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和丁柔趕緊攔住:“前輩請住,晚輩福薄消受不起。到您的坊市作客,獲益良多,彼此互惠,當不起前輩盛讚。倒是擾亂了坊間秩序,著實不安。”

他們在這裏客套,聚集在此的散修們紛紛互相打聽兩人的身份背景。

陶勳以本名現世也就是最近兩三年,仙道界隻有一、二流以上的門派知道陶勳就是兗州魔劫時一鳴驚人的孤雲山原廷,普通的仙道輩並不知道他的厲害,散仙中知道他名字更加少。反而丁柔聲名響亮,一則因她峨嵋派弟子的身份,二則卻是因當年殺遍大江南北的魔女也名叫丁柔,也是峨嵋派弟子。

所以散修打聽來打聽去,看向丁柔的目光多了幾分敬仰和懼怕。

下麵人群中剛剛和樂福道人同時驚訝出聲的五名修仙者這時不再掩飾行藏,皆盡越眾出來,迅速來到陶勳夫婦麵前自報家門。

有兩人是著名的前輩散修,剩下三人一人是昆侖派弟子,一人是長白山弟子,還有一人是邛崍派弟子,皆有顯赫的背景,他們的出現使得眾散修們更加驚歎不已。

彼此寒喧一陣,樂福道人道:“陶先生在此講經,貧道巴不得盛事不歇,但是坊間空間局促,就快容不下這許多人了,況且此地聚集仙道輩若太多,恐對市鎮凡人百姓有妨害,您看是不是改天另覓地點再興經筵?”

陶勳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您教訓得是,晚輩的確思慮不周。晚輩出來有不少時辰,家裏還有晚輩需要指導,就此告辭。”說罷便和丁柔一起飄然而逝。

不說福橑坊市後來會因此事變得怎樣熱鬧。

陶勳和丁柔回到仙居,闞迪早在客廳等候,見麵就埋怨:“行前不是說好絕不露行藏的吧,二位怎麽就忘了?”

丁柔興致仍高,笑道:“我見那些散修著實可憐可憫才讓亭淵給他們行個方便指點一二。”

“虧弟妹是峨嵋派的弟子,怎說出這樣見識淺的話來。我有良言奉上,這樣的方便偶爾一次便罷,切切不可再三再四。”

“為什麽不行?”丁柔奇怪地反問。

“散修人數眾多道行低微,你們要是讓他們修為提上去變強,仙道界那些大大小小的門派還怎麽霸住凡界的修仙資源?你們這樣做是在與全體修仙界門派為敵呀。”

陶勳早猜到一些,聽闞迪說破進也不驚訝,心裏很不以為然地想:“欺行霸市算什麽本事,共生互利才是大道,都在說浩劫將要降世,讓更多的散修強一些有什麽不好,浩劫中神州道統也多一分保存的機會。”

丁柔反駁道:“我峨嵋派才不會這麽小器。”

“十三超等豪門各有一、二流門派擁護,三流門派投靠於一、二流門派、末流和不入流的門派又依附於三流門派,十三大豪門身邊皆有數量龐大的追隨者,方始成為龐然大物。峨嵋派也許不會小器,然而要是你們這種舉動做得多了傳出去,如果峨嵋派不阻止你,追隨峨嵋派的小門派恐怕多要含怨投入別派勢力的懷抱。你們好心善意之舉卻是在無形當中撬動貴派的基礎。”

丁柔聽了有些語塞,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幽幽地問陶勳:“你早推測到這裏麵的利害關係,所以當時才猶豫再三的是不是?”

陶勳知道妻子的想法,便道:“夫人,我們不想依附於哪個門派,也沒有立山頭結勢力的念頭,隻想著多結交一些朋友就好,多幫助一個人亦好,但求問心無愧,管別人喜與不喜作甚。”

“我是善意提醒一下罷了,嗬嗬。”闞迪見兩人怫然不悅趕緊開脫自己。

“多虧闞兄帶我夫婦去坊市散心解開心結,多謝了。”陶勳也將話題扯開:“我前幾日便說愚夫婦欠闞兄的人情良多,闞兄不遠千裏尋找學生,不知道是為何要事,請盡管道來,學生定盡力而為。”

“嗬嗬,其實你上次就已經點破,我找你還真就是為煉丹、煉器之事。”闞迪從懷裏掏出一份長長的單子遞上:“前麵是我在易戴之山和下山後搜集到的材料目錄,最後一頁是一份丹藥和仙器名單,你給看一看能不能煉出來,再給提點提點如何?”

陶勳請闞迪落座,然後拿單子和丁柔一起研究。

過了半晌,陶勳答複:“闞兄單子上的東西我都能替你煉製出來。”

“太好了,我就知道陶老弟本事大,這一點小玩意兒不在話下。”闞迪的眼睛都快笑沒了,搓著手興奮地道:“請兄弟幫著煉丹器,也不能虧了兄弟。材料和鼎器都歸我出,煉出來的東西二八開,我八你二,你們看意下如何?”

丁柔笑道:“闞先生打的好盤算,譬如同樣一份培元丹的材料,先生自煉隻能出十二枚,我家相公可以出七十二枚,這還沒有算上成丹率呢。煉製這批丹器肯定是他動手,先生隻坐享其成卻要收八成,太不公平。”

“弟妹覺得該怎樣分成才合適?”

“依我看,應當這樣分成,每一爐出來多少,成品先按先生的出丹率拿去,剩下的歸我們。”

闞迪臉綠了,忙不迭地擺手:“這樣分成可不行,我吃虧可大了。這單子上的材料搜集很不易,況且鼎器也是由我出,弟妹總不能叫老實人吃虧吧。”

陶勳也道:“我們欠著闞兄的人情,這樣算似乎不妥。”

“那就剩下的部分二八開,我們八,先生二。”

闞迪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不行,不行。最多倒過來算,全部按三七分成,我七你們三。”

丁柔仍似不滿:“我家人的口多,先生隻有一個人,要分那麽多做什麽?丹藥服多了效果會遞次減弱,仙器多了用起來反而分散威力。”

“丹藥我先吃著,沒效了便拿到坊市裏買掉;仙器我是從來不嫌多的,哪怕一次使不動那麽多,用數量砸也要將對手砸死。”闞迪理直氣壯地回答。

“那好吧,全部四六開,你占多數。”丁柔故作不甘地讓一步。

“要不我拿六成五,你們拿三成五?”闞迪不死心,又努力了一次。

陶勳搶先道:“好,就按這個方案吧,也算我們還了闞兄一份人情。”

丁柔臉色一板,然後在闞迪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化作嫣然一笑:“你們男子漢做生意,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摻和,我有點累了,到裏麵打坐休息去了,你們慢慢聊啊。”

“弟妹快去休息,好好休息。”闞迪送瘟神般將丁柔送出客廳,心中恨得直咬牙:好個婦道人家不摻和,怎麽早不這麽說。

陶勳看破了他的念頭,便道:“闞兄,全都煉製完後我再給你留一爐鼎火,另外送你一些延續鼎火壽命的靈符,不過……”

“好啊,好啊。”闞迪喜上眉梢,接著就被陶勳“不過”兩個字澆個透涼,不滿地打斷他:“不過什麽呀,可別又是要再改動分成比例吧。”

“嗬嗬,學生言出如山豈會更改。學生要借用先生的鼎器自出材料煉幾樣東西,便不能算在分成的物品裏了。”

“陶兄自己想煉什麽東西?”闞迪很感興趣。

“學生有幾個門人弟子,要給他們煉製合用的鼎器。”陶勳現在手上有惥踿鼎和孜蕠鼎,一件是天器,一件是凡間的頂級鼎器,用它們煉製些低階的物品或者給歐、杜、官、田等人練手的話則顯浪費。他完全可以用它們自行煉鼎器,之所以要借禹王鼎來做這件事是找個由頭將鼎火和靈符送給闞迪,以補償方才丁柔殺價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