“世伯,瑩瑩不經意地想起往事來了……”

梁儀天輕輕走上來,道:“世伯知你受了不少苦。今晚難得大家高興,你先把笛子放下吧。”

柳露瑩點點頭,輕輕地把笛子收好。梁儀天見大家聽了笛聲後興致盡失,大聲道:“各位父老兄弟,夜晚中秋聚會到此為止,各自回去吧。”

梁儀天話落,眾人起座,各自回去了。

待人走後,雲燕打發其他仆人收拾場麵,自己則與春花、夏荷、秋菊、冬梅陪梁儀天一起在賞月亭中。梁儀天輕輕對柳露瑩道:“瑩瑩啊,以後世伯不想聽到你這笛聲了,免得世伯也禁不住傷心。”

柳露瑩笑了笑,道:“瑩瑩別的都不會,隻會吹這笛子。這笛子是師父留給我的,譜子也是師父留下來的。那時我一個人在山洞之中,甚是寂寞,隻好弄弄笛子。今晚令大家不高興,實非瑩瑩所想,世伯你別怪瑩瑩了。”

梁儀天微笑道:“世伯怎麽會怪你呢。”說完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長歎一聲,道:“瑩瑩,公子,今晚月色特別好,你們能陪世伯好好賞月嗎?”

柳露瑩看看餘飛,心道:“梁儀天又在搞什麽鬼呢?”卻聽到餘飛道:“難得世伯有這個閑情,我們樂意奉陪。”

梁儀天輕輕笑道:“飛兒,你都十六年沒有與我一起賞月了……”

餘飛一聽,大吃一驚!十六年,這不正是他爹爹餘騰去世十六年麽!餘飛不禁驚叫道:“你……”聲音也顫抖了!

梁儀天竟然已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餘飛驚魂未定,但聽梁儀天長歎一聲,道:“飛兒,你今天能在這臥龍山莊與我一起,是我這十幾年來感到最高興的日子。”

柳露瑩也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梁儀天居然會自己承認自己不是程笑了!她“刹”的一聲抽出劍來,道:“梁儀天,我殺了你!”

“慢!”梁儀天淡淡叫了一聲。也不知為什麽,柳露瑩聽了這一句,竟然沒有把劍刺出來。梁儀天淡淡道:“飛兒,瑩瑩,自你們一進來,我就不想讓你們離開這裏。”

餘飛一字一字道:“梁——儀——天!你還我爹爹來!”說時雙掌運足氣,重重一掌向梁儀天的背後拍出。梁儀天不知以什麽身法避過了餘飛這一掌,人已站在餘飛的後麵去。

梁儀天道:“飛兒,我知道你恨我,我不希望你能原諒我,但你要先聽我說幾句話。”(3)

餘飛見事情反正讓梁儀天知道了,也不必掩藏什麽,狠狠道:“你休得多言,還我爹爹來!我要殺了你!”說時運足真氣,再次出掌。這次的掌中帶著無限的仇恨,直逼梁儀天。梁儀天身子依然不知如何一閃,又避過了餘飛這一掌。餘飛大聲喝道:“梁儀天,我今晚一定要殺了你——!”說時咬緊牙,一連數掌拍向梁儀天。梁儀天隻好身子往後一退,退出了這賞月亭。

雲燕等人身子一飄,輕輕落到了梁儀天的身邊。雲燕道:“副教主,讓燕兒收拾他們吧。”

梁儀天喝道:“混帳!誰叫你這樣與公子和小姐說話的!你們退下,沒我命令,誰都不許出手傷害公子與小姐。”

雲燕與春花五人隻好退下。

柳露瑩雙手提劍,對餘飛道:“餘哥哥,我們聯手,不信殺不了他!”

梁儀天輕輕道:“飛兒,瑩瑩,你們先別衝動。在這臥龍山莊中,你們根本殺了了我。而且我要抓住你們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你們先停下來,慢慢聽我說幾句話吧。”

餘飛道:“我與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嗎?為了奪取開山排水神功心法,你叫木棉教主殺害我爹爹,若非守山爺爺及時來到,我早就成了你們的掌下亡魂了。你想盡千方百計叫修羅女找到我們,想在這臥龍山莊中殺我們,沒那麽容易!拿命來!”餘飛話落,與柳露瑩二人雙雙飛出,直奔向梁儀天。

餘飛的開山排水神功比起在天山之時已有增長,柳露瑩的劍法亦如此。柳露瑩的雙劍在憤怒之下發出萬道綠光。在蓮花山上時麵對的是武林群雄,心中有是疑惑與迷惘,如今心中滿是憤怒。他們二人要在這一晚之內合力殺了梁儀天。梁儀天暗提真氣,也不退避。等餘飛二人靠近之時把身子一側,餘飛的雙掌落空了,柳露瑩的雙劍卻結結實實地刺在梁儀天身上。

柳露瑩滿以為雙劍會穿過梁儀天的身體,不料這雙劍卻從梁儀天的兩側滑過去,人也直接接近了梁儀天。梁儀天此時雙掌齊出,正好要拍向正向他撲過來的的柳露瑩。餘飛大叫一聲:“瑩瑩小心!”此時的柳露瑩根本無法站穩,就算能站穩,卻也是無法避過梁儀天這重重的雙掌的。梁儀天乃一代高手,功力深厚無比。柳露瑩劍法雖好,功力卻無法與梁儀天相比。梁儀天這幾十年的修為非比尋常,一掌拍出,柳露瑩如何能抵擋?誰料梁儀天忽然收住了掌,人再往後退出四五步,道:“瑩瑩,你暫且停手,聽世伯說幾句話。”

餘飛二人都想不到梁儀天會這麽做。梁儀天明明可以傷得了柳露瑩,卻把掌收住了。更想不到的是柳露瑩的雙劍為什麽刺不進梁儀天的身體,這化鐵為水化石為泥的花毒劍竟絲毫傷不了梁儀天。

梁儀天又道:“瑩瑩,你傷不了我的。想必你們已知道我這裏養了一種雲南密林裏的一種天蠶吧?我身上穿的正是天蠶衣,是刀劍不入之物,非鐵非石,不會被你的花毒劍化為水的。”

餘飛緊緊盯著梁儀天,目光充滿仇恨。梁儀天看了看,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飛兒,你恨我是對的。我已害了你爹娘,不可能再傷害你或瑩瑩。如果你們能殺得了我,那我死在你們的手下也不會有任何埋怨。你可知我為何千辛萬苦要把你們找回來?在你們生死未卜之時,我夜夜難眠。我不想你們再次流浪江湖,想給你們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你們好好住下來。江湖險惡,木棉教也很快一統江湖了,我不想你們受到任何傷害。”

餘飛嘴裏慢慢說出兩個字:“放屁!”

柳露瑩道:“你派木蝴蝶帶人血洗我柳家莊,慘殺我柳家三十多人,火燒整個莊園。若非祁伯伯用時趕到,才有了今天我殺你的機會。你殺人無數,千刀萬剮也難泄心頭之恨。”

“大膽狂徒!休得如此對副教主說話!”一旁的雲燕開口叫道,“我副教主心慈手善,從天山開始派人保護你們,兩次救你們性命。如今再讓你們有個安定舒適的環境住下,並手下留情,放你一馬。你們竟不知好歹,胡言亂語……”

“啪!”未等雲燕說完,梁儀天已重重一記耳光打過去,痛得雲燕淚水直流。借著燈光,雲燕的淚閃閃發光,她幽幽道:“副教主,你……這是為何?”

梁儀天冷道:“不許你這樣對公子和小姐這樣說話。”

雲燕一手捂著臉,泣道:“副教主,他們才到這裏,難道比我對你還重要嗎?”

梁儀天道:“不錯!你根本無法與他們比,你算什麽了?”

餘飛道:“梁儀天,你少演戲了,我看你巴不得殺了我們呢。”

梁儀天道:“飛兒,我不喜歡你叫我的名字,你得叫我師伯,我畢竟是你爹爹的師兄,你爹爹的命也是我救回來的。”

餘飛冷道:“你這惡魔,居然還這般厚顏無恥與我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得可笑嗎!”

雲燕道:“副教主,他們這樣對你,你還……”

“你給我馬上滾!再不滾我殺了你!”梁儀天忽然吼道。

雲燕怔怔地看了看梁儀天,淚如泉湧,聲音顫抖了,道:“遵命……”便帶著哭泣消失在月光與燈光之下。

餘飛冷笑幾聲,道:“你別以為拿個丫頭罵幾句我們就會原諒你,休想!”

梁儀天道:“飛兒,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殺了你爹娘,當時是迫於無奈。木棉教主最忌開山排水神功,有開山排水神功他就無法做到天下無敵。而我正好是你爹爹的師兄,此事非要我來做不可。如果我真的貪慕這副教主之位,我當初就不會救你爹爹,並讓他拜我師父門下了。”

餘飛冷道:“梁儀天副教主,你什麽時候說話時會帶有一點人性了?當初你不是想連我也一起殺的麽?現在怎麽說要讓我們留在這裏,還派道風院的人騙我們來到這裏,嘿嘿!你除了想殺我們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梁儀天輕歎道:“飛兒,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你不覺得過得很好嗎?不覺得這裏就像在家一樣嗎?我所做的就是這些。”

“呸!”餘飛道,“你把我與瑩瑩的家都毀了,現在還說什麽這裏像家一樣。你心狠手辣,卑鄙無恥,我們這就殺了你!”說時再次與柳露瑩二人殺上去。梁儀天後退數步,餘飛二人步步緊迫。梁儀天一直不還手,餘飛二人出手越來越狠。一時間殺得難分難解。

約二十招過後,梁儀天漸漸感覺餘飛二人的武功過人,如果這樣下去,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畢竟餘飛的是天下第一的武功,雖說還不成火候,卻已是威力無比了。柳露瑩的劍法在江湖中也是獨一無二的。於是梁儀天悄悄再後退數步,忽然叫道:“春夏秋冬四煞何在!”

話剛落,春花、夏荷、秋菊、冬梅四人一下子把餘飛與柳露瑩包圍起來。四人的手中不知拿著什麽東西,手舞足蹈,動作像剛才翩翩起舞時一樣優美。梁儀天則退出去在一旁觀看。平時整天服侍餘飛二人的四個丫環今天卻成了四個厲害的女殺手,四個剛才還在翩翩起舞的女殺手。一切變得太快了。

春夏秋冬四人圍繞著餘飛二人不停地轉動,越來越快。那步法叫人無法看清,在月光之下如風如霧。餘飛二人正要衝出去,卻不知道一張大網正從他們的頭下蓋下來。柳露瑩揮動雙劍,但這網正是用天蠶絲織成的,任憑柳露瑩的劍再鋒利,也無法割開一下口子。春夏秋冬四人把網一收,餘飛二人被牢牢地困住了。正要掙紮,這網竟越收越緊,令餘飛二人幾乎無法動彈。

由於餘飛二人心中充滿仇恨,一心要殺了梁儀天,更加上是晚上,根本不曾注意到頭頂之上有人撒網。餘飛冷笑道:“你們抓了我,我們無話可說。梁儀天,來吧,反正我爹娘已被你殺了,順便連我也殺了,連瑩瑩一起殺了。如果我們化成厲鬼,絕不會放過你!”

柳露瑩道:“我們能死在一起,已沒有遺憾了。梁儀天,動手吧。”(4)

春花看了看梁儀天,道:“副教主,你看如何?”梁儀天一擺手,道:“把網收起來,你們都退下。”

“副教主,這……”春花不解地看著梁儀天,“副教主,此二人武功如此高強,這次放了,必定成為我教之大患。”

梁儀天道:“誰教你這樣與我說話的?”

“是!春花該死,春花這就放了他們。”春夏秋冬四人鬆開手,把天蠶網收了,隨即退下去。

餘飛依然冷道:“你放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同樣要殺你!”

梁儀天道:“飛兒,我隻是告訴你,在臥龍山莊之中,你不僅殺不了我,更不可能能逃出這山莊。我相信,時間久了,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餘飛道:“就算你把我們困在這裏,我始終會有機會殺得了你。”

柳露瑩道:“餘哥哥,我們這就走。”

梁儀天道:“瑩瑩,這臥龍嶺到處是機關,千萬不要硬闖出去。弄不好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你聽伯伯一言,先留在這裏,日後慢慢再出去不遲。隻要你們在這裏,我保證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們。”

柳露瑩冷道:“我那程世伯不是讓你害了麽?”

梁儀天道:“那廝不大聽話,是他咎由自取。”

柳露瑩道:“梁儀天,我們更不大聽話,那你當然也會殺了我們的。”

梁儀天道:“瑩瑩,我已欠你們的太多,不管你們在這裏如何,我絕不會殺你們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餘飛道:“你少話廢話了,這樣的話我聽多了。我們現在殺不了你,以後日子長著呢,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的手中。瑩瑩,我們走。”兩人沒走幾步,周圍已被木棉教人持著一大張天蠶網團團圍著。

梁儀天道:“飛兒,瑩瑩,你們好好地這裏呆著吧,等我一統江湖之後,你們再出去不遲。”

餘飛冷道:“我們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會困在這裏。瑩瑩,我們走。”柳露瑩點點頭,雙劍緊握著劍,道:“餘哥哥,我們死也死在一起。”“嗯!”餘飛即與柳露瑩二人一道飛身出去,如同兩道彩虹一般,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梁儀天令殺手們緊拉著天蠶網,直接鋪蓋下來。柳露瑩即舞動雙劍,萬道綠光在月色中顯得格外耀眼。這天蠶網太堅韌了,柳露瑩這雙劍無法割開一道口子來。餘飛這開山排水神功遇強則強,遇到這細小的天蠶絲也無可奈何。二人再次被這天蠶網網住了。

這次梁儀天沒有叫人鬆開來,道:“飛兒,瑩瑩,看來我隻好把你們關在一個屋子裏了。”

那些木棉教殺手正要將天蠶網慢慢捆成一團,企圖把餘飛二人綁住時,一個身影如閃電般殺過來,緊接著便是連出數劍,把那些殺手迫退。梁儀天定眼一看,來的正是李若楓。李若楓仗劍擋在餘飛二人麵前,道:“誰敢上前一步誰就得死!”

餘飛二人大喜,同時叫道:“李大哥,你來了。”

梁儀天冷道:“李若楓,我早知道你已進來臥龍山莊了。隻苦於無法讓你現身。這回好了,你送上門來。飛兒與瑩瑩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你李若楓老是與我木棉教作對,屢次破壞我的計劃,一直躲在暗處,原來是跟蹤著飛兒二人到這裏了。我保證你李若楓今晚有本事活著過來,沒本事活著出去。”

李若楓哈哈笑道:“梁儀天,你別以為你的一張破網會困得住我們。這天蠶絲雖然堅韌無比,刀劍不能劃破,別忘記有一種東西是無堅不催的。我剛好把這東西帶來了。”

梁儀天一愕,道:“你李若楓真的能破壞我這天蠶絲麽?”

李若楓笑道:“非常簡單,你不妨把這天蠶網罩住我們,看看我如何出去。”

梁儀天道:“好!這是你自作自受的,撒網!”話一落,一張巨大的天蠶網撒向李若楓、餘飛與柳露瑩三人。三人也不躲避,隻靜靜站著。等殺手們把網收緊了,李若楓慢慢取出火摺子,輕輕往天蠶絲一點,隻見到火光一閃,“嘶”的一聲,整個天蠶網已被火迅速燒起來,片該間燒得隻剩灰燼。

梁儀天冷道:“果然不虧是李若楓,能燒得了我這天蠶絲,真是不錯。老夫非常欣賞你,真希望你能到木棉教中來,老夫絕不會虧待你。”

李若楓哈哈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了,我李若楓對木棉教副教主之位倒是有點興趣,不知你會不會拱手相讓呢?”

梁儀天冷眼看著李若楓,道:“其實除了我這天蠶絲之外,還有很多機關就在周圍。你李若楓如果真的有本事破了我的機關,那你要出去老夫絕不阻撓。”

李若楓道:“這臥龍山莊乃世外桃源,進來了自然舍不得出去。你梁儀天真的有本事困得了我,那我隻好乖乖地在莊上作客了。”

梁儀天喝道:“李若楓,你口出狂言!這臥龍山莊乃木棉教訓練殺手的地方,任何人在此出入,無老夫親授圖紙,根本無法活動。這裏的機關何止千萬個,我教你死在機關中未免顯得我梁儀天太無能了。倘若你執迷不悟,那便死無全屍!”

李若楓冷道:“我倒想看看不可一世的木棉教副教主武功會不會是別人說的那樣高。梁儀天,不管你是用武功還是用機關來招待我,我李若楓都會奉陪到底。”

梁儀天道:“你果然是一條漢子,老夫最佩服的就是像你這樣的漢子。今晚是我與飛兒、瑩瑩相聚的好時光,他們年紀尚輕,不諳世事,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難道也與他們一樣不識時務麽?”

李若楓“哈哈”大笑道:“梁儀天,你是用這樣的方式與我那餘飛賢弟及瑩瑩相認的嗎?”你說他們不諳世事,你又何曾比他們更懂事呢?”

梁儀天冷眼看著李若楓,道:“老夫今晚不想與你計較太多。你如何來的,請如何回去,我有話要好好與飛兒、瑩瑩說。”

李若楓道:“你別惺惺作態了。梁儀天,你苦心積慮地讓修羅女裝成什麽好人來救他們,再編織一些騙人的好話使他們相信。我想,天底下哪有什麽好人呀?竟然數載以來一直等我餘賢弟和瑩瑩下天山,然後想悄悄地接到木棉教來。哼哼!你害你師弟,柳莊主還不夠慘,還想斬草除根。”

梁儀天大聲道:“你休得胡言。飛兒與瑩瑩年紀尚輕,還不懂江湖險惡,我接他們來木棉教是為了幫助他們,使他們盡快成熟。如果他們跟著你們所謂的名門正派,隻會害了他們。飛兒是我師弟的兒子,我接他來木棉教有什麽不可?我還可以把我這副教主之位傳與他,讓他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跟著你們有什麽出息?會給他們帶來什麽好處?”

李若楓道:“笑話。你接飛兒到木棉教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讓更多的人知道他還活著,更不想讓木棉教其他護教知道,以免告到教主那裏去,那你這副教主之位就怎麽都做不穩了。”

“你——!”梁儀天咬咬牙,道:“我怕什麽了,不就是端木蒙與木蝴蝶兩人不服我罷了。就算教主知道又如何?木棉教還不是我說了算。李若楓,你少猜測,這對你沒有好處。”

餘飛道:“梁儀天,你這個惡魔,還我爹娘!”

梁儀天道:“飛兒,過去的事你不明白,隻要你現在乖乖地跟隨我,我會把一切說明白的。現在人多,伯伯我有很多話不方便說給你聽。你也知道,自祁天書死了後,不我還以為你與瑩瑩都不在了。於是我偷偷地到了天山飛來峰,卻隻看到祁天書的墳。我四處尋找,就找不到你與瑩瑩。”說到這裏,梁儀天的聲音似乎帶點悲傷,“直覺告訴你們一定還在,數年來我都在尋找你們的下落,直到最後我發現了雪猿,才知道你們還在。飛兒,瑩瑩,我找你們找得好苦。後來我派修羅女到天山去,為的就是要把你們接過來。如果一年等不到就兩年,兩年等不到就五年,五年等不到就十年。總之無論如何都要等到。”梁儀天停了停,低聲道:“飛兒,瑩瑩,你們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嗎?”(5)

餘飛冷道:“你這是為什麽呢。你知道我知道後還要一定要想辦法殺了你的。”

梁儀天道:“你雖然學的是開山排水神功,但目前你是殺不了我的。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會跟我一起。自你爹爹死後,我就想把你帶在身邊,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教你武功,讓你變成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威震武林。”

餘飛道:“這恐怕是你一廂情願的吧,也難怪你會為了所謂的名分不惜荼毒武林。”

梁儀天道:“飛兒,你怎麽不明白呢?人生在世,為的是什麽呢?一輩子默默無聞,遺憾終生麽?”

餘飛冷道:“我寧願安安靜靜過一輩子,也不會像你一樣擁有這樣的野心。要揚名立萬不是靠殺戮,靠逼迫。修習武德,與武林和平共處,共患難,同榮辱,弘揚正義,造福萬民。而你靠一切邪惡的手段掠奪、殺戮,這難道就叫做不遺憾終生嗎?”

梁儀天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道:“飛兒,你還小,還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這個梁儀天,殺我父親,無休無止地派人殺害武林同道!”餘飛指著梁儀天罵道,“你為害江湖,罪惡滔天!”

“你——!”梁儀天氣得臉色鐵青,“飛兒,不許你這樣對我說話!”

餘飛道:“有種的你今晚就殺了我們,否則你的老命不保!”

“休得胡說!”梁儀天雙眼緊緊盯著餘飛,良久說不出話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餘飛冷笑幾聲,道:“反正都是死,你來吧!即使你讓修羅女救了我兩次,我也絕不會領我殺父仇人之情。今晚在臥龍山莊,就讓我與瑩瑩死在一塊吧。”

那些木棉教殺手紛紛要殺上來,梁儀天一擺手,叫停那些殺手。他慢慢道:“飛兒,你真的不願意跟我一起?”

餘飛一字一字道:“除非你死了!”

梁儀天一咬牙,狠狠道:“殺——!”那些殺手立即衝上來。燈光中一下子被刀光劍影覆蓋了,二十多個木棉教殺手把餘飛、柳露瑩和李若楓團團圍住,瘋狂廝殺。

李若楓哈哈大笑,邊殺邊道:“我李若楓好久不曾開殺戒,今晚殺個痛快!”

梁儀天一旁默不作聲,黑暗中雙目也發出陣陣寒光。梁儀天不想殺害餘飛與柳露瑩,他知道不管殺手武功如何高強,也不可能很快殺掉餘飛二人。憑餘飛二人與李若楓的武功,光二十來個殺手正麵交鋒,要取勝難之又難。但梁儀天畢竟是堂堂木棉教副教主,不能在眾殺手麵前被人辱罵。要圍攻餘飛三人是挽回這副教主之麵。

餘飛的開山排水神功,柳露瑩的花毒劍法,李若楓的武當劍法,都是武林中上乘的武功,那些木棉教殺手一批一批上來,又一批一批倒下。眼看二十來個殺手死傷過半,梁儀天依然沒有叫他們停下來。這些殺手也沒有要退卻之意,死了一個,緊接著又來一個。柳露瑩雙劍早已被鮮血染得暗紅。

不久,二十來個已經全部被殺。餘飛三人也停下來。

李若楓道:“嘿嘿,梁儀天,還有人給我們殺麽?”

話沒說完,又有二十來個殺手衝上來,一下子又是一片刀光劍影。

梁儀天依然站在一旁,無動於衷地看著那些殺手一個又一個地倒下。

李若楓越殺越起勁,一把劍在黑暗中發出暗紅的血光。劍鋒所及,血濺三尺。木棉教的殺手隻往死裏鑽,死者沒有一個哼一下。就連斷手斷腿的一個個自刎身亡。又過了不久,這二十來個殺手也全部被餘飛三人殺死。

李若楓“嘿嘿”兩聲,用一個殺手的衣服輕輕擦擦劍上的鮮血,道:“梁儀天,你今晚是不是心情特別好,送這麽多豬來給我們殺。有說擒賊先擒王,殺豬先殺豬公。”

梁儀天怒道:“李若楓,你狗嘴長不出象牙,罵人挺有一手的啊!”

李若楓輕輕笑道:“不錯,罵人與殺人我都是內行人。”

梁儀天冷笑兩聲,道:“也罷,老夫沒有這麽多的時間與你耍嘴皮。老夫現在不把你李若楓殺了,以後省得給我太多的麻煩。飛兒,瑩瑩,不管如何,伯伯是不會傷害你們的。至於李若楓,今晚你必須得死!”

李若楓完全不當是一回事,輕鬆笑道:“我李若楓死則死已,反正沒老婆沒孩子,在不了十八年以後還是一條好漢。”

餘飛見木棉教人多勢眾,實是擔心李若楓。看樣子,梁儀天暫時不會傷害到他與柳露瑩,便對李若楓道:“李大哥,你先走吧,我們來掩護你。”

李若楓道:“餘飛兄弟,你的好意大哥我心領了。我李若楓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大丈夫生於世上,但求問心無愧,死何足惜。大哥今晚與你們生死與共,豈有自己先行逃走之理。”

柳露瑩道:“反正梁儀天不會傷害我們,你還是先走吧。”

李若楓微微一笑,道:“瑩瑩,你的李大哥哥不是這樣的。要走,大家一起走,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露瑩擔心道:“你不走,他真的會殺了你的呀。”

“瑩瑩放心,梁儀天目前根本沒有這個本事殺得了我。”

梁儀天冷道:“是吧?我看你會七十二般變法不成。臥龍山莊處處機關,充滿殺氣。你李若楓如何逃脫。我說過,要你今晚死你今晚就必須得死。”

李若楓對餘飛二人道:“你別相信這個老狐狸豬公,我們一起逃出去才對。他們布置的機關我已知道得七八不離十,怕什麽呢。一會兒你們緊跟著我後麵就是了。”

梁儀天大聲道:“飛兒,瑩瑩,少聽李若楓囉嗦,你們跟著他出去隻有死路一條。你們暫且退下,待我捉住李若楓。”

餘飛道:“梁儀天,我們沒有打算活著出去,死了就算了,沒什麽在不了的。”

梁儀天道:“傻孩子,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呢?就這樣死了有什麽意思?你不是還想報仇嗎?那你得先把命留著再說呀。”

餘飛輕輕笑道:“謝謝副教主一片好心。如果你現在自已了斷,那我留在臥龍山莊一輩子都行。可惜你還舍不得你這條老命,還留著我幹什麽?”

“飛兒!你別受李若楓蠱惑了,快與瑩瑩走開。”

餘飛冷冷地看著梁儀天,道:“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我們都要走。死了就死了。”

“你死了,我叫我怎麽向你爹交待?”梁儀天似乎有點急了。

“還虧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惜你怎麽說都不像一個人。你認為今晚我們真的會死嗎?說不定死的是你呢。”

梁儀天勸也無用,道:“我們好不容易相處這麽久,要殺你我早就殺了,還用得著等到今晚嗎?今晚是中秋團圓之夜,伯伯就是想與你好好過個中秋佳節,不想竟是刀劍相見。也罷,今晚我們都不動手,我放李若楓走,隻要你們留下來。今晚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6)

二十五回臥龍老祖

卻說梁儀天對餘飛道:“飛兒,隻要你與瑩瑩願意留下來,我就放走李若楓。今晚之事,當沒發生過。”

餘飛想了想,道:“那好,我答應你。”

李若楓道:“兄弟弟不可。誰的話都可以信,梁儀天的話就是不能相信。”

梁儀天道:“李若楓,老夫告訴你,我說的話什麽時候你不相信都行,現在說的話你就必須相信。要不然你別後悔。”

柳露瑩扯扯李若楓的衣服,道:“李大哥哥,你快走吧,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梁儀天道:“瑩瑩說得非常對。而且,他們留在這裏,我保證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得了他們。”

李若楓冷道:“飛兄弟,瑩瑩,我要走容易,但你們留在這裏我始終放心不下。我不走,要走就帶你們離開這個臥龍山莊。我們三人聯手,殺出去,然後找到我師父他們。”

梁儀天道:“李若楓,你要走便走,少囉嗦。否則你想走也走不成。”

李若楓道:“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你能將我如何?這臥龍山莊我比你都清楚。早在若幹年前我就經常到這裏與程笑談天說地,是臥龍山莊的常客。”

梁儀天道:“那時的臥龍山莊沒有機關,如今的臥龍山莊是在我的控製之中,早已布滿機關。程笑不死也不知道機關所在。今晚要不是飛兒願意留在這裏,我豈有放你走之理。”

餘飛道:“李大哥,你快走吧,我與瑩瑩自有辦法脫身。”

李若楓道:“不行,梁儀天這機關有點麻煩,你留在這裏就脫不了身。飛兄弟,一起走。”李若楓拍拍餘飛的肩膀,“不走再也沒有機會了。”

梁儀天“哈哈”笑道:“早知李若楓像個女人一樣囉嗦,我不必與你說這麽多的廢話了。殺手何在!給我放火箭!”

梁儀天一聲令下,那些殺手立即放出無數火箭,一道道火光射向餘飛三人。黑暗被這火箭之光照亮,餘飛三人眼花繚亂,竟無法看到梁儀天與所有的木棉教人,分不清方向。

李若楓大聲叫道:“飛兄弟,瑩瑩,小心。”

柳露瑩緊緊拉著餘飛的手,另一手持劍擋開這些火箭。他們雖然與李若楓在一起,但這火光太強了,一時間看不到李若楓。火箭光中還混著濃煙,熏得餘飛與柳露瑩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餘飛拉著柳露瑩,要尋找李若楓,但見火光一片,隻聽到李若楓在叫著他們的名字。驀然間,餘飛二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襲擊過來,由於毫無準備,人已被強迫偏移一邊去。餘飛知道這正是梁儀天要把李若楓與他們分開,然後再對付李若楓,便大叫道:“李大哥小心!別上了梁儀天的當!”

木棉教殺手們大聲歡呼,餘飛二人無法聽到李若楓的聲音。正慌亂之中,餘飛二人忽然覺得身體往下猛然一沉,掉進一個黑洞洞的地方。二人施展輕功,雙腳剛著地,上麵已被蓋住,二人立即處於一片黑暗與安靜之中,看不到火光,聽不到任何聲音。

餘飛狠狠一跺腳,道:“我們中梁儀天的機關了,也不知李大哥情況如何。看來我們要走,真的不容易呀。”

柳露瑩緊緊抱著餘飛,道:“餘哥哥,我們怎麽辦?困在這裏,我都看不到你了。”說時輕輕摸著餘飛的臉,“我還以為我們會被梁儀天分開了呢。”

餘飛握著柳露瑩雙手,道:“瑩瑩,梁儀天目前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等一會他一定會放我們出去的。現在我擔心的是李大哥,萬一他被梁儀天捉住了,一定會把他殺掉。我試試能不能衝開上麵的蓋子。”

柳露瑩道:“四周黑乎乎的,我們也不知道上麵有多高,如何能打開呀?萬一掉下來時又中了其他機關,那我們可能就沒命了。再說,你往上衝之後,我就不知道你在哪了。餘哥哥,李大哥哥與我們分開,這樣他更加容易走出去的。不如我們先探探周圍情況。”

餘飛點點頭,道:“瑩瑩,你運氣到雙劍上,借助劍光看看周圍情況如何。”

柳露瑩便抽出雙劍,一運真氣,立即有數道綠光射出。餘飛透過綠光,竟什麽也沒有看到,奇怪道:“怎麽什麽東西都沒有?”

柳露瑩道:“借著這綠光在黑暗中是看不到東西的。如果是白光,那才可以看到東西。”柳露瑩收回雙劍,道:“餘哥哥,綠光對這裏沒用。看來我們隻能等梁儀天過來了。”

餘飛不甘心,運足氣,往上的掌拍出。掌勁一下子往上衝,卻是空****的,掌勁落空,上麵竟無一物。餘飛低聲道:“看來上麵離我們很高,掌風都夠不著。”

由於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又不知道這裏的環境,餘飛二人隻好站在這裏,一步也不敢移動。萬一再中機關,隨時都會死去。

不一會兒,從上麵傳來梁儀天的聲音:“飛兒,瑩瑩,千萬別亂動,下麵機關重重,隻要你們不動,就不會有危險。你們等一下,我拉你們出來。”

這時,上麵的蓋子打開了,露出了火光。餘飛粗略估計一下,從火光到所站的地方約有十多丈高,難怪一掌拍上去毫無動靜。

梁儀天又叫道:“飛兒,瑩瑩,我丟一根繩子下來,你們順著繩子爬上來。”

果然,一根幾乎有碗口粗的繩子慢慢掉下來。餘飛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展輕功,雙手握著繩子,不用幾下便出來了。隻見木棉教的殺手們舉著火把把餘飛二人圍著,並不見到李若楓的影子。

梁儀天關切問道:“飛兒,瑩瑩,你們沒事吧?”

餘飛問道:“李大哥呢?”

梁儀天道:“你怎麽不擔心一下自己,李若楓生死與你何幹了?”

餘飛怒道:“我問你李若楓在哪裏?”

梁儀天吃驚地看著餘飛,道:“你就這樣問我的?”

“李大哥在哪裏?”餘飛吼道,“他在哪?”

梁儀天搖搖頭,道:“飛兒,你令我太失望了。本來伯伯可以把你們捉住的,但我不想。我要你們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臥龍山莊之中,不想讓你們感到有任何的被逼。沒想到你們隻擔心李若楓這小子的性命,竟沒有一句好話對我說。”

餘飛冷道:“我能對你說什麽?”

梁儀天道:“飛兒,日子久了,你一定會理解我的。我不要你原諒我,但你一定要理解我。我要你留在這臥龍山莊,是為你好。如果我放你們出去,你們馬上就會死去。”

“你胡說八道!”餘飛道,“如果你放我們出去,死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梁儀天道:“你還是不明白。但我不想對你解釋,有些事情隻能讓你慢慢明白。反正今晚你們走不了了,就乖乖的留在這裏吧。走,我們回去。”說時想拉餘飛的手。

餘飛把手收回,道:“請別碰我,你的手沾滿了血腥。”

梁儀天並不生氣,道:“你不走?還要我把你們綁起來麽?”

餘飛不作聲。

梁儀天輕歎一聲,道:“飛兒,我知道你恨我,這個我並不怪你。我也很後悔我的所作所為,你也明白,有在江湖是身不由己的。你隻知道我所做的事是有違天理的,是為害武林的。但你要知,你以為我也很想這麽做嗎?這叫騎虎難下。如果我不殺人。人必殺我。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時時刻刻都想要我梁儀天的命,你教我又怎麽做?乖乖地等死嗎?”

餘飛冷道:“一派胡言!”

梁儀天道:“飛兒,你還小,很多事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了……”(1)

“我不要明白!你別老是說我還小,以後慢慢明白這樣的話,你當哄小孩嗎?告訴你,梁儀天,你罪惡滔天,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難贖罪,把你身上所有的血都洗不幹淨你的罪行。”餘飛沒等梁儀天說完便大聲叫道,“你以為憑你的花言巧語就可以騙得了我嗎?笑話!”

梁儀天道:“那你是不回去的了?”

餘飛道:“不錯,我們今晚就在這裏不走。”

“那我隻好把我們綁回去了。”

“看看你怎麽樣個綁法!”

梁儀天一揮手,那些殺手出手,無數條繩子纏繞著,把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緊緊圍著。眼看這些雜亂的繩子就要逼近了,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往後一退,正想施展輕功躍過去,後麵又是無數條繩子纏繞過來,令餘飛二人躲避不及,被繩子綁個結實。

梁儀天歎道:“飛兒,瑩瑩,不管你們怎麽看我,我都得把你們帶回去。乖,好好地在臥龍山莊裏呆上一段日子,也好讓伯伯心裏好過一點。”

餘飛道:“反正我們已被捉了,也沒有什麽話要說的。我的李大哥到底在哪?”

梁儀天指指橫七豎八的屍體,道:“李若楓不聽話,他已經被殺死了。”

“什麽!你殺了他?”餘飛驚叫道,“你殺了他?!?”

梁儀天沒有說話,把手一揮,讓殺手們把餘飛與柳露瑩帶走。就在此時,一個黑影輕輕落在前麵。一個殺手叫道:“大膽狂徒,膽敢擋路,拿命來!”話沒說完,人已飛了出去,沒有著地便已經死去。

四五個殺手見狀,紛紛殺上去。隻聽到“啊啊啊”的數聲,四五個殺手身子也飛了出去,一下子命喪黃泉。接著十來個殺手一起上前,滿以為可以在一瞬間把那人殺掉。誰知道這十幾個殺手竟也在一瞬間斃命。

又一批殺手正要上前,卻被梁儀天喝住了。梁儀天道:“來者何方高人?因休要在此擋路?”

一個蒼老的聲音輕輕地笑了幾聲,道:“你是什麽人呀?”

梁儀天道:“在下乃木棉教副教主梁儀天。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顯然是一個老者,聽聲音讓人覺得此人至少已是耄耋之年了。耄耋老者道:“梁儀天是什麽東西?什麽木棉教教副教主啊?你在愚弄老夫麽?”聲音中氣十足,雖然不大,卻能穿透每一個人的心胸。

梁儀天乃武學大家,一聽聲音便知道來者武功之高不可估量。但他不相信武林中還會有誰的武功如此高深的。據梁儀天所知,當今武林武功之高者,不過是少林世智、代智、不智三高僧,武當白塵道長,崆峒山上官平,已算是武林高手中的高手。其他很少能令梁儀天放在眼裏的。而最令梁儀天感到害怕的自然就是木棉教主的武功了。畢竟梁儀天的師父摩天居士死去多年了,要麽就是他上次殺餘騰時遇到的那個守山老人,要麽還會有誰的武功會這樣高深莫測呢?不管如何,梁儀天還是想試一試對方的武功。於是冷道:“來者請讓路,不然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那耄耋老者“嗬嗬”笑道:“你這小子是想試探老夫的武功吧?”

對方居然稱梁儀天為小子,心道,你年齡多大,敢這樣稱呼。便道:“閣下貴庚?稱老夫為小子,想必閣下年已過百吧?”

耄耋老者道:“小子,在老夫麵前不要自稱‘老夫’,老夫會感到不高興。當今江湖,絕無像老夫這樣的老的人了。你小子得稱我為前輩,知道嗎?”

梁儀天冷道:“不知前輩高壽?”

耄耋老者道:“你叫梁儀天吧?你小子與我不是一輩的,你師父才是我的同輩。誰是你的師父?”

梁儀天道:“我師父是真正的一代高人,他就是摩天居士。”

“摩天居士?”耄耋老者慢慢道,“原來是他。你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如今是否在世?應該有一百二十多高壽了吧?”

梁儀天一聽,吃驚不少,原來這耄耋老者是自己師父這一輩人,少說也有一百歲以上了。聽到那人提到摩天居士還顯示如此尊重之意,便道:“前輩,是小的無禮。師父他老人家業已去世多年。”

耄耋老者聽罷,長歎一聲,道:“他不應該這麽早就去世呀,不應該呀。細細數來,我與他有五十多的未曾見麵了,真想不到他比我還先走。”說完又是一聲長歎,這歎息中含著無限的惋惜與緬懷。

餘飛見來者是一個老人,還與他師祖摩天居士有舊,便道:“老前輩,摩天居士是我師祖。那梁儀天隻不過是他老人家的一個叛徒而已。如今他還要為害江湖,荼毒武林,犯下了無數的滔天罪行。”

耄耋老者一聽,道:“小兄弟,你所說可是真話?”

餘飛道:“回老前輩,晚輩所言字字屬實。”

耄耋老者道:“呀——,那可惜呀,摩天居士他一生正直,武學高深,武德高尚,不可能會收一個無恥之徒吧。他一生極少收弟子。至少在我與他分別之前他尚未有弟子。要是有,那也可能是之後收的。既然他老人家收弟子,想必這人一定有過人之處,智慧品行缺一不可。那眼前這個梁儀天豈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了?”

餘飛大聲道:“老前輩說得不錯,此人正大奸大惡之徒。”

梁儀天怒道:“飛兒,你居然如此說伯伯,你住嘴!”

餘飛道:“你本來如此,何用我說,江湖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呀?”

耄耋老者輕輕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為我七十多年的老朋友清理門戶吧。”

梁儀天道:“前輩,飛兒年紀尚小,還不知人間善惡,何不聽老夫一言。”

“混帳的東西!還在老夫麵前稱自己是老夫,老夫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也罷,這便教訓教訓一下,要不你這小子也不懂事。”

梁儀天見如此,道:“也不知前輩武功如何,既然是在下師父的老朋友,晚輩倒想向前輩請教請教。”

“好,看招。”耄耋老者說時用衣袖一揮,梁儀天頓時覺得一股極其強勁的掌風襲麵而來,勢不可當。梁儀天兩旁的殺手紛紛被掌風逼開,獨梁儀天一人舉著雙掌極力支撐。不一會兒便覺支撐不住了。梁儀天這才知道當今武林中武功之高者,除了自己的師父、木棉教主以外,還有如此高手。

正在梁儀天難以支撐之時,那耄耋老者忽然停下手來,嗬嗬笑道:“梁儀天,老夫從不出江湖,所以像你這樣的小輩是不會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高人的。算了吧,老夫不喜歡管江湖中事,要不然也不會五十年來都未曾踏足江湖半步。你乖乖回去吧,老夫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也不必知道,走得越快越好。”

梁儀天吃了一驚,江湖中有高手如此,木棉教要一統武林談何容易。幸好這耄耋老者不涉足江湖。於是道:“晚輩謝過前輩。隻是,晚輩在這臥龍山莊之中從未聽聞還有前輩在此。”

耄耋老者道:“老夫就住在這臥山之中的一個山穀,從未離開過山穀。今晚老夫賞月,忽然聽到一陣笛聲。普通的笛聲老夫聽多了,唯獨這笛聲令老夫要出穀看看。剛才吹笛之人是誰?”

柳露瑩感覺這老者有點親切,不像是什麽壞人,便道:“回老前輩,是晚輩瑩瑩吹的笛。”

耄耋老者走近柳露瑩,看了看,問道:“果真是你吹的笛子?”

柳露瑩點頭道:“是。”

耄耋老者仔細看看柳露瑩,良久不說話。(2)

柳露瑩好奇地看著耄耋老者,輕輕問道:“老前輩,是不是晚輩的笛聲吵著前輩了?”

耄耋老者輕輕搖搖頭,道:“不是,是這笛聲讓老夫聽了想到了幾十年前的事來。孩子,你這笛子是誰教的?”

柳露瑩道:“前輩,晚輩被綁住了,不便說話。”

耄耋老者便用手輕輕一劃,所有的繩子全部劃斷。耄耋老者對梁儀天道:“梁儀天,今晚這兩個孩子留給我,你不得再為難他們。”

梁儀天正在猶豫時,耄耋老者忽然雙袖一揮,隻見到一陣狂風猛然卷向梁儀天等人。那些殺手與梁儀天一起皆被強風吹走。耄耋老者一手提著餘飛,一手提著柳露瑩,身子輕輕飛起來,一下子消失在梁儀天的麵前,消失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中。

*

天已亮了,餘飛與柳露瑩二人醒了過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地氈上。隨即向四周一看,但見這裏風和日麗,一片明朗。鳥鳴,蝶舞,花香,竹翠。溫和的朝陽正照在他們身上,這一切令人耳目一新。

餘飛二人回憶昨晚發生之事,仿佛已變得遙遠了。這裏的景色比起臥龍山莊,更加迷人,仿佛要令人忘記了一切。

一個白須飄飄麵容慈祥的神仙般老者正在他們不遠之處。這老者正是昨晚救他們出去的老者。老者微笑道:“孩子,醒過來了吧?”

一句話,令餘飛二人感覺見到親人一般。自祁天書死後,這麽多年來,稱他們是“孩子”的也隻有眼前這位老者。所以餘飛與柳露瑩對這位老者異常親切。

餘飛喜道:“老爺爺,謝謝你救了我和瑩瑩。”二人立即雙雙下拜。

耄耋老者扶起他們,道:“不必多禮了。要不是你們的笛聲,我還不會出去呢。”

柳露瑩道:“老爺爺,是不是你非常喜歡我的笛聲呀?”

老者爽朗笑道:“是呀,這笛聲我非常喜歡。”

柳露瑩忙道:“那我再吹一次給你聽聽好不好?”

老者微笑道:“不必了,好曲聽一次就夠了。孩子呀,你們是怎麽進來這裏的?”

餘飛與柳露瑩於是把他們如何被梁儀天安排道風院的人騙到這裏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老者聽完,沉思一會,道:“這木棉教的確可惡,梁儀天也不是個人。隻是老夫從不管江湖中事,惡人自有人收。那木棉教主到底是什麽人,你們一點都不知道嗎?”

餘飛搖搖頭,道:“這人太神秘了,曆來木棉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梁儀天處理,他極少出現。據說在閉關修煉不死神功神明身,也不知是真是假。”

“神明身?”老者捋捋花白的長須,“如果是修煉神明身,那老夫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餘飛二人幾乎同時問道:“是誰呀?”

老者微笑一下,道:“你們不必知道。日後自然分明。”接著問餘飛,“你剛才說摩天居士是你師祖,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餘飛便把梁儀天如何救了餘騰,然後投入摩天居士門下,再殺害餘騰的事說了一遍。老者低頭想了一會兒,道:“那你會開山排水神功了?”

餘飛點點頭,道:“隻是到現在無論如何無法再進一層。”

老者點點頭,又問柳露瑩:“你的師父是誰?”

柳露瑩道:“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她是個女的,我隻是從她留下來的書學了劍法,還把劍與笛子拿了。”柳露瑩把在天山的十年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老者聽後沉默良久,長歎一聲道:“孩子,真苦了你們啊!”

餘飛問道:“老爺爺,我們該怎麽稱呼你呀?”

老者道:“你們就叫我老爺爺行了。我一生隱居數十年,從未接觸外人,也不打算出去。數十年前,江湖上人都叫我臥龍老祖。我現在幾乎都把這個稱號都忘記了,江湖上的人也不知道還有這個人了。你們管叫我老爺爺便可。孩子,你們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餘飛想了想,道:“我們想出去,然後找木棉教人報仇。報仇後再找個地方隱居,從此不踏入江湖,過一些安樂的日子。”

那個叫臥龍老祖的老者問道:“那你們想不想在臥龍山莊上住?”

餘飛道:“沒有知道梁儀天在這裏時還是想的,現在不敢想了,這裏太可怕了。”

臥龍老祖道:“如果你們想,日後就回來這裏。梁儀天在這裏不會太久了,他可能很快就會離開臥龍山莊。因為這個臥龍山莊本來是程笑的。”

餘飛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一定還會回來,而且還要回來探望你老人家。”

臥龍老祖嗬嗬笑道:“我就是想你們回來看我,而且還一定回來。到時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們說呢。一些你們從不知道的事情。你們出現在這裏,或者是命運安排的吧,我一大把年紀了,自知時日無多,死了有個人給我做個墳也好啊。畢竟我在這裏幾十年了,感覺有點孤獨。”

柳露瑩道:“老爺爺,你身體這麽好,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臥龍老祖笑道:“老夫現在是一百二十多歲了。”

餘飛二人也樂了。眼前這個臥龍老祖年齡何止百歲?

柳露瑩笑道:“那你一定會長命兩百歲的。”

臥龍老祖“哈哈”大笑,道:“傻孩子,那有人有兩百歲的?能再多活幾年,我已經是非常高興的囉。”

柳露瑩認真道:“有啊!我從書上看到的。有個叫彭祖的人,不是活了八百歲嗎?”

臥龍老祖笑道:“這是傳說,不是真的。看來,你們來了,我倒是樂了不少呀。孩子啊,你們暫時住在這裏一段日子如何?一來你們還不完全理解你們所學的武功,還不曾把所學的兩門絕學更好的發揮;二來你們還不知道該如何出去呢;三來你們陪陪老夫,好讓老夫臨終時不再感到孤獨。”

餘飛喜道:“那老爺爺,你是不是可以指點一下我們的武功啊?我們求之不得呢。你的武功這麽好,我們能有你的一半都好了,可以打敗木棉教主,打敗梁儀天了。”

臥龍老祖道:“依你們現在的武功,要打敗梁儀天不是難事,隻是你們武功雖有,而且都是當世絕學,卻還不會用,威力就不能發揮出來。至於要打敗木棉教主,目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武功,我非常清楚。”

餘飛道:“那我們怎麽辦呀?萬一他真的練成神明身了,那武林所有的人的性命都不夠搭。老爺爺,你有什麽辦法嗎?”

臥龍老祖搖搖頭,道:“一切自有天數,任何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孩子,你們好好學武,其他的事天數已定,不必過於強求。來來來,你們一定餓了,先收拾好你們的房間,什麽事一會再談。”

臥龍老祖帶餘飛與柳露瑩二人走進一片竹林,林子裏即出現一座寬大別致的竹房子。房子離地麵約有三尺高。餘飛二人隨臥龍老祖進了房子裏,隻見裏麵擺設十分精致,隻是什麽東西都是竹做的。房子共有五個房間,臥龍老祖帶他們進了一最中央的一間,道:“你們就住在這間吧,一切日用的東西都齊備了。你們先收拾一下,我做點早點。”

柳露瑩忙道:“老爺爺,讓我們來做吧,你坐著。”

餘飛道:“是呀,就讓我們好好侍候你吧,也嚐嚐我們做的早點味道好不好。以後這些活就讓我們來做好了,反正我們就當成這就是自己的家了。”

臥龍老祖樂嗬嗬的,連聲說好。

從那開始,餘飛與柳露瑩住在這片竹林裏,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這裏與臥龍山莊不同。在臥龍山莊時,梁儀天派丫環全天侍候著餘飛二人,什麽事都不用做。在這裏他們什麽事都去做,忙得不亦樂乎,過的是神仙般的生活。(3)

臥龍老祖見餘飛二人逍遙自在,整天樂嗬嗬的。

約一個月後,臥龍老祖把餘飛與柳露瑩二人叫過來,意在指導二人的武功。他們在竹房子前麵的空地停下。臥龍老祖問道:“孩子,這麽久了,你們是不是非常喜歡這裏?不想離開這裏呢?”

餘飛一聽,方才想起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大仇未報,木棉教未除,卻在這裏逍遙快活,心中不禁覺得慚愧,道:“多虧老爺爺提醒,飛兒幾乎忘記了要做的事。”

臥龍老祖微笑道:“孩子,別自責。你們從小就開始受到重重遭遇,這都是江湖的錯,痛苦不是你們的,你們應該擁有的是快樂與幸福,可惜沒有人給予你們這種快樂。現在你們很快樂,好好享受一下,這是應該的,這不是錯。”

餘飛二人一聽,幾乎眼淚要流出來了。他們自小遭遇不測,到如今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讓他們過上安安靜靜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在這裏安安靜靜的生活了一個月,偏偏大仇未曾報得,心中自然慚愧。柳露瑩則一臉憂愁,低聲道:“餘哥哥,其實我有時候真的不想再出去江湖漂泊了……”

臥龍老祖輕歎一聲,道:“孩子啊,別難過,仇一定可以報的,快樂的日子也不會很遙遠。為今之計,你們先把武功提高,然後聯合武林各大門派,一起把木棉教消滅,那你們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回來這裏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前些天見到你們如此開心,我不忍打擾。如今你們也知道大仇未報,那得好好習武了。”

餘飛道:“老爺爺,請教我們武功,我們一定好好學。待日後報得大仇,再回來侍候你老人家。”

臥龍老祖嗬嗬笑道:“好了,你們都侍候我一個多月了,我非常高興。這一個多月是我五十年來最高興的日子。孩子啊,你再把所學到的開山排水神功一層一層練給我看。雖然我不會開山排水神功,但早年曾聽你師祖摩天居士講過其中之要旨,我也略知一二。”

餘飛點點頭,便在空地上把自己所學的開山排水神功的六層從頭到尾練了一遍。臥龍老祖沉思一陣,道:“飛兒,你這功力可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要動手起來,能找到的對手並不多。而且如果你與比你武功還高的高手過招,那你的功力就會增長特別快。”

餘飛道:“老爺爺說得是。在柳家莊曾與巫毒、昆侖子等前輩交手,功力卻在交手較勁時提高了。這不僅讓在場的人驚訝,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臥龍老祖慢慢道:“這開山排水神功是遇強則強的。對方武功比你高,你的功力也隨之變高。遺憾的是,你目前功力尚未完全可以控製自如。外張馳而內收斂,剛發,柔收,出招雄而且厚,氣強勁而柔韌。”

餘飛道:“這些曾聽白塵前輩與上官平前輩講過,隻是飛兒愚鈍,無法領會。”

臥龍老祖微笑道:“這也不奇怪。畢竟你靠的是自己去領悟神功的奧秘,難免有不足之處。你能學成這樣,比之其他已算不錯的了。”

餘飛道:“老爺爺你誇獎了。飛兒爹爹學開山排水神功時,隻得守山爺爺指點一下,功力比我現在強多了。”

臥龍老祖道:“你是說你爹爹學開山排水神功比你還好?”

餘飛道:“正是。所以飛兒懇求老爺爺你能指點迷津,令飛兒不再疑惑。”

臥龍老祖道:“開山排水神功是至陽至剛之功,體內須有一團正氣支配,加特定條件方可大成。你身上有一股正氣,卻無特定條件,所以難以達到最高境界。”

“那開山排水神功最高的境界是什麽?”

“開山排水神功顧名思義,就是力可開山,萬物無從阻擋;更能排水,步水底如履平地。真氣護體,刀劍無法靠近。遇強俞強,並且更強,能壓倒一切,天下無敵。”

“這神功真有如此厲害麽?”

“當然有。開山排水神功一直以來無人學到這一境界,人人知能天下無敵,卻未出現真正天下無敵之人。開山排水神功也隻變得令人望而生畏,其心經也非常人可得。這神功有三不可學,心術不正者不可學。開山排水神功須有正氣在體方能有大成。二是已有武功者不可學。如要強學,學得越高越會走火入魔,不可救治。三是無機緣者不可學。開山排水神功要學到最高境界才會威力無比,無機緣者無法學到最高境界。而且曆來也無人能反開山排水神功學到最高境界,所以人們隻知道開山排水神功可以天下無敵,卻不知如何天下無敵。畢竟從來沒有人能達到這個境界,包括開創這一神功之人也未能做到。”

“那是老爺爺你所說的特定的條件了?”

“不錯。隻是這特定的條件是什麽,你師祖當年未曾告訴我。這是靠機緣。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吧。孩子啊,你既然已學了開山排水神功,即使達不到最高境界,也不必強求了。學不成了就等下一代人來學成吧。當年你師祖曾談到這特定條件的幾個前提,沒有這幾個前提,就算是遇上特定的條件了也不能學成。”

“老爺爺,請告訴飛兒吧。”

臥龍老祖坐在大石上,慢慢道:“你體內已有正氣,並且估計已是六層以上了。開山排水神功總八層,別說六層之上已接近八層,但這一層之差正是開山排水神功與其他武功的真正差別之所在,也是你武功是否達到無人能及、達到最高境界的關鍵。到了第八層,你就是真正的天下無敵。這兩個條件你已經具備了。”

“還有呢?”餘飛急切問道。

臥龍老祖道:“平時練功須練氣,氣到功方成。氣行則血走,二者相輔相成。氣與血有人體之本,其所行須順和,氣血不可倒行,不可相衝。氣之所行與行血相交相衝皆不可。”

餘飛問道:“氣血相交相衝是怎麽一回事?”

臥龍老祖道:“氣由血帶,血由氣推,其源於丹田。丹田之氣一發,全身血氣皆行。大凡練功之人,功至極點時或是氣到血未至或是血漲氣不足,這便是一個人功力最高之時,無法再進一層。故有人練功數十年功力未有所增,皆因不明血氣之道。血氣走勢必須一至。功發至極點時更應如此,二者兼顧,缺一不可。血行時氣偏或氣行時血偏,皆謂之氣血相交。氣與血互相逆行即為相衝,此習武之大忌,不可不知。”

柳露瑩大悟,道:“老爺爺,我與餘哥哥在天山之上,得觀天下武學群書。書中所言,盡是招式與內力的道理,內力之深淺決定招式之強弱。還得知經與脈的道理,有經脈方有各穴。卻未曾聽言氣與血之道理。如不是聽老爺爺說到,我們無從得知。”

臥龍老祖道:“招式與內力,經與脈的道理與氣血同理,皆不可獨立存在。”

餘飛道:“聽老爺爺一番話,飛兒茅塞頓開。難怪我在練功時到了最後總覺得氣不足,氣不足力不夠。原來如此。”

臥龍老祖道:“孩子,你明白這道理還不夠。要練,練過方知道其中道理。”

餘飛道:“老爺爺,那你教我練,我一定要把這開山排水神功練到最高層。”

臥龍老祖道:“這事急不來的。要到最高境界,除了練好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條件……”

“就是有機緣在特定的條件下才能達到,對不對?”餘飛高興問道。

“正是。如果沒有特定的條件下無論如何都達不到最高境界的。這也是曆來為什麽沒有人達到開山排水神功的第八層的原因。這世上哪有什麽機緣?這機緣是什麽?特定的條件又是什麽?這些都沒有人知道。連你的師祖也不知道。”

“不管怎樣,我把該練的練好,說不定一百多年來所謂的特定條件就落在我的身上。”

“這樣想就好。凡事可求,但不可強求。”臥龍老祖嗬嗬笑道,“能看得開,也是一種境界,一種不是武學上的境界,是一種做人的境界啊。”

餘飛笑道:“老爺爺,你不僅能教我們學武,還教我們做人呢。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拜你為師吧。”(4)

臥龍老祖道:“我從不收徒弟,那是我答應過師父的,拜我為師就不必了。你們還是叫我老爺爺吧。”

柳露瑩道:“老爺爺,你就知道跟餘哥哥講開山排水神功,怎麽不講講我的花毒劍法呢?而且你聽到我的笛聲就破天荒地走出你居住了五十年的山穀中,這又是怎麽回事呀?”

臥龍老祖道:“老夫喜歡聽這曲子,就喜歡這曲子,所以就出來了。”

柳露瑩道:“原來如此呀。那我問你要不要再聽一次,你怎麽不聽呢?”

臥龍老祖微笑道:“一次足夠了,一次就足夠了。孩子呀,你這花毒劍法學得很不錯,能化鐵為水化石為泥,是一門了不起的武功。這劍法在江湖是獨一無二,因為再也不會找到那種花毒草了。沒有花毒草就沒有花毒劍法。這劍法與開山排水神功運氣原理一樣的,其他武功運氣的原理也一樣。”

柳露瑩道:“那我與餘飛可以一起練了?”

臥龍老祖點頭道:“不錯。不過,你的劍法雖然都學會了,出招時還不連貫,章法有點淩亂。如果遇到一流的高手,完全可以在你出招之前擊敗你。招式整合後,除了注意出劍、收劍的連貫之外,還得注意駐劍、舉劍、翻劍、回劍、倒劍、攏劍、合劍、震劍等,每一個細節的動作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用劍的高手是無論何時何地,劍一出鞘之後,無懈可擊。”

柳露瑩瞪大眼睛聽著,“原來用劍並不簡單,如此說來,瑩瑩的劍法並不算什麽了。”

臥龍老祖道:“孩子,你的劍法已經不簡單了。我所說的是用劍達頂峰之後,而江湖上用劍能達頂峰之人老夫活了一百二十多歲了未曾見得,你這小丫頭才多大呀,如何能有如此修為呢。”

柳露瑩道:“這也是。不過,有一個人能達到,那就是我祁伯伯。”

臥龍老祖笑道:“聽你講的祁天書似乎達到這一境界。如果真的能達到這境界,那他應該是天下無敵的了。不管任何一門武功,到了最高的境界都是一樣的,就是完美無暇,無懈可擊。達到武學頂峰的高手決鬥,分不了勝負,也不是以勝負來衡量武功的高低。所謂殊途同歸,九九歸一,武學之頂峰便是如此。正如天地萬物,往昔欣欣向榮,最終葉落歸根。”

柳露瑩道:“原來還有這麽多的道理呀,瑩瑩雖讀書無數,根基依然尚淺。武學境界茫茫,如海之無涯。我之所學,正滄海一粟。聽老爺爺之言,瑩瑩已有所悟。”

臥龍老祖哈哈大笑,道:“你們果然天資聰慧,令老夫異常欣慰。現在看來,你們一定能承老夫所教,數日後必有大成。自今天起,你們每天早起,老夫規定你們每天所練的內容。每天必須完成。隻要有哪一天完成不了,那就是你們離開這裏的那天。”

餘飛問道:“老爺爺,我們練不了,那豈不是你要趕我們走?”

臥龍老祖嚴肅道:“不錯。學不了了,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呢?”

餘飛與柳露瑩二人相向看了看,然後齊聲道:“我們定不負老爺爺的一番苦心!”

臥龍老祖道:“這樣就好。瑩瑩,你現在做三把竹劍來。飛兒,你先把丹田之氣沿身上經脈順行七七四十九遍。四十九遍之後沒有發現異常,那你就可以離開了。這就是你今天先學的。”

餘飛喜道:“知道。謝老爺爺。”餘飛便在竹林中找了一塊石頭,人坐其上,慢慢練氣。

很快,柳露瑩做好了三把竹劍,交給了臥龍老祖。臥龍老祖道:“孩子,你現在用花毒劍法的招式與我對劍。不管你用什麽招式,隻要你手中雙劍落地,你就得說出來是什麽道理。說不出來,那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柳露瑩有些為難了,道:“老爺爺呀,你怎麽這麽嚴呀?瑩瑩習武時無人指點,當中破綻頗多。要是瑩瑩說不說個所以然來,那你又趕我們走,太不近人情了吧?”

臥龍老祖微笑道:“其實這個不難。你用心出招,劍落地後慢慢想清楚再說。老夫不急於要你說出來,半個時辰也行,一天或幾天也行,隻要你能說出來就行。”

柳露瑩道:“那好,瑩瑩一定會想得清楚、明白的。”

臥龍老祖“哈哈”道:“劍沒有出,你第一回合就輸了。”

柳露瑩愕然問道:“老爺爺,瑩瑩怎麽輸了?”

臥龍老祖微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劍未出鞘心先出。”

柳露瑩恍然大悟,道:“老爺爺意思是說,用劍之人,心要比劍快,那麽會更比劍更利?”

臥龍老祖微笑一下,點點頭,道:“瑩瑩,這是我今天教你的第一道。你明白這個道理,說明你能這樣用劍。但用得好與不好,還得練一練。來,你用雙竹劍,我用一把竹劍。不必我多言,你會明白一切,很快會把今天的內容學好的。”

柳露瑩道:“好,老爺爺,瑩瑩就按你的吩咐出劍了。”

柳露瑩暗暗運氣,雙手握著竹劍,神態自若,再慢慢舉起雙劍,做好要出招的姿勢。兩劍之間,正如剛才臥龍老祖所說的回劍。回劍就是雙劍要彼此照應,一進一退,一發一收,一張一蓄,雙劍之陣勢毫無破綻。(5)

臥龍老祖高興道:“孩子,劍未出時,雙劍的劍氣已經在身體左右了,這樣做非常好。現在你隨便出招吧。”

柳露瑩雙劍舉起,心裏不禁有點擔心。雖說這是竹劍,畢竟也可以傷人。臥龍老祖看得出來,微笑道:“孩子,放心出劍吧,你還用擔心我是不你的對手嗎?”

柳露瑩一聽,也是的。自己隻知道眼前的是老爺爺,卻忘記了這是一位世外高人,自己怎麽會擔心起來呢?便嫣然一笑,雙劍即時發出。臥龍老祖叫聲“好”,身體如幽靈般閃過,令柳露瑩雙劍撲空。柳露瑩即時回劍,雙劍並攏,正如剛才臥龍老祖所說的“攏劍”。雙劍從收到發,都緊密配合起來。

臥龍老祖心中暗暗高興,想不到柳露瑩學得如此之快,領悟能力在他意料之外。隻是柳露瑩功力對比臥龍老祖畢竟還淺,即使雙劍配合默契,卻並未順暢。四招過後,柳露瑩雙劍還沒有出,忽然已經落地,自己卻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慢慢地拾起這對竹劍,一句話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要說什麽,怕說錯了臥龍老祖就不教習武了。於是低頭冥思苦想。

臥龍老祖也不打擾,在一旁微笑地看著柳露瑩,等柳露瑩能說明白自己輸在哪裏。

不到一刻,柳露瑩道:“老爺爺,剛才我是回劍之時,雙劍劍氣已斷。來不及照應之時你的劍已經到了,剛好破了我的劍氣,使雙劍不能連貫而被打落。雙劍與單劍不同,是沒有注意這雙劍是融為一體的,卻雙劍當成單劍來使用,露出破綻來。單劍是進與退都是同一劍,隻是進退有先後。雙劍的進退完全是一進一退,不能同時進或同時退,把雙劍給分開了,劍不能首尾相顧,所以敗了。”

臥龍老祖點點頭,道:“說得不錯。你既然是練雙劍,就時刻記住是雙劍而不是單劍。今天你先戲練慢劍,不必快。練時注意雙劍的配合。待熟練全可以慢慢加快。不管怎麽加快,你必須記得是雙劍不是單劍。以後就會知道自己所用的是什麽劍,這樣教能更好地發揮。”

柳露瑩喜道:“瑩瑩明白了,瑩瑩這就繼續練。我要把這劍法練到最高境界。”說完按照臥龍老祖的說法慢慢練習。

轉眼間兩個月已經過去了。其時深秋已過,初冬來臨。嶺南的冬天並不會太冷,山上樹林依然青翠,隻是沒有夏天那樣的欣欣向榮。偶爾山風吹動,不禁陣陣寒意。山林中各種各樣的野果都熟透了,為山上增添了色彩。

餘飛與柳露瑩所住的那片竹林裏已逐漸蕭條,竹房子的周圍都是落葉,風吹時黃葉滿天飛舞。竹房子後麵的幾棵橘子樹上已掛滿了紅彤彤的橘子,隨著風流動著幽幽清香。這一天臥龍老祖並不叫餘飛二人練功,而是叫他們到房子後麵摘橘子。

站在橘子樹下,望著樹上紅透的橘子,餘飛二人口水直流。

餘飛摘下一棵剝了皮,即聞到香甜之味。他放了一瓣進柳露瑩的嘴裏。隻見柳露瑩一邊吃一邊瞪大眼睛,連聲道:“好甜!好香!”

餘飛自己也品嚐一下,喜道:“果然好吃。我們趕快摘了,好讓老爺爺也吃一點。”

餘飛二人把樹上的橘子都摘下來,正要回去,隻見臥龍老祖已下來了,正笑吟吟地走來。

“老爺爺,這橘子好甜。來,你也嚐一口吧。”柳露瑩即拿了一瓣給臥龍老祖。臥龍老祖連連擺手,道:“孩子呀,這橘子吃起來香甜可口,可吃多了牙齒都會軟的。我年紀大,牙齒不好,最怕就是吃這些東西。你們可知,我這橘子可是結了幾十次了,都是從開花到結果,沒有人嚐過呢。”

餘飛道:“這橘子幾十年來都沒有人吃?真可惜呀,這麽好吃的橘子!”

臥龍老祖道:“你們這幾天不用練功了,把這些橘子吃完。”

餘飛二人愕然問道:“為什麽不練功了?”

臥龍老祖道:“你二人所學的已經全部掌握了,能否成為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能否有大成,還得看你們的機緣。尤其是飛兒,你隻欠特定的條件,如果有機緣,你便是天下無敵的武林高手了。這開山排水神功誰可匹敵?所以要休息幾天,養精蓄銳嘛。”

餘飛道:“我們天天就這樣練,哪會有什麽效果呢?老爺爺,你不會騙我吧?”

臥龍老祖道:“依老夫一百多年的修為,看不出誰的武功如何麽?”

餘飛道:“飛兒總感覺沒有多大的進步。倒是瑩瑩的劍法越來越好了。”

柳露瑩道:“這個當然了。你還有守山爺爺教過,我可是全部自學得來。如今老爺爺指點,我怎麽會不進步呢。”

臥龍老祖嗬嗬笑道:“如果是一塊朽木,那是雕不出什麽東西了。你們天資聰慧,學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你們目前最缺的還是把武功用在實處,這樣才會領會武學要旨。你們這幾天隻管玩,不必再練功。“

餘飛二人畢竟聰明,臥龍老祖要他們休息,實則是要他們離開這裏,重新回到江湖中去,找木棉教報仇,找梁儀天、木棉教主報仇。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