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相同的筆跡(1/3)

我竭力回想剛剛用餐時大家的表現,除了康與長給每個客人的酒杯裏倒了酒,時芳菲端著冉飛的酒杯走出餐室外,每個人的言語、行為都合乎常理。便心裏一動說:“剛喝了酒,冉飛喝的酒杯,時芳菲端出去過。”

“他說他的酒裏加了冰塊,是時芳菲給他加的。”

“但這樣殺人,也太明顯了吧。”

“我們去廚房看看冰塊。”

廚子老王聽說有客人因砒霜中毒而死,幾乎嚇傻了,語無倫次地說:“我做的飯菜都是幹淨的,我做的飯菜都是幹淨的。”

“不是說飯菜,是今晚冉飛的酒杯裏,他太太在他的酒杯裏加了冰塊,我看看冰塊是在那裏放著的?”

老王說:“冰塊是在地下室放著。”

他把我們帶出廚房,走到廚房旁邊下地下室樓梯,道:“裏麵很黑,你們就不要下去,剛剛我也是把冰塊拿上來,給冉太太加的冰塊,吳媽給晴珠也加了冰。”

“吳媽也在這裏?”

“是,晴珠下樓來了,聽到冉太太要冰塊,她也要,我把盛冰的盒子拿出來,吳媽拿小匙給她盛了一匙,我給冉太太盛了一匙。”

老王從地下室拿了一盒冰出來,說:“廚房裏用冰很少,夏天天氣熱,晴珠住頂樓,她的房間裏用冰多。”

從老王的口氣裏,能聽出他對晴珠的溺愛,他不問她叫小姐,而是直呼名字晴珠,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魯恩打開冰盒的盒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魯恩的眼睛一一看著盒裏的冰,用小匙翻開看壓在底下的冰,逐一看了一遍,蓋上冰盒的盒蓋,道:“你放回原處吧。”

回到客廳以後他忽然喃喃地說:“吳媽,時芳菲,吳媽,時芳菲。”

“怎麽,你懷疑她們?”

“砒霜應該不是事先放在冰盒裏的,時芳菲和康晴珠一起去盛冰,萬一不妥毒到了康晴珠?”

“盛冰的人會很謹慎,把砒霜舀給時芳菲,再把冰塊舀給康晴珠。”

“是吳媽或是老王,他們為什麽要毒死冉飛?”

“很多種原因,受人指使、謀財害命、情殺……”

魯恩笑了起來:“洪三的想象力愈來愈天馬行空,可以寫偵探小說了。”

“我還真有這個心思。”魯恩的話一語觸動我的靈動。

“你寫偵探小說我有一個要求,千萬不要把我寫到你的作品裏去,連我的名字都不能用。”

魯恩除了有著非同尋常的大腦外,還有許多怪僻,不許人把他寫到書裏麵就是一項,他的探案經曆,他不希望被人到處傳看,但是另一方麵,他又很享受他探案方麵的天才被人景仰、誇讚。

忽然樓上“啊”的一聲慘叫,魯恩已轉身敏捷地向樓上跑去,我跟在他後頭,別看他體型較胖,跑起來還很迅速,上了樓以後,康與長和薑亮已跑到走廊上,其中薑亮的手上還拿著球杆,康與長看看我們,指著其中一扇門道:“是這裏。”他剛說完,門忽地被打開了,隻見一臉驚恐的時芳菲捂著臉蹲在地上,打開門的是洪文度,洪文度一臉焦急說:“我聽著聲音時進來,已經是這樣了。”

時芳菲嚇得渾身直哆嗦,道:“瑪麗,瑪麗她……”

我們進到屋內,隻見周珍麗爬在床架上,已經沒了呼吸,隻聽見時芳菲坐在地上語無倫次地說:“剛剛,……瑪麗回自己的房間,我想和她商量……冉飛的後來,過來找她,可是瑪麗,瑪麗……”

康與長急切地把周珍麗的身體平放在**,道:“珍麗、珍麗。”

魯恩忽然拉過他道

:“與長,小心。”原來床架上,有個地方隆起了一塊,湊近一看,是一排排細細的針,密密麻麻插在床架的一個地方,魯恩彎腰湊近了細看,我跟過去,隻見銳利的針尖上有些紅褐色的黏稠**,形成小球狀附在上麵。同時一陣發黴的香煙味道竄進鼻孔,我受不了那味道,站起來看,隻見平躺在**的周珍麗臉上充滿了深切的痛苦,雙手摳著咽喉,好象她的嗓子被什麽勒住了一樣。

“這是尼古丁濃縮液,有劇毒,可是為什麽沒聽到她的喊聲呢?”直起身俯視周珍麗的魯恩所有若思。

這時,已被扶到門外的時芳菲終於平靜了些,在她身邊照顧她的換成是了喬雲雁,喬雲雁對她的興趣,顯然比對他死去女主人的興趣大得多,他的女主人死了,他都不肯進房間看一眼他的女主人,隻一味在時芳菲跟前獻殷勤。

盡管薑亮盡力拉著康與長,康與長還是伏在床頭哭了起來:“瑪麗……瑪麗……你怎麽能棄我而去了呢。”

在這暴風雨的夜裏,一幢房子裏死了兩個人,活著的人都是心意慌亂,再加上沒有電,燭影恍然,更增添人的驚懼之心,我承認跟隨魯恩辦案以來,這是最令我擔憂害怕的一個晚上。

“這並不是珍麗的房間。”魯恩環顧左右說。

這個房間擺設簡單、素樸,更象是男人的房間而非女性的房間,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和一把椅子。

果然,康與長說:“這是我的房間。”

忽然魯恩彎下腰,從衣櫃遮掩的昏暗處撿起一個什麽,他的手伸到康與長眼前讓他看,原來是一把小鑰匙。

康與長道:“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誰掉在這裏的?”

薑亮對康與長說:“是有人想要謀害你。”

“我有什麽……好叫人謀害的……這人真是喪心病狂了。”康與長道。

魯恩仔細檢查插在床架上的針,道:“這是新插上去,先塗上一層厚厚的油灰,和床單的顏色相似,沒有電的情況下,通常會被認為是床單,這個殺人計策用的可真好……”

“但是為什麽,有人害死了冉飛以後還要害瑪麗?”康與長嘶啞著嗓子說。

魯恩轉過身,問時芳菲道:“冉太太,請你講述一遍,你和珍麗上樓以後,都做了些什麽?”

時芳菲有些戰戰兢兢,她道:“瑪麗把我送到房間,勸了我一陣,我的心情也漸漸平靜,她說要回房間,我就讓她回了,我躺在**,想到冉飛死了,自己哭了一陣,哭過後想他的喪事總要辦,這個事還要麻煩瑪麗,因此想找瑪麗和她商量,我心裏煩亂,走得很慢,聽到阿康的房間裏有動靜,以為他回房間了,但聽見動靜不一樣,我很奇怪,便敲他的房門,裏麵的動響愈發大,卻沒有人聲,我推開門,看見瑪麗在床旁,但是她,……把我嚇得叫了起來,然後你們就來了。”

客廳裏的鍾敲了十二下,原來已經十二點了,窗外的風雨聲也逐漸平息。但屋內燭光下幾個人的麵色卻都凝重,帶著憂慮。魯恩臉上不動聲色,看不出他心內如何。他道:“我們去珍麗房間裏看看。”

周珍麗住的是整個大樓裏最好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有康與長房間的兩個大,華麗的床和帳幔,梳妝鏡、衣服、化妝品,琳琅滿目放了一房間。魯恩拉開一個床頭櫃上的抽屜,第一個抽屜裏放著各色常用藥品,第二個抽屜裏是女人用品。另一個床頭櫃的抽屜裏有本女性雜誌,魯恩

拿出雜誌翻看,卻從裏麵飄下來一張紙條,紙條上是一行字:十一點鍾老地方見。

康與長看見紙條臉色大變,道:“這不是我寫的。”

紙條上的筆跡確乎很象是康與長的筆跡,康與長道:“我有什麽和瑪麗說,隨時都可以,我們已經定了婚了,我為什麽要讓她十一點鍾來我房間,為了謀殺她嗎,太拙劣了吧。”他急著向眾人解釋。

魯恩道:“雖然不是你寫的,但這是致死珍麗的原因,珍麗是看到紙條以後才去的你房間,那麽說,誰寫的這張字條,誰就有最大殺死珍麗的嫌疑?”

出了這麽多事,我心內煩亂,究竟是誰用這麽拙劣的手法殺死了周珍麗,並且是在冉飛死了以後,一個夜裏死兩個人,遇見這事的人該有多背運,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死的並非是自己,又該是多幸運的事。

疲倦漸漸襲來,魯恩的房間裏還亮著燈,我卻已經睡著了,從周珍麗的房間裏出來,已經是一點多了,雖然有死人的恐懼,身體的疲倦卻勝過了恐懼,周珍麗的屍體在康與長的房間裏,冉飛的屍體在餐室裏,康與長決定住到薑亮隔壁的房間裏,時芳菲再不肯獨自回房,康與長便讓喬雲雁送她去晴珠的房間,晚上讓她和晴珠做伴。也不知康與長是怎麽到了晴珠的房間,又是怎麽和晴珠說的?疲倦征服了我,我的身體一挨著床便睡著了,魯恩在思索什麽,我也無暇顧及,一直到吳媽急促的呼叫把我驚醒,我睜開眼,天已經透亮了。

吳媽一邊叫著一邊往樓下跑,我趕緊披上外套跑出來,卻見魯恩在問吳媽什麽事,吳媽的雙手比劃著,口裏語無倫次說:“就在樓上,樓梯上,通往小姐房間的樓梯。”

魯恩讓吳媽帶路,吳媽說什麽也不肯去,魯恩隻好看看樓梯,點頭招呼我上去。我們才剛上到二樓,就見康與長和薑亮跑過來,問出了什麽事?那邊喬雲雁也從他的房間出來,他們顯然是聽見吳媽的喊叫才匆忙從房間裏出來的。

我們幾個人一起上樓,走到三樓的樓梯口,就見鋪著地毯的樓梯上,有深色的印跡,地毯雖是紅色的,但那印跡就是不細看,也能看出來,因為那印跡愈往上愈明顯的增大,一直到轉過樓梯角,看見了洪文度爬在樓梯上,背上**著一把刀柄,薑亮顫聲說:“洪文度死了。”此時的窗外,聽得見鳥雀鳴啾,一輪紅日從蒼溟中掙脫出來,照耀著大地,這個多事之夜總算是過去了。

魯恩走到洪文度屍體旁邊,蹲下來看他,隻見洪文度的右手握得緊緊的,魯恩掰開他的右手,原來他的右手裏握著一張紙,上麵是蘇軾的一闋《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紙上的字跡有些眼熟,不是康與長寫的又是誰寫的呢?

康與長臉色煞白,道:“不是我寫的。”

那是誰寫的呢?乘洪文度上樓,從背後給了他致命的一擊,隻是不防,洪文度的手裏握住了這張紙,也許解開了蝶戀花之謎,殺死他的凶手就顯現出來了吧。

忽然時芳菲從頂樓的房間出來,看見爬在地上的洪文度,張大了嘴,但她即刻便用手捂住了嘴,硬生生把那驚叫壓到口裏,縱然如此,她口裏發出來的聲音還是驚動了還睡著的美少女,隨後,康晴珠睡眼惺忪地出現在了樓梯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