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後的漢子正跟著前麵四個人往馬隊跑去,一根棍子從一旁的帳篷裏伸出來,一下把他打暈了過去,緊跟著,他被拖進了帳篷。

落離策馬徐徐走到大古身邊,問道:“你為什麽不同意帶顧拾月去?”

大古答道:“她身子太嬌弱了,這一路上我怕她吃不消。”

大古說完,見落離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連忙又補充道:“她要是在路上病了我們還要照顧她,多麻煩啊!”

落離笑了笑,道:“是啊,多麻煩啊!”

大古還想說些什麽,但覺得越解釋越亂,隻得作罷。

這時,其餘五個漢子紛紛上馬,對落離喊道:“寨主,我們出發吧!”

落離道:“好,我們出發!”

隨著落離一聲令下,馬隊向西奔去,濺起一路的灰塵,將馴獸寨甩在身後。

大古隻覺得心被分裂成兩瓣,依依不舍之情油然而起,他回頭依戀的看了一眼,隻見棒槌高高的站在山包上,仿佛一具威武的雕塑。

胡子和牛頭等人站在山寨外,直等到馬隊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這才往回走去。

牛頭拉住胡子的胳膊,向山包上的棒槌努努嘴,道:“你看,那神獸也在為寨主送行咧!”

胡子笑了一聲,道:“我看啊,它不是舍不得寨主!”

牛頭不解:“什麽意思?”

胡子卻沒有再說下去,轉身回到了山寨。

秋高氣爽。馬隊在山間飛奔了兩個時辰左右,大古追上落離道:“寨主,歇一下吧,我怕馬背了太多東西,會吃不消。”

落離四下看了看,道:“這草很茂盛,正好放馬,那就歇歇吧。”

大古聞言,調轉馬頭,命眾人停下歇息。

漢子們從馬上跳下來,把行李從馬背上暫時卸下來。

大古對一個漢子道:“你找個人幫你,把馬匹拉到一邊去,吃點草。”

漢子點點頭:“好的。”

大古取下牛皮水壺,走到落離身邊坐下來,隨意攀談起來。

漢子看見一個灰衣漢子百無聊賴的坐在樹下,喊道:“李光山,走,跟我放馬去!”

沒想到,那個李光山根本就不搭理他,還是低著頭揉自己的衣角。漢子急了,大步走過去,使勁拍了拍李光山的肩膀:“喂,你在幹什麽,我喊你你沒有聽見嗎?”

李光山抬起頭,露出一張秀氣的小臉。

漢子吃了一驚:“你!”

“李光山”起身,踮起腳勾住漢子的脖子,道:“走,我們放馬去!”

大古喝了一口水,對落離道:“這次生意做成了,我們今年冬天就不愁吃穿了。”

落離點頭,說:“你過了年就二十五歲了吧?準備回去嗎?”

大古聞言,心裏咯噔一聲。要回去嗎?可是他能在那個大家族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嗎?他已經十四年沒有回去了,現在回去還有必要嗎?那兒還是自己的家麽?大古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落離了解大古心裏的想法,也皺起了眉頭:“回去還是不回去,都很難選擇吧?如果是我,在我最需要家庭的溫暖的時候把我趕了出來,我是說什麽都不會回去的,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對劉家恨之入骨的顧拾月。”

大古苦笑了一聲:“你以為這件事情能瞞多久?我不想一輩子都用大古的身份活著。”

落離道:“如果顧拾月不能接受你劉家三少爺的身份你要怎麽辦呢?”

大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落離低下頭,在地上畫起了圈圈。

大古突然道:“我的身份幹嘛非要她接受!我是我,她是她!”

落離笑道:“跟我還說這樣的話,那就沒意思了啊!”

大古撇撇嘴,沒有說話。

說話間,“李光山”和漢子放馬回來了。漢子對落離道:“寨主,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要不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了!”

落離抬頭看了看天,說:“還早呢,讓兄弟們多歇息一會。”

漢子聞言苦著臉向“李光山”看去,“李光山”瞪了他一眼,使勁朝他努努嘴。

漢子無奈,隻得回過頭來道:“不早了,如果不趕路的話,怕到不了啊!”

落離笑了:“放心吧,我去過林都,我心裏有數。”

漢子還想說什麽,大古突然扭過頭來問:“你幹嘛老是急著趕路啊?”

漢子嚇得縮了縮脖子,回頭看了看“李光山”。後者見大古起了疑心,也沒有再逼漢子。

這個所謂的李光山不是別人,正是喬裝的顧拾月。她見大古鐵了心不帶她去,隻好自己想辦法。隻要他們沒有到達林都,她還是有被大古識破並且趕回山寨的危險,所以她威脅漢子催促落離上路,好早點到達林都,她就不用喬裝了。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走吧。”落離起身道。

聽落離這樣說,漢子鬆了一口氣。眾人紛紛從樹蔭下走出來,騎上自己的馬背。

大古卻不經意看見一個瘦小的背影,那背影是那樣熟悉,引得大古回頭看去。

“顧拾月!”大古厲聲叫道。

顧拾月嚇得心頭一緊,整個人從馬背上掉下來。

“啊?”眾人皆是一驚,離她近了幾個漢子趕緊去扶她。

大古也慌忙跑過去,把顧拾月從地上扶起來。

顧拾月拍拍胸口,一本正經的說:“哎呀媽呀,嚇死我了!你都不能小點聲音嗎?”

見她沒事,大古這才沒那麽緊張,眉頭也舒展開來。大古哼了一聲,問道:“你不是應該在山寨嗎?怎麽跟來了?”

顧拾月嬉皮笑臉的說:“那個,李光山不是不舒服麽,我就替他來了。”

大古眯起眼睛,道:“我看是你讓李光山不舒服的吧?”

顧拾月趕緊搖頭:“不是不是!他真的不舒服!”

大古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顧拾月暗自慶幸,大古沒有太生氣她偷偷跟出來。沒想到,大古對旁邊的一個漢子說:“我們在這等著,你把顧拾月送回去,然後讓牛頭來。”

顧拾月不滿的叫起來:“喂!你幹嘛!”

大古回過頭來,對顧拾月說:“送你回山寨。我們是出來做生意,不是出來玩!”

顧拾月氣的撅起嘴:“我都已經出來了!我又不會影響你們做生意!”

大古道:“昨天就跟你說,不要想歪點子,說了不帶你,肯定就不會帶你。”

這下顧拾月氣的不輕,回身跨上馬,對大古道:“我不跟著你,我自己去林都玩!”

說著,顧拾月揮動馬鞭,揚長而去。

大古氣的一跺腳:“顧拾月!你回來!”

大古縱身上馬,對落離說:“你們慢慢趕路,我們林都會和!”

說罷,策馬追了過去。

顧拾月騎著馬,不顧一切的往前飛奔。這個大古,從一開始認識就開始跟她做對,到了現在還是跟她作對。

正生著悶氣,大古從後麵追上來,喊道:“顧拾月,你停下來。”

顧拾月看都不看大古一眼,理都不理他,隻自顧自的揮著馬鞭。

大古道:“你聽我說,我不讓你去是有原因的!”

顧拾月道:“少來,就是怕我壞了你們的生意,在你心中我就是那麽一無是處,那麽笨嗎?你們談妥的生意都能被我攪黃!”

大古歎了口氣,道:“跟我們做生意的是做鏢局出身的,我覺得同行是冤家,怕對你不好。”

顧拾月道:“有什麽不好的!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是顧家鏢局的!”

大古歎了口氣,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帶你去就是了。”

顧拾月哼了一聲,道:“不必了,本小姐自己也能去,不需要你帶我去!”

說著,顧拾月狠狠的踢了踢馬肚子,馬兒吃痛,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

大古搖搖頭,依舊緊跟不舍。

暮色臨近,顧拾月遠遠的看見前方有一座破廟,策馬走了過去。

“奇怪,趕了半天路都沒看見那個什麽林都,看來今天是到不了了,餓死了。”顧拾月嘟囔道,回頭看了看,那個大古不是一直跟著呢嗎,現在怎麽不見人了?顧拾月撇撇嘴,牽著馬走進破廟。

轉眼間,天黑了下來。

顧拾月守著篝火,揉著餓的生疼的胃,不滿的嘟囔道:“什麽嘛!每個人的馬上都有幹糧,就我的馬沒有,餓死我了。幸虧我帶了銀子,不然明天就算到了地方也沒有錢吃飯,哎!”

顧拾月被篝火烤得全身暖洋洋的,不一會,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大古拎著兩條魚走進來,看到睡得香甜的顧拾月不禁笑了起來。這個笨蛋,走岔道了還不知道,幸虧他一直跟著,不然就把她給弄丟了,一天沒吃東西虧她還睡得著,看來累的不輕。

大古見顧拾月睡得沉,沒去打擾她,把自己的披風給顧拾月蓋上,然後開始烤魚。他剛才在後麵的小河裏捉了兩隻魚,就當是今天的晚餐吧。

不知過了多久,顧拾月被香味喚醒,睜開朦朧的睡眼,她看見大古坐在對麵把手裏的魚翻來翻去,自己身上蓋著他的衣服。

顧拾月坐起身,忍著肚子裏的饞蟲,大古笑著說:“你醒了?”

顧拾月支支吾吾道:“你……怎麽在這?”

大古道:“我一直跟著你啊,不然你就走丟了,感謝我吧。”

“哈!”顧拾月翻了個白眼,“我怎麽會走丟,明天一早我就到林都了!”

大古笑起來:“你一輩子都到不了!你早就走岔了!”

“啊?不是一直往西走嗎?”顧拾月驚愕道。

“再往西你就上西天了!誰跟你說一直往西走的!”大古道,“魚烤好了,來吃吧。”

說著,大古把魚從叉子上拿下來:“沒有調料,肯定不好吃。不過將就點吧,吃飽了我們明天去追落離他們。”

顧拾月接過來,這才發現魚這叫一個燙。

“我們真的走岔了?”顧拾月問,咬了一口魚肉。

大古點點頭:“嗯,不過岔的不遠,如果落離他們路上沒耽擱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到林都了。”

顧拾月看著大古拿著魚,驚奇道:“天哪,你都不怕燙嗎?”

大古試了試魚的溫度,道:“沒覺得燙啊!”

顧拾月湊上前去,隻見大古手中的魚冒著熱氣,顯然是剛剛烤好。顧拾月用手摸了摸,手立刻縮了回來:“這還不燙,你沒事吧!”

顧拾月抬頭看了看大古,後者嘴唇發白,額頭上滲著虛汗。顧拾月心中一緊,問:“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冷啊?”

大古瑟縮著,道:“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