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南洋降頭師常用的施法室,一應法器具全,七名南洋土著穿戴著特殊的法師服飾正在拚命地催動法器,另有一名昏倒在一邊由幾名仆人照料。

“就這群人?”闞智釗不禁道:“長得真砢磣啊。”

“闞兄倒有興趣議論他們的長相。”悟塵子目光炯炯地盯著房中,指點著房內法壇上的一枚不知名的野獸獠牙道:“這個應該就是那名高手的靈媒引物。”

陶勳伸指衝那枚獸牙再一點。

水團迅速地往獸牙處集中,一大團水轉眼間凝縮成一個五寸長獸牙狀小水滴,水滴由內往外七彩之色猛烈地翻湧,速度越來越快,過了數息,小滴猛然膨脹起來,快速地凝結出一個人頭。

人像是個坐姿,隨著色彩的迅速豐滿,此人的相貌完全展露在眾人麵前。此人的相貌遠不如中原人勻稱、清秀,矮而壯實,厚唇、大鼻、兩粒門牙長出唇外半寸,顴骨奇高,皮膚呈深褐色,也是坐在一套法壇前掐訣施法,借靈媒之引物與這邊鬥法。

“一看就知道是海外人士。”丁柔恨恨地道:“看他麵相凶狠暴戾,難怪下手這麽狠,我家思焉吃了他的大虧。”

墨明道:“看這長相的確是海外仙島的修仙者,在我的印象中長一輩的當中沒有此人,同輩的人中沒有印象,難道是晚幾輩的?”

“看他的道行也不象很厲害的模樣。”悟塵子在旁道:“他如此費勁的表現,絲毫沒有方才那一下的道行。”

“莫非他另有後台?”孫思正疑惑地問。

陶勳道:“此人肯定是有後台的,具體到這場鬥法上則未必,你們看!”

隻見那人連施幾術之後毫不見效,便從發訣拿出一枚玉符作起法來,隨著他的施為,這邊的瓷盆中火燭開始不安地閃爍起來。

“哎,這下有點勁頭了。”墨明道:“他借用的玉符之力,瞅他的玉符,有點眼熟啊。老陶,你能不能再將玉符的主人也揪出來?”

陶勳搖頭道:“這卻不能。”

墨明想了想,道:“待我嚇嚇他,看能不能逼出他的主子。”邊說邊一招手,從房間另一頭的書案上招過來一枚空白玉簡飄浮在麵前,爾後運功噴出一口丹氣在上頭,單手打出二十餘道仙訣到其中,放出仙劍將玉簡剖成十七塊薄片,再將它們貼到瓷盆壁上。

他在這兒施術的時候,旁邊之人都看得很仔細,尤其闞智釗和悟塵子,初涉海外仙術自然要留個心眼才行。

墨明布置好玉符,突然撤掉控製盆中玉偶的法力,雙手間迸出一紅、一青兩團亮光拍進玉符上。玉符猛地放亮,全數化成金色的光芒一古腦地鑽入香灰層。

緊接著,眾人就看見先是降頭師處作法的法壇突然被大火和冰塊吞沒,剩餘的七名降頭師全數被撞飛,他們的靈媒引物被轟成渣滓,然後幕後那人也如同先前的悟塵子和董思焉一般被巨力撞得倒飛開去,其玉符裂作十七塊殘片。

墨明得意洋洋地道:“怎麽樣,厲害吧!”

丁柔卻道:“厲害什麽,欺負幾個不入流的晚輩而已。”

墨明哼了一聲,道:“他主子若在旁邊我一並收拾掉。”

那人被撞飛後受傷倒不是很重,很快站起來,慌張而驚疑檢查起現場,看到玉符被摧毀後顯得十分的憤怒和驚詫,咬咬牙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怎麽讓他跑了?”墨明衝丁柔大呼小叫:“你丈夫的功夫也不到家嘛。”

“誰說的,你們看。”陶勳手指動了動,水團重新變形,迅速變化出另一個場景。

隻見那人在某一個仙陣中,催動仙法之力將精力放在陣眼處一顆麵盆大小的石頭上麵。

“通靈石,這是我們南海諸仙島常用的通訊聯絡之器,能將圖像傳送幾萬裏距離。”墨明解釋道,神情中大有炫耀之意,相比起來中原的通訊類仙器無法將信號傳送這麽遠。

闞智釗道:“大海開闊平坦沒有遮攔,陸上高山峻嶺會使信號衰弱,所以兩者的傳輸距離相距甚大。不過,海外傳訊之術確實有獨到之處。”

“哼!”墨明和丁柔同時哼了一聲對這種和稀泥的做法表示鄙視。

“真人,能看清通石上的圖影麽?”

“我試試。”陶勳將身體飄浮起來盤腿端坐,雙手結出繁複的法訣。

隨著他雙手的不斷揮點,水團在通靈石的位置上不斷有更多的水湧出來,並且凝結成一個新的人像。

“媽的,是他!”墨明一見之下就叫嚷起來:“這人是碧窮島的江妴,我小的時候曾被他欺負過,這張臭臉一輩子都記得。”

“別急,還有。”陶勳忽然神色凝重起來,隨著他施加幾道仙訣到水團上,水團顫一顫一分為二,分出來的那團凝結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奇璣島慕奡。”墨明又叫起來:“他倆都是各自仙島島主的親信。”

陶勳接連不斷地打出法訣,一個又一個人像出現在眾人麵前,前後總共十六個人,他們中大半墨明都能叫得出名字來,其中尤其以兩個人物最為特殊。

前一個人物是個軒昂俊朗的中年人,墨明一看見他就咬牙切齒地道:“他是缶粋,將我逐出島、暫攝島主之位之人就是他。”

最後一個人物出現的時候陶勳則臉色難看地道:“此人我在狐歧之山見過,是顧長使,榮摯和梵天老祖身邊的親信之人。”

墨明急迫地問:“能不能聽他們說什麽?”

陶勳搖著腦袋回答:“不能。”

“你丈夫的本事也不過如此。”墨明再次不失時機地打擊丁柔。

陶勳糾正道:“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不能那樣做。”

“為什麽?”這一下眾人一齊問他。

“顧長使的身上必有他的暗記,我若強行施術,多半被他覺察到。”

“他?哪個他?”墨明嚷嚷道:“通天教很了不起嗎?在我們海外仙島眼中屁都不是。”

“通天教你不放在眼裏,那麽鬥宿陣中見過的那人呢?”

“你說的他就是他?”墨明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嗯,還是穩妥些好。”

“通天教主的親信跑到海外會晤海外仙島島主的親信,一準沒什麽好事。”丁柔不安地道:“現在中原修仙界已經大亂,難道通天教要將海外勢力拖進去?”

“哈哈,那不正好,反正大亂了,索性整個凡界全都亂在一塊,我們海外的住到中原,中原的搬到海外,大家換換位置玩兒。”墨明打著哈哈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影像中那十幾個人正在緊張地爭論著什麽,江妴對於有人用通靈石在這個關口打擾自己顯得很不滿,訓斥了幾句將通訊斷開,會場的影像隨之消失。

“必須將此人消滅掉。”陶勳指著正在仙陣中等待的褐膚人道:“等那邊會議之後,江妴多半會向他詢問詳情,而此人必定會將我們的消息透露出去。萬一傳到顧長使的耳中,梵天老祖必會發覺我,倘若他下決心不計後果地對付我,我恐難力敵。”

“真人也不是他對手?”悟塵子十分吃驚,當年在嶽麓山之會中他親眼目睹過陶勳的神威,深知他道行超絕。

闞智釗更吃驚:“連你也忌憚之人,難道是天上下來的?”

陶勳搖搖頭沒有回答。

丁柔問道:“難道我們放任通天教與海外修仙勾結禍亂中原?”

墨明不滿地道:“什麽叫做禍亂,難道中原就隻許你們占著不成?何況前些天在北戴鬥極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海外之人參加了,隻不過那批人是東海的,並非我南海。”

丁柔反問:“東海如何,南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