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你別太過分!”

丁小龍義憤填膺地瘸著腿,“嘣、噠、嘣、噠”地拄著鋼管帶拐杖步步朝趙辰襲來。趙辰看到了他眼神中阡陌縱橫的血絲,那是一種憤慨,又是一種盲目。

偌大的地下車庫,可以致人迷路。這兒很安靜,安靜得鴉雀無聲。隨處,都能飄來一股灰塵的味道。

趙辰沒有理會亂嚷嚷的丁小龍,而是奪過了飛虎的牛角刀,塞入飛虎汗涔涔的右手。趙辰道:“飛虎,你敢嗎?”

飛虎看了一眼趙辰,頓生感慨:趙辰這家夥腦門真亮,真大。看著他正如,賭神裏麵的周潤發一樣。活脫脫一股猛龍過江的風采。

飛虎敗了,敗在了氣勢,又敗在了身手。飛虎說:“趙辰,你醃我是嗎?!你拿我的名頭來醃人是嗎?!”

趙辰說:“你帶頭來醃人的。你瞧。剛才你帶來的一行人,是要殺人。萬一我是普通凡人,我今天就他媽躺在這等記者來報道!”

趙辰豎起大指頭,指向地上躺成一片的青年們。飛虎剛才沒仔細看,這下才睜大了眼睛。趙辰這廝不他媽是人,是禽獸,是狼。

躺在最靠前的大個子,屁股肉兒給豁出了大片,牛仔褲的袋子已經給撕爛。那豁開的傷口,冒出的紅水,跟決堤的洪流一樣,染在髒兮兮的地麵上,糊了一片黏糊。

另外躺下的這幾個,都是半斤八兩。要麽大腿肚子給趙辰捅出了一個山洞,要麽小腿肚子缺斤少兩。

比較慶幸的,是下巴給弄碎嘍,手腳給崴著、脫臼嘍。這樣的身手,這樣的速度,這樣的膽識。趙辰多出了一個外號,叫鬼見愁。

趙辰說:“你是道上的人,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今天做東,我要你一根手指頭,不過分。是你們把我逼上道的。我來給你機會,你自己看著辦。”

趙辰甩下了牛角刀,一如既往插著口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地下車庫,迎著陽光大道走去。外麵的人已經看傻了,這分明是史泰龍拍第一滴血的身手附體呀!

飛虎右手握著牛角刀,倆隻玻璃球似的大眼珠子盯著自己的左手五指。汗水再冒,粗厚的指頭濕了透底,朝手腕上流,又朝地上滴。

飛虎是完好的,但他全身在冒汗。他像洗了桑拿浴一樣,但是那是冷汗。

丁小龍“哐當”一聲摔下了鋼管,看著地上不爭氣的婁婁兵,起碼一條人馬得縫上數十針結下好幾條蜈蚣疤癩才行。

老大軟了,小弟廢了。丁小龍一屁股坐在地上,腳踝仍纏著厚重的繃帶。丁小龍說:“飯桶!廢物!一個個,都是蠢貨!”

丁小龍氣急敗壞,趙辰卻受著物業保安的愛戴。他起身,拖鞋都甩過了一側,朝地上一夥夥半死的家夥踹去肋部。

這幾個給疼得休克,又給疼得醒來。丁小龍罵著村村通的髒話,直呼:“起來啊?!平時不是橫嗎?!你們起來啊!”

飛虎罩著丁小龍,丁小龍照著鄉村子弟。但是,飛虎才是最丟臉的人。飛虎怒道:“別他媽瞎吵

!”

他一抬頭,心兒又冷了一截。趙辰正像一條大理石柱一樣,雙手抱胸站在地下車庫的入口處,他點上一根“萬寶路”,香煙習習冒上頭頂。

趙辰仿佛在嘲笑飛虎,我知道你就是個軟蛋。然後,吸完了最後一口,趙辰將煙蒂摔落地上,用腳底攆滅了最後一絲煙霧。

飛虎知道,他的意誌力已經崩潰。他緊閉雙目,握緊拳頭卻又豎起大拇指!丁小龍看呆,他上前去扶著飛虎長滿橫肉的肩頭,道:“老大,他瘋你也瘋?!”

飛虎說:“你他媽才瘋!”飛虎對準了自己的拇指關節,本想一牛角刀卸下大拇指!卻又在汗液洌過眼皮子底下時,緩緩睜開!

他的心是拔涼拔涼的,但怒火又是從心窩子燃起的。他的心窩子,給燒了一地的蜂窩煤。飛虎一個箭步,甩去倆拖鞋!他光著腳丫子,踩著紮腳的地麵,衝向趙辰!

他感覺,他今天真是賽劉翔。兩百斤的體重,能跑的比風還快!飛虎冒著淚,怒道:“趙辰!你他媽在侮辱我的尊嚴!”

趙辰走得奇慢,又在悠然地點煙。危險,快要撲來。飛虎廢過的家夥有數十號,他瞄準了趙辰後背的腎部。一刀子下去,要麽換腎,要麽感染。

趙辰的後背,隨著白淨的襯衫突起,那是滾滾的腱子肉。趙辰豈能沒有絲毫覺察?!他一個轉身,瞄準了飛虎的下盤,猛蹬一腳!

飛虎的臉色登時土灰一樣,笨重的身子跪了下來。飛虎給趙辰掄到了鼻子,“喀拉—”一聲,飛虎的鼻梁骨折了。

飛虎破了相,感覺呼吸特別困難。他捂捂鼻子,本是完好無損的。但過了幾秒,飛虎頓覺頭昏腦脹,仔細一摸,全是紅!

他的大掌紅了一片,鼻梁骨折的傷勢相對於那幾位虛有其表的混子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打擊。但對於嬌生慣養的飛虎來說,鼻梁骨折了是非常恐怖的。

他一抹,發現臉的血根本止不住!他的白T恤全是血,極大的EVISU商標本正是紅色,立馬又紅了大片。

飛虎昏了過去,他想象著像電影裏被子彈爆頭的滋味。他把自己嚇著,昏倒在了地下車庫上下車行的坡路段。

趙辰說:“給臉不要臉!還耍陰謀詭計?!滾。”趙辰走了,留下了滿地打滾的痞子,憤憤不平的丁小龍,和嚇著自己的飛虎。

趙辰成了物業保安的愛戴。他一上去,幾名圍觀的保安立馬將趙辰抬起,在諸多圍觀的業主下歡呼雀躍起來。

薑誌文的小腹貼上了一塊紗布。趙辰感覺心暖和和的,他給拋了又掉,掉了又拋,全落在這夥保安的手上。

趙辰說:“別介呀,誌文。我是有事來找你的。”幾名保安慶祝了好會兒,才將趙辰放下。

薑誌文說:“啥事都比不上現在打緊。你知道嗎?剛才你的廢的人,叫高飛虎。他在咱們小區是個潑皮無賴,又是個過街老鼠。

“但他爸有來頭,開一個沙場,一個石場。專門搞拉土方,跟道上有染的。所以我們都比較怕

他。咱們物業公司,都快成了他的天堂地。”

趙辰說:“是嗎?嗬,你記著。真要搞到這種交鋒,別說關係,別說正義。唯一信得過的,就是手上這倆顆拳頭。對了,我現在是‘龍躍’娛樂城的保安隊隊長。我要把你抽調回去。”

薑誌文一愣,道:“咱下館子說。這裏不宜久留,待會公安來了,咱們要去派出所那裏錄口供,這倒費時間。走吧。”

薑誌文同趙辰二人,趁著地下車庫一片混亂,薑誌文跑入了崗位亭裏麵,迅速替換上了便裝,然後和趙辰勾肩搭背地離開了雄鐵馨園。

上了保時捷,吹著迎麵空調,趙辰遞給了薑誌文一根“萬寶路”。薑誌文說:“是潘經理讓你來的嗎?”

趙辰說:“對。”

薑誌文說:“潘經理是個好人,當初是她朝工地上招攬的我們。‘龍躍’有今天,虧她多打點。對了,兄弟。你什麽來頭?我看你這樣子不是凡人啊!你這身手、保時捷、這氣派。。。”

趙辰笑道:“兄弟,你抬舉我了。我是臭當兵的,後來家裏出了點麻煩,感覺上再待在軍營隻是吃空餉罷了。

我的脾性我知道,再往下做,最多能分配到咱們附近幾個市內的看守所、武警大隊裏麵,當個事務長、辦公室主任罷了。連科級幹部都難沾邊。所以早點回來。”

薑誌文激動道:“幸會,幸會。我也當過幾年兵,還當過武術指導。難怪咱倆一見麵就挺投緣的,看你這樣子野心真大呀!多少人想混個一官半職吃空餉都擠破了腦袋,你卻回來。。。”

趙辰說:“所以無能分子就是這麽來的。”

二人到了一戶叫“小肥羊”的火鍋店裏。這烈日當空的吃麻辣火鍋,真是杯酒見真情。

薑誌文說:“兄弟,我來點,我來請客。否則是你不給我麵子!”薑誌文取了菜單,連上了倆瓶紅星老二。

蝦公、豆腐、金針菇、羊肉、牛肉、蟹柳一一上齊。最後上了一盆生魚片,起碼有三兩多,切的是木馬架。於是,二人立馬大魚大肉地吃起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趙辰說:“兄弟,你真厚道。這一頓飯下來,起碼得三五百塊呢。你這做保安,何來的錢?”

薑誌文說:“兄弟外行了。現在這世道,到處都在講究投機倒把。我是蹲收費欄的,雖然是看門狗,但停車的臨時車票要投我手上。有月卡、年卡,你說我單單滿足於保底底薪嗎?”

趙辰說:“我明白了,每天有那麽多現金過你手,你給自己‘日結’是不?從實招來,哈哈!你到底吞了多少。”

薑誌文說:“瞧你說的。咱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嗎?但是,你幹了物業,肯定要跟業主劃清楚河的問題了。你說你沒有撈油水,擱外麵誰信呢?隻能用良心做一杆秤了。。。”

趙辰沉默,吃了倆塊生魚片,帶了一串薑絲。他說:“吃飯,別說得太沉重。”

此時,趙辰發現眼前遞來一根香煙。上邊寫著“玉溪”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