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弟。”大古突然嚴肅起來。

顧拾月應道:“什麽?”

大古直視著顧拾月的眼睛,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洞穿她所有的心思。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顧拾月心中一凜,暗呼糟糕。他肯定是聽說了,真是要死了,被他知道了秘密,還想在馴獸寨混下去啊?

顧拾月不敢看大古的眼睛,隻能硬著頭皮問道:“什……什麽問題啊?”

大古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著心虛的不得了的顧拾月:“你……”

顧拾月痛苦的閉上眼睛,媽媽呀,我這輩子可沒做什麽壞事啊,要說沒做,也就是黑了東大街李記包子鋪幾個肉包子,白喝了於掌櫃兩壇女兒紅,再就是偷了郊外農園幾個桃子,要不要這麽殘忍的對待我這個未諳世事,心地純潔的小女子啊!

大古看顧拾月嚇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心裏別提有多爽。這個壞丫頭平時可沒少作弄他,嚇嚇她算是一點利息。

“你是不是……”大古故意慢吞吞的說,“是不是……”

顧拾月急了:“是不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你是不是吃了什麽好吃的了,最近長胖不少啊!”

“什麽?”顧拾月愣了,沒想到大古會問這個問題。

大古使勁捏了捏顧拾月的臉:“呦嗬,臉上都長肌肉了,最近吃的挺好啊!”

“什麽啊!”顧拾月一把打掉大古的手,“你要問的就是這個啊!”

“是啊!”大古笑道:“不然我會問什麽,問你是男是女啊!”

顧拾月大鬆一口氣,氣呼呼的踢了大古一腳:“死去吧你!”

說完,顧拾月轉身走掉了。

大古哈哈笑著,對著顧拾月的背影大聲喊道:“喂,我要說的話還沒說完呢!”

顧拾月頭也不回:“沒說完算了,誰要聽你個神經病胡言亂語!”

回到山寨,下麵的兄弟已經把飯菜送到顧拾月的帳篷裏了。

“顧公子,吃飯啦。”漢子一臉傻笑,他也算是顧拾月的追隨者之一了,平日裏數顧拾月壞點子多,能鬧騰,寨子裏沒有一個人不愛熱鬧,跟著顧拾月就一定有熱鬧看,所以夥房裏的漢子沒事就跟著顧拾月瞎鬧,如此一來,倒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顧拾月笑著說:“謝謝啦,還真別說,我餓的要死了!”

漢子獻寶似的對顧拾月說:“今天上午加菜,剛剛胡子跑過來跟我說要我還按平時給你送,我才不呢,今天的兔肉那麽香,我說什麽也要讓你嚐嚐!”

原來胡子為了息事寧人,專門跑到夥房對幾個負責送飯的人說不要給顧拾月送兔肉,可這家夥不明白緣由,還以為胡子是不舍得給顧拾月吃野味,於是就偷偷的給顧拾月撿了個兔腿送來,好讓顧拾月也嚐嚐鮮。

顧拾月剛咬了一口肉,聽漢子一說,頓時吐了出來:“這是兔肉?”

漢子把頭點的猶如小雞啄米:“是啊是啊,今天先生帶著眾兄弟打獵帶回來的。”

顧拾月哇的一聲叫起來:“大古!你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話說大古胡子落離等人正端坐在案前吃肉飲酒,大古突然阿嚏阿嚏連打了三四個噴嚏。

胡子笑道:“好家夥,先生這是怎麽了?”

正笑著,顧拾月掀開簾子走進來,手裏提著鋥亮的斧頭,棒槌緊隨其後。

落離愣了,問:“顧兄弟,你這是……”

顧拾月冷哼一聲:“大古,我今天就砍了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偽君子!”

說罷,使盡全身力氣,掄起斧頭向大古砍去。

“不可!”

“先生小心!”

“顧兄弟不要!”

眾人皆驚叫起來,隻有大古不避不讓,端坐在案前。

顧拾月心頭一緊,一斧頭劈在了案子上。斧頭深深陷在木案裏,拔也拔不出,動也動不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顧拾月又氣又驚,抬起頭質問大古:“你怎麽不避開?”

大古嗬嗬一笑,道:“因為我知道你劈不中。”

顧拾月一愣:“那萬一我劈中了呢?”

大古淡淡道:“那這條命就給你,算是給這些個兔子殉葬了。”

顧拾月聞言,心立刻軟了下來,她放開斧頭,斧頭牢牢的嵌在木案上。

“那又是何必呢?隻要你不殺那些兔子就行了。”

落離走過來,對顧拾月說:“先生下令不殺那些兔子,可是夥房的兄弟手快,已經把兔子下鍋煮了,這不怪先生。”

胡子也連忙道:“是啊,寨主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可以作證。”

顧拾月這才軟下來,撅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大古站起來,對顧拾月說:“我大古今天在這對天發誓,以後我大古不再殺一隻兔子。”

“也不可以扒兔子的皮來賣。”

大古點點頭:“好!我發誓,我絕不會活扒一隻兔子!”

顧拾月這才心滿意足,對大古說:“這可是你說的,你要記清楚。”

大古說:“我一定誓死銘記,我絕對不會扒任何一隻活兔子的皮。當然,死了就不算數了,它死了,我再扒了皮來賣,就不算是破了誓言啦!”

顧拾月感覺上當了:“你說什麽?”

大古笑著說:“我隻答應你不扒活兔子的皮,可沒答應你不扒死兔子的皮。”

“你!”顧拾月氣的小臉通紅。

大古收起吊兒郎當的笑容,對顧拾月說:“兔子已死,兔皮還那麽重要嗎?我們可以遷就你不再殺害活兔子,可是你也要給咱們寨子裏的兄弟留條活路啊!”

顧拾月垂下眼簾,大古言之有理啊,自己不可以要求太多,畢竟他們還是以捕獸為生,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十分難得了。

大古見顧拾月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為兔子的事情糾結難過,於是道:“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得不說了。山上的野狼一天天減少,沒有了狼皮就等於斷了吃飯的路,這個冬天怕是很難挨過去了。”

顧拾月聞言,突然靈機一動,對大古說:“我有辦法!”

大古眼前一亮:“什麽辦法?”

顧拾月笑道:“明天再告訴你!”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秋草淒淒,枯黃的葉兒隨風擺動。顧拾月頭上戴著枯草編織的草帽,身上到處都用野草蓋著,整個人隱藏在草堆裏。

一旁的草叢動了動,一張長滿絡腮胡子的臉露出來。

顧拾月嚇了一跳,險些從草堆裏蹦起來。

“是我!是我!”胡子趕忙出聲提醒顧拾月。

“呼。”顧拾月生氣不已,“我拜托你不要動!等下兔子都給你嚇跑了!”

胡子連忙把頭壓低:“可是,這樣有用嗎?”

顧拾月不耐煩:“哎呀,你就等著就是了!”

正說著話,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和人的吆喝聲。

顧拾月抬起頭,盡量把聲音壓低,對四周喊道:“我們的獵物來了!兄弟們,為了這個冬天不挨餓,加油啊!”

沒有人回應她,不過她相信,大家都已經聽到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顧拾月一抬頭,看見一隻兔子潔白的身影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來。

顧拾月屏住呼吸,悄悄把事先準備好的胡蘿卜扔出來,兔子先是被嚇了一跳,往前跑了兩步,見根本沒人這才又折了回來。開玩笑,放著好吃的胡蘿卜不吃,難道它是傻兔子嗎?

馬蹄聲戛然而止,大古見已成功的把兔子逼到空地上,命眾人停下來,遠遠的觀望著。

四周偽裝成草人的漢子們紛紛把胡蘿卜扔出來,兔子們都被吸引,抱起這從天而降的美食啃起來。每年秋冬都是這些兔子最難捱的季節,山上能吃的東西實在太少,天敵又實在太多,能熬過秋冬的兔子寥寥無幾,所以顧拾月想到用‘毒’蘿卜來釣兔子上鉤,再把它們圈養起來,這樣等到兔子老死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收獲了。

不一會,草地上滿是被迷暈的野兔子。

大古等人策馬走來,見遍地的兔子不禁歡呼雀躍起來。

大古從馬上跳下來,誇讚顧拾月說:“你真是太聰明了!”

對於大古的誇獎,顧拾月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並且還臭美道:“這是小意思!想當年我在家的時候,抓小鳥抓龍蝦,哪個不是我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

大古哈哈大笑起來:“你還抓龍蝦呢?”

顧拾月見大古不相信,連忙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我還掏鳥窩呢!你別不信啊!”

大古眉眼間盡是笑意,道:“我信我信!能想出在胡蘿卜表麵塗迷藥迷暈兔子的辦法,你還有什麽辦法想不到啊!兄弟們,都去撿兔子吧!”

顧拾月拉著大古的胳膊興致勃勃的說:“我跟你說,迷藥可是屢用不爽啊,抓小鳥也可以用!把大米在迷藥水裏浸半個鍾頭,第二天灑在院子裏,那些麻雀飛下來就飛不走啦!有時候還能逮到百靈鳥,還有一次捉了一隻頭頂生著黃毛,身上五彩斑斕的小鳥,可漂亮了!”

大古笑著聽顧拾月絮絮叨叨,心裏異常甜蜜。

還沒進山寨,顧拾月就從馬背上跳下來,高聲喊道:“寨主,兄弟們,我們回來啦!”

落離聞聲,從帳篷裏走出來,隻見顧拾月手舞足蹈,笑的嘴巴都合不攏。落離哈哈笑起來:“是不是收獲不小啊?”

顧拾月大笑著:“你怎麽知道?哎呀,你實在是太聰明了!我還沒說,你就都知道了!”

大古也走過來,跟著顧拾月一起開懷大笑。

落離道:“你嘴上沒說,臉上可寫著呢,嘴巴都咧到後腦勺去啦!”

顧拾月按耐不住滿心的歡喜,捂著臉道:“啊?真的嗎?我的嘴有那麽大嗎?”

大古拍拍顧拾月的肩膀:“有有有,再不閉上就裂開了!”

胡子上前對落離道:“顧兄弟這個辦法還真有效,我們輕輕鬆鬆撿了一百多隻兔子!”

“哦?”落離一聽這個數字也欣喜起來,他沒想到收獲會有那麽多,“真的有一百隻?”

胡子點點頭:“還不止呢!”

“哈哈哈!”落離笑起來。對顧拾月道:“來來來,咱們進去說,你打算把這些兔子怎麽辦?”

顧拾月道:“這次估計是兔爺爺兔奶奶兔孫子兔孫女都出動了!那個壯觀啊!所以我想啊,把這些兔子養起來。”

說話間,眾人走進帳篷裏。

聽了顧拾月的話,落離沉吟起來:“都養起來,可不是小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