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並不勉強王思仁的選擇,從金廬真人的收藏裏挑了一部比較好的修煉功法傳給他,傳功法的同時也將看護和掌控仙器天地紋枰的職事交給他,使得他一直無法開始修煉,所以聽到半個月後就可停止這件差事教他如何不喜。

陶勳忍不住提醒他:“且休得意,池屏事繁且雜,思正又不在,此間能用的人隻有你了,你須多擔些擔子才好。”

王思仁氣沮,無奈地應道:“願為老爺分憂。”俄而想起一事,問道:“老爺,不知主母何時能夠回來?她的本事比我大得多了。”

陶勳臉色一黯:“她……短期內不會回來了。”

王思仁感覺到有異,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主母遇到麻煩了?”

“以後你自會知道。”陶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道:“你須得替我看好天地紋枰,尤其注意官觳的動向,我擔心此子四下逛**會惹出禍端來。”

“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倒也罷了,最可氣的是一天到晚冷著張臭臉,好似誰都虧欠了他似的,真真可惡,老爺何不給他個小教訓讓他老實些。”

陶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聽你這話,莫非你吃了他的虧?”

王思仁一臉尷尬:“嘿嘿,這小子真夠古怪,小小年紀就是無嬰初期的修為,就算打從娘肚子裏開始修仙也沒這樣快吧。”

陶勳長歎一口氣:“唉,此子身世可憫,你待他能帶過便帶過吧。”

池屏城存糧告罄的日子比預計提前近兩天,主管錢糧的李子升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老鼠的因素,等到發現官倉底部早被老鼠吃空的時候已是追悔莫及。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瑞王立即將池屏的文武官員召集起來商議,李子升愁眉不展地坐在陶勳下手,提心吊膽地等待發落。

瑞王臉色不善,沒理李子升,逕向陶勳埋怨道:“亭淵,孤早和你說過不應該將全部希望都放在天師身上,應該蠲減閑人的糧食份額專供大軍用度,李大人拿了十幾個方案出來都被你各種理由一一駁回。現下可好,萬一天師今天不能從天庭請下糧草,大軍明日就要斷炊。沒有糧草,過個三五天不用教匪進攻這池屏城便要城破失守,孤正等著你帶隊到冰天雪地裏挖草根度日呢。”

陶勳長揖道:“餘賊欲用斷糧之計困死池屏城軍民,好不費吹灰之力奪取州城。但他休想得逞,殿下且寬心,有華天師在則池屏軍民斷斷乎不會斷炊,不要一時急躁反中了餘賊奸計。”

說話間,金光一晃華元朔出現在房內,他手裏拂塵瀟灑地一甩拈著胡須高深莫測地笑道:“不錯,還是陶大人的話深合吾心呐。”

瑞王起身上前,恭敬地施禮道:“天師,如今五十萬軍民的性命就全靠您大慈大悲了,孤代五十餘萬生靈懇求您大展神通以解燃眉之急。”

李子升著急地求道:“求天師您老人家向天庭借糧,二十萬石……不,有十萬石就足夠了。”

“哈哈哈,你倒說得輕巧,天庭的糧草是說借就能借到的嗎?你以為天庭的官倉是你家的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眾人一愕:這華天師怎麽說著說著語氣就變了?

“這……這……天師當日不是答應過孤等缺糧之時定會出手援助麽?”

“我是說過,可是……”華元朔拖長了聲音將眾人的心提到嗓了眼,這才笑道:“解決之道並不一定要從天庭借糧呀。”

瑞王抹了把額頭上沁出的細汗:“天師,您有何良策還請明示,隻要您助孤渡過了眼前的危機,平亂之後孤必定請父皇為您上尊號。”

尊號就是“天帝”、“大帝”、“帝君”一類的封號,相比以前許給他的“天君”封號顯然更為尊崇,按照凡間道教的說法這類由人間皇帝冊封的尊號在天庭也是有效的。

“那就有勞殿下了。”華元朔裝出欣喜的表情拍著胸脯道:“不過就是幾十萬石糧食罷了,以本天師的無上神通給你幾百萬石糧食也是小菜一碟。”

陶勳咳嗽一聲打斷華元朔的即興表演,說道:“天師,本官不敢奢望幾百萬石糧食,五、六十萬石足夠軍民過冬以及明年戰後重建之所需,糧食再多官倉裝不下也是浪費。”

瑞王忙不迭地接過話頭,催促道:“正是,正是,到底糧食從何而來,請您為我們展現神通。”

華元朔嘿嘿幹笑兩聲,將手中拂塵揚起打出一團金光,金光落在屋子中間化成一個半人高的大金盆子,盆身上有三個陽鐫的金文“聚寶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聚寶盆?”瑞王有點結巴,不敢置信地指著大金盆問道。

“然也!這可是天庭才有的寶貝,一般人沒有,我在天庭也算有個小小的官位才有幸分得一個。”

大堂上所有人的眼睛裏放出貪婪的光芒,一個二個地不自覺地撲上前擠在一起伸長胳膊撫摸著大金盆,那表情似恨不能立即將它揣進兜裏回家。

李子升傻看了半天才記得自己關心的事,開口問道:“天師,這個寶貝什麽東西都能變出來嗎?”

“你想變什麽出來,美人嗎?”華元朔戲謔地問。

“下官不敢,不敢。”李子升被鬧了個大紅臉。

“嗬嗬,慚愧呐,聚寶盆也有等級之分,最上品的玄都玉皇太初寶盆才可以什麽都能變出來,我的職位太低,分到的這個隻是下品的普通貨色,不過你們也不要小看了它,變個幾十百把萬石糧食還是可以的。”

“天師,它除了糧食還能變出什麽?”

“殿下,它能變十幾種東西出來,但能用於凡間的隻有糧食和金銀三種。”

陶勳緊接著問道:“天師,既然能變出金銀,那麽本官鬥膽為民請命。”

“大人有何事盡管說便是。”

“池屏四麵皆山,唯有水陸各一條通道通往山外,道路不暢乃至閉塞實為本州貧弊之根源所在。今複經此白蓮教匪戰亂,城池宮室、百姓廬居十毀其九,農田水利損失殆盡,赤地千裏、餓殍遍野,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啼饑號寒,苦不堪言,惟戰後急需賑濟難民、重建家園……”

華元朔打斷他:“好啦,好啦,不要作文章了,為民造福也是我修煉的要務之一,你直接說吧,需要多少金銀?”

“大約白銀五十萬兩。”

瑞王驚詫地看向陶勳,心想:你還真敢開口啊。

李子升看向陶勳的眼神有些感動:真乃為民請命的好官哪。

其餘眾文武官吏皆麵露驚詫,表情豐富,各種小算盤飛快地在心裏打起來。

“好,我允了你,給你三十萬兩白銀和兩萬兩黃金。但我須得告誡你,這些金銀必須一分一毫全部用於民生建設之上,若有膽敢貪墨挪用者……哼哼哼,欺人欺己不可欺天,否則本天師叫他斷肢斷頭斷子絕孫。”

眾人聽他的語氣陰冷不由得心頭發寒,好些剛剛在心裏打小算盤的人頭皮一陣發麻,接下來華元朔的一句話更叫他們心裏發冷。

“本天師為解救池屏兵劫受天庭委派才下凡,除了與池屏有關的事務外絕不會再拿出半文錢來,既然陶大人是池屏的主官那麽今後我隻認陶大人,其他人休得到本天師麵前聒噪,否則別怪本天師不教而誅。”華元朔邊說邊伸指虛點,瑞王麵前案幾的一角無聲無息地化成細木屑紛紛落下。

瑞王嚇得手足冰涼,他本想也開口討些銀子的這時趕緊打消念頭。

在場的眾人也都被嚇了一跳,既然天師之路不通,那麽……他們看向陶勳的目光卻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