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唯一的罪過是愛他(1/3)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王啟仁,王啟仁大睜雙眼,猛盯著魯恩,他想說話,然而魯恩打斷了他:“他設想父親死後,他就能和哥哥平分家中財產,至於王元,反正所有良山廟人都知道王維益不喜歡他們,到時隨便拿點錢打發他們走就可以了,王維益迷信中藥,從濟草堂抓了中藥回來,他就每天在周媽熬藥的時間,加進去朱砂,有一天周媽終於明白,他加進中藥裏的朱砂,對王維益的病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有害時,周媽這個軟弱的女人,嚇得不敢和別人說,反而去求啟仁,求他放過她,不要在老爺的湯藥裏加害人的東西了,啟仁怕她多嘴,勒死了她,恰好我們來王家,看出周媽並非是自殺,而是謀殺後,他急紅了眼,這一次在王維益的中藥裏,加入了大量朱砂,毒死了王維益,我在廚房後麵看到倒出來的藥渣,裏麵含有大量的朱砂石,便明白了,我挨個詢問王家的人,在沈清芳熬藥的時間裏,他們都在做什麽,沈清芳在房間裏做活計、陪丈夫,雖然他丈夫待她冷淡,她卻能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她不會毒死王維益,在我對王維益的飲食有所懷疑以後,如果是她,她不敢冒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毒死他,除非她膽大妄為到以為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到她,再說,照目前這種情形,王維益死了對她並沒有好處,她的兒子還在上大學,沒有自立,她還需要王維益給兒子付學費,她知道王維益不喜歡她,也知道王維益若死了她撈不到好處,甚至他們母子會被掃地出門,因此她攢了些小錢,積存到一起,然而錢並不多,王維益對他們母子,是很吝嗇的,隻有這半年來,他才對王元好了一些,他對王元好,並不一定就對沈清芳好,王維益他仍然認為若不是沈清芳,薛素英就不會死,這個固執的人,寧可承認是天命,是別人做的不好,不對,永遠都不會承認是自己做錯,就象是薛素英的死,他怪罪沈清芳,認為是沈清芳害死了她。”

“你一派胡言。”王啟仁鐵青了臉。

“王先生。”魯恩悲憫地說:“若不是來良山廟,我也並不相信有人會弑父,以為那是……曆史故事,但看見你,我相信了,你的麵相讓我想起無惡不作這幾個字來,並且你打罵妻子,你的名字叫做啟仁,我看應該叫做不仁才是。”

“那是我的家事,我並沒有在父親的藥裏下毒,都是你胡說的。”王啟仁的眼睛瞪著。

“你把朱砂放在賬房裏,以至入蘇先生因吸入過量的汞而犯病,昨天夜裏,你連夜把朱砂從賬房拿出來,扔到後院那口廢棄的井裏,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我們就在看著,我扔一塊石子在賬房門前,你手裏的朱砂包掉到了地上,今天一早,我還看見地上留有朱砂痕跡,你還有什麽說的。”

“我把你這個人……”王啟仁忽然咆哮著起來,撲向魯恩,但魯恩敏捷的一閃,對他那肥胖身材來說,這一閃真叫人眼花瞭亂,但這一閃也使王啟仁撲了個空,幾個警察同時向前,抓住了王啟仁。

王家人目瞪口呆看著王啟仁,王啟端臉上更滿是驚慌之色,

道:“怎麽會是這樣?啟仁他不是這樣的。”

魯恩憐憫地說:“你父親若沒有立遺囑,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了,殺第一個人沒被發現,他的膽子會越來越大,除掉你,那是瞬間的事情,他可沒有耐心再等半年。”

魯恩說完,眼睛忽地轉向金氏夫婦和阮雄誌、阮宏,道:“十年前的案子,也不是你們看到的表麵現象,並不是魯敏芬毒死的阮士三。”

“那麽是誰?”幾個人驚疑不定。

阮雄誌道:“我就知道,我母親是不會毒死我父親,怎麽可能?十年前我沒有一點兒主意,他們說什麽隻好聽什麽。”他怨憤地看了蘇警探一眼。

魯恩道:“阮士三和魯敏芬是一對恩愛夫婦,正象是王維益和薛素英一樣,但是男人嗎,本性是以征服為快樂,朝英當年在良山廟紅極一時,追求她的富人有恁麽多,阮士三隻是其中一個,最後是他把朝英追求到手,娶了回家,他在良山廟的富人中風光一時無人可及,但麻煩的是,很快他便發現,他並不象愛他妻子魯敏芬那樣愛朝英,可以說,是他厭倦了她,早在他接朝英入門時,他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妻子魯敏芬離家出走,他向她承認他隻是一時糊塗,他會把朝英送出家門,這也是他為何喝醉了酒,沒回朝英房內,而是回到他和魯敏芬的房間,由魯敏芬服侍他的原因,我最早聽到這裏,就覺得奇怪,阮士三不是才娶了朝英嗎?不是很寵愛朝英嗎,那他為何不在朝英房內歇息,而是回到了魯敏芬的房內,可見在阮士三心內,他妻子魯敏芬和妾朝英,是不一樣的,幸運的是,他比王維益早發現,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妻子魯敏芬,不幸的是,朝英不是沈清芳,沈清芳是個溫婉和順的女子,她丈夫不喜歡她了,她隻會怨歎自己命苦,她還有兒子,尚不至於絕望,而朝英就不同了,她是個有勇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不怕什麽苦難、劫難,什麽都打不倒她,她能成為良山廟的名角便可以證明,她是個能對自己狠起來的女人,並且她為了自己的目標,能夠忍受命運的數次輾壓,而她仍能從命運的輾壓中站起來,而在阮士三死後,她忽然放棄了一切,說明她的心也死了,其實早在阮士三被毒死之前,她的心就已經死了,朝英是這樣堅忍的一個女人,不幸的是,她和所有女人一樣,陷入到了情網裏,阮士三追求她,不過是求在男人中風光,而她,卻確確實實地愛上了他,不然,她不會放棄去上海成為名角的機會,謝絕比阮士三更富有的人的追求,離開心愛的舞台,甘心成為阮士三的一個妾,在她進阮府之前,她已經竭盡全力幫助阮士三的生意,阮家的金鋪,乃至阮士三新籌劃的濟草堂,都有朝英的心血在裏麵,濟草堂籌劃期間,朝英事事親曆親為,甚至為了一味藥,不辭勞苦自己到產地去看、比較價錢,所以她手裏掌握的藥材,比濟草堂賣的還要多,但就她這樣辛苦為阮士三賣力,得到的卻是阮士三為討好妻子,打算送她出府的決定,以朝英的聰明,她進府之後就能看出,其實

阮士三對待他的妻子,比對待她用心得多,隻是她不願相信,阮士三一直都在愛著他的妻子,而不是她,她拿阮士三對她的好自己欺哄自己,一直到那天,也就是金完森夫婦在阮家做客,他們都聽到了阮士三和妻子魯敏芬爭吵,魯敏芬盛怒之下說要殺了他,說什麽也要離開客廳,回自己的房間,阮士三口上說別管她,但是等他喝了酒以後,仗著酒勁,一定拉金氏夫婦去把魯敏芬叫回客廳,金氏夫婦和他同去,和阮士三魯敏芬夫婦同回客廳,被一件落在地上的紙吸引,那紙上寫的是阮家所進的藥材數量和價錢,夫婦倆當然上心了,他們看到阮家所進的藥材,隱隱然有超越他家之勢,心裏自然不樂,他們回到客廳,聽到阮士三說:“等過幾天就和她說,叫她離開。”先前阮宏走到客廳門前,聽到的阮士三說:“朝英已經很守規矩了。”金完森夫婦進客廳先看見的是朝英,他們以為阮士三這話是對朝英說,過幾天叫魯敏芬離開,但是錯了,完全錯了,當時魯敏芬也在客廳裏,阮士三這話是說給魯敏芬聽,他先為朝英辯解她守規矩,他不能恁麽無情,叫她馬上離開,同時向妻子保證,過幾天就讓她離開,他們沒看到當時朝英就在客廳的某個地方,或者是看到了,阮士三為討好妻子,並不在乎傷害到朝英,從那一刻起,朝英的心就死了,但她是個堅強的女人,決不願自己的一生毀在阮士三手裏,而成全阮士三夫妻的恩愛,她手上的藥材多的是,也許是在某個藥材的產地,她看到了,那裏有一包砒霜,價錢並不貴。”

朝英站起來,冷冷地說:“你可真夠聰明的,這麽久遠的事,被你翻出來讓我重新經曆一遍,就仿佛經過十年,我血淋淋的傷口又被你重新撕開一樣。”

“我很抱歉,王太太,不是你一人有著得不到所愛的痛苦。”

“有過,不是有過,是每天都是,阮士三死去十年了,仍然每天拿著刀來刺傷我,他的話我永遠都忘不掉,我所受的痛苦,不是你們每個人都能夠忍受的。”

“但生活就是這樣,你不能因此而毒死阮士三,嫁禍給他的妻子。”

“雖然恨不能把她碎屍萬段,但我沒有嫁禍給她,最後居然是她贏了……最後是她贏了。”

“你承認是自己毒死的阮士三?”

“沒有,我什麽都不會承認,一切都是你的推想,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你沒有證據,但是你要知道,象你說的那樣,從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死了,現在活著的我,,不過是具會說話吃飯的屍體而已,所以說,她還是贏了,我到死都不會明白,我怎麽會有這樣失敗的人生?”

“有時候男人們愛的,並不是年輕漂亮。”

朝英的手一揮,道:“我若不是太過相信自己的美貌,也不會敗得這樣慘,當時我就站在花瓶旁邊,阮士三他明明看見了我,他連一絲一毫的憐憫都沒有,他對我那麽的不屑一顧,如同鞋上沾的灰塵,如同用過的髒了的廢紙,而我唯一的罪過,是因為,我愛他。”

她起身往外走,客廳裏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起來攔阻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