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雨夜最好喝杯熱咖啡
雨點打在身上，木恩如墜冰窟。
不是因為雨水帶來的寒意，而是剛才對身體失去控製帶來的恐懼。
雖然木恩很清楚，現在的自己遠不是自己最強的時候，但一直以來，附近大小妖物在他麵前，都隻有匍匐著瑟瑟發抖的份，可今天……居然會被眼前這個不明來曆的妖控製住？
除了木恩，整個會場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在雨中又叫又跳，狀若瘋癲。
但是在數萬名瘋癲的人群中，唯一一個坐著穿著雨衣的人，看起來才是最怪異的一個。隻是此刻人人都沉浸在小五的歌聲與舞姿中不能自已，哪裏有人會在意到他。
******
會場外的圍牆邊，一條黑影正在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原本開放式的廣場不應有任何圍牆，這還是原本工地用的，本應在驗收合格的時候就拆掉，但因為要承辦跳舞的小五演唱會，上級領導便決定保留到演唱會結束後再說。
一道光柱突然亮起，籠罩在正在爬牆的黑影身上。黑影一慌，噗通一聲掉了下來摔倒在地。
沒有等他掙紮起來，好幾個保安已經撲了過來，惡狠狠地將他壓在了身下。
“又逮到一個！”有保安大叫道，“趕緊呼叫隊長，抓到一個罰款一千，今晚宵夜有著落啦！”
被壓住的那人大喊：“老子是城管大隊長！誰敢抓我？”
幾個保安一聽心下一慌，壓著人的力度不自覺地鬆了一鬆。
那人突然爆發出一股怪力，將身上的人全都推翻在地，自己蹭地跳起，拔腿就跑。
好幾道手電光柱集中在那人身上，看他一身灰色短袍，哪裏是城管大隊長了，分明就是西華公園門口擺攤賣假玉佛以及消災算卦的禿子！
眼見到嘴的鴨子飛了，幾個保安都十分不爽，一起商定了，明天白天去公園門口掀丫的攤子去。
這灰袍禿子不是別人，正是喜歡高呼“老衲就是郭怒”的郭怒。他一氣跑出近千米，繞著廣場轉了小半個圈，這才停下腳步，擦了擦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怒罵道：“這群孫子真多事，老衲眼看著就要爬上去了……這鬼天氣突然下起雨來，真是鬧哪樣啊嘞嘞那個啊嘞嘞啊！咦不對，老衲怎麽也唱起這種歌了？罪過罪過，阿彌勒個陀佛啊嘞嘞……”
他拂了拂袖子，將衣服上的水甩了甩，看著圍牆想起了其它辦法。
過了不知多久。
廣場某個漆黑的角落，貼著圍牆蓋著一間小小的紅磚房，原本作為工人的廁所，此時已經廢棄多時，因為汙穢不堪，根本沒有人接近。
“嘩啦啦……”牆角排水溝上的磚頭被人踹掉了一片，露出一個半米高的黑洞來。看得出這支施工隊工程質量的確過硬，連這種用完即棄的圍牆都砌得如此結實，底下穿了這麽大的洞還沒垮塌。
禿子郭怒嘿嘿奸笑著從洞裏鑽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得意地笑道：“饒你保安奸似鬼，也得喝了老衲的洗腳水……咦？這是怎麽回事？”
整個廣場空****的，不要說人，連椅子都沒有一張。隻有天空中的雨還在刷刷地落下。
郭怒抬
起手來，露出一塊金燦燦的勞力十手表，看了看時間，懊惱地一拍腦門：“阿彌勒個陀佛，挖洞挖得太嗨，忘了時間，這都半夜一點了，可不早就結束了麽？”
這樣想著，郭怒轉身向狗洞鑽去，剛鑽了一半又退了回來：“靠，反正沒人了，老衲還鑽個屁啊！”說著大搖大擺地向廣場中心走去。
走了不幾步，郭怒突然停下腳步，驚異地盯著場中心的方向：“咦？妖孽居然如此大膽？”
他伸手入懷，又將那根石頭手指取了出來，緊緊攥在手心，隻露出了指尖。郭怒深深吸了口氣，向前走去。
越往場地中心走，雨勢就越大。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但郭怒感受到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郭怒再次停下腳步。
場中心盤膝坐著一個人，一身彩色的羽毛，頭發染成了彩虹狀。這人低頭看著地麵，黯然神傷。他的身邊蒸騰著嫋嫋的蒸汽，隱隱似乎還有點光芒。
正是已經結束了演唱會的跳舞的小五。不知怎地，本應已經隨著團隊離去的他，卻又出現在了這裏。
站在郭怒這裏看起來，這人就像是被包在一個半透明的蛋裏麵。
“為什麽……”聽到有人接近，小五開口說話，聲音嘶啞，“為什麽……那麽乖的孩子，你們要欺負他……”
說著，小五伸出一隻手在地麵輕輕撫摸著。
“孩子？”郭怒愣了一下，接口道，“你娃兒被人幹掉了？”
“你才娃兒呢！”小五抬頭瞪了郭怒一眼，“我還是處男！我說的……是我的弟弟。雖然他有點傻，有點呆，但他從來不欺負人，從來不幹壞事……就算他真的有什麽錯，你們告訴我啊……為什麽就這麽殘忍地將他殺死了呢？”
“哈？”郭怒看了看周圍突然想起來，“你弟弟……曾經有人叫我來這裏捉過一個妖，原來是你弟弟啊……”
小五猛地跳了起來，十指化作尖利的爪子，向郭怒撲了過來，全身的羽毛豎起，像是炸了毛的公雞：“原來是你！是你殺了我弟弟！”
郭怒來不及辯解，連忙一邊後退，一邊右手捧著石指，左手化成一個圈套在石指上飛快地擼了起來。他的口中同時低聲吟誦道：“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十方三世常住三寶……”
暴雨之中迸起了異樣的光環，聲與影卻隻在很小的一個範圍內閃動。離開一點點距離，戰鬥的聲勢就被夜雨徹底吞沒了。
******
雲小築咖啡館裏，點著一盞昏暗的台燈。
木恩獨自坐在椅子中，整個身體都幾乎沉了下去，默默地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那一排九個都在打著呼嚕的圖標。
今天跳舞的小五雖然沒有在演唱會上直接動手，但他盯著自己看的那一眼，讓木恩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寒入骨髓。那是怎麽樣深沉的恨啊……
如果隻是恨還不重要，木恩活了不知多少年，也從來沒少被妖恨過。而恨他的妖最後的下場，要麽變成了他的手下，要麽被他扔回了妖界，要麽直接灰飛煙滅。
但是小五……這個跳舞的小五……他的妖力之強，實在是木恩平生所僅見。不要說勝過對方，自己能否從對方手中逃得一命還未
可知。
如果……僅僅是妖與妖之間的戰鬥的話。
木恩手指在麵前的鍵盤上輕輕劃過。隱藏在這台電腦中的這套雲門驅妖係統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有了這係統的幫助，再加上主場之利……這一場必然會來到的戰鬥，還真的可以一戰。
正在木恩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人影閃過店門口。
這人影見到店內還亮著一盞燈，微微“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馬上推了推門。見門被反鎖，那人立刻急促地敲起了門：“木恩！木老板！木大款！快開門！”
這聲音十分耳熟，木恩一下就分辨出來，不是小敏又是誰？這丫頭剛才頂著一頭非主流發型去看了小五演唱會，怎麽還不回家，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木恩走過去拉開門，小敏“跐溜”一下就鑽了進來。不等木恩動手，小敏已經飛速將門反鎖了，拉著木恩躲到了櫃台後麵，還不忘隨手關了櫃台上的台燈。
“這是玩的哪一出？”木恩嘀咕著打量了一下小敏。
小敏腦袋上還是一頭彩虹色頭發，隻是被雨水打過，早就耷拉了下來，上麵插著的野雞毛也歪七扭八，還少了好幾根。雖然是剛跑來的，但臉色卻白的可怕，再看她身上，原本就貼身的短衣也全是水，更加的凸顯了身體的曲線。一雙腳上也沒穿鞋，腳麵被水泡過，蒼白而且還有點腫脹。
“想不到這丫頭本錢還不小……”木恩想著，隨手將一件披在椅子背上的外套摘了下來批在了小敏肩上。
“謝謝。”小敏低聲說著，探出半個腦袋向門口張望過去。
五六個男人低聲呼喝著一路跑了過去。
小敏見那幾人去得遠了，這才放下心來來，籲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木恩取出一個杯子道：“這個點就不給你現磨咖啡了，來杯即溶的暖暖身子吧。”說著在杯子中放入咖啡粉，再倒上半杯開水，用小勺攪了攪，遞給了小敏。
小敏貪婪地喝著熱熱的咖啡，臉上終於泛起一絲血色。見木恩注視著自己，她吐了吐舌頭：“今天差點就栽了，可得多謝你啦！”
木恩又掛起職業性的微笑：“舉手之勞而已，倒是你，看完演唱會不回家，又去玩什麽搞得這麽狼狽？”
“呸，你才玩什麽呢……”小敏啐了木恩一口，“我前些天不是說過要去查那些借著市政工程貪汙腐敗的事嗎？這幾天剛收到風，附近有家工地，也是這一批的麵子工程，明明驗收通過了，卻又被發現裏麵很多偷工減料的地方……”
說著，小敏又大大喝了一口咖啡，很是陶醉地“哈……”了一聲，才繼續說：“我剛才看完演唱會……小五歌唱得好，舞跳得更好，太迷人了……啊嘞嘞嘞啊嘞嘞……啊……我怎麽唱起來了……”
木恩也不催促，就在旁看著她。
小敏忙轉了話題繼續說：“剛才我路過那家工地，突然發現裏麵有幾個人影，一時好奇就去偷聽了一下，聽到他們說要把那棟樓全毀掉……一時不小心，弄出了點聲響，就被他們一直追著，我跑啊跑的，就跑到這裏來了……”
剛說完，就聽門口一陣腳步聲，才跑過去沒多久的那堆男人又跑了回來。
“這裏有條毛！”有個眼尖的突然大喊。
（本章完）